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国公的宠妾(沈沫sz)

四少夫人瞧着门的方向，确认紧闭着，说：“想当初贵妃在潜邸也只是个侍妾，贵妃要不敢想，不敢做，哪能有今日。我不信姨娘这辈子只甘愿当个姨娘，生个庶子，再永远被嫡子压一头。”
茉莉吓得赶紧去捂住四少夫人的嘴，求她：“快别说了，这些事茉莉想都不敢想，茉莉只想在这后院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不生孩子也无妨的。”
这回是四少夫人被她整无语了。
四少夫人瞧她不像假装，又说：“你可以想。要是姨娘不得宠，我绝不和姨娘说这话，但如今情况不同，姨娘得宠，姨娘就可以想。”
四少夫人声音清朗，目光真挚，茉莉感受到了她的真诚。主要她们年纪相仿，就好像她们真是认识了多年的好姐妹一般。
茉莉不想辜负四少夫人的好意，于是点头：“那我想想。”
四少夫人又捏拳给她鼓气。
茉莉也懂礼尚往来的道理，反过来给四少夫人鼓劲：“夫人既心里不快，那也别妥协，好好和四爷说说。夫人和四爷感情甚笃，四爷肯定听您的。”
茉莉没想到的是，三天后，四爷竟然将那小通房从小门接了进来。
四少夫人哭得眼泪都干了，可她又是大家闺秀，做不得撒泼打滚那种事来。
茉莉很是想不通，照理四爷和四少夫人是自小到大的情谊，就算男女之间的感情淡了，至少也有旧情，四少夫人又是老吏部尚书吴子庸的嫡女。
老夫人也没找四爷麻烦，说明老夫人是默许的。
关键，四少夫人娇滴滴的，胆子又小，也不会和四爷硬碰硬。四爷却铁了心要让小通房进门。
茉莉想不到其他可能，唯一就是四爷太爱那通房，旧情太过难忘。
四少夫人来找茉莉时，茉莉只有给四少夫人投以关怀目光。
“茉莉，他已经接连三日带着小通房出门，我很好奇他们去干嘛，可我又不敢一个人去，你能陪我吗？”
四少夫人抓着茉莉的手，别提多楚楚可怜了。
茉莉为难：“夫人，不是茉莉不愿，只是妾室不好出门的。”
四少夫人：“要真不好出门，那小通房又怎能出去？小通房都能出去，你还是国公爷正儿八经开了席面纳的。茉莉可是不当我是姐妹了？”
茉莉忙摆手：“当然不是。只是我怕国公爷回来会责怪。”
四少夫人：“你放心，现在才晌午，咱们申时不到就能回来。国公爷不会发现的。要真发现了，我一力承担，我就说是我强迫你的。好茉莉，求求了。”
茉莉松口。
小半时辰后，两人已经坐着马车出发了。
茉莉挑开一条缝，往车窗外张望，瞧着外头的热闹繁华景象，她都挪不开眼。
她跟着爷回来也有两个月，至今没有出过国公府的门。偶尔她会和山茶一起站在廊下的围栏上往围墙外张望，但也只是看到小鸟扑腾着翅膀飞过更远的天空。
“茉莉。”
茉莉吓一跳，手立时松了，回头。
四少夫人担忧问她：“你说四爷带她去良贵妃成衣铺做什么？那里的衣服都精贵，都是给大家夫人和娘子准备的，普通百姓去也只是定制婚服。茉莉你说会不会是……”
四少夫人说着，又抹起眼泪来。
茉莉忙安抚：“会不会只是小通房想看看，四爷才带她去的？”
四少夫人：“去了不买，小通房还不是要和他置气。四爷又好面子，进去了空着手出来，才不是他的作风。”
毕竟爷给她准备的红嫁衣，她后来知道也是良贵妃成衣铺的，她也是个妾。这叫她怎么说。
茉莉问：“要是四爷真给小通房准备迎妾宴，夫人打算怎么做？”
四少夫人捂着脸又哭了。红通通满是泪花的眼中除了难过瞧不出其他的了。
茉莉忙干巴巴劝：“哭坏了自个的身子不值当。”
四少夫人打探到四爷带着小通房今日去了良贵妃成
衣铺。眼下四少夫人的马车自当也赶往成衣铺。
国公府和成衣铺离得不算远，才说话的功夫，马车就停了。
