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海看着他这丰富的面部表情,眉头拧成了结。
“你这表情啥意思?”
“我要是死了,她应该是最高兴的。”
能继承他所有的遗产和公司,一夜之间成为谁都想追的富婆。
别提多爽了。
“你老婆这么着急吗?你还没老呢。”
梁隽臣突然抬手捏住了常海的嘴:“你不要说话了,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天亮之前,他们就完全撤离了,还带走了数不尽的宝石。
这种黑矿,官方管不了。被劫换主人也是常有的事。
梁隽臣手里把着一块格外亮眼的鸽血红。
这一块足够做一条项链和耳环了。
梁隽臣盯着手里的这块宝石,想着沈希夷戴着这个打出来的项链和耳环一定很贵气。
“哟,这是给老婆选好了,眼光真不错,一堆宝石,就你这个最值钱,啧啧啧,她真是你心尖尖上的宝贝呀。”
常海笑嘻嘻的伸手先去摸摸那块价值连城的宝石。
梁隽臣打开了他的手:“这一堆随便选,这个别碰。”
常海撇撇嘴:“真够小气的。”
梁隽臣不回家已经十天了,梁念每天晚上都过来,但从没有带来过梁隽臣的消息。
沈希夷渐渐地开始心生不安。
于是开始做关于梁隽臣的噩梦。
“隽臣!”
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时,一双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她下意识的回握住,她以为是梁隽臣回来了。
可是视线清明时,她看到的却是梁念的脸。
“梁念……”
梁念看到沈希夷额头一层细密的汗,心头一震,她轻轻摸了摸她发凉的额头。
“睡前已经吃了安眠药了,怎么还做噩梦,要不明天还是去医院看看。”梁念大概知道梁隽臣为什么非要她来陪着沈希夷了。
这会儿她没有安全感的样子无比完整的呈现了出来。
“你哥,还没有消息?”沈希夷的声音略微有点沙哑。
梁念这会儿才感觉出沈希夷对梁隽臣的担心。
平常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还有半个月就是你生日了,他一定会赶回来的。”
沈希夷皱了皱眉:“你原来是知道的,就是不肯告诉我。”
“我不知道,只是当时我哥离开时说会在你生日前赶回来,他应该是想陪你过生日的。”
沈希夷心脏还是扑通扑通跳的很快,她自己也控制不了。
她坐在床沿,深呼吸了好几次,尽可能让自己情绪冷静下来。
“我去给你倒点水。”梁念没办法安慰她,只能起身去给她倒水。
沈希夷随后去拿枕边的手机,之前打出去的电话,一直都没有通。
这个时候她会打电话完全也是冲动,没想到电话竟然打通了。
男人熟悉的声音在手机的另一端响起:“希夷。”
这样熟悉的声音,如一阵暖风顷刻间包围了沈希夷的心。
她苍白的脸色一瞬间也好像气血回涌,很多生气渐渐涌入了身体中。
沈希夷很难描述这种感觉,大概比劫后余生要好一点。
她很久没有回应。
“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没有等到她回应的梁隽臣,又问。
沈希夷:“你什么时候回来?”
“就这两天。”梁隽臣顿了一下才回答,从南城离开之后,沈希夷主动联系他的时候不算多。
何况现在国内还是半夜三更,她突然打这个电话过来,还是很有想象空间的。
“我做了噩梦,梦见你受伤了,这一次你是不是在做很危险的事?”沈希夷心里说不出来的憋闷。
沈希夷的声音有些浅浅的急切和不安,很微妙,梁隽臣感觉出来了。
男人的嘴角不由自主的缓缓上扬:“只要不是梦见我死了都好,”
“梁隽臣,能不能别说这种话?”沈希夷最近很听不得这个字眼。
梁隽臣隔着手机就是想逗逗她,谁想到她这么不禁逗。
“开玩笑的,我怎么会死呢,我还要看着我女儿长大嫁人,我还想留住你一辈子。”
沈希夷深深觉得自己的内心正在疯狂动摇,这大概就是被感情支配的。
“要是一个人睡不着的话,让梁念陪你睡。”
沈希夷没说话,梁隽臣又在电话那头叹息一声:“我真的很想抱抱你。”
出来太久,他真的想她了。
过去那么多年,他恨过人,心冷的像一块石头,从来不知道想念是什么滋味,如今他终于体会到了。
这滋味,真不怎么样。
梁念端着热水进来时正好看到沈希夷刚刚挂掉梁隽臣的电话。
“他的电话能打通了?”
