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查到了宫家的那些事,他就彻底破防了。
沈希夷是偷偷帮忙的,还那么厉害的几乎是一个人的力量。
梁隽臣有点难以接受,他和沈希夷虽然是夫妻,可他在她心里不是第一的位置。
沈希夷这会儿是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你觉得你做的事,值不值
得原谅?只要我不听话,你就不计后果的折磨我身边的人,我为什么要原谅你这种疯子?”
终于得了一句实话,梁隽臣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恍然失笑。
那笑声听着情绪转变的激烈,后来渐渐变得有些阴鸷渗人。
梁隽臣后来一句话都没说的直接走了,沈希夷看着门被他关上锁好,心里酸酸的疼。
她骂了一句神经病,然后倒在了床上睡了过去。
沈希夷被关起来这事儿不知道怎么就走漏了消息,外界忽然就有了些真真假假的流言蜚语。
原本已经打算跟池煜去南方的沈思绵在听到了这些后,过去被关在塔里的记忆开始潮涌般的涌了出来。
而现在变成了沈希夷,这简直就是恐怖故事。
沈思绵被噩梦惊醒,彼时池煜正坐在床边,房间里焚着香味特别的香。
“怎么这么香?”
“看你睡的不安稳,特意点的,安神的。”池煜拿着热毛巾递给她。
沈思绵微微皱眉,虽然这是什么安神香,但沈思绵闻着却觉得不太舒服。
“我怎么睡着了?”
池煜神色微微有些动容:“是看到你侄女的消息后晕倒了。”
机票已经定好了,不过看沈思绵这个样子,是不可能跟着他去南方了。
沈思绵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池煜想去扶她,奈何自己坐着轮椅,不是很方便,也没能够着。
“思绵,你去哪里?”
“我得回梁园一趟,抱歉,我暂时没有办法跟你去南方了。”
沈思绵下意识觉得眼前的变故不是巧合,梁晋生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放自己离开。
她才刚离婚,沈希夷就被梁隽臣给关进了塔里,这根本就是早有预谋的。
“没关系的,我可以等。”
“不,你先回去吧,你在南城待的时间太久,梁晋生也不会放过你的。”沈思绵感觉到了危险,不得不劝池煜赶紧走。
池煜抿着唇,满眼都是不甘,可是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在南城撑到了现在,已经算是他有本事了。
再继续下去,的确会被梁晋生彻底清算。
“那你怎么办?”
“他不会伤害我的。”沈思绵回答的没有任何犹豫,说完之后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多年跟梁晋生在一起时间久了,居然会对他有这种自信。
后来离开南城的飞机上,没有沈思绵,只有池煜一个人。
梁晋生得了消息,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办公室的门被敲开,外面站着横眉冷眼的沈思绵。
秘书得了梁晋生的眼神示意后悄悄离开,站在门口的沈思绵浑身僵硬,她的眼神很冷。
但似乎根本威胁不到他,她以前用过无数的方法对他,都无济于事。
就像现在,她还是被许许多多的无能为力包围。
“站在那做什么?”梁晋生瞥了她一眼,端着咖啡往后一靠,好整以暇的等着她。
沈思绵以为拿了离婚证她就自由了,而事实证明,她还是想得太天真了。
她抬脚一步步走进来,身后的门很快就被锁上了。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两人,沈思绵明显是弱势的那一个。
“希夷被梁隽臣关进塔里了,是真的吗?”
