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怎么会这么好端端的出现在这里。
 姜绾妆容精致的脸上开始有了裂痕,崩溃的情绪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沈思绵察觉到姜绾想要伸手碰自己的脸,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警惕的注视着她。
 “姜小姐,这是南院,是我住的地方,你擅自闯进来,是不是不合适。”沈思绵冷冷的眼神几乎快要穿透姜绾。
 随即,姜绾像是想到了什么,皱起眉头:“不!沈思绵早就死了,你只是晋生找来的替身,你把自己整的跟沈思绵那么像,也真是为难你了。”
 姜绾嘲讽的嘴脸明显是在自欺欺人。
 就算是梁晋生以前找过什么替身,但从没有谁可以住进南院,南院以前是沈思绵住的,他是不允许任何女人住进去的。
 姜绾明明已经想到了,可还是不愿意承认。
 沈思绵看着姜绾这疯癫的模样,不打算理会她,抬脚就要进院。
 姜绾却伸手用力拽住了她:“你不能进去,你没有资格住进去。”
 她语气霸道,好像她才是南院的女主人似的。
 沈思绵本来身体就很差,身上没什么力气,想挣扎一下都办不到,只能不悦的瞪着她。
 “姜小姐,你这么多年,是被梁晋生下蛊了吗?他是金子做值得你舔这么多年。”
 姜绾捏着她的手腕很用力,她这皮包骨的手腕哪里经得起她这么捏,她就差点腰呼痛。
 “你根本不是沈思绵,还演她演上瘾了,你真是贱!”姜绾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说着就打算甩手给沈思绵一耳光,好让她闭嘴。
 “你干什么!”梁晋生渗着冷意的声音响起时,他人也随即奔跑过来,过来将沈思绵直接拉到了身侧,用力的打开了姜绾的手。
 姜绾被男人的力道打开手,手腕骨好像要断裂了似的。
 所有的委屈和不甘瞬间倾泻而出,她红着眼睛望着面色愠怒的梁晋生。
 “这么多年了,你是越来越疯魔了,居然找了一个跟沈思绵一模一样的女人,可是她这么老,哪有沈思绵当年半点风采?”
 梁晋生没有理会她,而是低头抬手端着沈思绵的脸仔仔细细的检查:“没事吧,她有没有碰你?”
 沈思绵看了一眼姜绾眉心微蹙,随即摇头。
 “南院不是你的私人住所吗?她什么时候在梁园这么自由了?”沈思绵盯着姜绾,尘封多年的记忆还是不可避免的涌进脑海。
 她被这个女人害了多少次,她被困梁园这么多年,也有她的功劳。
 沈思绵无法忽视自己曾经受过的苦难,此刻也不想看姜绾好过。
 梁晋生脸色
 一僵,温声解释:“是我的失误,以后我不会让她再来,别生气。”
 他对她的温柔一如从前,这不是一个替身就可以办到的。
 姜绾还想要上前,被梁晋生拦住。
 “姜绾,我跟思绵的事是我的家事,与你无关,现在你自己离开,还有几分颜面。”
 梁晋生此刻看她的眼神真真是毫无温度,姜绾隐忍到此刻,还是彻底破防了。
 她眦目欲裂的瞪着沈思绵:“凭什么!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你凭什么把我当猴耍?梁晋生,你这么浪费我的青春,就不怕遭报应么?”
 姜绾歇斯底里的声音很快吸引来了外面忙碌的其他佣人,只是他们看到梁晋生在,不敢凑的太近。
 但还是远远地观望着这边的八卦。
 梁晋生拽着她的手腕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把她从南院门口拉走。
 沈思绵就这么看着姜绾痛苦挣扎的样子。
 “夫人,外面凉,进去吧。”南院内的佣人出来走到沈思绵身边毕恭毕敬的提醒。
 沈思绵摸了摸自己泛凉的手,转而进了南院。
 光鲜亮丽的姜绾在梁园闹的很难堪,几乎每个人都看到了她的丑态。
 包括在养胎的沈希夷。
 她爬上三楼的房间,推开窗户往梁园那两个飞快移动的身影看去。
 这么看,梁晋生还真是对不在意的人很绝情,姜绾也是被他一手捧出来的,在公司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可现在对他而言,姜绾只是一个会影响他跟沈思绵关系的障碍,他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姜绾很狼狈的被梁晋生亲自从梁园丢了出去。
 姜绾跪在梁园门口的地上失声痛哭,她坚持这么多年的爱情,在今天终于还是死了。
 梁晋生大约是没想到姜绾会如此失态,他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她:“这么多年我从没有亏待过你,我自问,对你的弥补已经够了,明天我会让人准备解约合同,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现在沈思绵的身份即将公开,姜绾是必须要被处理掉的。
 姜绾指尖用力的抓着地面,她好像不知道疼,手指生生被磨破了。
 “梁晋生,你骗我,是你骗我!”
