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为什么瞒着我,我不是你亲弟弟吗?我发誓我不会像二叔三叔那样的,若是那般我就天打雷劈。”
“闭嘴。”宗骁皱眉,“这种话怎么能乱说,你是我弟弟,永远都是我弟弟。这次受伤不告诉你们也是怕你们担心,这不是要过年了。”
秋妧出了屋,很快端来一碗黑漆漆的药。
宗安吉见了,吸了吸鼻子,“我就说怎么这几日总能闻到一股药味...”
“这事你也甭对娘说,这伤过几
日就好了,等好的差不多时我自会告诉娘。”宗骁知道他三弟是大嘴巴,最是瞒不住事。
“那我能告诉月阳吗?”宗安吉试探问。
秋妧揉揉眉心,替宗骁应道:“可以,不过除了月阳,就不能告诉旁人了。”
“好。我不说。”
宗安吉擦干净脸,很是不舍的回了家。
谁知一进院就撞上了不睡午觉偷偷跑出来玩的怀雪。
“三叔,你怎么哭了?”怀雪声音不小,吓的宗安吉赶紧上前捂住她的嘴。
“小祖宗,你小点声,别把你阿奶吵醒。”
怀雪疑惑,“好,可三叔你为什么这么大人了还哭啊?”
“我..”宗安吉环顾四周,见宗母没醒,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他蹲下身子同怀雪面对面道,“有件事三叔若是说了,你可不能告诉你阿奶。”
“好!”怀雪乖乖点头,“三叔你说吧,我保证不说。”
宗安吉凑上前,小声道:“你二叔被狼咬伤了。”
“啪”的一声,怀雪手中枣泥酥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见怀雪要哭,宗安吉忙捂住她的嘴,像人贩子一般抱起她就往屋里跑。
这小丫头吓坏了,在她认知中狼是非常非常可怕的东西,会吃不听话的小孩。
她小手紧紧攥着宗安吉衣裳,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怎么了这是,你这么大人了还欺负小孩?”刘月阳放下手中针线,忙走上前安慰,“不哭不哭,来三婶这。”
怀雪哽咽着,小脸通红:“三婶,三叔说二叔被狼咬了,被狼咬了怎么办啊。”
刘月阳震惊的看向宗安吉,她确实猜着宗骁受了伤,但没想到是被狼咬出来的伤。
若被狼咬了,那伤口定然不小,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刘月阳抱着怀雪来到炕边,轻声安慰着:“没事没事,你二叔肯定没事,不哭啦,乖,一会儿我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怀雪窝在月阳怀里,缓了好一会儿才止住泪。
她喃喃道:“真的吗?”
“真的!”宗安吉也坐了过来,他用布巾擦去怀雪哭出来的鼻涕,哄道:“你二叔虽然被狼咬了,可过几天就能好,这事是秘密,知道吗?三叔只告诉你了,你可不能告诉你阿奶。”
“阿奶不能知道吗?”怀雪瘪瘪嘴,又一副要哭的模样,“可二叔被狼咬了,一定很疼很疼。”
宗安吉想到那又大又黑的血窟,身子不由一颤,但为了瞒住,他还是叮嘱道:“对,不能告诉你阿奶,乖怀雪,能不能做到?”
怀雪迟疑片刻,最终还是点点头,“好,我不说,但我想去看看二叔。”
宗安吉进屋时,那边被褥都铺好了,想必他一走他们就会上炕休息。
宗安吉想了想,委婉道:“晚上吧,晚上吃饭时你偷偷去找二叔,问问他?”
“好。”
村里人有守岁习俗,宗安吉想的很好,等到了夜里他们也得过来守岁,到时候怎么也能见一面,让怀雪小丫头去问,他二哥也不会说他。
可千算万算,还是出了差错。
一觉醒来,宗骁发热了,他脸烧的通红,人也很没精神。
怕传给他们,秋妧专门来这院一趟同宗母说了今晚他们夫妻不来守岁了。
“咋发热了?吃药没?”宗母已经醒了酒,现正坐在屋里择菜,她还想着晚上包肉饺,一家人吃个团圆饭。
“刚喂了药,人已经躺下了。应该是今个出去被风吹着了,不碍事的娘。”秋妧说完又专门同宗安吉说了一声,大致就是让他们别担心,人没什么事,睡一觉就好了。
宗安吉知道隐情,他匆匆跟到院外,又确认道:“二嫂,我二哥真没事?不是因为那伤?”
