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沈斯年平日看起来十分冷淡的薄唇上蹭了蹭,亲密十足。
“沈医生,”她悠悠开口,唇瓣几乎还贴着对方唇角,“我喜欢什么样的,你看出来了吗?”
温音看不清沈斯年的表情,但能感觉到青年喉结蓦地滚动了一下。
“还没有。”
呼吸纠缠,对方声线听起来没什么变化,只是其中暗藏的阴鸷情绪,似乎少了点。
“啊,这样啊。”
温音自嘲着拉开距离,拇指却按压上对方唇角,抵住了某颗锋利的牙齿。
“沈医生,你别咬我,我继续告诉你。”
话音落下,温音低头再次吻了上去,只是这回没再流于表面,而是双唇微启,用她最柔软的舌尖,撬开了沈斯年倔强的唇齿。
冰凉,柔软,湿滑。
像是陷入了一片隐秘的海域。
温音颤抖着闭上了眼睛,生疏地追逐着深海里的小鱼。
殊不知她这副主动又生涩的模样,让人有多想将她拆吃入腹,再同她彻底融为一体。
一阵细密的亲吻后,温音佯装镇定同沈斯年拉开了距离。
“沈医生……”
柔软声线响起。
“这样你看出来了吗?”
“看出来了。”
青年嗓音里染上了些许喑哑。
“但我还想看仔细点,可以吗?”
温音还没来得及疑惑,刚刚熄灭的台灯倏地又亮了起来。
措不及防照亮了这片原本藏在黑暗里的隐蔽空间。
温音被光线刺激得本能地眨了眨眼睛,适应过后的第一眼,就落在了面前人明显还残留着水渍的双唇上。
这是她的杰作。
黑暗里的秘密被公之于众,只见沈斯年优雅抬手,食指在他唇角滑过,带走了一片蓄积的水渍。
拇指轻捻,指尖分离,在温音视野里拉出了一道晶莹剔透的水痕。
饶是温音已经做足了思想准备,但在这一幕下,还是感觉脸颊发烫起来。
她侧头看向墙壁,柔软黑发挡住了她大半张脸,也遮住了她发红的耳尖。
“沈医生,太晚了,你们……”
温音顿了顿,又修改了措辞。
“你可以回去了。”
她已经测试出了她想要的关键信息,似乎也成功安抚了对方。
今日任务已了,她也有些累了。
只是她没能得到沈斯年的回答,倒是在余光中瞥见了笼罩而来的高大身影。
她惊诧回头,就被托着脑袋放倒在了狭窄床铺上。
沈斯年去掉了碍事的眼镜,露出了融合过后的真正面容。
眉深目邃,鼻梁高挺。
昏黄的光线从侧后方投射而来,将他的面容一半照亮,一半又隐在了黑暗里。
像某种快要堕入黑暗,又试图抓住亮光的未知生物。
他撑在温音上方,指腹轻柔按压住温音同样湿润的唇瓣。
没了雨夜荒草丛里生硬的手法,也没有露出想再次将她咬伤的暴戾神情。
他目光格外柔和,在昏暗中无声描摹着温音眉眼,却让温音感受到了一种类似暴风雨来临前的诡异平静。
“我已经学会了。”
他轻柔出声,清新的植物气息混合着潮湿雨夜的味道,无孔不入地包围了她。
并在下一秒侵入了她微张的唇齿。
呢喃不清的字眼传来。
“请……验收。”
这是温音在被对方微凉舌尖入侵后的唯一感想。
也或许是她刚才的试探太过于小儿科,才显得现在缠绕着她不放、认真反馈学习成果的沈斯年格外优秀了些。
她双手还本能抵在对方胸前,掌心是正常人类肌肉骨骼的触感,但又少了最重要的,代表生命力的心跳。
他不用呼吸,不用换气,甚至不用眨眼。
他只需要禁锢住温音陷在床铺里娇小的身体,再堵住她那张主动引诱、又妄图全身而退的嘴。
直到亲吻得身下的人眼底泛起薄雾,他才稍稍起了一点怜悯之心,给了她一次换气的机会。
双唇分离,拉出的水痕被他轻轻舔舐而过,温音就像一条落入深海里的淡水鱼,被他好心捞出,短暂放回了清水里。
“温老师……”
喑哑的嗓音响起,沈斯年双唇还贴着她的唇珠流连忘返,高挺的鼻尖时不时从她呼吸下蹭过。
“这样……算合格了吗?”
