“人是你杀的?”白志勇问。
“是也不是。”
白志勇看了她一眼,“到底是谁杀的?”
“野猪。”
白志勇:“哦。”
白杜鹃等了半天,白志勇没有下文。
“爷……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让莫大妮死?”
“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
白杜鹃挑大拇指,“爷爷,你真是这个,你真是一点也不好奇啊。”
白志勇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你知道我为什么活了这么大岁数吗?”
“为什么?”
“因为我从不好奇。”
白杜鹃:“……”
仔细想想,爷爷的话有道理。
在山里生活,好奇心越旺盛,死的越快。
只有像白志勇这种气定神闲,不管做什么事都很淡定的人,才能活的长久。
白杜鹃贴着白志勇坐下来,“我和曹铁军退婚其实是莫大妮在后面挑唆的,她的目的是想要我的银锁,金凤和莫征程也在打同样的主意。”
白志勇眉梢动了动。
白杜鹃把手放在白志勇的膝盖上,“爷爷,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爹留给我的那块银锁,是不是藏着什么秘密?你和我说我爹是你在山里捡来的孩子,可是莫大妮说她从金凤和莫征程那里听到的,我爹小时候被人绑架要赎金……”
她把莫大妮临死前告诉她的事说了出来。
白志勇拿着烟袋杆的手停在了半空,半天没说话。
白杜鹃轻轻晃了晃他的腿,“爷爷?”
白志勇回过神,叹了口气,“本想着你不知道也是件好事,既然你都知道的这么多了,那我就不瞒着你了。”
白杜鹃下意识地坐直身体。
白杜鹃屏住呼吸望着白志勇。
白志勇拿出装烟叶的笸箩放在膝盖上,两手慢慢把烟叶搓碎,“你爹小时候的确是被山里的土匪绑票,那时他才几个月大,土匪连同你爹的娘亲……也就是你的亲奶奶,一块绑了。
土匪让你亲爷爷带着黄金去赎人,你亲爷爷知道那些土匪不会讲信誉,可他又不能眼睁睁看着老婆孩子死在土匪手里,就带着黄金进了山……最后就是你知道的,他们都死在了土匪手里,我把你爹带回来养大了。
那些黄金埋在山里,只有你亲爷爷知道埋在哪里,但……他已经死了,不过他在死前把一块银锁交给我,说这一把钥匙,有了它就能找到那些黄金。”
白杜鹃从领口把银锁拉出来,放在手上端详,“它是钥匙的话肯定要有一把对应的锁。”
白志勇吐出烟圈,“我不知道黄金埋在哪,至于你能不能找到你亲爷爷留下的黄金,得靠你自己,不过我要提醒你,在这个时候就算你找到了黄金也最好不要去碰,不然……”
这个年代突然暴富,只会被人举报,搞不好还会被扣上帽子。
等到66年的动荡时期到来,有钱反而会带来灾祸。
“我明白。”白杜鹃点头,“我不会强求,但我也不想那些黄金落到金凤和莫征程的手里。”
“金凤和莫征程的案子就算最终判下来,最少要在里头蹲5到8年。”白志勇道,“他们一直没有交代出关于银锁的事,就代表他们没有放弃。”
一大笔黄金宝藏的诱惑力还是超过了对蹲大牢的恐惧。
不过白杜鹃并不担心。
等到金凤和莫征程刑满释放,正好就是最动荡的时代到来,那个时候坐过牢的人只会混的更惨。
白杜鹃:“我想知道他们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件事,是我爹告诉了金凤?”
白志勇摇头:“你爹没有把身世的事告诉任何人,有可能是莫征程从别的地方得到的消息。”
“除了爷爷你以外,还有谁知道黄金的事?”
“昂帮知道,不过他对黄金没兴趣……”白志勇顿了顿,“对了,还有一个人也知道这件事。”
“是谁?”
“当年参与了绑票的土匪,我把那些土匪都打死了,但是有一个逃走了,不过当时他受了重伤,能不能活下来就不知道了。”
“你知道那个土匪长什么样吗?”白杜鹃问。
白志勇撇嘴,“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可能记得。”
白杜鹃咬着嘴唇。
这么看来,唯一的可能是当年逃走的土匪把这件事告诉了别人,也不知怎么被莫征程知道了,他为此勾搭上了金凤。
她越想越觉得亲爹头上带了颜色。
“我爹是怎么跟金凤成亲的?”白杜鹃问,“是爷你帮他相看的吗?”
