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夫人模拟器 (冻京橙)

奥利维娅想了想，转头询问了母亲和妹妹的意见。
她们各执一词，特蕾莎看好熟读经书的修士，莱妮和珊莎则认为性格十分重要。
奥利维娅装作为难，两边也不得罪的说道：
“我相信主教培养的修士，无论是谁都能做的好这两项。
但是，明年我打算修建教堂，新的堂口建立起来，事物繁多，既然如此，我就选择年龄最大的吧，好歹也成熟一些。”
年龄最大的，那就是法农了，他今年十九岁。
主教点了点头，似乎没想到会这样，但夫人的理由也确实是这样，他说道：
“嗯，让法农去锻炼锻炼也好。”
特蕾莎与两个妹妹看起来也都被年龄这个理由说服了，确实如此，要个十五六岁的青年去应付堂口里的事物，还是有些难的。
于是，一行人决定了下来，主教说，他会通知法农，让他明天就收拾行李，准备去教区就任。
经过漫长的听训，社交，选修士之后，离开拉沃森教堂时，已经是上午十二点左右。
附近的小钟楼里，敲钟人在楼顶拉动一口大铜钟，使得其旋转起来，钟声嘈杂地鸣响，传递在这座小城中。
这个年代还没有机械钟楼，铜钟还需要手动拉响，时间还早。
几人还不打算这么快就回家去，而是乘坐马车，朝着来时经过的闹市而去。
冬季适合出行的天气少见，她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揣着钱财，准备在镇上换取一些物资带回家去。
特别是特蕾莎，她要为一周后的诞什节做准备。
这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是十二月的第一天。
她不仅邀请了奥利维娅带凯撒去雷诺庄园，还邀请了在隔壁弗勒斯男爵驻守的卡隆镇上生活的妹妹纳西莎。
奥利维娅抽到的母亲是个羊毛商人的女儿，外祖皆不在世了，只有个小三岁的妹妹。
而这位纳西莎姨妈也嫁给了一个羊毛商人，跟随姨夫住在卡隆镇上的祖传小房子里。
由于做冬季生意的姨夫现在正跟着商队四处倒卖羊毛，即便是过节也不能回来。
特蕾莎看妹妹孤儿寡母的在卡隆镇太孤单，就邀请她们母女俩来自己的庄园里小住一段日子。
顺便，特蕾莎准备问纳西莎打听打听，卡隆镇有没有适合的青年人，准备给二女儿莱妮物色订婚对象。
她已经十五了，先订婚，过一年再结婚，是这里的习俗。
对于临近几个骑士庄园里的小伙子，特蕾莎一清二楚，全是些歪瓜裂枣文不成武不就的货色。
譬如托克逊骑士的儿子，原本在男爵大人身边做侍从，男爵大人引荐其去了伯爵大人的骑士团做侍从历练。
但仅仅呆了两个月就被骑士团以他逃避决斗的理由退了回来，所谓完璧归赵。
这倒霉孩子又继续在男爵身边做侍从了。
要是过两年，回到骑士团做侍从，还不能成功的通过决斗，就不能得到伯爵的晋封成为骑士。
等他爹一死，他家的采邑就要被男爵大人收回去了。
一旦失去了采邑，阶级滑落起来，那叫一个快，说不定以后混的还不如个能吃苦的商人。
要说，方圆百里内最有前途且仪表堂堂的，已经成了她的大女婿。
虽然不指望能找到第二个这样的，可也不能太垮了。
特蕾莎琢磨着这事儿，带着姐妹三人来到拉沃森集市里。
奥利维娅主要打算购买一些生活用品，例如做衣服用的东西。
在拉沃森的三百户常住人口中，有一半以经营小商品为生。
这里也算是王国北方的一个小型枢纽，曾经莱尼亚还算和平的时候，也是多国商人边贸互市的地方。
现在也是边境上最繁荣的小镇，集市占据了城内大半的地区。
从城门口的主道左右，有十几条小街巷，而城内的所有街巷都以星座命名。
奥利维娅和母亲妹妹们首先来到的就是集中售卖肉类的猎户座。
