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床刚一穿上拖鞋,哥哥就出现了。
祂的动作悄无声息,江清欢根本没有察觉到紧闭的房门已经打开。
系着围裙的哥哥脸上洋溢着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看到江清欢后,祂举着手中的锅铲晃了晃,声音轻柔:
“你睡醒啦?早餐都做好了,快去洗漱吧。”
直到洗漱完毕坐在饭桌上,江清欢的大脑都是处于雾蒙蒙的状态。
她其实一到周一身体就形成了惯性,在家里永远都是浑浑噩噩,到了医院就会拿出百分之万的精神去对待工作。
周一是工作最忙碌的时候,需要调配的药单就像是香飘飘奶茶,能一下子绕地球三圈。
但是麦片玉米粥的香气适时的勾起了江清欢的味蕾,也顺带着将她还处于起床气的状态彻底拉了回来。
早餐都是她爱吃的,夹了一块小羊奶黄包放入碗中,江清欢注意到哥哥的面前空无一物。
不对,应该说只有个空碗。至始至终,江清欢发现哥哥没有品尝任何一样东西,只是用手托着脸,心满意足的看着江清欢吃着早餐。
仿佛只要看着她就会吃饱似的。江清欢收回了打量哥哥的目光,任凭祂唇边的笑容更加洋溢,她都没有再看哥哥一眼。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然后再是工作,江清欢想着,快速解决完一切后,又多嘴问了一句:
“那我不在家哥哥会做什么呢?”
她正准备拿起鞋柜上的车钥匙下去骑车,本就没有期待哥哥会回答。却见开门的一瞬间,卫晏池冷不丁开口了:
“做你任何想让我做的事情,等你回家就好了。”
江清欢回头看了祂一眼,哥哥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可在灯光的映衬下,江清欢看到祂的身后冒出了更多的庞大黑影。
她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立马下了楼。
周一,是打工人最忙碌最痛苦的一天。
江清欢看着已经在地上摞成了小山高的药单,准备点兵点将选到哪张就发哪张。
江清欢目前所在的药剂科,分别由四个部分组成。
位于五楼的药库是用来储存药品以及分发的,而前厅的门诊药房每到周一就会人满为患。与中心药房隔壁隔的则是急诊药房。每个药房里都配备了三四个人员,就组成了如今的药剂科。
江清欢正在分发二病区的药物,最近流感频发,呼吸内科的住院病人陡然增长,随之的配药单也一眼望不到头。
“小江,昨天二病区的张医生打来电话说,门诊有三支利拉鲁肽,今天得全部调过来给病区用,我刚刚药单已经填好了,你刚好去门诊拿一下吧,记得让她们签发啊。”
肩膀上猛地一沉,江清欢抬头,是唐婷。她将刚刚那一番话交代完毕后,又忍不住重复一句:“切记切记提醒她们记得签发,上次就是没有签收,结果药品的数量都不对。”
“知道了。”江清欢说着已经开了门。
通往门诊药房的必经之路是一条长廊。长廊的周围都是落地窗,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外面的景象。
两个药房的距离不远,江清欢健步如飞,走过的时候可以看到好多病人。
夏日的阳光一向毒辣,刚走到走廊口,她就碰到了熟悉的人。
急诊的余成悦唇色惨白,看到面前的人是江清欢后也只是努力扯出了一抹惨淡的笑容。
江清欢记得急诊的排班,实行的是上一个24小时大夜班休息两天的制度。很显然,周一余成悦不上班。
“你今天怎么来医院了?我记得你今天休息。”
作为与余成悦同期进入医院的江清欢,两人理所当然的就成为了好朋友。
江清欢的话音刚落,对面的余成悦就已经无奈摆了摆手,倒出了苦水:“别提了,我今天本来还在家睡觉呢,结果一通电话给我吓醒了。家里人的药吃完了,其他药店买不到,买到了也不报销,就让我来医院配药了。”
余成悦的脸上带着熬夜过后的疲惫,她又看了一眼窗口外排的长龙,更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江清欢安慰了她几句,又补充道:“我刚好要去门诊拿药,和你顺路,一起吧。”
“说起来我之前听唐婷姐讲过你们急诊闹鬼的事情…”江清欢话还未说完,身侧的余成悦神情变得异常凝重。
她低垂着头,过长的刘海遮掩住了视线,使得江清欢看不太清晰她现在的表情。
“你怎么了?你遇到过?”