白志勇白了她一眼,“你觉得你爷眼瞎吗?”
白杜鹃松了口气,“看来是我爹眼瞎。”
“怎么说你爹呢。”白志勇举起烟袋杆敲了一下她的头。
白杜鹃没躲,老老实实的受了。
“你爹是被金凤算计了。”白志勇幽幽道,“我那时在山里,很少回大队,金凤一家逃荒到了熊皮沟,因为是盲流没户口,过的很艰难,后来她的家人都得病死了,你爹心眼好,偶尔会接济她,结果就被她算计了……不得不娶了她。”
白杜鹃叹气,“我爹真可怜。”
“但是你爹并不后悔,特别是在金凤生下你以后。”
“我知道,我爹最疼我了。”就算过了两世,她仍然记得小时候亲爹带她上山套兔子,在山上给她烧小鸟吃,摘野果晒果干当零食……
“就算后头金凤生了白梅和白香,你爹也是最疼你一个。”白志勇道。
“可能是因为我最像我爹吧。”白杜鹃骄傲地扬起头。
“对,你最像他。”
“那……我要说第二件事了。”白杜鹃话题一转,“我前几天和杨建设在山里猎熊的时候发现了两个人,他们居然想算计昂帮爷爷……”
白杜鹃把那天听到的话告诉了白志勇。
白志勇眉头紧锁,“你还记得逃走的年轻人长的什么样吗?”
“记得。”
白志勇突然站起身,拿起猎枪背在身上。
“爷?你要去哪?”白杜鹃跟着站起来。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白志勇让她牵上驴子,两人带着猎狗出发了。
白杜鹃不知道爷爷要去哪,她只能跟着。
两人走了几小时的山路,到了一个大队。
巡逻的民兵看见白志勇高兴地迎上来,“白爷,你来找我们书记吗?”
“嗯,有点事。”白志勇含糊道。
“这位女同志是……”
“我孙女。”
民兵问明了白杜鹃的身份后就没再拦他们,直接放行。
白杜鹃跟在白志勇身后进了大队。
大队部前的宣传黑板上用粉笔写着几个大字:“向白杜鹃同志学习,向白杜鹃同志致敬!”
白杜鹃眼睛霍然睁大。
什么玩意儿?
为什么她在名字在上头?
黑板左侧用粉笔画着一个女青年高举猎枪,脚下踩着一头猛虎。
只不过那猛虎画的像只大猫似的。
黑板右侧画着女青年把钱交给公社,她的脚下踩碎了一个“私”字。
白杜鹃嘴角止不住的抽搐,就跟中风似的。
“爷……你看那个……”
白志勇瞥了眼宣传黑板,“嗯,你才知道吗?”
白杜鹃:“什么?”
白志勇:“这种宣传黑板报在方驼子大队也有,你没看见?”
白杜鹃:“……”
白志勇:“咱们北岭公社下属的每个大队都有这种宣传。”
白杜鹃:!!!
她觉得自己应该连夜扛着狗离开这个星球。
“不是……为什么这里会……宣传我……”
“因为你是标兵,咱们北岭公社的先进典型,打虎女英雄。”白志勇语气骄傲。
白杜鹃觉爷爷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拿烟头烫她。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熊皮沟大队没有这种尴尬的宣传。
白志勇猜出她在想什么,“咱们大队也有,只不过咱们大队没有会画粉笔画的人,就改成了手写,贴在宣传栏上,你从来没有去看过吧?”
白杜鹃:!!!
