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眼下好了,报应又都还在了她身上。
她咎由自取。
但她不后悔。
要再来一次,就算知道有报应,她还是会。
茉莉无数次的告诫过自己,她这么做的下场只会让自己万劫不复。她眼下的日子已经是难能可贵的好,她要知足。
可真的看到那么多漂亮美好的小娘子冲着国公爷笑,想到她每晚枕的臂弯有朝一日会换成他人,茉莉就没法忍。
她在国公府越久,瞧着她爷越久,她越不能忍受。
别说瞧见他和别的小娘子说话,光是想象,她就会难受到呼吸不过来。
茉莉悲哀想,也许她就是这个命。
既然安枕无忧也会痛苦。那不如就这么着吧。
大不了被赶出去,等到再尝一遍艰苦日子,兴许她又能体会到短暂的满足。
当日下午,张院判来给姨娘把脉。又问了姨娘好些问题。
把茉莉问得满头大汗。
张院判很有眼力见,要不然也不会在宫里混的风生水起。一瞧姨娘的样,在问了三个问题后,打住。
还话里话外安抚
姨娘:“兴许在姨娘看来是个大问题,但在国公爷眼里,怕只是豆丁大的小事。还请姨娘放宽心。”
茉莉谢过张院判。
张院判又去外间和国公爷说话。
“姨娘的身子并无大碍,只不过容易想太多。这是心病。”
张院判的话和府医说的不谋而合。
国公爷:“不知用何方药能好?”
张院判:“吃药无用。需开解。姨娘要是将心事说出来,这病自然就痊愈了。”
国公爷点头:“姨娘和本公说过的,纯粹是因为那些人贩子。本公在想,将那些人贩子通通拎到姨娘面前来,不知姨娘可会好转?”
张院判上回就听国公爷说了姨娘遇到人贩子的事,张院判心里不觉得只有此事,只怕姨娘另外还瞒了事。
但这话张院判心知不能说。便只道:“国公或可一试。”
她差点没吓得又当场犯病!
国公爷疑惑问她:“爷派人去了和犟儿第一次碰到的地方,照理那附近会有人贩子的踪迹。但爷查了几日,竟无丝毫线索。犟儿是从何处被拐的?”
茉莉怎么可能说实话。
她脑子转得飞快。清楚要是胡编乱造一个地方,才更容易穿帮。而要是直接说家里,国公爷又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茉莉这个名字本就是假的,兴许倒不会有事。
她当时从三田村跑出来,先是被那伙人追到了怀城。趁着天黑,她躲在一辆拉牛粪的牛车里。牛车停下时,天仍旧很黑,她不知道到了哪里。
又一路跑,遇到了国公爷。
“奴婢是在夷州怀城被拐的。夷洲怀城田村也是奴婢的家。家里发大水,爹娘兄弟都没了,奴婢就想换个地方。谁知道那伙人趁火打劫。”
“夷州怀城?那地方很偏,犟儿如何逃出来的?”
“奴婢用……木棍打晕了看守奴婢的那个男的。他们发现后穷追猛打,奴婢跑了好久,又躲在牛车拉的牛粪堆里,这才逃出来。”
难怪国公爷第一次见姨娘,就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还当姨娘多日没洗澡的缘故,敢情是牛粪作祟。
国公爷对当时的姨娘印象别提多深刻。又小又瘦又脏,他第一眼还当是小乞丐。
再瞧眼前的姨娘。国公爷都觉无比满足。要是惊悸症好全了就更好了。
想到当时姨娘没遇到他的后果。国公爷语气坚决说:“犟儿放心,爷定当将那伙人贩子带到你面前,到时你想怎么着都行。”
这话多么坚决。茉莉想说别找了,奈何这话实在没勇气说出口。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奴婢等着爷。”
又过了七八日,国公爷当真带回来一伙拐子。就是在夷州怀城抓住的。
但春立在路上审了两日,这伙拐子什么都认了,就是不承认拐过姨娘。
国公爷带着姨娘去京兆府认人,茉莉吓得躲在国公爷怀里不敢看,又表示当时不敢看他们,不怎么记得那伙人长相。
而拐子们当然也一口咬定没见过姨娘。他们是真的没见过,要怎么承认嘛。
国公爷并不纠结,天下拐子都一般。
就算没有证据证明他们拐了姨娘,但他们确实也是拐子。
国公爷将一条鞭子交到姨娘手里:“犟儿别怕,他们不会再出去了。你尽管动手,打残了,也无碍。”
这爷还怪好心的!