余成悦艰难的点了点头,声音轻轻:“你最近也要小心点啊。”
至于急诊发生过的事情,后来余成悦也就没有再透露。
江清欢拿完药就得赶着回去,胰岛素类的药品都需要冷藏。告别了余成悦后,她就直奔中心药房。
将这个事情告诉给了同事,唐婷若有所思。将一病区的大输液发放完成后,她才和江清欢说道:
“你这说的让我想起来了,门诊张姐家那孩子,上初中了吧。说是之前回乡祭祖,估计是撞见了什么,回来就一直高烧不退,来我们医院挂水都挂了差不多两个星期了,最后还是用老方法给治好的。”
一提到“老方法”,大家又都闭口不谈了。
今天江清欢刚好和唐婷搭班,她多嘴问了一句那“老方法”到底是什么,唐婷看着她神情有些惊讶。
“你小时候没有遇到过吗?”
江清欢实诚的摇了摇头。
唐婷撇着嘴,直接将方法告诉给了她。
两人窝在了第三个药架内,再加上唐婷的声音又小,没有其他人听见。
“不过说来也奇怪,民间的这个方法确实很厉害。说是加上自己的血在十字路口给过路鬼烧去一些盘缠,然后就会治好了。”
结束完上午的工作,江清欢终于有空闲的时间掏出了手机。
社交软件里的消息很多,而余成悦则是邀请自己下班后一起去吃饭。
吃饭的地点刚好在医院对面的小吃店。江清欢算算时间吃完还能回家睡觉,干脆就接受了。
因为余成悦说还有事情要告诉她。本着她上午没有睡好觉的原则,江清欢骑着小电驴就直奔小吃店。
小吃店的饭菜品种不多,江清欢偶尔需要在医院加班的时候,才会过来吃。
眼下点了一份她最爱吃的雪菜肉丝米线后,江清欢就看到余成悦已经坐在角落里等她了。
她的面前是一碗已经拌好的凉皮,见江清欢端着米线坐在了她对面,余成悦不好意思的笑笑。
她的脸色仍然很糟糕,江清欢觉得她回家也没有补觉,整个人都像是一只霜打的茄子,看起来蔫了吧唧的。
“你怎么了?对了,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吗?”
凉皮被筷子挑起又重重的落回了原点,长条宽状的凉皮很像是某种绦虫。江清欢看着余成悦就这么重复了好几回后,最终叹了口气,吞吞吐吐的道出了缘由:
“我要辞职了,我在这个医院也没什么朋友,大家基本上都是同事关系,你和我是同期进来的,和我关系也不错,我干脆就告诉你吧。”
“怎么回事?”
江清欢停住了往米线里倒醋,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正午的阳光毒辣得很,更别提现在还是高温的盛夏。可余成悦手中捧着的杯子却是冒着蒸腾的热气,滚烫的温度就连江清欢都能感受到。
她的指腹边缘因为长时间捧着杯子而变得泛红,江清欢看到她犹豫了许久,才慢吞吞的说道:
“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我本来就是体虚气血不足的那类人,接连因为换班轮着上了几个大夜班后,结果撞鬼了。你之前和我说的急诊的事情,确实有发生过。我这几天一到晚上睡觉,就会莫名其妙的发烧。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有人在喊我名字。我妈妈前天特意带我去了道观里算算,结果很糟糕。想想还是以身体为重比较好,毕竟有个健康的身体才能继续上班,工作什么时候都能找。”
余成悦想到这里,又叹了口气,继续说:“我已经连续半个月处于这种状况下了,饭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醒,一来到急诊就会遇到之前撞上的情况,可是其他人又没有任何感觉。”
凉皮最终被余成悦全部放回了碗中,她没有吃一口,只是眼睛睁大盯着江清欢一字一句说着:“对了,中心药房还没有到那种地步。因为急诊会昼夜交替,所以很容易会撞鬼,我之前甚至还撞见过阴兵过界。”
余成悦将双手都放在了桌上。大热天里她却穿着一件毛绒的长袖,仿佛根本感觉不到外界的温度,只是自顾自的将袖子全部捋了起来。