她的确从来没去宣传栏看过。
“哎呀,白爷!真是稀客。”大队部的门开了,从里面出来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快进来坐。”
白志勇把狗拴了,白杜鹃那边也把驴拴了,两人进了大队部。
进来后白杜鹃一眼就看到了墙上贴着的宣传语。
其中最醒目的几个字是:黑水大队。
白杜鹃愣了一下。
她记得苏毅安家就是黑水大队的。
说话的中年人是黑水大队书记,他请白志勇坐下来,还沏了茉莉花茶。
“我原本还担心白爷你来不了呢,最近刚秋收完,山里的野猪就闻到味了,这几天晚上我都睡不好,就怕野猪群跑下山。”
“野猪群有多少头?”白志勇问。
“十五头左右。”
“有社员受伤吗?”白志勇问这话的时候眼底闪过一抹异样的微光。
大队书记并没有发现,他一脸凝重道,“暂时没有野猪伤人的事,不过前几天有个社员被熊瞎子给咬死了。”
白杜鹃下意识的看向白志勇。
白志勇不愧是老江湖,吹着搪瓷缸里的茉莉花茶,气定神闲,就好像刚才的问话只是随口的闲聊,“熊瞎子下山了?”
“不是,那人带着儿子上山打猎被熊瞎子咬死了,儿子逃过一劫,倒霉的是猎物还被别人抢了。”
白杜鹃微微皱眉。
说什么猎物被抢了,那熊是她用猎刀捅死的。
白志勇依旧很沉得住气,“哦?这么说熊瞎子是那人的儿子打死的?”
“嗯,他是这么说的。”
白志勇喝了口茶,吧嗒着嘴,似乎在回味着茶的香味,“挺好,这样我就又能多个帮手了,上山打野猪,带他一个。”
黑水书记犹豫道,“他爹刚去世就让他去打野猪……不太好吧。”
“你不是说他打死了熊瞎子吗,这么好的猎手当然要为大队做贡献了,不然我带那些不懂行的民兵,他们帮不上忙还只能添乱。”
黑水书记被说服了,“你说的对,能者多劳。”
“那人叫什么名字?”白志勇问。
“苏青。”
白杜鹃手指攥紧了猎枪的背带。
姓苏,和苏毅安一个姓。
白志勇垂着眼皮,“你把苏青叫来吧,再给我挑几个民兵,我们现在上山转转,看看附近的地形。”
“行,我现在就找人叫苏青过来,白爷你先在这等着……哦对了,你们带来的那头驴我让人帮你们牵到牲口棚里了,有人喂饲料,你就放心吧。”
白杜鹃张了张嘴,想要说话。
但黑水书记已经走了出去。
白杜鹃只好把嘴闭上了。
她觉得自己没办法放心。
驴子对于牲口棚的仇恨……只希望它能暂时安分一些。
半小时后,黑水书记召集来了十个人,有民兵也有社员,他指着其中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道,“他就是苏青。”
白杜鹃紧盯着苏青的脸。
白志勇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
白杜鹃微微点了一下头:就是他!
白志勇站起身,“行,我们出发。”
众人跟在白志勇身后,白杜鹃注意到苏青板着脸,十分的不情愿。
到了外面白杜鹃解开狗链子,苏青看到三条猎犬后眼神发光。
其他人也都啧啧夸赞,“真是好狗。”
“皮毛真亮。”
“这狗不便宜吧?”
对于这些问题,白志勇装聋,通通不予回答。
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子,聋一点很合理吧?
众人见白志勇不理他们也不在意,又去向白杜鹃打听。
白杜鹃没办法装聋,可她会装高冷。
反正这里面就她一个女的,她冷一点这些人慢慢的也就不找她搭话了。
上山的时候白志勇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苏青是白毛小子叔叔的儿子。”
白杜鹃挑了挑眉毛。
苏毅安父母去世的时候苏青年纪和苏毅安差不多,虽然抢夺家产的事与他无关,但他也享受到了夺来的福利。
而且从他跟自己亲爹商量想要算计昂帮的事情上看,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众人在附近的山里转悠了几个小时,白志勇摸清了周围的环境。
四眼还找到了不少野猪粪便,以及野猪在树上蹭痒留下的痕迹。
“这么多的野猪,离大队这么近,它们这是想下山抢粮食吃啊。”黑水大队的民兵和社员愁眉苦脸。
只有苏青脸上没有一点愁的意思,他越看四眼和黑虎越喜欢。
他爹活着的时候告诉过他,想要成为一个好猎手,或是进山挖参,身边最好要有几条好狗。
挖参带同伙的话还得分钱,不划算。
带狗不但能保护自己,还能帮自己打猎,一举两得。
可惜的是,专门打猎的猎犬不是他们随便就能搞到的。
他爹以前也试着养过几条狗,可是它们进山遇到野兽后吓的瑟瑟发抖,根本靠不住。
他们想找人帮着驯狗,可惜没有门路。
听说山里老冬狗子擅长驯狗,他爹好不容易认识了一个叫昂帮的鄂伦春老猎手。
那老头手里有两条好狗。
老头身体不太好,一直和他们说他的时间快到了……
他爹想着用一把草的药方捣鼓点药出来送给老头,老头一感动就会对他们放松警惕,拉近关系,请他们到他的地仓子里做客。
他们就趁机在地仓子里把老头弄死。
老冬狗子都住在深山里,就是死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能白得两条好狗,何乐不为?