“不是,就是普通发热。对了,你二哥那事你没说吧。”秋妧觉得应该没说,要不宗母肯定会来追问。
宗安吉有些心虚道:“当然...没说,我没告诉娘。”
秋妧:“那就好。”
屋里,宗母还是不放心宗骁,可一想到家里还有一个爱生病的小孩,她忍了忍便没过去看望,不过饭好后让宗安吉送了两盘饺子过去。
两盘猪肉水饺,宗骁只吃了三个就再也吃不下去。
秋妧心中担忧,她递给宗骁一条沾了水的布巾让他搭在额头上降温,“要不我给你弄点蛋羹,你吃这么点可好不了。”
“没事。”宗骁呼出的气息都是烫的,他拍拍秋妧的手,宽慰道:“药都吃了,我睡一觉就好,今晚上我在炕尾睡。”
到底是怕传给秋妧,宗骁把被窝挪到了以前睡的地界。
明明是一张炕,可宗骁总觉得不舒坦,不如睡在秋妧身旁舒坦,但今天他实在太累了,不等他惋惜几分,人就昏睡过去。
秋妧见他彻底睡着,便把自己被子也搬了过来,她不怕被传上病,她只怕夜里发觉不出他难受不难受。
她隔一会儿就会看看他,布巾热了也会给他换一换,这一弄就折腾到半夜,秋妧自个都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她只觉旁边热乎乎的,在这冬日里抱着很是舒服。
隔壁家中,宗母他们守完岁也各自回了屋。
怀雪年岁小,她早早就回屋歇下了,如今已经睡着。
宗母轻手轻脚上了炕,将小小的人揽入怀中。
这孩子她从出生就开始带,如今已经七岁,眉眼随了她那早早没了的爹娘,宗母瞧见总是会想起他们。
“怕。我怕。”怀中人似是做了噩梦,身子哆嗦两下。
“别怕,阿奶在。”宗母轻拍着她的背,哄着人继续睡。
可怀里人却扑腾两下醒了过来,眼中还含着泪。
“阿奶。”怀雪从被子里伸出手,往宗母脸上摸去,似乎在确认眼前人是不是真的阿奶。
宗母心都化了,她亲亲怀雪的小脸,低声哄着,“阿奶在呢,睡吧睡吧。”
怀雪哼唧两声,因做了噩梦此时她全然没了睡意。
她抓着宗母的手,小声喃喃:“阿奶,你说狼会不会吃人啊。”
“哟,我们乖宝是不是梦见狼了?”
“嗯。”怀雪一想起那个梦就害怕,她道:“家里来了好多狼,我好怕好怕,有狼要吃我,我跑啊跑,跑到了二叔身边。”
“你二叔是不是特别厉害,把那些狼都赶跑了。”做梦嘛,宗母并未往深处想。
怀雪摇摇头,“没有,那些狼把二叔扑倒了,他们咬二叔,流了好多血。”
“阿奶,我怕。”
宗母继续哄着人,她道:“那都是梦,梦都是假的,别怕,咱们这不会有狼过来,也不会有狼咬你二叔。”
怀雪扬脸看向宗母,眼泪啪嗒一下滴落,“阿奶,二叔被狼咬了。是真的被咬了。”
怀雪答应不说的,可做了这样的噩梦,她实在害怕:“三叔不让我说,可我害怕。”
宗母一怔,轻拍怀雪的手也停在半空中。
什么?二郎被狼咬了,老三知道还不让说?
明明都是熟悉字眼,怎么连在一块她却听不明白了。
“你三叔什么时候说的?”宗母将油灯点上,看着眼前这张满是惊惧和担忧的小脸,她确信怀雪没撒谎。
怀雪小手轻捂着嘴:“晌午的时候,三叔不让我说,说过几天二叔就会好。阿奶,过几天真的会好吗?二叔会不会有事?”