“嗯。”这个电话让沈希夷彻底平静了。
“看来他要回来了,现在你也用不着做噩梦了。”
梁隽臣手机能打通,说明他现在已经处于一个很安全的位置,梁念一直提着的心也落地了。
“这么多天,谢谢你每天晚上都过来,徐教授每天独守空房,得不高兴了。”
梁念讪笑:“我们搬出来住,外面的大平层房间多,我们现在已经分房睡了,我回不回去,他感觉不大。”
沈希夷看着梁念说到徐渊墨满眼失意,虽然不能理解,但是还是尽量开导她。
“像徐教授这样的人,从小都是按照规矩来活的,在外人看来他就是一朵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要拿下这样的人本来也需要花费很多心思。”
梁念赞同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所以,你明晚不用过来了,你哥哥有时候真霸道,你现在都结婚了,为什么还要你回来陪我。”
梁隽臣这掌控欲未免也太可怕了,对自己的妹妹都这样。
“他一直这样,我已经习惯了。”
何况她也不想在家里一个人睡一张床,干什么要受那种活寡?
后半夜,心情放松的沈希夷很快就睡下了。
第二天晚上梁念真的已经不过来了,沈希夷吃完饭抱着孩子在庭院的鱼池旁喂鱼。
这两天工作室不是太忙,她也就没去,人闲下来的时候就很容易胡思乱想。
晚上,熟睡的沈希夷是被亲醒的。
本来吓坏了,可是正眼发现眼前的男人是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的梁隽臣,挣扎推搡瞬间也变成了拥抱。
“不是没有确定时间回来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梁隽臣许久没有抱过她了,一只手紧紧搂着她的腰,轻轻吻过她的额头脸颊。
男人声音低低哑哑:“我想你了。”
这么多天折磨人的思念令他这个时候欲望喷薄的不受控制,沈希夷身上的蚕丝吊带睡裙被拉下了腰间。
“刚回来,去洗洗吧。”沈希夷被男人的亲吻撩起了欲望,眼神也跟着迷离起来。
梁隽臣将她扛上了肩:“一起洗。”
表达思念最直接的方式大概就是这样。
久不经情事,沈希夷觉得自己比之前更敏感,无法自拔的陷入层层叠叠的欲望之中。
“有没有想我?”男人将她抵在盥洗台前,他滚烫的身体贴着她的后背,沈希夷在镜中看到自己最浪荡沉沦的一面,一时间羞的满面通红。
“说话。”
沈希夷受不了他这样刻意的折磨,不情愿的嗯了一声。
梁隽臣低低的笑着:“你的身体比你的嘴诚实。”
深夜纵欢,刺激又愉悦。
沈希夷空了这么多天的心似乎也在这一刻被填满了。
早上在男人温暖的臂弯中醒来,她虽然背靠着他,却被他从身后抱的很紧,两人几乎是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
昨晚折腾到那么晚,梁隽臣也不忘给她冲洗换衣服,让她能够睡的舒舒服服。
沈希夷在他怀中转了个身,才发现男人眼角有些还没完全散去的淤痕。
她的手刚碰到他的眼角,男人就醒了,精准的捉住了她的手。
“怎么?昨晚还没有满足到你?”他捏着她纤细的手腕微微用力,言语间带着些暧昧。
“你受伤了。”
其实在外面那么长时间就是为了等脸上的伤散淤,结果沈希夷一通电话,他就等不了了。
“不是什么要紧的伤,磕碰了一下。”
但沈希夷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梁隽臣完全是那种闷声干大事的人,她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医生说过让你最少安安心心修养两年。”沈希夷瞪圆了眼睛,怒意不经意间就爬上了眉眼。
说着说着,沈希夷就从他怀里爬了起来,她撑着身子,更贴近更仔细去看他的眼角。
梁隽臣任由她拨弄自己的脸,上上下下的看了看,后来不出意外的她又在他的前胸后背看到了已经很浅的痕迹。
“梁隽臣……”沈希夷喊了他一声,声音忽然就哽咽了。
“能在你脸上看到担心的神情,还真不容易。”看着沈希夷如此失态,梁隽臣却越发愉悦的笑了起来。
“你在做什么,不能告诉我吗?”