茉莉心里苦,茉莉不能说呀。
茉莉只好捏着鞭子抖抖索索上前,举起鞭子,面前的男人吓得闭上眼。再睁眼,男人好奇望着眼前的女人。
茉莉一扔鞭子就跑。一头扎进她爷怀里。
国公爷叹气:“这般胆小日后可如何是好。”
不过姨娘不敢动手就算了。总归日后有他护着。
国公爷拉开姨娘,指挥她站好了:“犟儿瞧好了。”
随即国公爷上前,那鞭子似带着刺,暗无天日的牢笼里都刮起了呼呼的风声,烛火飘飞。
转眼,一排拐子被打的血肉模糊奄奄一息,国公爷扔了鞭子,擦干净手才返回。
“这辈子他们都出不去,日后无人敢伤害犟儿。”
这是她爷对她的承诺。
茉莉又惊又怕,心里又带着两分甜蜜点头:“嗯。”
但让国公爷没想到的是,这晚上,姨娘又犯病了。
这回姨娘喊的是:“爷别打我!我不敢了!”
姨娘竟是又被他吓到了!
对于这么一个柔弱胆小的姨娘,国公爷真是愁得不行。生平最愁。
第二日国公爷去请教张院判,这种情况要怎么处理。
茉莉感觉她爷对她更好了。好到让她想起了“宠溺”两个字。
茉莉知道为何。
和国公爷说:“奴婢会尽快好起来的。爷放心。”
“生不生病又岂能自己做主。”
国公爷不信。但这之后好长一段日子,姨娘还真的没再犯病过。国公爷这才真的慢慢放下了心。
茉莉虽人在府里,但外头的事哪一桩太火爆,不用她打听,也能传进她耳里。
听闻孟如月出嫁了。是被家里做主嫁给了当地一户富户老爷做姨娘。
坊间都在嘲笑孟如月自不量力,这下好了,没高攀上国公府,还惹了一身腥,带着这样的名声嫁进富户家当姨娘能有什么好下场。
听山茶说,茉莉后来又知道,孟如月在家的情况十分糟糕。她虽是嫡女,但爹娘兄弟包括她都要靠着当通判的伯父。
爹娘为了讨好孟通判和孟夫人,没少作践她。
“……姨娘你是不知道,听说孟如月亲爹亲娘时常让孟如月去孟夫人跟前伺候就算了,还让孟如月伺候堂哥。据说怀过孩子,还掉了。总之外头传的有头有尾,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山茶摇头,撇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爹娘。我觉得不可信,也许都是谣言。姨娘你说呢?”
茉莉点头附和她。但她心里却觉得没什么不可信的。
世上这种爹娘恐怕多得是。
“……二黑愿意出二两,人也年轻能干活。”
“你别忘了跛脚可是出五两!等人嫁过去,钱货两讫,你还指望人给你干活呢,做梦!当然是选跛脚……”
“秦贩子!你明明收了我的聘礼,你怎么能再收跛脚的?”
“秦贩子还钱!”
“二黑子,你别砸,你听我说,有话好说。这样,你来,我跟你说……晚上你来我家,我给你留门……”
“就一次?”
“你想几次都成。”
“姨娘,姨娘怎么了?”
一只手来扯她手臂,茉莉一个激灵反手推开。
山茶一屁股坐地上,茉莉自己当然也摔倒了。
国公爷和春立进院子时,刚巧见到两人吧唧倒地的场面。
两人大步上前,一人扶一边。
春立小声问山茶:“好端端的,怎的和姨娘打起来?”
山茶无辜脸:“我没。是姨娘推的我。”
春立去瞧国公爷,国公爷只望着姨娘,他手心拽着姨娘冰凉颤抖的手,柔声问:“出何事了?”
姨娘摇头。
茉莉怕她爷会多想,再究根问底,又认真解释:“是听了孟大娘子的事,有些被吓到了。奴婢马上就会好了,爷不必担心。”
国公爷和春立时常在外跑,但两人接触的九流之地不多,是以不知孟大娘
子什么事。
还是山茶又娓娓道来,两人才知道。
国公爷不懂姨娘怎么就被吓到了。孟家女只不过是嫁人了而已。
这点就连山茶都好奇。想不通姨娘的脑子里都胡思乱想些什么。
国公爷只得又再心里感叹一句姨娘太过胆小柔弱。
国公爷想到张院判说的得让姨娘把心里害怕的东西说出来,有人安慰,自然而然病就好了。
随即国公爷道:“犟儿可是因为孟家女被其堂哥欺辱之事害怕?”
