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能折损它价格的地方大约就在于红宝石个头不够大,只有尾指指头的个,而且只有三颗,分散在珍珠中间。
‘啪嗒’一声,首饰盒被张雪霁单手合上。他抬起头,轻飘飘道:“是真的,替我谢谢东威,下次请他吃饭。”
周东威是周彭夏的儿子——张雪霁在翻拍卖会单子的时候看上了一条手链,但拍卖当天他要去听讲座,所以在好友圈里找了个能去拍卖会的二代让其帮忙代拍。
这本来只是一件小事,钱也说好了从张雪霁的卡上划。但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父亲周彭夏知道了这件事情,并自己掏钱拍下手链送给了他。
“请吃饭就不用了,我们的关系还说什么请不请的,”周彭夏微笑,道:“有空多和东威一起玩,看见他和你这样成绩好的孩子在一起,我也放心。”
侍者引路送张雪霁出去,目送青年高挑的背影被回廊和草木掩盖,周彭夏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面无表情的模样变得有些冷酷。
毛博明忽然开口:“这个年轻人性格是不是太张狂了一点?对我没什么礼貌就算了,对您好像也很不尊敬。”
周彭夏背着手往屋内走去,“你大学不也是南大的吗?人我已经给你介绍了,能不能抓住机会就看你自己了。”
“你的事情还需要张先生帮忙,想想吧,这次卡住搜查令也不过是张先生一句话的事情,但你在张先生那边的面子也只够这一句话。”
“没有搜查令,他们就不会继续查你了吗?如果再被抓住尾巴,你要拿什么去让……再保你一次呢?”
毛博明没有再说话,眉毛低低压下,神色有些阴沉。
吃午饭的时候,花铃月的目光一直在谢乔乔和戚忱之间转来转去。
虽然她在极力克制,但是对于谢乔乔来说,花铃月的目光还是过于明显了。
她吃完最后一口猪排,抬起头直截了当的问:“你为什么一直看我和戚忱?”
花铃月瞬间僵住,而戚忱则直接被嘴里的饭噎住,霎时咳得惊天动地,大有一副把肺咳出来的样子。
吓得花铃月往他背上一阵猛拍——戚忱终于喘过气来,瞪着花铃月。
花铃月讪讪:“没,没什么啊,我就是在想有什么办法能——呃,能同时用到你们两个人的能力,去调查那个,那个院长嘛!”
谢乔乔想了想,道:“不违法的办法没有,违法的办法有。”
花铃月原本还在想八卦,一听谢乔乔居然真的能给出建议,瞬间就把八卦抛之脑后:“真的?等等——”
她迟疑,补充了一个问题:“要违法到什么程度?”
谢乔乔没有回答,用她那双黑眼睛安静的望着花铃月。花铃月秒懂了她的意思,抱着脑袋连连摇手:“算了,算了,你别说话,我怕我会禁不住诱惑。”
“唉,还是回去问上司吧,我就不信她们不想继续查这件事情!”
吃完午饭,花铃月起身去前台结账——刚好遇到有人从餐厅正门进来,那人个高腿长,比她还快一步走到前台,声音轻快:“老板,给我拿一瓶可乐,多少钱?”
“十五。”
张雪霁掏出手机扫码,脑袋一偏看见等在旁边的花铃月——他有点意外:“乔乔的姐姐?”
花铃月:“……啊?”
张雪霁眨了眨眼,脑袋转得飞快,眼眸弯弯笑出虎牙:“好巧啊,你们在这里吃午饭?”