在猎户座的入口处，有一处羊肉摊，挂着一只剥皮的羊，屠夫正在解肉。
由于后两年免了税，特蕾莎也比平时要大方一些。
她在羊肉摊前面挑挑拣拣，问老板割了两条肥肥的的羊腿，以及一大刀羊排。
两条羊腿的价格是八个可里，羊排更是紧俏货，一刀就要卖五个可里。
不过，羊排一肋一肋的切分出来，足够一桌人晚宴吃的。
奥利维娅感觉，这一可里的购买力要是拿到上辈子，应该跟一百多RMB差不多，银币金币也以此类推，乘以十或一百。
她看了看，有点挑不懂，问了特蕾莎半天，选了一块大约六磅重的羊腩肉，花费两可里五苏里。
毫无疑问，这种昂贵的肉类只有地主阶级能消费得起。
没那么有钱的平民来买羊肉过诞什节，只能捡几只没什么肉的羊脚羊头和杂碎下水。
但想把杂碎下水处理的好吃需要太多昂贵香料，所以她不打算买。
一只羊脚的售价是三苏里，奥利维娅掰着手指算了算，这只不带羊皮的羊，羊肉至少能卖出四五个银币的价格。
一只带皮带毛的活羊，售价在十银币，也就是一个金币左右。
所以，对于羊来说，皮毛能够占据一半的经济价值。
买完羊肉，珊莎想去天兔座的“加工类食品”一条街找麦芽糖和香橼糖。
但特蕾莎还打算继续往前走，选一条牛舌和全鸡，等过节的时候做菜。
于是，奥利维娅主动请缨，带珊莎和莱妮去附近的天兔座。

天兔座，位于集市的中心地段，这里一共有十六家摊贩店铺。
大多数店铺都售卖商队从南方带来的干货，以及可以长久保存的加工食物。
其中，有晒干的海货，也有腌蔬菜，以及糖渍加工的南方水果，以柑橘类为主。
这多亏了大陆南部物产丰饶，有几个南方国家，处在沿海，一年四季都温暖如春，有柑橘，柠檬，香橼，金橘等水果。
许多的大商人都是在南方国家收购一大批柑橘类水果，然后在产麦芽糖的大陆中部农耕国家加工。
最后带到北方来，就有了眼前的香橼糖，金橘酒，咸柠檬，橘子干。
当然了，这些东西也属于只有过盛大节日才会买一些的贵价物品。
当商队在北方把这些东西分销给小商贩，得到一笔钱之后，就会把钱换成北方的特产。
例如熏肉，黄油，奶酪，鱼干，再一站一站的带去南方，一年只需在收获季跑上几个月，就能养活全家人。
奥利维娅与珊莎和莱妮来到了天兔座整条街中商品种类最多的一间店铺。
从门口进入大厅，可以看见靠墙的木质货柜，围成了一个凹字形。
上面摆着各式的陶制瓶瓶罐罐木盒与篮框，盛放各式食物，琳琅满目。
柜台中间站着两三个员工，再一个个的接待客人。
取货，称重，收款找钱，这些都是各司其职。
这时候店铺里全是为了准备过节在购买食物的人，莱妮和珊莎见状纷纷从口袋里掏出了零花钱加入战斗，买了些零食。
奥利维娅则在边上选了半天，她也打定主意趁着过节日买一些适合用来犒劳自己的食物。
才去柜员那里一口气列了几样虽然贵，但还是吃得起的东西。
“我要金橘酒和葡萄酒各一瓶，一盎司胡椒，一盎司芥末籽。
一盎司贻贝粉，一磅麦芽糖，一磅杏仁，一磅香橼糖，一瓶苹果醋。”
奥利维娅的大手笔使得两个妹妹十分羡慕，作为家里的孩子，她们每人仅只有几个可里的零花钱，买几种糖就没了。
柜员也是十分麻利，像是生怕她后悔，忙不迭的算帐。
“这位夫人，金橘酒一可里五苏里，葡萄酒有两种，蒙彼利埃产的两可里一瓶，佩里格产的要三可里三苏里，您要哪种？”
“蒙皮利埃的。”
蒙皮利埃是个大陆南部的小国家。
柜员又继续算帐，“一盎司胡椒是七可里，一盎芥末籽是四可里五苏里，一盎司贻贝粉三可里，一磅麦芽糖两可里，一磅杏仁一可里，一磅香橼糖两可里，苹果醋五个苏里，总共是两银币。”
奥利维娅眼也不眨的掏了钱，她虽然总觉得这贵那贵，但归根结底并不贫穷。
别的不说了，吃的方面必须满足自己。