茉莉点头,不语。
国公爷肃着脸又道:“不怕,恶人有恶报。那堂哥说不准就要倒霉了。”
恶人有恶报?她吗?
国公爷只觉姨娘在他手心的手抖得更厉害。国公爷反省,他刚才说错话了?怎的又吓到姨娘了。
但想了好一会儿,国公爷都没发现问题。只得又说:“孟家女只是巧合,犟儿放心吧,如今孟家女嫁了人,必当苦尽甘来。”
茉莉不想因为自己的事,再让她爷烦心了。她用两只手牢牢抓住国公爷的:“奴婢没事了,爷不必担心。”
怎么办,姨娘又是这句应付人的话,国公爷觉得自己更难以安心了。
第二日茉莉听闻孟通判的嫡长子,也就是欺辱孟如月的那个堂哥被京兆府尹以收受贿赂之名抓了。
当晚,国公爷兴匆匆来姨娘跟前报捷。没错,就是他国公爷从中作的梗!
但堂哥确有其罪。
“爷当时想,此人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必定也做过其他。一查发现还真是。不止他一人,就是他爹此次也难逃。京兆府尹正在暗查中,等查明真相,孟家谁都逃不了。”
国公爷又道:“还有孟家女,她已经从富户家出来了。”
茉莉正感叹她爷手脚真快。正不知道要怎么反应才好,又听到他爷的后一句话。
茉莉诧异:“爷去找了孟大娘子?”
国公爷笑着点头:“爷派春立去的,问孟家女是否心甘情愿给富户当妾,要是不愿,可即刻离开。孟家女当下收拾了包袱跟春立走了。不过她说不想回家,爷便找地方安顿了她。”
茉莉无话可说。
国公爷又问她:“犟儿心里可高兴些?”
他是为了她。茉莉点头:“奴婢高兴得很。”
一顿,茉莉又问:“爷打算一直养着孟大娘子吗?”
姨娘这用词,国公爷都听出来了不妥当。国公爷蹙眉:“也就这两天,之后当然靠她自己。爷与她非亲非故,又如何会养她?”
茉莉:“可孟大娘子不愿回家,又不受家里待见,她一个未出阁的娘子要怎么靠她自己?”
这点春立都没想到,而国公爷一门心思都在解决姨娘的疑难杂症上,那就更想不到了。
半晌后,国公爷起身道:“爷这就遣送她回孟家。”
今日国公爷回来的早,夕阳还未落。国公爷一刻都不想等,他瞧了眼春立,不放心,决定亲去把人送走。
茉莉心猜孟家女不一定肯配合。
孟家女又是个惯骗,又怕她爷会上当受骗。茉莉紧跟着起身:“奴婢陪着爷一道去吧。”
国公爷没多犹豫点头。
孟如月果不其然不肯走,还跪下求国公爷开恩,给她条活路。不了解情况的邻居路人越聚越多。
茉莉没下马车,就透过车窗望着那扇窄门处的动静。
眼瞧着国公爷脸越来越沉,还打算命人动手强行将人拽走,茉莉才赶紧下车。
“孟娘子。”
孟如月听到是个女人的声音,不可思议抬眸。看到是姨娘,她更觉诧异,又转头瞧国公爷。
似在问国公爷怎的姨娘也在此处。
茉莉站在宅门外门口,声音清丽,字字清晰道:“孟娘子纵使不想听家人的话,嫁给富户当妾,那也该和家中好好详谈。国公爷救的并非是娘子,而是大祁百姓。娘子如今赖着不走,岂非置国公爷于两难。”
听到这话的人群中响起议论声。
“原来国公爷是这小娘子的救命恩人哪。”
“我早说了,这娘子才来一日,不可能和国公爷有关系的。”
孟如月一脸土色。她本是想利用舆论,好让国公爷无法奈何她,从而留下她。
但她没想到国公爷还带着姨娘。
而那日老国公夫人寿辰宴上见到的不打眼的姨娘,这会儿竟是这般牙尖嘴利。
两句话,将她从一个被国公爷养在外宅的小娘子变成了国公爷救下的受难百姓。
她不甘心。
明明她有机会的。孟如月不搭理姨娘,只瞧国公爷:“国公爷为何要救如月于水火?”