梁晋生点头:“真的。”
这事儿就是他推波助澜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沈思绵表情僵住,踉踉跄跄的跑到他面前,双手扶着桌沿紧张的望着气定神闲的男人。
“是你。”
梁晋生垂下眼帘,自嘲的笑了笑:“是沈希夷自作自受,她非得做不该做的事,帮不该帮的人,跟我可没有太大的关系。”
沈思绵看着他这个表情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
“让梁隽臣放了希夷,她不是我,她不会任由自己呆在那里的,到时候要是弄出了人命,他会后悔的。”
沈思绵不敢想象那个后果,沈希夷的性格如何,相信这么久了梁家的人自是知道的。
“我没这个本事劝动梁隽臣。”
“我不去南方了,梁晋生,我哪儿也不去了。”沈思绵忽然缴械投降。
她孤身一人本来就斗不过梁晋生。
“你还是去吧,毕竟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不去一趟,以后还是会有诸多遗憾。”梁晋生闻到了她身上陌生的香气后,想法当即就改变了。
沈思绵白着脸,嗫喏着再次解释:“我都说了,我哪里都不去。”
梁晋生静静注视着她,不得不说沈思绵被他关在家里太多年了,她这双眼睛依然透着一种清澈的愚蠢。
她的想法很单纯也很可笑。
她居然觉得只要她不走了,沈希夷就能从塔里被放出来。
“思绵,你已经很久没有看看外面的世界了,我不拦着你,即便是你不走,沈希夷也躲不了这一劫,这是她自作自受。”
梁晋生内心的恶意此刻是无限放大的。
他不喜欢沈希夷那满腹算计没有真心的样子,自从她来了之后,改变了多少事,对沈思绵也有了很大的影响。
她是真的该死。
“她没有做错什么,梁晋生,你不能这么评判她。”沈思绵涨红了脸,试图和他争辩。
此刻梁晋生眼里满含温柔的笑意:“她有没有做错什么,你又不知道,她有多么的喜欢挑战一个男人的底线,你也完全没有见识过,她的目的很复杂的,你不会明白。”
沈思绵那样简单的头脑,是一辈子都不会明白沈希夷的想法的。
看到梁晋生如此态度,沈思绵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两人最终还是闹的不欢而散。
盛元传媒的很多人都看到沈思绵气哼哼的从梁晋生的办公室里出来,脸色很难看。
他们已经离婚了,现在也好像彻底的撕破脸了,一时间关于他们的流言蜚语又四起了。
沈思绵没有跟着池煜一起离开,但梁晋生后来就不见她了,连梁园她都进不去。
更别说肯一眼沈希夷了。
于是好几次的赶走之后,沈思绵离开了南城,她没有什么认识的人,更没有什么地方去,只能追着池煜的脚步去了南方。
梁晋生对她的航班信息,只是看了一眼,再也没有了下文。
“以后关于沈思绵任何事都不要在公司任何地方提及,不听话的,直接开除。”梁晋生低头签文件时,冷不丁的跟助理吩咐了一句。
助理点头:“好的,我马上吩咐下去。”
看来,这次梁晋生跟沈思绵之间算是彻底完了。
转眼沈希夷被关在塔上已经一个月了,她饭吃的很少,梁隽臣每天去都没得什么好话。
她总是能三言两语浇灭他所有的热情。
梁隽臣却成了反被折磨的那一个,开始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而等他睡不着来看沈希夷时又发现沈希夷睡的很香,好像他们白天闹的那么不愉快根本不存在似的。
于是这天万上,梁隽臣把熟睡中的沈希夷硬生生弄醒了。
房间里的灯光被点亮时,沈希夷不情愿的抬手遮住了眼睛,被迫从睡梦中醒过来。
梁隽臣红着眼睛坐在床边,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这么晚了,你坐在这里干什么?怎么了?一个人睡,怕冷睡不着吗?”沈希夷被打扰了清梦,有些不大高兴。
她从被子里钻出来,然后盘腿坐在床上,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说来也很奇怪,她每天吃的很少,却一点也不憔悴,反观梁隽臣,这一个月时间明显憔悴了许多。
特别是最近的一个星期,他好像精神状态特别的差。
但每天晚上睡不着又喜欢来这里看着沈希夷睡觉。
“能不能好好跟我说几句话?”
沈希夷扯了扯嘴角,笑问:“说什么,说温橙予?”
“够了!”梁隽臣暴怒的呵斥了一声,眦目欲裂,一双眼睛瞪的很大。
这一个月她就是这样不停的提起温橙予,一直用那个女人折磨他。
第301章 假想敌
沈希夷对他暴怒的模样,却不甚在意,散漫的盯着他:“怎么就够了?难道你跟她过去没有纠缠过?”
