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苏粹本来已经站到了祝凌云左手边,突然灵光一闪,一把拽过盛自横,自己则站到了最边上。
他拍拍盛自横的肩,眼神往祝凌云那儿一眺:“那个灵雉腿,师兄不白吃你的。”
见几人站好,宣读长老开始念道:
“岑惊,阵道第一,总积分第十。”
“南昭,丹道第四,总积分第九。”
“苏粹,炼器第一,总积分第五。”
“盛自横,符道第一,总积分第三。”
“祝凌云,剑道第一,总积分第一。”
焰火台又窜出束束烟花,比方才的还要多、还要大、还要响。
苏粹唇角一勾,半空乍现几个圆滚滚长着翅膀的灵器。
台下,南神薅过蔡青的留影石,对准台上五人:“崽子们,看这儿!”
不用他说,五行圆满团早已精准锁定他的位置,站得端端正正,展颜而笑。
南神和蔡青头贴着头,你挤我我挤你地去看留影石里的画面,张圆了嘴倒数:“三,二,一!”
苏粹甩开回风扇,灵器登时听话爆开,撒下来的东西有圆有方,在黑夜中爆闪。
祝凌云说,这个叫亮片。
哎,又是他们没听说过的新鲜玩意儿。
不过,就是要新鲜才能惊艳全场啊。
就像现在,苏粹看着全场睁圆睁大的眼睛,别提有多爽。
焰火燃尽,宗门会晤圆满结束。
各宗依次原路返回荟萃堂休整,半途,林乐乐急吼吼冲进随心宗队伍,拦下祝凌云。
他叉着腰喘气:“万年,你们什么时候回松幽城?”
祝凌云看了眼南神,南神回看她,一副随便你们的样子。
她便保守道:“应该快了。”
“欸,苏粹老家不就是映雪城的?”南昭跳出来,勾搭上苏粹肩膀,玩味一笑,“苏公子,我们都要走了,你还没尽地主之谊呢。”
林乐乐深吸一口气,愣道:“该不会是那个光府邸就占据整整三条大街的千世名门,映雪苏家……吧?”
不换气地念完这一大段话,林乐乐长吁一口气:“累死我了。”
苏粹垂下眼帘,低低应了一声。
南昭伸手掐住苏粹后颈:“好啊好啊,这么大个宅子都不舍得带你的师姐师兄师弟师妹去转转呢?不如,就去你家吃饯行酒可好?”
苏粹眸光微动,就这样任由他这样掐着,良久才张口道:“算了吧。”
南昭默默收回手,周遭氛围变得有些古怪。
见势不妙,林乐乐忙插上前:“我来就是跟你们说饯行宴这事儿的,我爹娘做烧鸭生意,就进月魄巷左拐那家,乐乐烧鸭,都听说过吧?可有名了!后天都来我家吃饭啊,我都跟我娘商量好了,不来就是……”
林乐乐思忖半息,觉得说“不来就是不给他面子”有点不要脸,毕竟他面子也没那么大。
于是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豪气道:“不来就是不给万年面子!”
言罢,他叉腰扭头看向祝凌云,一副得意模样。
哼哼,新晋的第一名,够有面儿了吧?
祝凌云抬眉盯了他两秒,无奈一笑,终究是没有反驳。
盛自横擦拭完厮缠,正准备关窗睡觉,突然晃见窗外黑影闪过,直往祝凌云房间而去。
厮缠重新绕回盛自横腕上,他快速披上外衣,开门出去,贴墙走到祝凌云和岑惊卧房门前,抬手轻轻敲了敲:
“凌云,师姐,你们在里面吗?”
半晌,只有岑惊的声音传出来:“祝凌云刚出去,你找她?”
盛自横眉心一跳:“她去哪儿了?”
“只说了透气。”
现已子时,亲传们累了一天,都早早熄了蜡烛,此时院子黑黢黢一片,她又会去哪里透气?
