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紧松开手,捏了捏掌心。
由于记得自己的梦境,虞岁头皮一阵发麻,轻声说了句:“抱歉,我做梦了,不是故意的。”
“梦里都在占。”朝驭京没有松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散漫道,“继续呗,哥哥又没说不给。”
“站什么?”虞岁有些懵。
“占我便宜。”他笑。
虞岁的脸唰一下染上绯红,有些发烫。
所以现在两人这是什么情况?
朝驭京觉得她对他一往情深,虽然不喜欢她,但由于浪荡又薄情的天性,允许她成为自己硕大鱼塘里面一尾不惹眼的小鱼……
“我真的没想占你便宜。”虞岁赶紧推开他,声音很轻地解释。
“行,你说没就没呗。”朝驭京吊儿郎当又有些委屈的语气。
虞岁简直想晕倒,什么叫“你说没就没呗”?
他表面上是在肯定她的话语,但底下的意思大概就是。
——占我便宜就算了,还不承认呵。我能怎么办,只能默默配合你拙劣的表演了。
加长车厢宽敞舒适,虞岁往旁边又挪了挪位置,拉开两人的距离,重新坐好,双手规矩交叠放在腿上。
余光小心翼翼打量身旁的人,发现他似乎也正在看她这边。
虞岁默默收回视线,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不断后移的宽敞道路。
眼皮越来越沉,虞岁拍了拍自己的脸,没让自己再次睡过去。
毫无防备地,肩上增加了重量。
是朝驭京靠着她的肩膀。
虞岁顿时清醒过来,偏头,蹙着眉头看他。
可当事人两只眼睛闭得紧紧的,漆黑浓密的眼睫一动不动,表情舒缓,一副漫不经意的熟睡模样。
犹豫片刻,虞岁还是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抬起他的脑袋,往旁边推了推,让他贴着车座。
做好这一切,虞岁长舒口气,重新坐好,与身旁的男人距离拉得更远。
却没有想到,对方直接倒了过来。
——整颗脑袋微侧着压在她的腿上。
司机没好意思再看,识趣地降下车内幕布和挡板。
虞岁垂眸看他,对方纤长的眼睫一动不动,呼吸均匀,酣然入睡的样子。
她突然很庆幸,自己出门没有穿超短裙的习惯。今天穿的是一条微喇蓝牛仔长裤。
算了……
没有他的话,去云城没有这么方便。
就不影响他睡觉了。
这次,她没再推开他。
雨势渐小,天边泛起橙黄色光晕,小雨淅淅沥沥,有节奏地轻吻着车窗玻璃。虞岁也眯眼睡了过去。
直到腿上那颗脑袋贴上她的腹部,腰肢被紧紧圈住,虞岁才又惊着睁开眼睛。
低睫,看了看男人熟睡的侧颜。
他竟然还没醒。
这是把她当做抱枕了?
其实他就这样闭眼睛睡着不说话,看上去还挺乖的。
这下虞岁睡够了,困意全无,聚精会神看着车窗外,房屋树木快速往后退着。
路途风景越来越熟悉。
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她早已经不会像从前那样的伤怀。今天可能是因为梦到了家人。
她突然就想回去看看了。
“虞小姐,快到云城了,您在哪下?”司机小声提醒。
虞岁打开手机地图看了看位置,思忖片刻,说了句:“前面氿安广场下吧。”
朝驭京终于动了动。
与他的抱枕贴的更近。
虞岁腹部有些痒痒的。
将他圈在她腰上的两只手拨开:“我要下车了。”
手指触碰到一块丝滑的布料,男人手掌收住,淡青色血管凸现,紧紧将它攥在手心。
这才睡眼惺忪地起来,懒洋洋道:“你要去哪?”
虞岁老实回答:“我想先回老家一趟。”
朝驭京:“报位置,送你过去。”
“不用了,那里打车很方便。”虞岁摇摇头,“你来云城应该也有事吧,不能耽误你。”
“看好你就是最大的事儿。”朝驭京低不可闻笑了声,“小妹妹,别想给你哥机会找我算账。”
虞岁:“……”
这算什么?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他怎么搞得好像帮哥哥带孩子一样?
