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你咋把人家赶出去了?有这样的孙女,这是祖坟上冒青烟啊!”
“可不是么,你既然有了分家的心,就别来和人家要钱,这算什么事儿啊?”
最终,周氏一把拽住金四莲的胳膊,逃也似的离开了人群,灰溜溜地离开了。
夕阳西下,师徒两人走在落日的余晖里,各怀心事。
“染儿,就送到这儿吧,我也该走了。”许惑叹了口气,留恋地看了一眼村子,平日里躲避许明追杀的家,他第一次这么不想回去。
穆温染却摇了摇头,指了指她家的方向。“你不用回去了,我爹昨儿个吃完饭就和我说了,今天在我们落脚的地方给你也找一处住处,可能不是很好,但凑活能住。”
许惑心情复杂地看着穆温染,百般情绪涌上心头,他能看出穆温染这孩子虽然有些心机,可都是为形势所逼,而他的父母憨厚纯良,绝不是狡诈之辈,今日穆温染尽全力帮他,日后他必然会做涌泉相报!
百般言语都在一个作揖的动作中,他深深地对着穆温染作了一揖,穆温染忙拦住他。“师傅,这番大礼徒儿可受不住,况且这会儿还没离村子太远,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你何苦拜我为师?你的医术不知道要比我高明多少。”许惑苦笑着摇了摇头,那些方子他都一一看过,不得不说,穆温染在学医方面几乎是个天才,他在穆温染这么大的时候,药草还没能认全,而她已经开始颜九药方了。
穆温染微微低头,微笑中带着倔强。“我家的情况您也看到了,人心险恶,咱要是一直躲着,这辈子就得躲着,一个人的力量自然不够,若能多一人帮忙,总归是好的,我们也算是互相帮助了。”
是啊,他已经躲了多少年了,许明还是不肯放过他,与其一辈子都这样窝囊地活着,还不如放手搏一搏,若是赢了,日后便是晴天朗日!
许惑赞赏地点点头,他真是越来越佩服穆温染了,他甚至不敢相信穆温染是在这穷乡僻壤里长大的村里姑娘,她的眼光和见识甚至远超了许多读书人!
跟着她的计划走,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自从这次许惑与穆温染义诊后,来穆温染家看病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除了给孩子看天花的,还有不少看一些小病小痛的。
她结合现代医学制药技术,给了许惑许多启发与灵感,两人的名声逐渐传到了县里,最先得到消息的自然是一直在关注许惑的许明。
在许氏医馆里,许明一脸阴沉,听着手下的汇报,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你打听到的是事实?”
“绝对是事实!我都是从村名那儿打听来的,村名对着两人很是敬仰!现在只要到村里一打听,没有人不认识许惑的!”手下忙不迭地递上两张药方,这是从村名手里高价收来的。
“村里的孩子身子弱,得天花的孩子多,听说都是用了这方子,不出七天,孩子的病就开始转好了。”许明猛然瞪大了双眼,从他手里一把拽过方子认真阅读。
着难不成就是那个老不死的留给许惑的治疗疫病的方子?该死的,既然这方子交给了村名,想必这一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这个药方!许惑居然用这样的方式来对抗他!
“混账东西!赶紧去把许惑给我找出来!老子要亲自问问他究竟是怎么想的!”想到许惑宁愿把这方子公之于众,也不愿意把方子交给他来换一条活路,许明就火冒三丈。
他怒喝一声,手下连声答应,再次急匆匆的叫上弟兄们离开了医馆,往村子的方向而去。
想要找到许明恐怕是难上加难,他为了躲避许明的追杀,在山上躲了那么多年都没被抓到,现在下了山更是别想知道他的踪迹。
不过有个人或许知道些蛛丝马迹。
很快,许明的手下经过一番打探,顺藤摸瓜找到了周氏家门口。
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周氏门口,带头的人二话不说,伸腿就是一脚,踹翻了木质的院门。
咣当一声巨响,吓得正在吃饭的穆春雨尖叫着抱住了同样被吓到的金四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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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诶!”金四莲也没有好到哪儿去,吓得手里的碗筷都被蹭掉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仇家找上门来了。
周氏和穆大牛急忙起身往院子里走去,穆山河也唯唯诺诺跟在两人身后,不断回想着自己在做生意的时候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你们就是穆温染的家人是么?穆温染现在人在哪儿!”许明的手下才不管这是谁家,不等几人出来就径直走进了院子里。
周氏打量着来人,这些人都身穿精装,尤其是身上还带着匕首,恐怕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
“几位大爷,恐怕你们在这儿是找不着穆温染了,咱们家前些日已经分了家,这会子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呢!”周氏忙赔着笑脸回答几人,还连连摆手让几人去家里坐坐。
打手里面难免有些人狗仗人势,想从中捞些好处,有两三个男人的目光从进门气就在穆春雨的脸上流连,唬得穆春雨眼泪汪汪直往金四莲身后躲去。
金四莲警惕地打量着这几人,将穆春雨护在身后,凑在周氏的耳边轻声提醒。“娘,这些人来历不明,真的要让他们到家里来么?”