 梁晋生没有耐心跟她纠缠,转身看了一眼跟出来的阿童:“通知姜家人,把她带走。”
 这是梁晋生给她的最后一点体面。
 沈希夷看到梁晋生从外面进来后急不可耐的往南院方向跑去,心情很复杂。
 她好像终于看懂了一点梁晋生身上那点病态的痴情,真没想到啊真没想到。
 晚上梁隽臣早早回来陪沈希夷吃饭。
 沈希夷没什么胃口,一直搅着碗里的羹汤。
 “饭菜不合胃口?”男人温声问了一句。
 沈希夷摇头:“没有,不饿。”
 “身体有没有什么反应?”梁隽臣专门去查了,说大部分孕妇都有孕反。
 沈希夷这都三个月了,除了胃口不好,好像也没别的反应。
 “没有,我什么时候能出门?”沈希夷现在最渴望的就是出门,那比什么都能让她开心。
 “三天后华信资本年终答谢宴,我带你出席。”
 男人平静的一句话,沈希夷手里的汤匙都掉在了碗里,她歪着脑袋看他:“带我出席?”
 “你是梁太太,公开身份不过是早晚的事。”梁隽臣最近莫名心急。
 总感觉会有什么变故,沈希夷的身份应该尽快公开,他不想生什么变故。
 “其实不公开也没什么。”
 “当天随之公开的还有赠与你的华信资本百分之五的股份。”梁隽臣凝着她,语气很认真。
 沈希夷微微挑眉:“怎么忽然给我股份?”
 梁隽臣:“你怀了继承人,这是理所当然的,难不成你还跟钱过不去?”
 “你以前从不着急公开我的身份,今天是怎么了?”
 梁隽臣也不隐瞒:“怕生变故。”
 她跟他是合法的夫妻,就算不公开,又能有什么变故?
 梁隽臣看着面前的沈希夷,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
 他发现把温橙予赶出南城后,她很快又出现了,他无法把她从南城彻底赶出去。
 不管什么手段都会被干扰,被掐断。
 就像是有一只无形大手在操控着一切。
 他知道,他父亲梁靖回来了,没想到他再次回来,比以前更强了。
 沈希夷看着男人的表情就知道自己什么也问不出来,可能她不是能和他真正交心的人吧。
 最近他好像很久没有晚归了,是跟外面那个保持了距离?还是为了孩子忍痛断了。
 沈希夷有点克制不住的胡思乱想,她最近没有身体不舒服,但特别喜欢胡思乱想。
 几乎不受控制,情绪多变也敏感。
 她有点讨厌这样的自己。
 “既然你觉得有什么变故,就先不公开吧,我又不会跑了。”
 “你不想?”
 “暂时不想,我现在怀孕,是很危险的时候,要是因为身份公开招来麻烦,你就不担心谁会害你的孩子吗?”
