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束花枝被他炼化过一次,可有的术法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炼成,所以梦中的他到底用了什么术法?
置身梦境中时分明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就连心中那强烈的感受也那样清晰,可一觉梦醒,留给他的只有空白。
为什么?
他为什么会把阿夙的花送给师妹?
这些梦,又想告诉他什么……
心中杂乱,无法静心凝神。
沈卿言索性来到桌边坐下,从乾坤袋取出一枚青色玉坠,置于手中,开始耐心雕刻起来。
他并不擅长雕刻,但刻剑倒是顺手,刻玉便有些艰难,手里这块青玉已经是他雕刻打磨的第十六块。
刻刀尖锐的刀峰稍有偏差便扎进了他的指腹,指腹的血珠滚在玉上,隐约翻着淡金色的光芒。
他如今已破境成为神君,他的血多温养着这玉,也好。
良久之后,青玉在他手中逐渐成型,若是乔瓒在这儿,必定能一眼认出那是一枚长命锁。
眼看着有了长命锁的形状,可一个力道受不住,“啪”一声,青玉在他掌心从中碎裂。
沈卿言面不改色,只是平静地重新取出一块玉来,重复着之前的动作。
一次又一次,一块又一块。
如此枯燥乏味的动作,他执拗地坚持着,想要把玉雕刻完成,为此,甚至忘记了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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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恢复隔日更~
苏尧是彻底拿沈晚棠没办法了。
这阵子,他一直跟着沈晚棠,凡是她杀的人,他都会在她杀完后上去处理尸体。
沈晚棠感受到体内的修为又涨了些,侧头看向正在给尸体滴化尸水的苏尧。
她勾起一抹极淡的笑,视线又放在了别处,并未理他,
苏尧告诫过她,让她收敛些不要再继续往风口浪尖撞,否则最后她一定会死,可她还是出来了。
他听说师兄飞升在即又闭了关,搜查内奸的事被交给乔瓒,索性也没有太坚持。
这个蠢货,还以为她是黎白夙。
趁苏尧不留神间,她悄然离开了这里,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等苏尧反应过来的时候,周遭一片阒然无声,眼珠一转扫了一圈,没有沈晚棠的身影。
他的心突然往下沉了沉,有些不对劲。
他想往回走,却没走多远就听见脚步声,一群穿着道袍的弟子持剑将他团团围住,为首之人,正是乔瓒。
蓦地,苏尧扯唇笑了出来,却是极其冰冷的一笑。
他算是彻底看出来了,这就是沈晚棠给他下的一个圈套!
她在内门肆无忌惮地杀人增进修为,利用他帮她渡劫,现在眼看着沈卿言要查出来了,就开始利用他去给她顶罪!
好你个沈晚棠,原来都是装的!
什么黎白夙!杀人的分明就是她沈晚棠!
“呵,看来沈卿言闭关的消息,也是你故意放出来的。”而沈晚棠却深知她的这位师兄根本没有闭关,所以故意引他前来。
她就是有意让他给沈卿言送上门!让他去给她顶罪!
什么不想继续留在无虚宗?
若她当真不想继续留下去何需栽赃嫁祸,大可一走了之!她这么做不就想继续留在无虚宗不被发现吗?
她当真就以为沈卿言不会找到她、杀了她吗?!
“竟然是你!”乔瓒打断他的思绪,冷冷打量着,“若是不让你知道清玄神君已经闭关,你安静了这么久又怎么敢出来兴风作浪?我们又怎么能抓住你?”
“抓住我,你就这么确定,杀人的是我?”苏尧冷笑一声,自嘲后又道,“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找到你还不简单?神君早在宗门上下布下阵法,一旦有血触发此阵我们就能找到你。”
“至于是与不是自有神君定夺,明日便是你的死期,你与神君说去!”乔瓒一声令下,“带走。”
随着话落,围剿苏尧的内门弟子纷纷气愤地提剑上前。
与此同时,一道灵符被乔瓒扔了出去,打进苏尧体内,这是清玄神君给他的,苏尧逃不掉了!
几乎是一瞬间,中了灵符的苏尧失了修为,脖颈上猛然被剑抵上。
苏尧狠狠咬牙,心中被人欺骗、背叛的恨意达到了顶峰,想他活了这百余年,竟然被沈晚棠一个女人给骗了!
沈晚棠!就算是死,他也要拉上她一起!
他要她黄泉路上与他作伴!