她就是要咬着不放,就是要让他总是被折磨。
当然了,这也是仗着他对自己是有几分真心的,不然也折磨不了他。
沈希夷刻薄至此的嘴脸,梁隽臣从前是想都没有想过的,现在见的多了,他还是很难接受。
“你明知道,我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你。”
沈希夷扯了扯嘴角:“你分得清这种极端的感情是控制欲占有欲还是爱?”
男人猛地一怔,沈希夷就这么淡淡的看着他,没有情绪起伏,神色冷淡,俨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站在另一个高点审判他的模样。
这样的问题,直击灵魂,要换做一个月前偏执的梁隽臣,怕是都听不进去。
可是现在,男人望着她,瞳孔微颤,似乎终于开始思考沈希夷的话。
然后沈希夷没有再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抬手拨弄着自己有些凌乱的长发。
不太大的房间里,空气安静的针落可闻,沈希夷很平静,而梁隽臣呼吸却不太稳定,急促不安,怒意却又无处宣泄。
“不是控制欲,不是占有欲……”梁隽臣声音很小,似乎在自说自话,又似乎在说服自己。
沈希夷长舒了口气,环顾了一下这个装修精致的房间:“那这是什么?是你爱的特别?”
梁隽臣心口一堵,他不清楚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大半夜的把沈希夷摇醒。
她这张嘴跟淬了毒似的,嘴里没一句中听的话。
男人缓缓站了起来,姿态变得居高临下,可是低眸看她的眼神再也没有了之前上位置的姿态。
他的眼神有着一种他自己都很难察觉的卑微和无奈。
“我知道了,你以前对温橙予绝对没有玩过这一套,你是不是觉得你对我玩这一套囚禁戏码,对我就是真爱啊?”
“不是……”梁隽臣很被动,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么尖酸刻薄的问题。
大概是男人的眼神真的有点受伤,沈希夷目光才稍微温和了一些。
“我没有不爱你,是不喜欢对感情偏执且残暴的男人,梁隽臣,我只想好聚好散,这样大家都好。”
梁隽臣呼吸沉了沉:“就这么想走?”
沈希夷摇摇头:“没有,但是你把我关在这里,我就很难过得下去了,当然了,你也可以把我关在这里一辈子,你算是一辈子拥有我,不过我会变成什么样子,我自己也预料不到。”
如果他真的这么做,想必过个几年,她对他的爱意就都消磨干净了吧。
“我对你不好吗?我们之间现在明明已经没有了任何阻碍,为什么?”梁隽臣自认为,除掉了那些碍眼的,他们之间的感情应该是更稳固才对。
面对如此偏执的男人,沈希夷心里有股无名火在四处乱窜,她也实在是不想跟这个男人争吵,不会有结果的。
“你这一个月都难受成那样了,你都还没明白,我说的再多又有什么用?我的师父不会死而复生,梁隽臣,你做过的事,不是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就能过去。”
沈希夷真正耿耿于怀的是他故意隐瞒师父病重的事,她没能见上他老人家最后一面。
梁隽臣一直很逃避这个问题,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觉得道观那帮人诡计多端,是想故意把沈希夷骗回去。
“算了,你回去吧。”
梁隽臣跟个石头似的,硬生生杵在原地怎么也不肯动。
“是不是永远不会原谅我了?”良久,他又问。
沈希夷没说话,低头把玩着手指,没有任何回应。
可是此刻却是无声胜有声。
半晌后,沈希夷听见了男人转身离开的脚步声。
梁隽臣从塔里出来上岸后就一直站在岸边望着湖心塔。
他不是讲道理的人,但是因为沈希夷,他已经开始反思自己的很多行为是不是正确。
野蛮的把她关在这里,也不是正确的行为,可是怎么做才正确?
“听说你这段时间经常彻夜失眠,看来是真的。”梁晋生的声音出现的很突然。
如鬼魅一般,大半夜的,带着些诡异。
梁隽臣倚在石栏杆上,扭头看了看已经站在了身侧的梁晋生。
“三叔不也一样睡不着么?”
梁晋生点燃了一根烟,开始慢条斯理的吞云吐雾:“怎么睡得着呢,她和池煜住在一起了。”
说完梁晋生自嘲的笑了笑,这几天他何尝睡的安稳过。
“就这么忍受了?”