虞岁最终还是报了位置,顺便将行车费按距离转给了朝驭京。
手机消息声响了一下,朝驭京看到了置顶那位发来的转账,低笑一声。
她还真是,总和他算得这么清。
虞岁眼睫轻颤,不知道他在笑什么。难道是嫌她给的太少了?
五千块,顺风车。
这个距离,不算少吧……
到达云城老家的时候,雨水停住,天色明朗起来。乡路泥泞,树木葳蕤葱茏,雨后焕发出生机勃勃的绿。
司机将车停在一棵不显眼的大树下,下车前,虞岁徒然发现自己的头发又散开了,目光在车内四处打量,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发圈。
她没多想,将发丝别在耳后,抬脚下车。
独自往前走着,泥点飞溅上她的白色板鞋。
正值午后,村庄外面没看到什么人。虞岁从包包中翻出钥匙,打开铁门进去。
虽然不住在这里了,但每年她都至少回来一次,家里打扫得还算是干净。虞岁又简单地把家里打扫了一遍,在曾经的房间坐了一会儿,这才离开房间,来到院子。
院子里有一颗爷爷种的枇杷树,每年都会结一树黄彤彤
的果实,如今没人打理,此刻已经被麻雀吃得差不多了。
虞岁好不容易找到几个完整的摘下,当即剥下皮尝了一个,蜜一样的甜。她将剩余几个打包装好,放到斜挎的包包里。
正锁着铁门,身旁一道熟悉又犀利的声音响起:“呦,这是岁岁嘛?”
虞岁手指微顿,继续锁好门,转过身。看清来人,平静喊了声:“冯大婶。”
当初父母出事,爷爷身体不好,她曾在邻居冯大婶家吃过一段时间的饭。
那时冯大婶儿子正值青春期,总有意无意拿她的身体开一些恶俗玩笑。还有个女儿则是把她当仆人一样使唤教训。
夫妻两人什么都知道,什么也不说。
“好久没看到你回来了,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工作呀?”冯大婶笑嘻嘻问着。
虞岁抿了抿唇,并不想和她多说什么:“刚刚大学毕业,还在实习。我还有点事情,就先走了。”
冯大婶看到不远处的豪车,目光又将虞岁上下扫视了一圈,自说自话:“全职太太是吧?你家那位认不认识什么条件好的、年龄小一点的黄金单身汉,给你小表妹介绍认识一下。”
全职太太……?
虞岁突然想起前两年回来的时候,有位爱八卦的老奶奶跑过来小声问她,是不是已经结婚生子了。她还挺纳闷为什么对方会有这个问题的。
老奶奶跟虞岁解释说,曾有邻居看到一位老头开豪车来接她,还有人看到老头陪着她扫墓。
大家都猜测,虞岁是被虞爷爷卖给对方去做童养媳了。
虞岁知道老奶奶说的是江爷爷,耐着性子解释说,那是她爷爷的战友。
她是解释了,可又有什么用呢?
大部分人只会相信自己认定的事实。
“没有,不认识。”
虞岁懒得和她多费口舌,转身就要走。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叫喊声:“小白眼狼!忘了当初你家落魄,我们家给你吃了一个月的饭了?”
虞岁回头,冷静说道:“当时我爷爷给你的钱,足够你们一家人几个月吃的饭了吧。”
往日忍气吞声的小姑娘,如今竟然这样直截了当怼她,冯大婶气得直跺脚:“嗐?你这死丫头给老头做媳妇做爽了?得意个什么劲儿啊?”
这大声的叫喊吵闹引来了冯家其他人的注意,冯志强和冯玉媛都巴巴跑了出来。
冯志强看到虞岁,恨不得眼珠子长在她身上。身形窈窕,气质超群,每一根头发丝都在飘逸发光。
他长时间呆在家里,哪看到过这么明艳贵气的大美女,竟然还有些眼熟。
“妈,这是谁啊?”
冯大婶语气很差:“虞岁那个死丫头!不认识了?你们小时候一起待过的!”
冯志强这才敢认:“哎呦,是虞岁妹妹啊!”
“虞岁?“冯玉媛直截了当地问,“你是不是给老头做媳妇儿了啊?”
虞岁像是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她:“总惦记别人跟老头过日子,难不成你有这方面经验,想给我指点一二?”