路上,男人似悲戚般呵呵大笑起来,诡异异常。
一道倩影自黑暗中走出,踩碎枯叶,望着苏尧离去的方向。
沈晚棠的明眸波澜不动,只有冷淡与无情,偏是唇角勾起一抹心情不错的弧度。
这个麻烦,还算有些用。
苏尧或许不知道,她见他的第一面就只想杀了他。
她不喜欢被压制、被索求,可苏尧喜欢压制她,向她索取,那她……只好杀了他。
而杀他的最好方式便是如此。
她早料到黎白夙快从体内苏醒,到时必定会在宗门内大开杀戒,所以她同前世一样,找了个人顶罪,只是前世那人是她随手去魔域抓的。
若黎白夙不出现倒也罢,她还能瞒上一段时间,可她出现了,她也就没有再继续隐藏的必要。
她要在短时间内迅速提升修为,再把苏尧推出去,修为提升后也能用催魂术压制黎白夙一段时间。
往回走的路上。
沈晚棠的脚步突然顿住,紧接着断情剑自她手中猛然朝后飞出。
剑身没入树干的声音和一男子的痛声传来。
“敢跟着我,就不怕死?”沈晚棠转身,看向眼前的李没。
李没捂着脖颈上差点要了他命的伤,替她拔出树上的剑,递给她,无奈叹道:“你这臭脾气什么时候改改,我又没灵力,伤不了你。”
“跟着我做什么。”沈晚棠握剑反横在他脖颈前。
李没脸上却并无惊慌,像是早已看淡生死,他语重心长道:“我知道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话还没说完,剑锋抵上他的喉咙。
“你嫌命长吗?”沈晚棠似笑非笑地问。
“你都给我下了那什么邪术,难不成还怕我会说出去?”
沈晚棠冷眼瞥他,“我只信我自己。”
“我只是想说,我能看出来你一体双魂。”
此话一出,莫名一股子寒意爬上李没的脖颈,少女勾唇笑开:“不想活了是吧?”
李没:“……”
“我可以帮你。”
“是吗?”沈晚棠不信,“但我不需要。”
眼见着危险逼近,李没一时焦急,连忙脱口而出:“我能帮你让她的意识陷入短暂的沉睡。”
“你一个人废人,能做什么?”
“别忘了,我也算个邪修,体内有魔气萦绕。”李没解释着,“那种术法不仅仅只有深厚的修为才能发挥出效果,还可以用施术者的寿命作为交换。”
闻言,沈晚棠心中已经有了数,收剑盯着他,“你说的,是催魂术。”
“是也不是,我曾钻研过禁法一类,我说的催魂术,是我钻研过后自创的催魂术,也算得上一种封印之术。”
“你愿意消耗寿命来帮我,你觉得我会信吗?”
“信与不信全在你,你也不必急着杀我。我活得够久了,你我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帮帮你也无妨,算是积德,死后投个好胎。”
“积德还是作孽?”沈晚棠嗤笑一声。
“……你嘴抹毒了?”
沈晚棠不答反道:“行,今日不杀你。”
她笑着,眼中的意味深长一闪而过。
李没……
没有人可以用她的秘密来威胁她。
翌日一早,覃长乐是被熟悉的饭菜香给叫醒的。
睁开眼,屋内的桌子上饭菜俱全,她两眼放光小跑过去扯了个鸡腿肉塞嘴里,一时间糊了满脸油。
沈晚棠和李没是一起进来的,李没手上还带了一份海棠花糕,
他和善笑着把东西递给覃长乐,揉了揉她的头,“慢点吃,吃完了还有点心。”
“呜呜,李先生,我好想你……”覃长乐张开油腻腻的手抱住他。
沈晚棠看了他们二人一眼,也学着长乐,夹了一筷子鸡腿咬在嘴里*。
眼前的两人像什么?
像父女,像爷孙。
一个赛一个的天真且愚蠢。
与此同时,院外突然跑进来一个嘴里塞着包子的小姑娘,这姑娘穿着偏长的道袍,跑起来时提着裙。
她跑的太快了,进来时不小心撞到了杜易雪。
胡枣枣一看是她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勺,拿下包子,含糊道:“是你呀易雪,不过你是要去练剑吗?”
“嗯。”杜易雪点点头。
“哎呀你别去了,我刚刚去过,长老都不在,好像去内门了,有师兄说是因为他们抓到了这阵子在宗门兴风作浪的魔族细作!”
“不可能!”杜易雪一口否决,她分明刚刚还看见沈晚棠和李先生一起进屋!
敢这么肆意在宗门内大开杀戒的,除了沈晚棠和苏尧,她猜不到别人了,怎么可能还会有别人?!
沈晚棠这个彻头彻尾的邪魔,是罪该万死、十恶不赦的存在,他们要抓也应该抓她啊!