盛自横的嗅觉素来敏锐,此刻古怪陌生的气息萦绕在鼻尖,他放心不下,借着月光往荟萃堂背后的云栖花境走去。
云栖花境终年薄雾弥漫,花树高大错落,月光倾泻下来浸染烟岚,迷蒙得似真似幻。
盛自横拨开荆棘,花瓣散落一地。
走了几步,他听见远处有谈话声响起:
“你今日在试炼台表现得很好。”
“谢神君夸赞。”
后面一句,是祝凌云的声音。
不过听谈话内容,她应该和对面男子认识。
盛自横觉得冒昧,兀自向后退一步,草叶发出细微声响。
祝凌云敏锐地朝山石背后扫去。
岿吟却拉住她的臂弯,制止道:“野雀罢了。”
祝凌云点头,没再放出神识查探,默默把胳膊从岿吟手里抽开。
岿吟不动声色地往山石边瞥了一眼,金色竖瞳在夜里发亮。
很快,他低眸看向祝凌云,沉声道:“吾有一事想问你。”
祝凌云颔首:“神君请讲。”
“你可有喜欢的人?”
他语调平缓,手中玉珠盘得嗒嗒作响,声音在夜色里格外清晰,叫祝凌云心头一震。
岿吟的话语一字一句,清晰落在山石背后的盛自横耳间,他瞳孔收缩,手指不自觉抠紧了石壁。
比起岿吟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他更想知道祝凌云的答案。
盛自横心跳陡然变快几分,他闭眼深呼吸一气,睁眼往祝凌云那边望去,只能瞧见她薄薄的侧影。
她会有喜欢的人吗?
如果有,那个人会是谁?
盛自横猛地回身,脊背紧靠在山石上。
偷听是不是不太好?
他掐紧了衣摆,道德和本能疯狂争斗。
盛自横一咬牙,心脏重新贴回冰冷的山石,露出一只暗红的瞳仁。
他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卑劣地望着她了。
从骗她厮缠失控那日开始,从不愿看到林乐乐凑近她那日开始……或许还要更早。
他对她的心思,早就不清白了。
“啪嗒”。
一滴露水从花尖坠入土地,祝凌云抬头,反问岿吟:“神君问这个作甚?”
岿吟收起玉珠,走近一步,负手俯身盯着她的脸。
祝凌云后退半步。
“大道三千,无情道修炼最为快速,但难度也极大。”岿吟站直身,语气冰冷,“你若修无情道,便可早日迈入大乘境。”
祝凌云不动声色,继续听他讲。
“修无情道者,不得对某人产生高出其他人的情感,否则便不能证道,严重者还会遭受到威胁性命的反噬。”
岿吟暗自观察着她的表情,顿了顿:“你和那个叫盛自横的,似乎走得很近。”
祝凌云动动眉梢,淡声开口,直接道:“神君这是想问我,是不是喜欢他?”
岿吟不置可否。
“若无情道真有那么容易破境,那全天下修士干脆都修无情道得了,”祝凌云反驳,“我认为,道无高低之分,遵从本心,方能证道。”
岿吟的金色竖瞳闪出辉芒,似在凝视她,又似在穿透她。
又来了,又是这种表情。
祝凌云垂眸,收敛情绪,装出乖顺棋子的模样:“神君放心,我会尝试去修无情道的。”
盛自横攥衣裳的手慢慢松开,石头的温度透过衣襟,紧紧地贴在胸前,一片冰凉。
他缓了会儿,默默离开此处。
所以,她要修无情道么?