他态度热情,弄得花铃月不好意思敷衍:“嗯嗯,我单位在这附近嘛……”
两个人搭话的功夫,谢乔乔和戚忱已经走了过来——四个人迎面在门口碰上,张雪霁冲谢乔乔挥了挥手,眼角余光扫到站在谢乔乔旁边的戚忱。
花铃月赶紧付了钱,推着戚忱和谢乔乔出去。张雪霁从柜台上拿了自己的可乐,不紧不慢跟上她们,走在谢乔乔旁边。
中午的太阳光热得像岩浆, 商业街上到处都是空调外机的热气在窜。
花铃月看看走在自己左边的戚忱和谢乔乔,目光再往旁边延伸,又看见站在谢乔乔旁边的张雪霁。
他背着一个单肩包, 原本是用挨着谢乔乔的那只右手在拿可乐, 但是现在换成了左手——于是他那条自然垂落身侧的右手便空了出来, 靠着谢乔乔同样空荡荡的左手。
张雪霁问谢乔乔喝不喝可乐,谢乔乔摇头, 他就拧开可乐自己喝了一口,顺便看了眼自己的可乐盖子,然后很遗憾的说:“没中奖。”
谢乔乔看了眼他乱糟糟像流浪狗一样的气场, 平静道:“人之常情。”
张雪霁说:“早知道就让你来选一瓶了。”
谢乔乔:“我来也一样,既定的事实并不会改变。”
张雪霁笑了一下, 没有说什么。拧开了瓶盖的可乐气泡挥发出碳酸饮料特有的气味, 在热风里飘飘荡荡。
她们对话只有两三句,花铃月却听得雷达直响——她敏锐察觉到气氛的变化,眼角余光再次瞥向并排走的少男少女们。
戚忱在看手机, 谢乔乔在看路, 张雪霁因为主动走在最外面, 脸颊被晒得微微泛红。他说话时一直向谢乔乔那边侧着脸,脑袋微微往下低。
说完话之后, 他也没有移开目光,虽然低头的动作不那么明显了。
有问题。
很有问题。
花铃月脑子里警报大响,瞥了眼还在沉迷看手机的戚忱, 心底陡然升起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情绪来, 忍不住曲起胳膊撞了下戚忱的胳膊。
差点把戚忱的手机撞掉。
他抬起头困惑的看向花铃月:“怎么了?”
花铃月微笑:“我下午还要上班,就先回单位了,你送乔乔回去吧——记得给送到单元楼门口啊。”
戚忱一头雾水:“我送?送到单元楼门口?我和她又不顺路, 我住校啊。”
花铃月:“……”
“住校?你也是南大的学生吗?”张雪霁探头,好奇的问。
戚忱否认:“我是南艺的。”
张雪霁眼眸弯了弯,满脸亲和无害:“那是不顺路,还蛮远的。你和乔乔是……也是亲戚?”
戚忱想了想,回答:“兼职单位同事,以前做过高中同桌。”
“噢——”张雪霁恍然大悟的样子,同时自然而然的和谢乔乔换了个位置,变成他站在谢乔乔和戚忱中间,将两人隔开了。
“我叫张雪霁,是乔乔的邻居,也算同学,我们两都是南大的。”
聊天节奏不知道为什么就落进了张雪霁手里,戚忱茫茫然跟着报上了名字,感觉谢乔乔这个邻居……有点自来熟,很热情。
说话的时候,张雪霁从单肩包里掏出了遮阳伞撑开,伞面向谢乔乔那边倾斜。
花铃月抬头看了看一览无云的天空,已经没有力气恨铁不成钢了,只觉得戚忱是一根令她绝望的木头。
“随便你们吧,”花铃月有气无力道:“我要去前面地铁站搭地铁了,拜拜。”
张雪霁笑眯眯对她挥手:“乔乔姐姐拜拜——”
谢乔乔要回家,张雪霁下午没课,也要回家。从这里到小区没有直达的地铁路线,但是有公交车。
运气好,赶上一趟半空的车子,后排很多空位。谢乔乔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张雪霁收了伞,紧跟着坐到她旁边。
天气热到公交车上都开空调,但是窗户依旧被晒得发烫。
张雪霁坐下后掏了掏自己背包,问谢乔乔:“吃李子吗?”
谢乔乔:“吃。”
他从书包里掏出两颗李子递给谢乔乔——天气这么热,但是张雪霁从背包里掏出来的李子居然是凉的,而且异常的甜。
因为太甜,咬下去一口后,谢乔乔还垂眼诧异的看了它一眼,没咬完的半口李子果肉堵在嘴巴里,撑得她脸颊侧面鼓起来一小团。
张雪霁低头整理背包里的杂物,用刻意的,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那个戚忱——是不是你带尸体回来那次的同事?”
谢乔乔:“嗯……”
她应得不是很走心,还在想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李子怎么会那么甜。
张雪霁眉头一皱,很快又舒展开,假装不在意,刷拉一下把背包拉链拉上。
他扣着背包拉链,嘀嘀咕咕:“挺人高马大一男的,怎么好意思让你一个小女生独自扛着尸体回家。”
谢乔乔解释:“他脑震荡呢,起不来。而且我也不是一个人,有花铃月……”
解释到一半,谢乔乔停住,片刻后反应过来,板着脸:“这是保密内容,你怎么总问这些危险的问题?”