然而由于院子小,距离近,她的话一字不差地被对方听到了。“怎么?要是不欢迎就不要强摆着笑脸,弟兄们!给我搜!”
那人冷笑一声,一声令下,身后的人便蜂拥而上,顿时院子里鸡飞狗跳,只听到锅碗瓢盆的乱碰声不绝于耳。
这声音吵得在房里念书的穆春秋气冲冲地走了出来,还没看清情况就发了一阵脾气。“奶,你们能不能安静点儿,这样让人怎么念书了!”
猛然一片阴影投下,他一愣,抬头就见到一个脸上刀疤横斜的男人正阴森森地盯着他,阴阳怪气地嘲讽。“原来你家还有读书人啊?正了不起,农民也想翻身做皇帝,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真是笑话!”
要杀谁刮谁都好说,唯独这穆春秋是周氏心上的一块肉,她简直是豁出了老命,挡在穆春秋的面前,抡起拐杖就栽金四莲的背上狠狠敲了下去。
“你这个挨千刀的臭娘们儿,大爷进来吃肉喝酒和你有什么关系?碍着你什么事儿了!还不赶紧和几位大爷道歉!”金四莲委屈地捂着被抽疼的地方,挨个儿和几个人道了歉,这几人才满意地坐在桌边大吃大喝起来。
“真是乡下人,就这么点儿吃的,连点儿肉渣子都没有,呸!”几人不满地吃了几口素菜,抿了几口酒,嘴上嫌弃着,但手上依旧没有停下。
穆大牛又从屋子里拿了两壶自己留着喝的好酒,谄媚地递了上来。“几位大爷,你们一直在找穆温染,是出了什么事么?”
“你家穆温染做什么善事?积什么德?知不知道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看你们态度还不错,那我就告诉你们,有人要杀她,识相一点的,把人赶紧交出来,别到时候牵连了你们自己。”为首的人一边大嚼大喝,一边口齿不清地含糊地说了两句。
金四莲一听是穆温染的事情,一下子就甩手不干了,急忙撇清和穆温染的关系。“几位大爷,咱们家要是搁在以前,和这穆温染倒确实有关系,但现在咱们家多久之前就和她断了关系,您去村子里问问,没有哪家是不知道的。”
“是啊是啊,不过你要实在想找穆温染,咱倒是可以带你去。”穆春雨可不想和这几人久呆,忙提出要带他们去。
这样也行,几人没有再言语,吃饱喝足后便跟着这一家人出发了。
七拐八绕的也没多久,几人就来到了穆温染一家人的住处,巧的很,秦柳娘正在打扫院子里的鸡窝,被眼尖的金四莲一眼看到。
“秦柳娘!你给我过来!呔!你听到没有啊!”她扯着嗓子就嚎开了,秦柳娘扫把差点儿没拿稳,被她这河东狮吼震得一下子直起了身子。
“娘?嫂子?你们怎么来了?”她诧异地看着这浩浩荡荡一票人,不明所以地在罩衫上擦了擦手。
金四莲柳眉倒竖,一溜小跑来到秦柳娘面前,指着她的鼻子就骂开了。“秦柳娘,能不能管教好你们家那不懂事的小蹄子?天天到处乱跑,不知道惹了多大的摊子,休想让我们来给你收拾。”
秦柳娘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指责,有些纳闷。“嫂子,你这是在说啥呢?到底出什么事了?”