听怀雪这么一说,宗母原本看不透的东西终于浮现出真模样。
她就说为什么秋妧会突然要下山,为什么二人回来后宗骁面色那么不好,为什么秋妧要给他补气血...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可她这当娘的竟然没发现。
“阿奶。”
“阿奶在,睡吧,明个阿奶带你过去看看你二叔。”
宗母继续哄着怀中人,只是她一夜未眠。
翌日天还未亮,村子里就已经响起了爆竹声。
宗骁缓缓睁开眼,只觉身上似有什么东西,压得他有些喘不上气。
待看清,他无奈笑笑,原来是秋妧。
宗骁已经退了热,现在身子舒朗的很,只是肩膀处还有些疼,应该是伤口处在愈合。
怕吵醒秋妧,他动作很慢很轻。
他不敢想昨夜秋妧是如何照顾他的,能最后累到这个样子。
宗骁给她掖掖被角,心疼的坐在炕边守着。
等外面天亮了,他这才出了屋。
家中有牲口要喂,他先去后院弄了干草,又去鸡窝寻了鸡蛋。
今个也不知是不是运气好,竟在鸡窝里摸出来四个蛋,这可是这些时日鸡蛋最多的一次。
宗骁用手擦擦,宝贝似的去了灶房。
他虽右手不能大幅度动,但左手灵活的很,点火烧柴样样不落,等门外响起敲门声时,他锅里的饭都快熟了。
“娘,您怎么一大早过来了?”宗骁还以为是他三弟,没想到进门的却是他娘。
“娘来看看你,昨个不是说病了,可退热了?”宗母强装镇定,但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宗骁,似要窥探出他到底哪里受了伤,“小妧呢,怎么没见她。”
“昨夜她照顾我一晚上,还歇着。”屋里人没醒,宗骁先带宗母去了灶房,那处也暖和。
他掀开锅盖道:“我退热了,想着这几天病了就不去那院吃饭,您看这饭都熟了。”
宗母没去看那两碗蛋羹,而是看那个拿着盖子的左手。
是的,她就说哪里不对,原来自宗骁回来后他就再也没有用过右手,吃包子时是这样,提竹篮时也是这样!
“娘,怎么了?”宗骁见他娘不说话,不由问道。
“你...”宗母转过身用手抹去眼角的泪,她深呼一口气,可心绪却难以平复。
宗母:“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大的事还瞒着娘。你是要气死娘是不是!”
宗骁没想到宗母还是知道了,果然宗安吉就是个大嘴巴,让他瞒住事简直比登天还难。
宗骁宽慰道:“娘,我真没什么事,那点小伤都快好了。”
“被狼咬了能是小事?你把娘当你三弟那个傻子不成!”宗母气恼,扬起的手却又落了下来。
宗母指了指他右肩,“把衣裳脱下来,让娘看看你那伤。”
“我...”宗骁无法只能照办。
好在那伤口已经开始愈合,模样不似以前那般煞人。
宗母心都碎了,养了些日子的伤口还这般,她不敢想那刚受伤时伤口得是什么模样。
“都怪娘,娘那日就不应该让你进山。”宗母后怕,她不敢想若是那日宗骁没能下山,她可怎么办。
她先没了丈夫,又没了大郎和大儿媳,难道还让她继续白发人送黑发人?
宗骁重新穿好衣裳,怕宗母想不开,他宽慰道:“娘,这伤只是瞧着厉害其实不严重,再说这次进山打猎赚了三十两。虽说看病花了些,但还剩二十两。有这些钱在手,明年就不进山了。”
“你没诓娘?以后真不进山了?”宗母根本不关心他赚了多少钱,她现在就希望宗骁以后再也不进山不打猎,那太危险了。
宗骁没直接回应这话,他道:“娘,等开了春咱们去镇上继续摆摊,若是生意好,以后我就不进山了。”
宗骁脸上露出一个幸福的笑,他说:“我还要和阿妧好好过日子呢,以后再不会让你们担心。”
秋妧醒来时,宗母已经回了那院,还让宗安吉送了两盘新包的饺子过来。
说什么这饺子里塞了铜板,谁吃到谁新的一年就会福气满满。
秋妧没想到宗母竟也弄这个,她笑笑,洗净手后随便拿了一个塞进嘴里。
硬硬的,硌牙。
“这?这就吃到了?”秋妧一愣,从嘴里将那个铜板取了出来。
她这才吃了一个饺子!竟然这么幸运。
“你也尝尝。”秋妧把竹筷塞进宗骁手心,催道。
宗骁并不觉自己也会这般好运,但他还是象征性的夹起一个,不曾想竟也吃出了铜板。
两个饺子两个铜板,这概率未免有些太高了。
秋妧来了兴致,她道:“娘肯定塞了不少铜板,咱们比一比看谁最后吃到的最多。”
秋妧这般说也是想让宗骁多吃点,他昨个就吃了三个饺子,胃早就空了。
“好。”宗骁取来醋坛,二人坐在桌前开始蘸着醋吃饺子。
等吃完第二个,他们看着手中铜板纷纷陷入怀疑。
等吃完第四个,他们终于觉出不对。
这饺子简直就是铜板馅的,每一个里面都有!