茉莉停住话，拨开一点帘子，拿一只眼往外打量。
没看到良贵妃成衣铺的招牌，她又转过头来，问四少夫人：“是这里吗？”
四少夫人指指她另一边的车窗：“是这边。”
四少夫人说着，也小心拨开一点帘子，茉莉靠过去，只看外头一眼，就傻了眼。
一幢气派非凡的三层雕花六角楼，每个角楼挂着一只比猪还胖的大灯笼。而富丽堂皇的一楼厅堂，只见好些贵妇人排着队。
沿着队伍往外瞧，茉莉发现还有人赶着马车或是坐轿排队的。
茉莉忍不住抬头往天上瞧，二楼的地方被蒙了湘妃色的纱，许是客人更衣的地方。
茉莉正打算努努力，瞅眼三楼。
“茉莉，你瞧，那是不是国公爷？”
茉莉收回脖子，顺着四少夫人的指引看去。她还真看到了她爷！
茉莉下意识躲车窗远些，还冲说话的四少夫人比了个噤声手势。
茉莉捂着砰砰跳的心口，好一会儿才又拨开一条小缝看去。
她没看错，真的是国公爷。国公爷的身边还坐着一个年轻男子，国公爷身后是左贺春立，而男子身后站着的人可就多了。
两人寻常打扮，也不掩周身气度，正坐在六角楼一旁的茶室边望窗外风景，边吃茶。
就在这时，从六角楼内匆匆跑出四人，一个领头的打扮花枝招展的姑娘和三个手捧木盒的小厮。
那几只木盒，和大少夫人给她的一个样。
四人直接到了国公爷面前，花枝招展姑娘又将木盒一一打开给国公爷瞧。
茉莉听不到说话声，但见国公爷起身，专心致志在木盒中挑选。
国公爷点点其中一只盒子，花枝招展姑娘就将盒中的衣服小心翼翼拎起来展开。
四少夫人惊呼：“是嫁衣！上头绣着龙凤呈祥，是给国公夫人的。”
四少夫人说着，立马去瞧茉莉，一脸抱歉说：“茉莉，你没事吧？”
茉莉摇头：“我没事。”
茉莉一脸喜色，又说：“国公爷为我一个妾室准备了嫁衣，如今又为了罗家娘子，亲自来挑选嫁衣。这样一个好郎君竟被茉莉碰到了，是茉莉三生有幸。”
四少夫人瞧着她眼泪花花，一脸被感动的模样，有些不知所措。
四少夫人就听她又说：“日后茉莉定与罗家娘子好好相处，一起伺候好爷。”
茉莉去瞧四少夫人，只见四少夫人脸上笑容有些僵硬，茉莉问：“夫人，您找到四爷了吗？”
四少夫人这才道：“没，四爷应当买完走了吧。”
“既然这样，那咱们也快回府吧。”茉莉担忧说，“国公爷今日没去营里，买完东西估计就要回府的。”
四少夫人点头：“好呀。”
茉莉看够了外头，这会儿也不再往外瞧。学着四少夫人的仪态端端正正坐着。
马车又动起来。
忽地，马车一个颠簸。茉莉差点一头撞对过的车壁上。好在山茶眼疾手快捞了她一把。
喜枝朗声问：“怎么回事？”
车夫慌张回禀：“回四少夫人，马车的车轱辘裂了，一时半会儿怕是走不了了。您和姨娘要不然先行下来找个茶室坐会儿，奴才这就回府另赶一辆车出来。”

车夫：“四少夫人，不成的。”
四少夫人气极：“怎就不成了？这么宽敞的道，还能因为咱们堵了不成？”
车夫：“不是的四少夫人。是奴才只有一人，奴才要走了，万一马受惊，夫人和姨娘就危险了。奴才担不起这个责，还请夫人和姨娘勿要为难奴才。”
“这确实也不能怪你。”四少夫人看茉莉，“要不然咱们还是下车吧。他说得对，咱们都是女眷，都不会驾马，万一出事，就糟了。”
茉莉只能同意。她胆战心惊两边车窗都望了望，确认国公爷还在茶室，没瞧着外头，她又选择了能避开国公爷的右手边下车。
茉莉下车一瞧，就像车夫说的，车轱辘的木架子裂了一条缝，已经不是圆的车轱辘了。
茉莉见四少夫人要从另一边下车，她赶忙从这头去和喜枝抢四少夫人。
“夫人，您从这边下！”
开玩笑，从那边下，就有可能被国公爷瞅见。国公爷瞧见四少夫人，说不定要派人来问候，那她岂不是露馅了。
四少夫人无奈听她的。
“放心吧，国公爷正忙呢，不会发现咱们的。”