“几位大爷你们看,这就是穆温染的爹娘,但是已经和我们家没有关系了,要是穆温染闯了祸,惹了人,要杀要剐,你们请便。”周氏点头哈腰地指了指秦柳娘,秦柳娘立即愣在了原地。
她只觉得瞬间全身的血液全都集中在了头部,脑袋在嗡嗡作响,她简直不敢相信刚才那些话是周氏说出来的。
能对自家儿子做到如此绝情绝义的也只有她一人了吧!
“娘…染儿…”秦柳娘声音颤抖,刚想上前去求周氏帮忙,被金四莲拦住了去路。
“这声娘你就不配叫!赶快把穆温染交出来!这个死丫头横竖都是一死,赶紧的,别连累了大家伙儿。”刻薄的声声斥责让秦柳娘心寒到了极点。
她死死地咬住了牙关,眼含泪光,摇摇头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染儿一早就出门了,我不知道她在哪儿。”周氏皱起了眉头,这秦柳娘不是这种倔强的货色,恐怕这段时间受到穆温染的影响,多少也变了些。
“秦柳娘,你不孝不敬的事情我可以饶了你,但穆温染今天你必须要交出来!我说不定还能给你们一个住的地方。”她威逼利诱着秦柳娘,这娘们儿心软,她要是为了穆子言的将来考虑,就算牺牲一个穆温染又怎么样?
“我说了我不知道,而且,我们住在这里挺好的。”秦柳娘虽然微笑着,然而手指甲却已经深深地掐进了肉里。
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在周氏的眼里就只有大儿子和小儿子,穆山川这个加在中间的儿子又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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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个婆娘,不识好歹是吧!大爷们,我已经尽力了,这婆娘就任由你们处置吧!”周氏眼睛一瞪,再不管秦柳娘的死活,退到了一边去。
这些人狞笑着缓缓逼近,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周氏金四莲与穆春雨三人则是站在一旁冷眼瞧着她,似乎这一切和她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秦柳娘死死地咬住唇边,手掌心在地上死死地推着地上的沙粒土石,这样才能让她拖着已经发软的腿往后挪上几步。
环视四周,可以求救!
周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穆温染让她们吃了那么多的苦,丢了那么多次的脸,如今这报应就报在秦柳娘身上罢!
“娘,你不能这样,山川知道该怎么想啊!”秦柳娘绝望地步步后退着,脸色煞白,她真的不知道这些人会对她做出什么来,可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告诉他们穆温染现在在哪里。
“别过来,你们别…”
“温染她娘!这儿出什么事情了!”
“咋了这是!哎哟,老太婆怎么又是你啊!还敢来这儿呢?上次没有被骂够是么!”
秦柳娘正被逼到无路可退,突然间不知道从哪个方向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方向变成了许多方向,似乎有很多人在往这边赶来。
“娘!你没事吧!”稚嫩的童声回响在秦柳娘的耳畔,穆子言一个飞扑,栽进了秦柳娘的怀里蹭了蹭。
“子言!你怎么出去了?这些人是?”秦柳娘急忙抱住他,瞧着赶来的人各个面带怒色,不是扛着铁锹,就是抄着家伙,目标都很一致,就是这些周氏带来的打手。
为首的人显然没有想到这一出,没想到突然冒出来这么多人,一时间也没了法子。
“臭老太婆,合着你在和你儿媳妇演戏啊?啊?搬了这么多的救兵来?”因为来人太多,他们只能节节后退,要是现在不走,被村名围堵的滋味恐怕不会很好。
周氏一下子苦了脸,忙跟上前去解释。“大爷!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我是真心想带你来找穆温染这个杀千刀的…”
可她话还没有说完,就惹得人群中一阵阵抗议。
“你这老太婆,怎么做人家奶奶的?真是把长辈的名声都败坏干净了!”
“就是,穆温染帮了咱们大家多少忙,你这老东西真是无耻透了!怎么这次还想带人来打人是吧!快滚吧!”