“不能。”男人拒绝的干脆利落。
“如果你不放我走,你也就不能死,你要是死了,我和女儿该怎么办?”沈希夷红了眼眶。
她理解不了心里忽然这么丰富的情感,她有些害怕忽然有一天传来梁隽臣的噩耗。
梁隽臣点头:“我知道,我有分寸。”
好不容易觉得人生有点盼头了,当然也就不想死了,老婆孩子热炕头多好。
梁隽臣瞧见她锁骨处的吻痕,眸子暗了暗,昨晚还是有点失了分寸。
好在沈希夷夏天也喜欢穿旗袍,能遮得住。
梁隽臣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又重新将她拖进了被子里,他在她颈脖处轻轻的嗅着。
闹了好一会儿两人才起床。
梁隽臣下楼就看见南院的阿童来了。
“你先吃饭,我去三叔那一趟。”梁隽臣摸了摸她的发顶,叮嘱完便转身跟阿童一块儿走了。
沈希夷目光不由自主的追着男人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才堪堪收回视线。
梁青松一大早就在,梁隽臣走进祠堂,梁青松刚给上完香。
他站在门口,淡淡的注视着梁青松:“二叔。”
梁晋生也在他随着梁青松一起转身看向梁隽臣。
梁青松盯着停在门口的脚,温声关怀:“听说你受了伤,怎么样了。”
“没什么要紧的,现在已经看不出来什么了。”
“这些事你怎么能亲自去。”
“二叔,那些东西,我没打算交给任何人。”梁隽臣轻描淡写的一句,生生截住了梁青松的话。
梁晋生也很意外,当时梁隽臣可不是这么说的,他看上去也是要为了梁青松搏一搏的。
梁青松眉心微蹙后迅速又舒展开来:“隽臣,我不是来跟你要任何东西的。”
梁隽臣在外面跟土匪一样短短几天就劫了好几个黑矿,重要的是他们买通了当地的黑色势力,所以国内这边只知道外面的黑矿被劫了,却不知道是被谁劫了。
等他们查到跟前,那些黑矿早就被当地势力给霸占了。
梁隽臣这才慢慢走进祠堂:“这样最好。”
他手上掌握着南城半壁江山的铁证,这无疑是非常惨烈的,他卷进去,自然也不会落一个好下场。
所以现在需要选一个合适的时机,把东西交给合适的人。
“可是你手里攥着那么多东西,一些人就要发疯了,他们不会放过你的,你老婆跟孩子……”
“动了我老婆跟孩子,大家就一起完蛋吧,不是我死了,那些东西就能消亡的,这世界上那么多人,他们杀得完吗?”
梁隽臣无所畏惧,自然也知道怎么拿捏那帮人。
梁青松瞧着他良久,最终也只好作罢。
“海外什么情况?”梁青松随后就问起了最要紧的事。
临到中午,沈希夷总算是看到了梁隽臣的身影出现。
“公司一堆事,我得去公司,最近天气越来越热了,少出门,别中暑了。”梁隽臣过来将沈希夷搂进怀里亲了亲,温声提醒她。
“知道了。”沈希夷再蠢也知道现在可能是最危险的时候,随意单独出门就是找死。
“乖。”
虽然梁隽臣有意屏蔽,沈希夷还是知道温静疯了,毕竟还是短暂的闹到了网上。
她当街发疯,把梁家的男人骂了个狗血淋头,特别是梁隽臣,口口声声说梁隽臣杀了她的女儿。
沈希夷保存了那个被传播的视频,反复的看了很多次,视频里温静的精神状态的确不好。
但不一定是疯了。
然后沈希夷就接到了一通陌生电话,电话里传来恶狠狠的诅咒。
“沈希夷,阿橙当初怀了梁隽臣的孩子,他为了你这个新欢拿掉了阿橙的孩子,还摘了她的子宫,这些报应将来都会落在你和你女儿身上。”
说完就是温静绵延不绝的阴森疯癫的笑声。
沈希夷心头一跳,猛地挂断电话条件反射的将手机扔到了一边。
梁隽臣把她身边围的跟铁桶一样,但是这样的电话却是无法避免的。
“啊!”