不待国公爷答,孟如月又接着说:“不是别人,偏是如月。想必您对如月是不一般的。国公爷才会不忍心如月给那人当妾室对吗?”
“不对。”茉莉截胡。
“我只想和国公爷说话!”
“谁说都一样。国公爷之所以救你,是国公爷心肠好。那日国公老夫人寿辰宴,孟娘子所作所为被人揭穿,国公爷一是怕你回去后会被家里责难,二又得知孟娘子在家里受的苦。国公爷不忍心,这才出手相救。谁曾想孟娘子会错意了。不过孟娘子眼下该知道了吧?”
国公爷静静瞧着姨娘,在孟娘子喃喃问出:“真的是这样吗?”
国公爷毫无迟疑点头:“确是如此。”
国公爷道:“你放心,今日将你送回孟家,本公会交代孟府好好善待你。”
孟娘子还在不敢置信,还在纠结。
茉莉不给她琢磨坏招的机会,和山茶打了个眼色,一人一边扯起孟如月,直接将人架上了马车。
孟家可是在衡阳,一路赶车,离京都城少说也有半日。
国公爷本打算和她说清楚,再派人送她回去。
但姨娘先一步说了要亲自送孟娘子回家,国公爷便就没开口多说别的。
茉莉故意的。孟如月是跟着国公爷的人来的京都城,在旁人看来,孟如月和国公爷这关系微妙啊。
孟如月被强行送回家,指不定要再出什么事,由她这个姨娘和国公爷一起保驾护航,那事情肯定妥了。
到孟府时,已经后半夜。趁着门还没开,孟如月不死心,追着国公爷问:“国公爷可对小女有过一分的欢喜?就一分。”
国公爷背着手,毫不迟疑道:“没有。”
孟如月彻底死心。
国公爷说话算数,一派肃然提醒孟如月爹娘不得再作欺负孟如月的事。倘若民间再有传出,他绝不客气。
瞧瞧这话说的,哪个女子能不多想,不春心萌动。
孟如月的一颗心差点又死灰复燃。
而孟老爷孟夫人也还当国公爷对自家女儿有企图,一个劲要请国公爷往屋里进,慢慢详谈。
国公爷岿然不动,又谁能撼动分毫。国公爷道:“不必了,姨娘还在车里。”
孟老爷孟夫人一怔。这怎的送他们女儿回来,国公爷带着姨娘作甚?
茉莉其实早下车了。正站在车前的马路上。梳着妇人的矮圆包髻,打眼瞧着就是个风情万种的小妇人。
就是怕国公爷撇不清和孟如月的关系,茉莉才要跟着她爷出来。
眼下虽是深更半夜,但万一有人经过,要是看到她,不至于起疑。
见孟夫人不时打量她这边,茉莉上前行礼。
“孟夫人好,孟老爷好。”
“姨、姨娘客气!”
她以袖掩面打个哈欠,不好意思冲孟老爷夫妇一笑,而后用沁着雾气的眸子瞧国公爷:“爷可是说完话了?”
“说完了。”国公爷冲孟老爷夫妇一颔首,再不多言,揽着姨娘转身走人。
独留孟老爷和孟夫人不知所措站在马车前恭送。
今晚肯定是不能够回城了。过来前,国公爷来孟府,派了春立去打点客栈。
客栈离孟府距离不远,一炷香不到,他们已然到了。
“……等睡一觉起床,明日爷带着犟儿在此地转转。”
茉莉被车一颠,更困了。回答国公爷的,是姨娘嘴角掉下的一滴哈喇子。
“犟儿。爷要进来了。”
“嗯。”
茉莉想,这爷真逗,这主院都是他的,想进就进呗,谁还敢拦他不成。
但下一刻,茉莉倒吸凉气,下意识伸手推拒。但前头一堵墙挡着,她压根推不动。
茉莉听到耳边传来她爷的声音:“犟儿,是爷。你受着点。”
茉莉不知道为何,有些想笑。
她闭着眼,实在困,但不妨碍她伸手臂,抬腿,配合她爷驰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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