不过他没想到他爹会死在熊瞎子手里。
那头熊还不知道被谁杀了。
等他带着大队的人回去找到他爹时,旁边只剩下了一堆熊骨头。
做药哄骗昂帮老头的算计怕是不成了,弄不到熊胆制不成药。
不过现在他又有了新的目标。
他一路上都在观察白志勇和白杜鹃。
白志勇头发胡子都白了,耳朵还聋。
白杜鹃年纪不大,还是个纯情的小姑娘,应该很好骗。
众人继续追踪野猪群的时候他终于找到机会凑到白杜鹃身边,“你是白杜鹃吧,我们大队一直在宣传你的事迹,好多人崇拜你。”
白杜鹃转过脸直视着对方,眼中不见一丝羞涩,“崇拜我什么?”
苏青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清澈无比。
他愣住了。
这和他想的不一样。
他原以为白杜鹃会害羞,或是有点骄傲。
然后他就能顺势夸她,再聊到这几条狗的身上……
他很快稳住心神,露出微笑,“你是打虎女英雄,一定很厉害。”
“哦。”白杜鹃点了点头,“还行吧,一般厉害。”
不得不承认,血缘关系很神奇。
苏青在笑起来的时候和苏毅安有几分神似。
苏青:“你平时都喜欢做什么?”
白杜鹃:“打猎。”
苏青:“除了打猎呢?”
白杜鹃:“上山下套子。”
苏青:“……我的意思是,你没事做的时候,有没有自己的爱好?你喜欢书吗?”
白杜鹃:“喜欢,用书引火烧的可快了。”
苏青:“……”
不是,这个女的怎么回事,为什么年轻轻的却没有一点青涩的女人味?
白杜鹃:老娘都活第三世了,青涩你个大头鬼!
前方四眼突然汪汪大叫,紧接着黑虎也跟着叫起来。
不知谁喊了声:“快看,野猪群!”
第200章 在山里头,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
白杜鹃听见队伍前面有人喊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把猎枪摘下来端在手里。
她的动作太快,把苏青看的一愣一愣的。
就算大队宣传了打虎女英雄,他实际上也没把白杜鹃和女英雄这个词儿联想到一块。
在人们的想象中,能打虎的女英雄应该是五大三粗,手掌像小蒲扇一样,一脚能踢死一头狼。
可是实际上的打虎女英雄,梳着两条麻花辫,齿白唇红的,还是个19岁的小姑娘。
苏青愣神的功夫四眼、黑虎还有小玉已经蹿了出去。
“大伙散开!”白志勇高声提醒。
社员和民兵们迅速向两侧闪开。
一头足有三百多斤的大野猪被猎犬从灌木丛中驱赶出来。
大野猪的身后还跟着三头半大的野猪,再后面是一窝小野猪,小野猪的两侧跟着数头母野猪。
“砰!”白志勇一枪打中一头半大的野猪。
三百多斤的大野猪紧贴着白志勇的衣角飞驰而过。
白志勇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跟在他身后的那些社员和民兵们哪见过这种刺激的场面,顿时慌了手脚。
不过好在白志勇之前喊了一嗓子,众人都提前躲到了两侧。
大野猪横冲直闯的过去,并没有直接伤到人。
白杜鹃也躲到了一侧,对着跑过去的另一头大半野猪的后屁股放了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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