室内的动静很快引来了外面的舒然和管玉。
“怎么了?”管玉快步过去查看沈希夷的情况。
沈希夷一只手被烫的通红,白瓷的茶壶掉在地上碎成了一片。
“没什么,不小心烫到了。”
“都红了,舒然,快去拿冰块过来。”
沈希夷这双手可金贵的不得了,拉胚绘画雕刻,每一样都是精细的活儿,烫伤了可怎么得了。
沈希夷脑子里反复循环着温静诅咒她的话,她再一次踢到了那个孩子。
其实是真是假,本来不用太较真,毕竟她才是梁隽臣合法的妻子,法律的权益在她这一边。
可是人始终是更倾向于情感的动物,一直觉得自己冷心冷情的沈希夷最终也发现自己不能免俗。
“您没事吧。”舒然在一旁终于还是发现了沈希夷情绪不太对。
“没事。”
管玉:“可千万不能起泡,烫伤了得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
她们既是真心担心沈希夷,也更担心自己的工作可能就此没了,她们没能照顾好她,梁隽臣肯定会很生气的。
“不要紧的。”
“怎么能不要紧呢?梁总看到得多心疼呀。”舒然立马接上了沈希夷的话。
沈希夷这才反应过来点什么,抬起头看身边的舒然,笑了一下:“你放心,梁总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开除你们的。”
“可是梁总真的很在意您。”
这一点沈希夷自己如今也承认,梁隽臣或许真的把她放在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
“他是在意我,不是神经病,何况是我自己把自己烫伤的,你们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不是我的贴身保姆。”
管玉给沈希夷敷着手,抬起头看了看舒然,两人相视一笑。
好在冰敷的及时,沈希夷的手没有起泡。
梁隽臣下午来接自己时,没有司机。
梁隽臣替她拉开了副驾的车门:“今天没有司机,我带你出去转转,今天的夕阳应该特别美。”
“嗯。”沈希夷没有多问。
本来她也不怎么出门,我能出去转转透透气,当然是很好的。
出城的路上沈希夷一直沉闷的心在看到天边橙色的夕阳,有了短暂的放松。
“去山上看吗?”
“嗯,去山上看,我带了相机,你待会拍照。”梁隽臣温声应答,对她的每个问题都很有耐心。
沈希夷的目光不自觉的从窗外挪到了男人俊朗的侧脸上。
“我听说温静疯了,是真的吗?”尽管这个时候的氛围很好,但沈希夷还是煞风景的问了这个问题。
梁隽臣反应平静,似乎早料到沈希夷会迫不及待的问自己。
“嗯,可能真的疯了吧,不过是真是假也不重要。”
毕竟温静疯不疯,他都不会放过她。
沈希夷轻轻吞了吞口水,她不管是什么样的性格,她对心狠手辣的人是畏惧的。
梁隽臣没有把他残暴的一面展现给她看,但她还是从别的途径知道了。
“很快就到山顶了,那边风景很好,你一定要好好看看。”梁隽臣无视沈希夷这种复杂的眼神,自顾自的说着。
沈希夷从来都不喜欢去刺激他,那些对他来说伤害很深,又难以忘怀的记忆,是要伴随他一生的。
她试着代入梁隽臣的视角,沉默了许久。
车子顺着山路渐渐上了山。
城市周边的山都不算高,但是看夕阳还是很不错的。
沈希夷下车,整个人都浸入了橘色的夕阳中,天边的夕阳美的如画卷一般。
她已经有很久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景色了。
她举起手中的相机拍下了难得一见的一幕美景。
梁隽臣靠在车头深深凝视着她雀跃的背影,沈希夷本该是这样的。
夕阳落的很快,沈希夷拍了一些照片后,天边的光亮也就越来越暗,直至太阳彻底的落到地球的另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