余成悦的肌肤本就白皙,如今伸出的指甲里没有一丁点的血色,江清欢看不到代表着健康的月牙,只是发现她的两只手腕上,都戴上了细长的红绳。
红绳末端缀着一枚小小的棕黄色铜钱,此刻正随着余成悦的动作而轻轻摇晃。
江清欢之前有去过住院部交接药品,那里的很多医生护士手腕上都会戴着一条红绳,只是他们的款式没有余成悦的这么复杂。
仔细观察之下,江清欢发现余成悦的红绳并不是一根制成,而是分成了好多个细小的绳结,一枚又一枚彼此黏连在一起而造就的。
一顿饭下来,余成悦没有吃几口,她只是不住地叹气,在与江清欢眼神对视上的瞬间,又立马摇了摇头,重复的说着相同的话语:
“是因为我自己身体的原因才选择辞职的,不是因为医院。是因为我的身体…”
一顿饭吃得是迷雾重重,等到江清欢将余成悦完全送上车的时候,她发现在阳光的照射下,余成悦的身后没有影子。
她整个人看上去轻飘飘的,走上车的时候转动头颅,以一个扭曲的姿势朝自己微笑着。
江清欢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时又恢复了正常。
她又再次确认了余成悦的脚边有延长的影子后,准备回家补觉。
如果中午睡不好的话,是会影响下午的工作的。
踏入家门的刹那,江清欢才想起来哥哥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边,但是她忘记告诉哥哥今天中午不回家吃饭了。
丰盛的饭菜摆满了饭桌,用来解腻的水果拼成了好看的果盘放在了边缘,江清欢只是随便扫了一眼,就被菜肴给惊讶住了。
完全是按照自己口味做成的这一桌菜,她还未坐在椅子上,哥哥已经从厨房走来,轻笑着迎了上来。
“辛苦了辛苦了,来来来,把包给我,我带你去洗个手,快去吃饭吧。”
卫晏池还系着那条围裙,围裙后的绳结松松垮垮的垂在了腰边,而今天祂穿着的是一件杏色的家居服,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柔软的姿态。
江清欢将包交给了哥哥,开口说道:“我已经在外面吃过了。”
失落与难过很快攀上了卫晏池的脸庞,祂那张明媚的脸庞迅速黯淡了下来。很快却又抬起头来勉强笑着安慰起江清欢:
“没关系,那你还想要吃什么,还想要做什么,我都陪你。”
祂解开了那条围裙盖在了沙发上,围裙遮掩住了江清欢的包,她瞥见哥哥的脖颈处有一枚眼球已经完全显露了出来。
哥哥现在是因为这些,而无法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吗…江清欢思忖着,她其实对于感情方面有些懵懂,再加之哥哥现在的状态,江清欢更是摸不准方向。
一桌的饭菜又被哥哥贴心的覆上了保鲜膜,全部送进了冰箱。
等到祂自己洗漱干净后,江清欢已经扑到了床上准备补觉。
将被子完全拉到脖子以下,江清欢能感觉到熟悉的冰冷气息席卷而来。她清晰的记得自己睡前应该是锁了门的,但眼下一睁眼又发现哥哥站在了自己床前,她从善如流的拍了拍床边,示意哥哥坐了下来。
床铺深陷,哥哥坐在床边不安地搅动着手指,江清欢注意到祂的身影被格外的拉长。祂应该是在紧张,因为急促的呼吸震动带起了被子,传递到了她这里。
“那哥哥今天上午都做了什么呢?”江清欢打开了话匣子。
发现宝宝对自己的事情感兴趣,卫晏池的眼眸亮了亮,又偷偷靠近了江清欢些许后,立马详细的回答出来:
“我今天…”
大到做饭细节小到整理房间发现的小物件,卫晏池全部都告诉给了宝宝。
说完这些祂又在暗自回盘,生怕自己有哪一点说的不对会引起宝宝的反感。
“但是很想你,很想宝宝很想很想。”
话音刚落,祂就准备蹭上了江清欢,却又在即将贴近的那一瞬停止了。
“宝宝身上有奇怪的气息。”祂看着江清欢的眼睛,轻轻开口。
“什么气息?”江清欢反问。
卫晏池一脸高深莫测,祂摇了摇头,只是操纵触手紧黏上了江清欢的脸颊后,又细细感受了一番。
如蜗牛底盘般滑腻的触感流淌在了江清欢的脸颊,冰凉到发麻的温度让她很不适应,更别提那根大敞的触手中心,已经探出了一根小小的口器。