茉莉可不放心：“发现就糟了。”
四少夫人最后下了马车，冲车夫说：“你去吧，快去快回。”
“是，夫人。”
车夫又坐上马车，瞧了眼车轱辘，一甩马鞭：“驾！”
“哐啷！”
“啊！”
“嘶——”
马车竟然水灵灵的就翻倒了！
马车厢的倒地声，百姓的惊叫声，马儿的嘶鸣声一时街上比之先前更热闹百倍。
茉莉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但四少夫人一脸惊吓过度拽着她。
“茉莉，不会压到人了吧？”
“茉莉，怎么办？”
茉莉哪知道怎么办。
马儿受了惊吓，四蹄扑腾着起来，拖着歪倒的马车往前撞。
山茶见状，下意识去扯马车绳，茉莉就去扯她。
“山茶，放手！”
“放手”两字秃噜嘴时，茉莉已经不受控制的被甩飞了出去。
她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力道高高拽起，又急速落地。
茉莉觉得自己这回惨了。指不定骨头碎几截呢。
结果想象中的剧疼没感觉到，背后倒像是撞了一堵才砌好的土墙。
茉莉睁眼，转头就看到了他爷不同寻常威严的脸。
茉莉觉得，还不如让她断几截呢。
不过，也许这爷看在她伤重的份上，不跟她计较她出府的事了。
“爷，奴婢……”
国公爷没搭理她，只瞧着前方。
茉莉顺着他视线看去，看到一人已经制服了受惊马，正牵着马往这边来。
那人貌似是国公爷朋友的属下。在茶室，茉莉见他站在那贵公子的身后来着。
“公子，无人受伤。”
“那便好。”
茉莉听到声音，猛地转头，才发现那贵公子竟然就站在她爷身旁。
茉莉看人时，那贵公子似察觉到，也朝她投来打量的目光。
那公子长着一双迫人的凤眸，看人时，不见轻佻，只有严厉，就像……看一个孙子。
茉莉假装自己是在看他背后的某个人，她故作感叹：“哇，美人！”
果然男人都是好色的。听到美人两字，那贵公子直接转过头去寻找。不死心，还要拔腿去追！
茉莉就看到贵公子走到了一个戴帷帽的美人面前。虽然美人被挡了脸，但茉莉就是敢肯定是美人无疑了。
露出的半截脖子和手，肤如凝脂，茉莉从前不敢想这世上会有这种女人，但眼前她看到了。
“茉莉没事吧？”
茉莉听到四少夫人喊她，才回过神：“我没事。”
茉莉才想到山茶。她被国公爷救了，那山茶呢？
见山茶在她身后好端端站着，她才松口气。
四少夫人向国公爷行礼道歉：“国公爷，是妾身考虑不周，带姨娘出来的，还望国公爷勿要怪责姨娘。”
“去茶室再说。”国公爷抬脚时，瞥了眼茉莉。
茉莉心慌慌跟上。
由于多了两位女眷，茶室掌柜贴心的给国公爷准备了一个包厢。还帮着国公爷将在良贵妃成衣铺购买的东西都挪到了包厢内。
茉莉躲在车厢里偷看时，还只是几件衣服，但眼下，大小各异的盒子堆了满满一桌，场面颇为壮观。
国公爷和国公府的女眷说话，贵公子也不避人，直接坐在了国公爷身旁，有条不紊喝他的茶。
茉莉没再看到戴面纱美人，刚贵公子和美人说了不少话，两人靠得极近，显见关系非常。
茉莉没空管别人，坐在四少夫人下首，去瞧她爷，心想有外人在，她爷应
该不会这时候找她算账吧？
这时四少夫人开口：“今日是妾身不妥，打搅了国公爷和公子，妾身实在抱歉。”
四少夫人说着又起身朝国公爷和贵公子行礼。
茉莉疑惑看四少夫人，她原来认得贵公子？
茉莉一想觉也对，国公爷的朋友，肯定也是哪家高官之子，或许他自己就是得祖荫当大官的。四少夫人认得也不奇怪。
“无妨。”贵公子落下两字后，继续喝他的茶。
国公爷开口：“出来所为何事？”
四少夫人：“妾身出来找寻四爷，结果没找到人，我们就打算回府，谁知马车坏了。”
贵公子一本正经和国公爷道：“公子我还当她们特地来找国公的。”