温音没说话,只略显急促地呼吸着重新灌入肺腑的氧气。
一时间,在这一方昏暗的小小空间里 ,只剩下了她过于激烈的心跳和呼吸声。
狼狈……又生动。
“不说话。”
沈斯年亲昵地舔了舔温音下唇,那里还有他之前咬出的伤口,还留着一道不明显的印记。
“那就继续好了。”
呼吸喷洒交融,将温音还没说出口的“合格”堵在了咽喉。
柔软有力的舌尖肆无忌惮撬开了温音的唇齿,追逐缠绞着那尾温热软舌。
直到舌根变得酸涩,发烫,被纠缠得不堪重负,软软着退缩躲避。
温音忍着没让自己发出声音,她不想在这场教学验收里,变成被学生教导的失败老师。
但她高估了她的忍耐力,也低估了沈斯年求知若渴的学习态度。
那本被随意买来的书本,此时还在悠闲地躺在床头,在一片黑雾笼罩下,缓缓翻着页。
一页一页,无风自动。
温音又快喘不上气了。
沈斯年还在流连忘返品尝着,仿佛她是一口甘甜的泉眼。
疯涌起黑暗漩涡的深邃眼眸,藏着想要将她啃噬殆尽的可怖情绪。
温音眼底又泛起了生理性水雾,她甚至能从对方眼底,看到自己绯红的脸颊和颤抖的睫毛。
两人四目相对,唇舌相缠,细细密密的亲吻声不断逸散,持续攻击着温音耳膜。
掌下沈斯年的胸腔依旧平静,对比得她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书页还在翻动着,沈斯年也在亲吻中欣赏着她的表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斯年终于松开了温音被缠绞得发烫的舌根。
就在温音松懈下来、以为一切结束之时,沈斯年软而有力的舌尖倏地从她上颚重重舔过。
温音浑身一麻,猝不及防下发出了一声细小的呜咽声。
手指也在那一瞬死死拽住了沈斯年的衣襟,将那平整的衣料抓出了一片褶皱。
她撑不住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聚集的水雾从眼尾滑落,落入了盘旋在周围的黑暗里。
“唔……”
沈斯年满意退出些许,狭长眼尾眯了眯,呢喃开口。
“终于出声了……”
说完,那本书被什么一扫而下,重重落在地面,发出了一声坠响。
像某种危险即将正式到达的信号。
“那我们继续……”
沈斯年的吻再次落了下来,只是这次他放过了她的唇瓣,正沿着脖颈,似要往下而去。
温音彻底僵在了床上。
她是成年人,她自然知道他想做什么。
诡异喜欢她,喜欢获得她的爱。
爱能让他们在绝望下重新生长出血肉,若爱足够多,诡异生物们被矫正的概率也就越大。
而表达爱最直接最深入的方式,自然是毫无阻隔的交流。
只要她现在拥住他,配合他,尽快完成任务,她就多了一分重获新生希望。
她想活。
她好想活啊。
好想没病没痛,轰轰烈烈地活一回。
对方的手已经探入了她的后腰,微凉的唇也落在了她的锁骨。
她甚至能感觉到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又开始沿着她的脚踝往上攀爬。
“可以……关灯吗? ”
温音舌根酸涩,吐字也不清晰起来。
尽管她知道开不开灯对于诡异来说都没有区别,以诡异的视物能力,他能在黑夜里看清她接下来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不管是愉悦或颤抖,还是痛苦还是隐忍。
但她可以假装看不见。
又或者,她可以选择翻过身趴下,将脸埋在枕头里。
灯光依旧亮着,但落在她锁骨往下的吻停了下来。
沈斯年修长的五指从腰上脱离,落在了她的下颌,轻轻扭过了她朝向墙壁的脸。
“怎么了?”