这些食物都是用陶罐装的，柜员将东西清点好了，询问她们几人的马车在哪。
柜员都不用问，就知道这肯定是哪个采邑骑士的夫人，买东西从来不还价，一次就买一大堆，好带回庄园里慢慢吃。
像是男爵身边没有采邑的骑士的家眷，通常都是挂账，每周来结一次。
奥利维娅偏头，说在停猎户座巷外。
交代清楚姓什么，就又去了往前走一条街的天蝎座购买杂货。
到了这里奥利维娅就没那么激动了，反正都是要买一些针头线脑，点灯用的亚麻籽油，还有本地羊油皂什么的。
虽然柜员还推销着妇人们都喜欢的化妆品铅白，但奥利维娅可知道这玩意儿的毒性。
她不仅自己不买，还不忘记转过身告诉莱尼和珊莎这玩意儿不好。
奥利维娅挑挑拣拣，选择了五样东西。
柜员算帐，说道：“一盎司铁针五个苏里，羊油皂一可里，亚麻油要大罐还是小罐？”
“大罐的。”
“那是三可里，牙骨纽扣一苏里一颗，这里是三苏里。
皮带扣是四苏里，细线一苏里一码，一共是五可里三苏里。”
说罢，那老板还多送了一把四孔的木制纽扣。
最后一站，是位于天龙座的种子杂货店。
这里，其实也是奥利维娅的辣椒种子的投放地。
莱妮与珊莎对种子不感兴趣，此刻看着奥利维娅一个人走在前面认真挑选。
她们二人默默互视一眼，莫名觉得奥利维娅好似忽然之间就在她们看不见的地方成为了一个完完全全的大人，成了一方采邑的领主。
莫名有种过分靠谱的气质，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奥利维娅思索了半天，主要选择了几种庄园里没留种，但春天能够种植的蔬菜种子，例如菠菜，菊苣，防风，黄瓜。
种子倒是便宜，每样一盎司只要几个苏里，但奥里维娅发现这里还有晒干的松菇菌，就也买了一布包，柜员还没清点完价格，她又看见了蜂蜡，也要了一个可里的量。
总共算下来，花费三可里五苏里。
在挑选的过程中，奥利维娅发觉，辣椒种子就那么敞开躺在货柜旁边，金黄色的一兜子。
店主是把这东西当海外花种卖的，两个苏里一盎司，有人在一旁询问，也能卖出去一点。
奥利维娅悄然看着，没有声张。
最后，三人回到猎户座外的马车上，扈从已经将各家店铺送来的商品全都小心翼翼装在了车坐下面的框子里。
特蕾莎这边的战况于奥利维娅相差无几，准备了十几样过节物资。
她们二人买的东西从吃的用的再到种的几乎都是一大堆。
看的莱妮和珊莎直摇头。
珊莎懵懂地询问：“难道我以后有了自己的庄园也要这样操心吗？”
特蕾莎摇头，摸了摸她的脑袋，“孩子，想操上这份心，首先你得找到个有采邑的人结婚才行。”
奥利维娅看得出来，特蕾莎对于剩下两个女儿的婚事特别担忧，毕竟附近的青年才俊青黄不接。
莱妮闻言撇嘴：“不结婚也行啊，去修道院里做修女，熬上一些年，也能管理修道院的田产。”
特蕾莎脸色不咸不淡地回答她：“修道院要衣着素净，要斋戒，还要熟背经书，哪样你可以？”
又爱漂亮又爱吃肉又不熟读经书的莱妮顿时不说话了，扭头看向一边。
她不觉得自己适合做骑士夫人，觉得他们虽然有社会地位，但都太粗鲁，以后还得追着生个继承人继续培养成骑士。
除非骑士本人能靠打仗获得世袭爵位荫封子孙，否则未来就没完没了了。
她也不喜欢商人阶级，他们虽然有钱花，但是都太市侩，跑货几个月不在家，说不准就在外面找情妇。
至于贵族家的小儿子，通常都去做终身不能结婚的神职了，即便有不做神职的，也继承不来什么财产。
至于自耕农和各类匠人，则根本不在考虑范围。
她唉声叹气，奥利维娅在旁边却抿了抿唇，其实她上辈子也与莱妮一样，所以才会沉迷各种游戏来打发孤单。
可是现在物质条件太匮乏了，莱妮没有什么爱好可以发展，更没有什么理想的选择。
不过，奥利维娅想了想，她作为拥有金手指的穿越女，别人不好说，自己的妹妹还是能管的。