凡间有传言,修无情道者,要亲手杀掉心爱之人证道。
可传言终究是传言,修无情道者,不是不可有情,而是要讲求心念平衡,不可对某一人有独特且出超的感情,包括爱情、友情、亲情。
否则无情道毁,修者形神皆会有损。
盛自横低头走着,全然未曾注意到身侧的荆棘花丛,脸颊被划破了个口子。
尖锐的刺痛后知后觉蔓延上来,他伸手摸了下,指尖沾染上艳红的血色。
他看着指尖血迹,从莹亮,到干涸。
若是无情道真如凡间所言便好了。
那么他便可以留在她身旁,勾她、诱她,然后让她杀了他,助她证道飞升。
可偏偏不是。
她不能对任何人有超过的情感,他就只能离她远远的,不能乱她道心,不能奢求她哪怕一分一毫。
否则她就会遭受反噬。
盛自横无法骗自己接受在她心中,他和别人是同等地位。
但比起他的感受,他更不能阻挡她修炼。
不知不觉,盛自横已踏出云栖花境,慢慢回了卧房。
“怎么才回来?”苏粹被他的脚步声惊醒,揉揉眼,从床上坐起来,旁边是四仰八叉的南昭。
“出去透透气。”盛自横关上门扉,月色随之褪去。
苏粹没再多问,重新躺下。
昏暗的房间里,只剩盛自横站在窗前抬头看月亮。
月落日升,日升月落。
到了约定去乐乐烧鸭的日子,林乐乐早早地出现在荟萃堂,身后还站着抱剑的江不染和一头扎在玉简里接单的陆冉。
林乐乐跑到随心宗住的院子中间,双手拢住嘴,转着圈圈朝四面大声喊:“万年!好兄弟!苏兄!岑师姐!南师兄!快出来啊——”
不过多时,两间房屋打开,女女男男男陆续走出来。
祝凌云装好买给林乐乐父母的东西,提在手里。
盛自横站在最后面,下意识伸手想帮她拿一下,脑子里突然不受控地冒出前天晚上云栖花境的画面。
只是帮她提下东西而已。
盛自横说服自己。
他刚想上前,林乐乐就已经跑上去接过了祝凌云手里的货品,乐呵道:“哎哟你说你,来就来嘛,还带这么多东西,我就先笑纳了啊。”
盛自横后退半步,默默收回手,垂放在腿侧。
月魄巷。
一路上,林乐乐张着嘴叭叭讲了许多他的童年趣事,到了乐乐烧鸭门口才匆匆闭嘴,大笑着冲正在忙碌的中年夫妻喊道:
“娘!爹!我回来啦!”
林乐乐把东西放下,欢欢喜喜跑进去。
两位店主丢下手里活计,往围裙上擦了两把手迎上来,慈爱地看了看林乐乐,又转头望向他身后众人。
林乐乐欢快介绍:“这是江不染,我大师兄,那是陆冉和容漓,我朋友,还有这几位,是随心宗的亲传们,也是我朋友。”
林母温柔笑着:“好,看见你有这么多好朋友,为娘就放心了。”
林父摘下脖子上挂的白毛巾,走过来笑眯眯道:“都别站着了,大家伙往里走,给你们留了厢房,就当自己家啊,千万别客气!”
现下临近饭点,烧鸭店生意红火,林父林母转头又投入油烟之中。
林乐乐速速洗了手,拴好围裙掠过几人:“你们先坐,我去帮忙。”
厢房不是全封闭的,一面靠窗,其余三面用茜色纱帘遮挡。
陆冉撩开帘子,腮帮子里嚼着果脯:“林乐乐跟他爹娘感情可真好。”
盛自横抬眼看去,林母正满面笑容地给林乐乐擦汗,动作温柔细致,林父也十分高兴,从林乐乐回来起嘴巴就没停过,似乎有唠不完的趣事。
他看入了神,心头漾出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很早很早之前,他好像也感受过母亲抚摸脸颊时手心的温度。
祝凌云瞥了眼盛自横。
他这两天很不对劲,虽说还是照旧给她带早餐,但他不亲手交给她,就只留张字条贴在餐盒上。
昨天一起修炼时也不跟她讲话,只有她主动找他,他才接话。
除此之外,他的精神也很不好,眼睛红红的,唇色淡淡的,但他不跟她讲。
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奇奇怪怪。
这样一来,厢房里就只有陆冉叽叽喳喳,苏粹时不时接她两句,其余人各自安静坐着。
终于,陆冉忍无可忍,拍桌而起。
容漓端水的手一颤,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她。
陆冉气道:“你们今天怎么了?一个两个都不说话,我嘴皮子都说干了。”
“怪不得人家苏粹仰慕者多呢,就他接我话茬,”停顿片刻,陆冉把目光转向容漓,“是吧小梨子?”
没料到她会突然点自己,容漓惊讶一瞬,握紧手里捧着的杯子匆匆抿了口水,低头小小“嗯”了声。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林乐乐端着烧鸭钻进来。
陆冉看他一眼,手里筷子转得飞起:“这下好,另一个话唠回来了,我有的聊了。”
林乐乐皱眉啧她一下,瞟到祝凌云那边的位置有点不对劲,忍不住笑道:“万年,你跟好兄弟坐那么开,中间的空位是给我留的?”
众人依言看了过去。
祝凌云和盛自横对上视线。
两天了,他们第一次有眼神交流。
气氛怪异,林乐乐笑容凝在脸上,弱弱道:“你们不会……”吵架了吧?