那双黑眸里依旧涌动着明晃晃的欲望,但他喑哑的声线又多了一丝疑惑。
“温音,你在害怕。”
沈斯年稍稍撑起身体,垂眸俯视着身下的人。
“你在害怕我吗?”
“没有。”
温音摇了摇头,表情和声音又变成了柔软无害的模样,像一只已经做了决定要将自己献祭的羔羊。
她抬手主动揽上了青年宽阔的肩背,将他拉得贴上了她的唇瓣。
她闭上了眼睛,尾音悠长:“不关灯也可以,沈医生,我们继续。”
说罢,再次主动撬开了对方唇齿。
沈斯年本就漆黑的眸色又暗了暗,只一眨不眨盯着主动献吻的女孩。
她眉头舒展,不像不情愿的模样,但那紧闭又颤抖的睫毛,似乎又暴露了她的内心。
温音还揽着沈斯年肩膀,等着他下一步的动作,却突然感觉身上一轻,唇上的触感也消失了。
她睁开眼睛,眼底罕见地显现出一丝无措,晃神了半秒后才侧头看向一旁的人影。
高大的青年正站在床边,挡住了从后照来的暖色光线。
他衣冠楚楚,神色淡然,只有唇瓣上的水色与前襟处的折痕显示着刚才真实存在的事实。
他垂眸看着她,逆光的站位让本就泪眼蒙眬的温音,愈发看不清他的面容细节。
“你刚刚的样子,让我很不安。”
沈斯年开口出声,是被压下了欲望、格外温和纯粹的音色。
“人类怎么会主动献祭自身给恶魔呢。”
“如果有,她一定有想交换的愿望吧。”
他微微俯下身,轻柔地抹去了温音眼睫上残留的泪痕。
“温音,你的愿望是什么?”
“让你能勉强自己,献祭给我这样的怪物。”
温音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面前的青年在沉默中垂眸看了她许久,最后拨开她眉心的发丝,在那里落下了一个不带旖旎的吻。
“我等你亲口告诉我。”
“晚安。”
连带着床榻上涌动的黑影和枝蔓,齐齐消失在温音眼前。
温音还衣着凌乱地躺在床上,看着斑驳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冷空气包裹上她单薄的身躯,让她在一身潮湿汗意下打了个颤。
温音这才重新躺回床头,将自己包在了被子里。
也不知道辗转反侧了多久,床上的人终于不动了。
温音又睡到了日上三竿。
醒来时只感觉口干舌燥,渴得不行。
028察觉到温音的动静也蹦了出来:[宿主,你还好吗?]
028其实早在半夜就偷摸着出来看过一眼,它还是有些担心宿主。
毕竟沈斯年也不是真正的人类,万一他不小心没控制住轻重,而宿主又是个脆皮身体……
好在房间里只有温音一人,并且她睡得很安稳,看起来也十分正常,它才又潜回了温音意识里。
[我没事。]
温音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吞咽时才发现舌根酸涩得很,显然是昨晚过分纠缠的杰作。
[宿主没事就好。]
028悄咪咪观察着温音的神色,总觉得温音跟平时有些不太一样,要说具体什么不一样,它又形容不上来。
[对了宿主,昨天你让阿无做的事,今天有反馈了。]
028早已在楼下八卦了一圈,搜集到了最新情报。
[怎么样了。]
一杯温水下喉,温音喉间的燥热终于被滋润抚平,她侧耳听了听走廊外的动静,没听到一丝声响。
028兴致勃勃开讲:[今早天还没亮,周荷就被人喊着急匆匆出了门,说是她丈夫,被人发现同陈四一样,昏迷在了小树林里,同样自残了!]
[据说,周荷和她丈夫原本两人都住在这栋楼里,后来她丈夫单方面提出离婚并搬了出去,只剩周荷独自居。]
[但两人一直没有离婚成功,还保持着时不时走动的关系。]
[今天这事一出,不仅周荷当场被吓得差点晕厥,外界也对这两桩同样的自残事件有了更多的揣测。]
[大家都猜这两人相继在宋婉尸体被发现的地方自残,一定是同宋婉的死脱不了干系。]
[弄得楼里人心惶惶,气氛比昨天更压抑了。]
[宿主,这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温音放下水杯:[陈四那边有动静吗?]