“你!”冯玉媛气得拿手指她。
冯志强倒是丝毫没有生气。他裸着黝黑的上半身,只穿了一件大裤衩子,手臂上有大面积纹身,笑得猥琐又放荡:
“虞岁妹妹,跟老头不如跟我啊!老子现在在镇上工厂干活,养活你没问题的!不比跟那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强?”
冯大婶瞧着儿子这没出息的样子,更来气了,阴阳怪气说:“人家现在攀上高枝了,都是大城市里的人了,哪还看得上你这乡下的年轻小伙子。”
虞岁冷笑一声:“确实看不上。”
这轻飘飘一句话,刺激到了冯志强的自尊心,伸手就抓住了虞岁的胳膊:“骚娘们,你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啊?在老头身下嗷嗷叫爽了?老子怎么没早把你给办了,长得一副欠操样!”
“有病吗?”手臂上粘腻的触感让虞岁觉得恶心,她用力挣扎着,拿包砸他。
冯志强还没反应过来,不远处那辆黑色豪车直冲冲撞了过来,急刹车停在他的身旁。
车门“砰”一声打开,锃亮的薄底黑色皮鞋款款落下。毫无防备地,一脚朝他踢过来。
第25章 诱哄
伴随着“啊”一声惨叫,冯志强被踢到了几米开外的水坑,整个人趴在地上,痛苦不堪。浑身溅到黑色泥水,潮湿又狼狈。
在场其他人都看懵了。
冯大婶赶紧跑到他的身边,蹲下身扶他:“儿子,你没事吧?”
朝驭京轻挑眉梢,漆黑的眸子居高临下睨着冯志强:
“裤/裆里没有镜子,总有尿吧,也不照一照自己是个什么吊样。”
冯志强捂着剧痛的肚子,整个人都在发颤,压根站不起来,眯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咬着牙喊骂:“老子操你妈!”
朝驭京将虞岁紧紧搂在怀里,似笑非笑看着冯大婶,语气无辜:“妈,有人要操/你,可以吗?”
“?”冯大婶直接愣住。
“她默许了。”朝驭京又挑眉看着冯志强,唇角冷淡扯着,“别磨叽,上啊!”
冯大婶气得直嚷嚷:“你是这死丫头在外勾搭的野男人吧?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她早就跟有钱的老头子在一起成家了,你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朝驭京低下头,在虞岁脸上重重亲了一口,吊儿郎当的语气:“媳妇儿,咱回家了。”
“……”
虞岁瞪大眼睛,抬眸看他。
这明显是在帮她解围。
可这声媳妇儿……
也太接地气了。
冯志强挣扎着站起身来,倏然发现自己比对方矮了一个半头,体型差太多。
他咬着牙,怒气冲冲地指着他喊:“你有本事别走!等我叫人来!”
朝驭京忽地笑了。
劲瘦长臂往前一伸,掰得冯志强指他的那根手指嘎吱响,漫不经心的语气:“嗯,老子等着。”
冯志强面部扭曲成麻花,龇牙咧嘴嗷嗷叫,冯大婶看着此人的穿着打扮和豪车,精明的眼睛一眨:“你把我儿子踢坏了,手指也掰坏了!你得赔钱!”
“好啊。”朝驭京笑,漫不经心又有些认真的语气,“一个亿,把他命给我。”
冯大婶瞳孔张得老大,一下子没脾气了。
这不是个正常人。
她识趣地把儿子往后拉,低声说:“算了算了!儿子,回去吧,咱回去吧。”
虞岁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轻轻拽了拽他的衣摆,轻声说:“你别……我还有事,我们先走吧。”
朝驭京轻挑眉梢,散漫道:“不走。老子等着看这个还没断奶就想操妈的瓜娃子能召唤出多少小鬼僵尸。”
“……”虞岁轻叹口气。
耐着性子,有些哄他的语气,低声说:“哥哥,走吧走吧。”
“嗯?”朝驭京这才低睫看她,懒漫问一句,“你喊我什么?”
虞岁:“……?”
她不是喊了他哥哥吗?
难道不对吗?
倏地,她想到他刚刚喊她媳妇儿。
不会是要她喊他……老公吧?
这谁喊的出口!
虞岁没理他,用力掰开他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臂,紧紧拽着他的手腕,径直走向车后座。啪嗒一声打开车门,把他推进去,自己紧跟着上了车。
车辆立刻驾驶离开。
车轮轧过水坑溅起三人一身的泥水。
站在排放的车尾气中良久,冯玉媛总算舍得移开视线,挽着冯大婶的胳膊晃着:“妈,还有没有找童养媳的人家啊?快把我送去!”