 梁隽臣表情一点点凝重,他真的没想过这回事,毕竟沈希夷每天被保护的很好。
 可是事无绝对,何况现在梁靖在暗,他在明,如果他足够强,他想要伤害沈希夷和孩子也是易如反掌的。
 低调一点,总没错。
 “你说的有道理,听你的,不过那天你还是可以去玩玩,现场有很多有意思的游戏抽奖,你也试试手气。”
 梁隽臣也知道沈希夷在家里是真的待的很闷。
 现在她的身体状况允许,也是能够出去逛逛的。
 沈希夷点头:“好呀。”
 转眼到了答谢宴当天,沈希夷是被保镖开车送过去的,并且身边还跟着一位女保镖贴身保护。
 答谢宴现场宾朋满客,不光是自家集团的管理层,还有很多被华信投资大大小小的公司老板。
 沈希夷坐在比较好的观赏位置,不惹人注目,一旁的女保镖给她夹她爱吃的菜。
 这张桌子只有她和女保镖两人,显然是被特意安排的,菜和别桌也不一样,周围有服务员围着。
 虽然看似没什么,但还是有人看出来这张桌子上坐着的人与众不同。
 今天来的人多而杂,温橙予也混进来了。
 梁隽臣很忙,他是人群的焦点,台下几百人熙熙攘攘,区区一个温橙予根本无法察觉。
 温橙予一身淡橙色的礼服,吊带款,后腰上有个蝴蝶结,很显年轻,梳着时下很流行的公主头,很是恬静活泼。
 那一抹身影在人群中穿梭着,一直想要挤到前面去。
 沈希夷把玩着手中的水杯,目光不经意间就被那一抹橙色的身影吸引了。
 不是她想被吸引,而是今天来的很多女宾都是职场精英,穿的干练成熟,而且都比较有气场。
 温橙予那样的就像是走错了片场,和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但她就那么合理的闯入了。
 “要叫她过来吗?”女保镖察觉到沈希夷的目光在看谁后,低声询问她的意思。
 沈希夷摇头:“不用了。”
 医生说怀孕后激素会飙升,情绪和思维都会受到波动,她也不想在自己怀孕的时候找事情让自己不痛快。
 女保镖不认识温橙予,但做保镖的直觉告诉她,那个女孩根本不属于这里。
 沈希夷很平静,吃了一点东西后就准备离开。
 女保镖几乎寸步不离的跟着她,贺朝远远看到她们要离开,疾步跟了上去。
 “梁总一会儿就忙完了,现在就走吗?”贺朝是替梁隽臣来问的。
 沈希夷眼眸低垂:“嗯,有点困,想回去睡觉了,你跟他说一声。”
 贺朝微微笑了笑:“好,您慢走。”
 沈希夷一抬眼就这么远远地跟温橙予的目光撞上了。
 距离很远,但是她感觉到她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似乎对她充满了好奇。
 贺朝顺着沈希夷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只是一瞬,贺朝整个人蓦地僵住。
 温橙予是怎么进来的?
 “少奶奶,您要是累了就先回家,我这就去跟梁总说。”
 沈希夷缓缓收回视线,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贺朝目送沈希夷离开后,转身直奔温橙予。
 温橙予本来还想去追沈希夷的,但被贺朝拦住了去路:“温小姐,梁总要是知道你今天擅自出现在这里,他会多生气,你应该知道。”
 温橙予被贺朝挡住了所有视线,白净的脸上逐渐染上不耐:“你是谁?”
 贺朝脸色越来越冷,温橙予不过是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还是骗不了贺朝这样见惯了花花肠子的人。
 “温小姐,别不识抬举,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说罢,贺朝直接擒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她直接往另一个门走去。
 温橙予吓坏了,一边挣扎一
 边惊恐的尖叫。
 但是现场的人很多,她的声音被淹没,每个人基本都认识贺朝,就算是见到也不会多问。
 温橙予被拉进了一扇漆黑的门内,走廊里光线很暗,好像是什么特殊通道。
 这一瞬间温橙予被恐惧支配的彻底,坠着身子不肯再往前。
 “先生,先生,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来看看他,只是想远远看一眼而已。”温橙予的声音带着哭腔。
 贺朝对此却是充耳不闻,直接将她扔进了一个狭窄阴暗的房间里,他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
 “你有没有恶意,你心里很清楚,宴会结束前,你就在这里待着吧。”贺朝作为旁观者,一眼看得出这个女人的心思。
 她今天来就是想来看看传闻中的梁太太长什么样子。
 虽然已经极力避免,但刚刚还是让她跟沈希夷对视上了。
 “你是隽臣身边的人是不是?你没有资格这么对我。”
 贺朝轻轻摸了摸手腕的表盘,垂眸冷淡道:“温小姐,我们可以千次万次的赶你出南城,直到你背后的那个人露头。”
 温橙予还未说话,贺朝就已经关上了门。
 而后他又到了更安静的地方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将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汇报给电话那头的人听。
 此时沈希夷已经坐上了回梁园的车,女保镖车开的四平八稳。
 她话不多,也很年轻,长得英气逼人,很有安全感。
 沈希夷有点喜欢她。
 “你是不是叫陆雪?”沈希夷低声询问她的名字。
 正专注开车的陆雪稍稍愣了一下,没想到沈希夷会记得她的名字。
 “是,少奶奶有什么吩咐?”