隔壁宗安吉正坐在桌前挑选铜板,明明长得都一样,他娘非让他选出来最干净最好看最无暇的。
宗安吉腰酸眼累,他站起来抻了抻身子,吐槽道:“娘,您不会还想再包一锅铜板馅的饺子吧,今早吃饭时我那真真是咬一口吐出一个铜板来。”
宗母剜了他一眼,幽幽道:“要不是分开煮麻烦,就应该让你吃没馅的面皮。你二哥受伤那事你竟敢瞒着娘。”
“我...我二哥不让我说。”宗安吉怎么也没想到昨夜怀雪那小丫头竟然说漏了嘴。
“那你就偷偷告诉怀雪?那孩子胆子多小你又不是不知道,昨晚上吓坏了。”宗母把面团揉好扔到他面前,“快挑,挑完了就擀面皮,晌午还得包饺子呢。”
宗安吉求助的看向他媳妇,结果得到的也是一记白眼。
罢了罢了,他干就是。
晌午,宗安吉又端了两盘饺子过来。
秋妧给他开的门,见到来人她率先开口,“娘是不是把所有饺子都包了铜板。”
“可不是嘛。那铜板还是我洗的呢,不过二嫂你放心,我用热水洗了好几遍,干净着呢。”宗安吉没让她搭手,自个把热气腾腾的饺子端进灶房。
宗安吉惦记宗骁,见人没在院里,他问道:“二嫂,我二哥呢,他身子好些没,退热了吗?”
秋妧指了指屋门:“退热了,人没什么事,不过这几天我们就不去那院吃饭了,告诉娘一声你们也别送了,我们自己做点就成。”
宗安吉点点头,想到自己说漏嘴的事,他思量一番还是没有进屋瞧看,生怕人走着进去抬着出来。
送走宗安吉,秋妧将院门从内锁上。
这几日她不打算出门,毕竟宗骁是出去透风时染上的风寒,虽说睡了一夜就好了,可秋妧还是担心。
为了以防他再生病,年上这几日凡是来拜年的全都被她一一挡了回去。
一直到大年初六,瞧着他伤口似要结痂,秋妧这才放他出了家门。
不过二人主要还是为了下山去医馆让郎中瞧一眼,顺便再开一些汤药。
宗母听说他们要下山,说什么也让宗安吉跟着,那骡车得有人驾,宗骁右肩还没好利索,根本不适合驾车。
这宗安吉一跟着,怀雪也要跟着,最后一商量,除了宗母外,其他人全都下山。
怕他们坐着不舒服,宗母还往骡车上铺了一个旧褥子。
宗母:“这山路不好走,你们慢些,去了镇上别贪玩,早去早回。”
众人挥手:“晓得了,娘。”
下山的大道还是那一条,这些日子没再下雪,大道不泥泞倒是好走的很。
一行人有说有笑,商量着今去了镇上要做什么。
他们自然不会只拿药,怎么也得好好逛逛,毕竟距离宗安吉上次下山已经过去好些时日。
“我要买枣泥酥!”怀雪喜欢吃这个,年前秋妧她们买了些,她省着吃每天只吃一块,谁能想到最后一块会摔在地上。
怀雪一直惦记着,这次下山也没忘。
宗安吉逗她:“买枣泥酥得用钱。”
怀雪指了指自己挎着的小荷包,气鼓鼓道:“我有钱!阿奶给我啦!”
宗安吉继续逗她:“那几个铜板可不够,枣泥酥可贵可贵了,得用银子。”
怀雪没自己买过东西,在她印象中铜板就可以买想要的东西,现在一听得用银子,她小脸一耷拉,差点哭出声。
“就会欺负小孩,找打是不是。”刘月阳握成拳头的手落在宗安吉脑袋上,她收着劲没使力,“你还好意思逗她,怀雪最后一块枣泥酥不就是被你吓的掉地上了。”
秋妧探过头,一脸看戏的模样,“还有这事?”
月阳似找到同盟,她
道:“可不是,那日怀雪在院里吃糕点,他巴巴的和怀雪说二哥受伤的事,把怀雪吓坏了,当夜还做了噩梦。”
这事秋妧和宗骁并不知道,毕竟那日一起吃过早饭后,他们就再也没去过那院。
相似小说推荐
-
幼驯染模拟器为何频陷修罗场(黔莱) [BG同人] 《(综漫同人)幼驯染模拟器为何频陷修罗场》作者:黔莱【完结+番外】晋江VIP2025-08-26完结总书评数:3799 ...
-
千风赴(叁拾柒) [古装迷情] 《千风赴》作者:叁拾柒【完结】晋江VIP2025-10-19 完结总书评数:9 当前被收藏数:426 营养液数:1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