“……”
“……”
车上,朝驭京幽冷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声音冷淡:“为什么不早点过来?”
虞岁猜测他是等得不耐烦了,耐着性子解释说:“我是想走来着,他们一直和我说话。”
朝驭京:“人家找你说话
你就要理?不舒服还要理?礼貌过头了吧。”
黑色迈巴赫疾驰在路上,车窗开着,风从两边嗡嗡灌进来,声音有些大。
虞岁发丝被吹得飘逸,低不可闻地嘟嚷一句:“我不礼貌的话,早就不理你了。”
朝驭京挑眉看她:“你说什么?”
虞岁一惊,赶紧摇摇头:“没什么。”
朝驭京的听力显然很好,听到了那句话,自顾自说:“你朝哥哥除外,说什么都要理。”
这人也太双标了吧!
凭什么他能除外啊。
朝驭京继续吐槽:“那样的垃圾货色,再看一会儿你也不怕长针眼。”
虞岁这才想起冯志强是半裸着上半身的,那黝黑干瘪的身材确实毫无看头。
尤其是昨天她还看到了朝驭京敞开衬衫的样子。
简直是天差地别。
虞岁抬眸,温吞说:“我没看他,还没说几句话你就来了。”
朝驭京:“抓你胳膊也不知道扇他一耳光吗?”
虞岁:“……”
你莫名其妙吻我我也没扇你啊。
唔?好像也不是。
毕业旅行那次扇他了。
“我推他了。这青天白日的,他应该不会做什么,我想着等他撒手我就走的。”虞岁回答他。
朝驭京追问:“他不撒手怎么办?”
虞岁老实回答:“我可以报警。”
朝驭京轻嗤一声,“就这里的环境,人家用迷/药把你迷晕扛回家,再关进地下室用铁链锁起来,一百年警察也找不到你。”
“哪有那么可怕?”虞岁轻声说,“别人又不是你。”
“?”朝驭京挑眉看她,似是意外。
随后,突然地,嘴角扯出诡谲笑容:“说得对,下次我试试。”
虞岁头皮一紧,暗自怪自己嘴欠。
立刻捂住嘴巴。
“行了,别偷偷摸摸飞吻了,要亲直接来。”朝驭京抬起修长指骨,点着自己的脸。
虞岁简直要被他这张嘴给说晕,手却不敢放下。
负气转过头去,看着车窗外,不再说话。
安静了好一会儿。
虞岁才扭过头坐好,余光瞥到朝驭京正双手抱胸,漆黑眸子一瞬不瞬盯着她。
她是个对感情极其迟钝的人,只要别人不说出口点破,她总是很难察觉到别人对她的心思。可有些时候,朝驭京的一些表现,真的很容易引起误会。
“你……一直看我做什么?”
这次,虞岁没忍住,终于鼓起勇气质问他。
“你不看我,能知道我在看你?”朝驭京懒洋洋地说。
顿了几秒,又紧接着反问:“怎么?企图倒打一耙说哥哥喜欢你?”
“连吃带拿的,小妹妹。”
虞岁:“……?”
所以他对她的维护,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吻,在他眼里,都是一个被暗恋者高高在上的恩赐福利?
虞岁捏了捏掌心,又一次吃下了这个哑巴亏。
如果说她曾有过片刻那种自恋的想法,现在,一丝一毫都没有了。
诡异地安静片刻。
司机开口打破沉默,问她:“虞小姐,你现在要去哪里呢?”
虞岁这下格外坦然,回答:“去北边开发区。”
前方途径一个加油站,司机减速欲停。虞岁忽然想起,包包里面还有刚刚摘下的枇杷。
她翻出来几个,笑着递给前方的司机:“吃吗?我刚刚在家摘的,特别甜。”
车辆停稳。
司机受宠若惊地接过,道了声谢。
这还是第一次雇主车上的女人眼里有他,还给他东西吃啊。
“不客气,你不嫌弃就好。”虞岁眉眼弯弯,重新坐好,抽了张纸巾垫着,剥着手上剩下的枇杷。
朝驭京眯着眼睛看他,重重咳嗽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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