她拍拍莱妮的肩膀，认真说道：
“莱妮，没事，以后我家可以养你。”
珊莎冒出来，“那我呢？”
奥利维娅扭头：“你也能养。”
特蕾莎听着简直是要晕倒了，不过，她没指责奥利维娅什么。
要是未来老雷诺死在她前面，雷诺庄园被男爵收回，特蕾莎打算好了，要么捐钱去修道院养老，要么跟着奥利维娅生活。
但特蕾莎心想，雷诺是个老不死的人精，有野心的很，大概率不会死在她前面。
一行人说着话，又在马车上分享零食，吃了面包夹熏肉做午餐，下午一两点，她们就回到了熟悉的山林里。

冬季昼短，那时已经是太阳在逐渐往西边偏移的时候。
奥利维娅奔波了一整天，在外面冻的浑身发冷，回家立刻就叫露西烧水把全身都擦了一遍，又泡了一会儿脚，小猫咪也终于愿意搭理人，在壁炉边烤火陪着她。
半小时随后，露西前来汇报物资的整理工作。
“夫人，胡椒和芥末籽收进了厨房的柜子里，羊肉已经埋进了冰翁，酒水和种子放进了地窖。
蜂蜡要不要立刻制作成蜡板？”
“不用，蜡块是给即将来上任的司铎准备的。”
露西点了点头，顺势回答：“房间已经给司铎收拾好了。”
奥利维娅脚下的热水里还泡着鼠尾草，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味。
“伊森今天来庄园工作了吗？”
“来了，伊森今早就跟在我爸爸身边，熟悉庄园里的各种工作。
清理完了牲口的粪便，他这会儿正和亚当一起在厨房，帮亚当鞣制猪皮。”
要说亚当这个小孩嘛，大家都知道他不是个做管家的料子，乔克特意让他学了鞣制皮革的手艺。
除了每天都在庄园里面打杂，他还包揽了庄园里的一切鞣制工作。
闻言，奥利维娅顿时来了兴趣，她抬起脚擦一擦，起身穿鞋，跟随露西去了厨房。
别看亚当人小，他在长屋还有一个自己的工作桌，但由于天太冷，现在把桌子搬来了厨房。
伊森这个玩伴来庄园里工作，亚当比磨坊主一家子还要开心。
这会儿，两个人正在火坑边上抱着两只木盆做猪皮的二次鞣制工作。
见奥利维娅来了，伊森起身拘束地问好。
“继续做吧，我就是看一看。”
亚当见夫人对这个活儿感兴趣，就仔细的介绍起来。
鞣革这门技术并不算难，主要是耗费时间，像是猪皮，通常是用植鞣的方式，整个过程需要反复加工再晒干，直到最后柔软可以使用。
奥利维娅记得，很多植物里都有丹宁的成分，可以用来揉革。
亚当津津有味的说道着，这鹿皮和麂皮要用脑揉的方法，牛皮和羊皮油鞣居多。
亚当手上的猪皮，一开始先去除油脂和毛，用粗盐防腐，然后泡在石灰水里，再拿出来加上植物丹宁反复鞣打加工，晒干，鞣打，打磨。
其中最耗费精神的，就是反复揉打这个步骤，亚当每次都是用棍子打到手臂酸痛才休息一会儿。
这次有伊森帮忙，他好受了许多。
奥利维娅观察伊森，伊森观察着鞣皮这个步骤，他思考了一阵子，听见夫人不经意地说道：
“这锤皮子的工作要是能用工具代替就好了。”
伊森闻言，想了一会儿，觉得这动作或许可以像拉磨的水车一样，用齿轮带动杠杆，或许能省点力。
奥利维娅说完，就微微一笑，深藏不露地去倒腾食物了。
她从镇上买了许多东西，包括一磅杏仁和一罐子蜂蜜，这是打算用来做司康饼的材料。
厨房里，面包窑正在烤黑麦面包，由于多了一个伊森，厨娘做的饭比平时多一份，伊森头一天来庄园，厨娘还多做了一道有肉的汤做仆人餐。
奥利维娅用的小麦面粉都是已经过筛的，她把软化的黄油切成小块放进面粉里揉。
变成沙粒状态之后再加入蛋黄液，酸羊奶，奶油，揉成一团，再分成小剂子，洒一层切碎的杏仁和蜂蜜，放进面包窑里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