[陈四那边倒是没什么动静,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两人被安排在同一个病房了。]
[现在那个病房里,两个伤患和两个家属四个人,都是这场悲剧里最关键的刽子手。]
[一间病房啊,正好让他们交流交流噩梦的心得好了。]
温音推开窗户,轻轻喊了一声阿无,窗外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回应。
[宿主,我没看见阿无,楼上房间也没有人。]
[昨夜……他们不是融为一体了吗?]
028试探着问询出声:[如果阿无和房东只是沈斯年分离出来的另一种形态,那融合过后,应该都变成了沈斯年的一部分,不会再单独出现了吧。]
温音垂眸看向窗外,再次喊了一声阿无。
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又等待了十多秒后,她关上窗户,转身出了门。
[我还得去见见沈斯年才行。]
往医院去的一路上,温音听到了不少周围居民对于两桩自残事件的讨论。
“你说那张老头子一把年纪了,又不住那楼里,怎么看起来也跟那女尸案扯上关系了……”
“对啊,陈四倒还好说,住楼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这张老头子…”
“搞不好只是意外吧…或者被人寻仇了??”
“这谁说得准,但我看他们这样子,估计都是做了亏心事的主,要不然那张老头也不会醒来后一声不吭,什么也不敢说。”
“也是……”
“诶,该不会明天还会有人出现在那个坑里吧?”
“再出现,这事可真要闹得满城风雨了。”
“谁知道呢,咱们也不掺和,只等着明天就行。”
各种压低了的交谈声此起彼伏传入温音耳中,直到到达医院,温音耳边才清静了些许。
又到了中饭的点,温音这回没让028窥探沈斯年在干什么,只循着昨日的方向,往医院食堂走去。
饭点的食堂总是热闹且嘈杂,有吃完午饭离开食堂的人同温音打起了招呼。
“你好!来找沈医生吃饭啊!”
温音抬头一看,是一个有些眼熟的医护人员,应该是昨天在沈斯年身边见过的。
温音点点头,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是的,请问沈医生还在吗?”
“在,在靠窗那边,刚开始吃!”
对方也朝她笑了笑。
“快去吧快去吧,你得教训教训沈医生,怎么吃饭老不等等女朋友。”
温音也没介意反驳这个称呼,礼貌告别便往里走去,果然在靠窗的餐桌边,发现了沈斯年和正吃得欢快的小团。
沈斯年似乎早已经察觉了温音的到来,从他落座的方位,可以清晰地看见门外的动静。
倒是埋头吃饭的小团没发现靠近的人影,直到温音在两人对面坐下,小团才惊喜地喊出了声。
“姐、姐姐!”
小团嘴里还塞着一个肉丸子,圆嘟嘟的小脸被撑得高高鼓起,可爱又灵动。
“小团,先把嘴里的食物吃完再说话,这样容易噎住噢。”
温音照例揉了揉小团柔软的黑发,说罢又笑吟吟地看向沈斯年。
“沈医生,我饿了。”
也不说要蹭饭,只说她饿了。
沈斯年视线比她高出些许,只微微垂眸看着她。
好半晌后他终于开口说了一句我去给你打饭,接着就起身离开了座位。
小团圆溜溜的黑眼睛眨了眨,像在默默思索着什么。
等沈斯年走远了些,他几口吞下了口中的食物,一脸好奇地开口。
“姐姐,你和沈叔叔是在谈恋爱吗?”
温音面上的笑意还没褪去:“小团为什么会这样觉得呢?”
小团歪歪脑袋,认真思考了一番,软糯的童音响起。
“因为沈叔叔在你来之前和在你来之后,眼睛里的东西不一样了。”
“哦?”温音语带好奇,“有什么不一样呢?”
“沈叔叔眼睛里原本是黑漆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