张雪霁偏过脸看着谢乔乔:“花铃月是带你吃饭的姐姐……你们没有血缘关系,对吧?”
谢乔乔倏的抬起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张雪霁。她浓黑的瞳孔和线条分明的眉眼很有压迫感,但是张雪霁没有移开目光,两人就这样对视着。
谢乔乔的注视算不上友善,那种被冒犯之后骤然竖起的警觉带有尖刺,像大猫炸毛的尾巴,一种攻击人的前兆。
但张雪霁是平静的,善意的,甚至脸上还带着轻快的笑。那种笑容近似于邀请。
公交车在此时突然驶过减速带,这个车子被颠得晃了一下。坐在座位上的谢乔乔也被颠起来,眨了眨眼——张雪霁伸手在她前面拦了一下,怕她坐不稳撞到前面的栏杆。
谢乔乔垂眸看了眼他横过来的手臂,在车辆恢复平静驾驶后,张雪霁的手臂就立刻收了回去。
刚才那股有点紧张的气氛,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颠簸,而渐渐散去。谢乔乔转过头看向窗外,街道的景色在不断倒退,她手上还剩下一颗李子。
张雪霁没有再继续试探谢乔乔的人际关系,再开口时仿佛无事发生一样讲起了别的话题:“我虽然祖籍是粤东的,但我爸妈常年在外地工作,其实很少回家。”
“所以我小时候是大伯带的——初中的时候因为成绩好,跳了一级,后面高一被少年班破格录取,就直接开始住校了。”
“在少年班读了两年,感觉住校不方便,就申请走读,在校外买了个房子住。”
谢乔乔:“27楼那套?”
张雪霁笑了笑,“不是那套,另外一套。那时候想有个院子,这样养狗也方便,就买了套小别墅。我有一只小狗——”
谢乔乔想到了张雪霁的微信头像:“马尔济斯?”
张雪霁点头:“对,它叫阿莉埃蒂。”
谢乔乔没有在张雪霁身边见过小狗,张雪霁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弃养小狗的人。
“马尔济斯死了吗?”
“那倒没有,”张雪霁拿出手机照片给谢乔乔看,道:“在我外公那。”
“它是性格比较敏感细腻的孩子,需要高强度的陪伴,但是我读研之后太忙了,没办法总是陪着它,就把它送去我外公那边了。”
屏幕上毛茸茸的白色小狗扎着苹果头,在草坪上奔跑。
张雪霁左右滑动屏幕,给谢乔乔看了后面几张,有小狗在踩滑板的,也有小狗趴在开放式窗台上睡觉的。
公交车到站了,张雪霁收起手机,和谢乔乔一起下车,谢乔乔把剩下那颗李子吃掉了。
小区的林荫道要更凉快些,至少吹过来的风是正常微凉的风,而不是桑拿热气一样的空调外机风。
张雪霁两手抄着口袋,脚步轻快跟上谢乔乔,眼睛仍旧是笑弯弯的:“怎么样?”
谢乔乔:“什么怎么样?”
张雪霁绕到她面前,屈膝弯腰同她平视:“了解别人的感觉——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吧?”
他笑起来很有亲和力,让人不自觉就将他归类为无害物种。
谢乔乔沉默片刻,面无表情将他凑近的脸推开。张雪霁顺应她的力道往后退了两步,两人继续并肩而行。
张雪霁边走路,边把他那个单肩包拉链拉开,在里面翻来翻去。也不知道他那个包里都装了些什么,谢乔乔听见很多杂物碰撞在一起的哗啦哗啦的声音。
不一会儿,他翻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掏出来递给谢乔乔——是一个首饰盒。
谢乔乔停下脚步,像盯着一道看不懂的数学题一样,盯着那个首饰盒。
张雪霁笑眯眯的,把首饰盒往她面前递了递:“送你的,夏日小礼物。”
谢乔乔疑惑:“为什么送我礼物?”