“没有。”两人异口同声。
说完,盛自横低眸坐了过去,离祝凌云只有一拳距离。
林乐乐撅嘴扬眉,给陆冉使了个眼色。
接着,他的玉简上立即出现陆冉的灵力符文:必须想办法让他俩和好!我新产的盛情祝贺剑穗还要卖呢!
林乐乐了然,在陆冉和江不染之间坐下,想了想,豁然道:“光吃饭多无聊,咱边吃边玩游戏呗。”
说着,他变出一个类似罗盘的东西,其上画有各色符文,亮晃晃的。
“这个呀,叫心玦,是我爹去青阳叔家拜访时带回来的新奇玩意儿,我敢说整个空明界就我青阳叔会做这个,你们肯定没见过!刚好今天有人又有闲,咱来试试。”
苏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手里的玉质器物:“怎么玩?”
林乐乐昂起头颅,翘嘴炫耀手里的宝贝:“你们先在自己玉简上输入想问在座各位的问题,最好是那种平时不敢问或者不好意思问的,八卦也好,打探也罢,统统端上来!”
陆冉:“问你最近尿过床没有可以吗?”
林乐乐无语:“肯定没有啊下一个!”
“哦。”陆冉歪着脑袋给自己夹了块肉,“喜欢娘还是喜欢爹?”
林乐乐忍无可忍:“都喜欢!游戏还没开始你倒先
把我问完了!”
强制陆冉闭嘴后,他继续介绍规则:“然后把玉简放到心玦上,心玦就会记录下你们的问题。
“精彩的来了!心玦的指针会随机指向在场一位朋友,然后抽取一条我们刚刚写下的问题,向他提问。如果不愿意回答,那就自罚一杯!”
祝凌云抿了口茶水,心道:这不就是修真界版的真心话?
不久,每人写了两个问题传入心玦,游戏正式开始。
晶莹闪亮的心玦摆在正中,指针自动飞速旋转起来,再缓缓减速……
每个人都认真盯着心玦的指针。
尖细的指针停在了苏粹面前。
苏粹挑了挑眉,认栽一笑:“会不会抽到自己写的问题?”
林乐乐郑重点头:“有可能。”
心玦闪动两下,上方浮现出一串文字:你有心悦之人吗?
苏粹眉头微皱,很快就摇着扇子轻松回答了此问:“没有。”
南昭适时吐槽:“这什么问题,真没意思。”
江不染抬眸看他一眼。
下一轮指针开始转动,南昭撑着下巴突然反应过来,猛然抬头:“不对。”
什么人会写这种问题呢?
那必然是在场有他喜欢的人但是不好意思开口问的人啊!
天,第一个问题就这么劲爆的吗!
南昭满意地点点头。
另一边,容漓紧张地看向心玦。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她被指到了。
本轮抽到的问题:你最近遇到的一件烦心事。
南昭又补刀:“这个更没意思……”
说完,就收到来自祝凌云的目光。
不是,一个两个都看他做什么??
容漓思考片刻,温声开口:“嗯……论坛里有一些关于我和苏道友的绯闻,我怕影响到他。”
苏粹摇头安慰:“不必往心里去,传言终究是传言,希望不要影响你才是。”
脆梨留影倒卖商陆冉尴尬笑笑:“嘿嘿,不好意思啊,不过既然你俩都看这么开,那我就继续挣点小钱咯?”
而且,苏粹头号粉丝【苏帅天下无双】不也在整治这事儿吗?
这不,昨天还跟骂苏粹的一群人在论坛互掐,对面甚至扬言要扒她真实身份。
那无双姐是谁?混迹江湖多年而不留痕,哪可能那么容易扒!
这样想着,陆冉漫不经心地划拉一下指针。
小指针吱悠悠地转呀转,转呀转转呀转……
停在了祝凌云面前。
虚影在半空聚拢,飘飘然组成文字:
请选择一位坐在你旁边的朋友,说出他的缺点。
南昭眼睛倏地亮了:“这个有意思!”
祝凌云却顿住。
左边,是不怎么熟且高冷的江不染,右边,是情绪突然淡下来的盛自横。
这让她怎么说?
祝凌云没喝过酒,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一杯就倒。
所以,还是回答问题比较保险。
除了盛自横和江不染,其余人都把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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