村名的气势越来越高涨,将周氏等人围堵在中间,连打手也没有放过。
“子言,这是咋回事儿?你老实告诉娘。”秦柳娘惊讶地看着这一幕,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捏了捏穆子言的小脸。
这段时间,这小子没事儿就和穆温染腻歪在一起,俨然变成了穆温染的小跟屁虫,这两人一定在捣鼓什么事。
“娘,姐和我说了,要是有人上门找麻烦,就从后门溜出去找村名,村名们的孩子大部分病还没好,只能靠着姐治病,姐说了,不管是不是真心的,只要疼孩子,就一定会来帮咱们的。”穆子言贼兮兮地附耳在秦柳娘耳边悄声说道。
秦柳娘这才恍然大悟,真是不得不佩服穆温染的心思,这丫头,真是越发然她佩服了。
“好你个秦柳娘,你给我等着,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周氏恶狠狠地丢下这句话便匆匆追着这一行打手而去,她必须把事情解释清楚,否则这条老命以后是怎么丢的她恐怕都不知道。
逃过一劫的秦柳娘坐在家中抱着穆子言,心中惶然,她没想到周氏竟然绝情到这种地步,带着杀手送到她家里来,若是没有穆温染这锦囊妙计,恐怕今天她不是丢了清白就是丢了这条贱命。
穆山川这会子还在人家田埂上干活,刚直起腰版擦了把汗,想和旁人说笑两句,却见着几人匆匆忙忙往他这边跑了过来。“穆山川!干啥活呢!赶紧回家去看看!你老娘带着几个凶神恶煞的人找你婆娘去了!”
什么!他心里一惊,瞬间青筋暴露,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你说啥!到底是咋回事儿!你给俺说清楚!”他暴躁地双手按住来人的肩膀,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谁知道你家老娘抽什么风,人暂时被村里人赶走了,要不是你家儿子闺女激灵,你家婆娘…哎,先别说这么多了,赶紧回去看看吧。”这人也跑累了,拿起穆山川的水碗就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再回过头来看时,穆山川早就已经跑得没影了。
他一路跌跌撞撞来到家门口,推开没关紧半掩着的门,就见到秦柳娘落寞的背影,在昏暗的屋子里显得十分凄凉。
“柳娘!怎么回事?我咋听说娘带人来找你了!”穆大川紧张地拉住秦柳娘的手,检查着她有没有受伤。
“嘘,子言刚睡着,我没事儿,村名正好赶来帮忙,这事儿就算过去了。”秦柳娘急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穆山川一颗狂跳的心这才逐渐平静。
“好像是染儿在外头得罪了什么人,找到了娘的门上,娘…就直接把人给带来了。”她微微垂下头,语气中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情绪,就连穆山川也逐渐沉默了。
娘这是要他们全家死绝了?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染儿到底在外面惹了什么人?你问了吗?”不过比起这件事,他更着急的还是穆温染是否有性命之忧。
秦柳娘递给他一记放心的眼神。“你别着急,这次多亏了染儿教子言的法子,我才得救了,刚才我也问过子言了,他说染儿前两天就告诉她,咱现在的好日子惹了不少人眼红,上门找麻烦的人比比皆是,要是有难处就去找村名帮忙。”
穆山川沉沉地叹了口气,坐在了秦柳娘的身侧,两人均是沉默了许久。
“既然娘已经做得这么绝了,我想咱以后…也没必要再守着那劳什子孝道了,恐怕染儿说的才是正确的,你对人家好,人家拿你的好心当驴肝肺呢,娘倒好,反过来还要捅我们一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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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川。”秦柳娘眸光微微闪烁,瞅着自家相公。
或许是被自家女儿的思想影响了,又或者是被周氏这两天的做法真正惹恼了,她是打心底里不想再这样忍下去了。
穆温染此时正在景安曜的宅邸里帮他施针,或许是这两日每晚坚持不断地让小宝吸收肥肉,此时的她感觉施针的动作都要比往日里轻松了许多。
她心底正暗暗高兴呢,倏忽一抬眼就见到景安曜剑眉紧锁正盯着她看。
心猛然漏跳了一拍,但她还是假装镇定地收好银针,交代着他最近要注意的事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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