 “今晚你也看到那个女孩了,不要跟梁隽臣提起,我让他把你调到我跟前来。”沈希夷的语气不疾不徐。
 陆雪很沉稳,虽然很高兴自己能升职,却也没有表现出来。
 “谢谢少奶奶提拔。”
 “我喜欢你的性格。”
 陆雪心里一顿,沈希夷应该是想说喜欢她寡言少语才是,以后在她身边,要做她的心腹。
 “我这个人一根筋,希望少奶奶不要嫌弃。”
 沈希夷:“你很好。”
 梁隽臣是半夜回来的,一身酒气,身上的气息也很杂,所以一回来洗了澡才回的卧室。
 彼时沈希夷已经睡着了,他坐在床边,隔着被褥轻轻摸了摸她小腹的位置。
 男人满目温柔几乎快要溢出来。
 次日早上,沈希夷起床时身边位置空荡荡的,一转身发现男人在窗前好像在接电话。
 “这种小事不用跟我联系,又不是死了。”梁隽臣语气冰冷,也有些隐藏的怒意。
 沈希夷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看着他接完电话才起身走过去。
 她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腰,耳朵轻轻贴在他后背:“谁惹你生气了,值得你大清早的大动肝火。”
 身后女人的温软,如水一般,轻易浇灭了他刚刚升起的火气。
 其实他这样的男人,并没有多少事能让他真的有情绪的,能让其有情绪,心里必然有几分在意。
 沈希夷现在怀着孕,已经处于一个很被动很无奈的状态。
 即便是他对那个女孩有感情,她也只能尽力保全自己现在的位置。
 “不长眼的东西而已,睡得好吗?”男人转身轻轻将她搂进怀中,大手温柔抚过她的后背。
 沈希夷轻轻嗯了一声,男人轻轻亲了亲她的发顶。
 福妈站在门口正巧就看到这一幕,笑着敲了敲门:“梁少,南院的人过来请您和少奶奶去吃早饭。”
 沈希夷几乎下意识从梁隽臣怀里出来,走向了福妈。
 “我们这就去。”
 她似乎忘了自己还穿着睡衣,梁隽臣几步追上将她拉了回来:“先去换衣服,我在楼下等你。”
 早餐在荷花厅吃的。
 沈思绵能跟沈希夷一起吃早饭,眉眼都挂着笑意,肉眼可见的开心让梁晋生都显得很高兴。
 “你这个孩子真好,你到现在都没什么反应,以后也不会有了。”沈思绵不免想起来自己怀孕的时候。
 孕反严重,从怀孕开始就吐,一直吐到生,以至于孩子一出生就因为营养不良进了保温箱。
 沈希夷摸了摸自己还不显怀的肚子,笑了笑:“可能是现在还小吧,或者说我身体比较好。”
 在道观的那十年,可是好几个道医一起调理她的身体的,生生给她强筋健骨了。
 “不受罪就好。”沈思绵回应的轻描淡写,眼里有一闪即逝的失落。
 “吃完陪希夷去喂喂鱼吧。”梁晋生看了看身旁的沈思绵,语调温柔。
 沈思绵没有看他,只是嗯了一声。
 虽然他们的婚讯已经全城皆知,但沈思绵丝毫没有做新娘的喜悦,她对他始终很冷漠。
 早餐过后,梁隽臣被梁晋生按在了荷花厅的饭厅中。
 “三叔,我还要去公司,有什么事,我晚上回来说也可以。”梁隽臣抬腕看表,略显急躁。
 梁晋生确实一眼看穿了他此刻的急躁,他在急躁什么,他也知道。
 “今天早上你就不要去公司了,二哥今天要回来。”
 梁隽臣本来游离的思绪顷刻间回笼了,他有些诧异:“二叔已经好些年没有回梁园了。”
 “前不久他刚调任过来,二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