张雪霁:“想让你高兴呗——而且我们都认识六十二天了,这是六十二天纪念礼。”
“我这个人比较有仪式感,喜欢纪念日。”
他睁着眼睛说瞎话,语气诚恳,说得有模有样。好巧不巧,林荫道上除了她们两个,还有其他人在散步,清楚听见了张雪霁的话。
路人没忍住笑出声——又颇觉不好意思,笑完之后加快脚步走了,边走边用胳膊肘拐自己同伴,走得七扭八扭,快要像两条蛇一样缠在一起。
张雪霁也没不好意思,仍旧低着眼睛在看谢乔乔。他不是那种脸皮薄的人,更何况谢乔乔都没脸红,神色还是那么平静,张雪霁就觉得自己也不能过于害羞。
得大大方方的。
谢乔乔接过盒子,打开,一串珍珠混红宝石的手链出现在她眼前。
托底是黑丝绒,日光一照,宝石闪耀出火烧的荧光透红,像新鲜健康的血珠。折射的红光闪在谢乔乔脸颊上,为那张黑白素描一样清晰的脸平添几分色彩。
但那色彩转瞬即逝,随着谢乔乔将首饰盒盖上,她的脸又恢复了极致简单的黑白二色。
她用没有波澜的声音说了句谢谢,在把首饰盒放进自己书包里面之后,又从自己书包里面掏出另外一个首饰盒,放到张雪霁掌心。
张雪霁很是诧异,甚至有些受宠若惊:“我也有份?”
谢乔乔道:“不是礼物,给你稳定气场用的,减少见鬼几率。”
她还在说话,张雪霁已经兴冲冲把盒子拆开了:里面躺着一条串方孔铜钱的红色编绳,还编了花样,是那种桃花的样式。
张雪霁眼睛亮亮的,酒窝都浮出来,高高兴兴的问:“你给我编的吗?好漂亮,我好喜欢,我会一直戴到进棺材里的!”
谢乔乔:“……倒也——”
张雪霁:“这个手链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吗?比如说不能碰水或者洗护用品啥的,需不需要定期保养啊?款式和你之前戴的那个好像,这是同款吗?”
他说话一串一串的,像比格werwerwer的叫,连绵不绝又脆又快,边说话边就把红绳手链给戴上了。
手链是活结,一拉就收紧,贴着青年腕骨,看起来有种朴素又神秘的感觉。
“乔乔你真好,还特意帮我编了驱鬼的手链——”乐着乐着,人高马上的青年眼眶居然开始泛红,并握住了谢乔乔的一只手腕。
谢乔乔抬头看了看天上的烈日,好心建议:“等回家了再哭吧,外面太热了,会脱水的。”
张雪霁揉揉眼睛,老老实实跟着谢乔乔走进电梯。
电梯升到27楼时自动开门,两人一出电梯就遇到了陌生人。
是个戴着口罩,墨镜,全副武装包裹得很严实的男人,正在新邻居门口不停的敲门。
张雪霁下意识握紧了谢乔乔手腕,并走到她前面——男人对电梯升上来的动静毫无反应,只是一味的敲门,并用哀求的语气道:“沉鱼,沉鱼我们谈谈好不好?”
“沉鱼你开开门吧,沉鱼——”
“求求你了,开门见见我,你听我解释,沉鱼?沉鱼你在家吗?沉鱼,我知道你在家,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张雪霁拉着谢乔乔走到自己家门口,回头看了一眼男人侧面:对方比他矮一些,但是比例很好,体型削瘦。
他还是没忍住,上前拦住对方敲门的动作:“大哥,你不是我们这层的住户吧?”
对方刷的一下扭过头来,隔着墨镜都能感觉到他目光凶狠:“你是谁?少管闲事!”
张雪霁挑眉,很不客气的瞪回去:“我是谁?我是住户!你在走廊上大声喧哗,这算扰民知不知道?再不走我就喊物业……”
男人一把抓起张雪霁衣领子:“就是你对吧?抢我女朋友的小白脸!贱人!”
张雪霁:“?”
男人攥起拳头就要打人,张雪霁一歪脑袋躲开,反应过来,气笑了。他擒住男人胳膊扭到后背,把人摁到地上——男人竭力挣扎,宛如一条油锅里的活鱼,挣扎间墨镜和口罩都被甩出去,露出一张憔悴又英俊的脸。
张雪霁下狠劲拧他肩膀,拧得男人嗷嗷喊痛。
“看你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还血口喷人?谁抢你女朋友?我有喜欢的人噢!你别污蔑我!”张雪霁骂骂咧咧,先驳斥了对方污蔑他挖墙脚的行为。
但是男人显然听不进去,一边因为吃痛而不敢挣扎,一边嚷嚷:“你敢动手?我要报警!你等着!我要告你故意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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