茉莉一慌，忙解释：“没有，奴婢真的是陪四少夫人来找四爷的。不知道爷也在此处，真的是恰巧碰到。”
贵公子又朝国公爷道：“这奴婢莫非是国公的丫鬟？”
国公爷：“是我妾室。”
贵公子一听这话，一脸恍然加笃定道：“那怕是真的来找国公的。”
茉莉觉得这公子脑壳有病。怎么人话听不懂呢？
只听国公爷认真问：“怎么说？”
贵公子：“你今日来此为何？”
国公爷：“买东西。”
贵公子：“买什么东西？”
国公爷：“买给罗家娘子的。”
国公爷说到这，忽地又转眼瞧茉莉。
贵公子又道：“公子我乃过来人。此女有何目的，不用本公子明说了吧。”
茉莉焦心想：您这还没明说啊。您只差把她这妾室心机颇深几个字写脸上了！
茉莉有苦难言，悲愤解释：“爷，奴婢真没有。不信您问四少夫人。”
茉莉拉过四少夫人，又解释：“奴婢不想出来的，四少夫人说害怕要奴婢陪着，奴婢才答应的。奴婢没有非分之想，奴婢冤枉！”
四少夫人也解释说确实如此。
国公爷待两人说完，冲茉莉道：“爷信你就是。”
茉莉差点喜极而泣。
贵公子：“国公可别被女人的表象给骗了。”
国公爷皱眉瞧贵公子：“公子这话该留给自己。”
贵公子也皱眉：“我是为国公着想。”
国公爷：“事还不够公子忙的？”
贵公子沉着脸不说话了。
茉莉一脸困惑瞧着两人你来我往。视线瞥到四少夫人，茉莉诧异。
只见四少夫人强装镇定端坐着，不敢直视眼前，额角都是沁出的汗。
茉莉知道四少夫人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胆小。那她在怕什么？
两个男人停了拌嘴，一时包厢内安静极了。
四少夫人这才松了口气的模样，开口道：“这里皆是国公爷给罗家娘子挑选的？想必罗家娘子看到，定然欢喜。”
国公爷正愁这事，问：“你确定？”
四少夫人看了贵公子一眼，垂眸道：“妾身自是确定。良贵妃成衣铺的东西，就没有女子不喜欢的。且又是国公爷亲自挑选，罗家娘子瞧见，不可能不喜欢。国公爷若不信妾身的话，也可问姨娘，相信姨娘定然与妾身想的一致。”
国公爷看茉莉。
茉莉起身，连连点头：“是，大少夫人先前送了奴婢见面礼就是良贵妃成衣铺的衣裳，奴婢瞧了都舍不得穿。罗家娘子肯定也是一样的。”
国公爷点头，仍旧不放心说：“喜不喜欢定当看了才知。四弟妹帮忙瞧一眼，要不合适的，我这就去换。”
“没问题。”四少夫人来拉茉莉，“茉莉一起。”
国公爷就瞧着两人手拉手到了圆桌前。喜枝帮忙开盒，山茶学着喜枝一起开盒。
大大小小的牡丹花纹红漆木盒，只有手掌大的则放着各式精美首饰，两个手掌大的是帕子，再大些的则是衣裳。
光首饰就有二十多件，绣着繁复花纹的帕子也有二十多条，衣裳也是同样的。
四少夫人瞧着爱不释手，摸着嫁衣上龙凤呈祥的金绣线感叹：“国公爷好眼光，对罗家娘子竟这般上心。这嫁衣的绣线定是宫中绣娘的手笔。”
四少夫人捧起嫁衣到茉莉面前：“姨娘也摸摸。咱们真是长见识了。国公府给罗家的聘礼已经去了，国公爷竟还对罗家娘子这般贴心。娶亲当日的场面还不知多隆重呢。”
茉莉不是很敢摸，只意思一下，手指点了点嫁衣，喜笑颜开配合四少夫人，和国公爷说：“一点没错，不论是首饰，还是帕子，还有衣裳，都是女孩子喜欢的。爷不必担心，罗家娘子看到定然欢喜。”
国公爷瞧着她，他的姨娘冲他笑得欢喜，国公爷下意识也露出一个笑脸：“嗯，那便好。”
贵公子瞧了眼姨娘，又瞧了眼四少夫人，很想张口说两句。但这事貌似和他没干系。就像国公爷说的，公子他国家大事都忙不过来，哪有空操心别人的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