触手蔓延在了自己的脸颊。初始还是细长的一根,现下江清欢觉得自己的脸上全是弥漫着那种湿滑黏腻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触手才收回到了卫晏池的体内。祂定定地看着江清欢,才慢吞吞开口:
“别怕,我已经都清理干净了。”
触手不知收回了何处,江清欢发现不到踪迹。哥哥还维持着那副人的形态,江清欢伸手戳了戳祂的脸颊,说道:“那你说实话。”
哥哥的表情非常耐人寻味,可又受不了江清欢如此注视。祂只是别过脸去,踌躇片刻才为宝宝解释道:
“还记得你小时候看到的那些黑影吗?刚刚的味道很像是黑影死了。”
说这句话时,哥哥的语气平铺直叙,仿佛在陈述着一件无比稀疏平常的事情,可江清欢知道,这句话的信息量极大。
幼时,在她阴阳眼还未彻底关闭的时候,经常会看到自己的身边冒出很多细长不一的黑影。
黑影没有五官,黑影的身形扭曲,它们出现在了江清欢生活的各个角落,给她的生活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林姨说那些黑影是恶鬼,又说那些黑影只是流落在外无法超脱的魂魄,她的说法有很多种,可江清欢每当被这些黑影纠缠的时候,也只会捂住耳朵屏蔽它们诱惑的言语,再跑到哥哥的房间里,将门彻底锁上。
黑影在门外将门拍得啪啪作响,从门缝里将自己的身体努力挤进来,江清欢在哥哥的怀里闭上眼睛,不去看不去听所有罪孽的东西。
回忆彻底结束,江清欢想起今天见到的不对劲的人也只有余成悦,干脆就把吃饭时遇到的事情全部都和卫晏池说了。
哥哥听罢,良久都没有说话。等到江清欢准备抱着毛绒玩具睡觉的时候,才发现坐在床边的哥哥已经化为了原形。
第20章 异茧
湿漉漉的液体就快要溢满整个床边,江清欢立马凑上去不解的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卫晏池没有说话,那如波浪般的身体边缘继续往周围蔓延。
随着哥哥变为原身,江清欢也嗅到了一股好闻且熟悉的香气,像是自己用的所有东西的结合。
香气实在是太过浓郁,也得以让她窥见哥哥的非人姿态。
她曾赞美过哥哥的艳,现在亦是。
祂的浑身如黑影那般的漆黑,但并不会给人以轻飘飘的感觉。黑影的中心是深邃的一个又一个的漩涡,这会让江清欢想到科学栏目里的黑洞。只是黑洞里有星辰,而哥哥的下半身化为了一滩粘稠的液体。
整个身体都没有规则的形状,只有那口位于小腹处的哺育袋特别明显。
江清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看到这处部位,就想到了“哺育袋”这个名字,就好像是埋进了潜意识里。因为她看到的时候,就想到了袋鼠的那口袋子,所以才会匆忙起这个名字吧。
哺育袋如今在江清欢的注视下微微鼓起,隔着透明的薄膜,江清欢看到里面盛放着自己喜欢的毛绒玩具。
之前是放在床上的,江清欢喜欢每晚都抱着它们睡觉,可是现在这堆毛绒玩具却是出现在了哥哥的哺育袋里,江清欢猜不透哥哥究竟是何时将它们完全吞噬进去的。
和往常那样,她看着溢满在床上的哥哥,伸手轻轻撕开了那层覆盖在哺育袋表面的薄膜。
薄膜被破坏,内里柔软的哺育袋因为江清欢手的探入而露出了一道小口。等到袋子完全打开,江清欢直接跨入了这温暖的故乡,侧身躺进了哥哥的怀中。
哥哥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祂发出了满意的尖叫,连带着哺育袋都因为祂的声音而变得颤抖。
同一时间里,紧贴在哺育袋内壁的江清欢,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内里伸了出来,柔软的将自己完全包裹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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