“只要利于她的病情,没有什么不能忍受的。”梁晋生望着湖心塔,视线渐渐失去焦距。
没有人知道当年沈思绵和池煜他是真的捉奸在床,那么炸裂劲爆的新闻被他一手按下了,至今无人知道。
最痛的时候,已经经历过了,现在这算什么。
梁隽臣静静注视着梁晋生,忽然有些看不懂他。
之前硬是要把人关在梁园的人是他,现在任由沈思绵放飞自我的人也是他。
人怎么可以做到这么矛盾的?
“是不是在想,要不要放了沈希夷?”梁晋生声音依旧漫不经心。
梁隽臣心头微微一怔,原来自己的心思已经这么明显的写在脸上了么?
“我忍受不了她离开和别人在一起,她和他的师兄感情一直不同。”
“宫城一直都是你的假想敌,你真正畏惧的是她随时随地可能扔下一切离开的洒脱。”
就这一点,任何人都不可能掌控得了沈希夷。
沈思绵被他关在塔里那么多年,她都没有过那份洒脱,所以同样的事遇到不同的人,结果也不会一样。
梁隽臣憔悴的模样,他也是第一次见,可见这个沈希夷多厉害,没有大吵大闹,就能把他折磨成这样。
哪里会是一个听话的乖女人。
“假想敌?”
梁晋生:“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感情的话,一定有迹可循,可你查到过他们之间有什么?”
因为一直没有查到过,所以才一直疑神疑鬼,又或者是他自己曾经情感上背叛过,所以现在面对沈希夷就格外严苛,几乎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梁隽臣眉心拧的越来越紧,很显然,他并不承认。
“三叔,你不了解他们的感情,不一定非得查出什么来才算。”
梁晋生低低的笑了两声:“你以前跟温橙予是不是真的爱过,所以这么杯弓蛇影?”
梁隽臣猛地顿住,他眼神不可思议的看向梁晋生。
“三叔,我没有!”
他回答的斩钉截铁,没有犹豫。
梁晋生扯着嘴角笑肆意,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其实爱过也没关系,毕竟你们的时间和沈希夷的时间线不重叠,谁没有过年少轻狂,放过自己。”
梁晋生知道梁隽臣为什么会被单方面折磨了,说不定就是沈希夷一直揪着温橙予的事不放。
利用他在这件事情上的愧疚之心,不断地加码折磨。
她还真挺会找角度的。
“没事早点回去休息,身体要是垮了,沈希夷可真的就不要你了,她现在正值青春貌美,多的是男人喜欢,你看看你,憔悴成什么样子了。”
梁晋生有点看不惯这个样子的梁隽臣,一副为爱所困的模样,像什么样子。
“三叔,三婶是不是一直呆在塔上才疯掉的。”
梁晋生顿了顿,然后摇头:“不是,但应该也有点影响。”
随后梁晋生又往塔上看了看:“可是沈希夷跟沈思绵到底是不一样的,你把她锁在上面,后面大概率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说罢梁晋生转身离开了,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能领悟多少,全看他自己了。
梁隽臣似乎没有察觉梁晋生就这么走了,一个人在湖边又待了很久。
次日一早,梁念回来了,赶在了梁隽臣去公司前找到了他。
梁隽臣心绪烦闷,被梁念堵住了去路,开始面露不耐。
“干什么?”梁隽臣低眸冷眼瞧着她,微微皱着眉。
此时徐渊墨也从外面进来站在了梁念身侧。
梁念深吸了口气,有徐渊墨撑腰,她有了不少勇气。
“我想去看看嫂子。”
梁隽臣先是不悦的扫了一眼徐渊墨,然后冷嗤一声:“她有什么好见的,她在梁园是我的妻子,是我孩子的母亲,无权无势,她有什么值得你见的?”
从前他一直不太理解为什么沈希夷会跟梁念这种蠢蠢的愿意交好。
现在他有些明白了,沈希夷是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让自己得到帮助的机会,她一直在处心积虑的丰满自己的羽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