“易雪?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好苍白,你别吓我!”胡枣枣忍不住拉住她的衣袖,担忧开口,可说完话却猛地被她推开。
胡枣枣一下子往后踉跄几步,眼中茫然不解。
“你别管我!”杜易雪白着脸朝着内门的方向跑走。
“除了覃长乐那个傻子,谁会管你呀!”胡枣枣有些委屈地大喊出声。
她吸了吸鼻子,咬了口包子,拍响覃长乐的房门。
屋内三人正在吃饭,闻声后只有覃长乐和李没有反应。沈晚棠早在胡枣枣还在路上的时候就知道她过来了,她和杜易雪的对话也清晰入耳。
李没起身开门把胡枣枣放了进来,覃长乐一见到小伙伴忙高兴着给她投喂了一块甜甜的花糕。
胡枣枣拍了拍小胸脯,想说话却被噎到,喝了覃长乐递过来的水咽下才好。
胡枣枣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本正经开口道:“师姐,听说清玄神君和乔师兄抓到了魔族细作,正在论剑台上问罪,你们不去看看吗?长乐我们一起去看吧!”
“好啊好啊!”覃长乐立刻激动着起身。
两个小姑娘走后屋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沈晚棠的指尖转动着水杯,正欲起身。
忽然间,一封手令突然送到了她的面前。
——师妹,论剑台。
这封手令是师兄特意传给她的,一时间她顿住一瞬,这还是师兄第一次给她下达手令。
指尖轻触师兄的字,触上那金色的光芒,手令在眼前逐渐消失,表示她已经知晓。
“奇怪,清玄神君怎么会召你前去?”李没看到手令内容后忽然忧心忡忡起来,询问道:“难道是苏尧把你全招了?”
闻言,沈晚棠看了他一眼,不予回答。
随后她催动魔气迅速抵达内门广场,这片广场几乎有半个外门那么大,可以容纳无数内门弟子。
而此刻,也的确有无数弟子聚集在广场上,密密麻麻全是清一色的道袍,
“是沈师姐!她也来了!”
趴在墙头偷看的覃长乐指着那抹青色扬声大喊。
这突然的呼喊声传进了杜易雪耳朵里,身旁的覃长乐甚至还用手肘碰了碰她,开心道:“看来无行神君没有不要沈师姐!”
“闭嘴!再吵就滚下去!”
胡枣枣听见这话,偷偷和覃长乐耳语:“她今天吃错药了,你别惹她,她可真是个奇怪又别扭的人。”
内门弟子的耳力普遍都很好,听见覃长乐的话纷纷回头看,一双双的眼睛里,都出现一抹青色。
青衣少女面含温笑,仪态万千徐步而来。
她的视线略微往上,落在论剑台上那跪地不起的男子后背上。
而站在苏尧面前的便是一袭清白雪衣的沈卿言,他落眸看向朝着这边走来的师妹,目光随着她的移动而缓缓移动。
直到师妹走近后,他的目光停留在她唇角的浅笑上,她的心情并不难过。
“弟子沈晚棠见过师父,见过师兄。”沈晚棠一一行道礼,最终目不斜视看向云华殿前的无行神君。
“嗯。”无行神君沉吟片刻,“为师听说你与这个魔族细作走得近?”
闻言,沈晚棠一顿,回头看了一眼黑着眸子直勾勾望着她的苏尧。
视线又缓缓移动,瞥见师兄一尘不染的雪色衣裳,略显迟疑,犹豫回答道:“……是,弟子……”
“我……”她有些欲言又止,苍白的嘴唇抿了又抿,像是很难再开口。
见此,无行神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之前乔瓒来与他说沈晚棠对一个外门弟子动了情,看来的确是真的。
而此刻的苏尧见她这副模样,心中只有冷笑与讽刺,他几乎咬牙切齿:“沈晚棠!”
“苏师兄……”沈晚棠眼圈泛红望向他。
无行神君还想问一问她是否知情苏尧的身份,可沈晚棠却不由自主地走上了论剑台。
当着众弟子的面,她狠狠打了苏尧一巴掌,这一巴掌,震得苏尧瞬间耳鸣,嘴角也溢出了血。
“苏尧,你为什么要骗我?”沈晚棠的语气中透出几分痛心与失望。
她轻弯下腰,长发自肩头滑落,她的一只手抬起他的半张脸,眸中闪过一抹几不可察的讥讽冷笑,意味深长说:“原来……你竟然是魔族的细作,你杀了我的同门,足足几百人……”
“沈晚棠,你……”
苏尧的话被沈晚棠打断。
“苏尧,在外门的时候,一直都是你帮助我、照顾我,是不是因为我是师父的徒弟你才会接近我?可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沈晚棠的语气茫然失望,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脸,带着透骨般的寒意,而眼中,一切悲伤全数化作失望。
“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上你这样的人。”她猛地甩开他的脸,直起身。
苏尧看着沈晚棠的表演,透过少女微红的双眼,他只看见了麻木与冷然。
他忽然间听着她的话就那么笑了出来。
“沈晚棠,你真狠。”苏尧眼中的悲是真正的悲痛,不似沈晚棠那样作假,他似哭似笑,“下辈子别让我再遇到你,否则,我一定杀了你!”
话落,苏尧看向一旁居高临下,永远高高在上的沈卿言,对上他俯瞰他的冷眸,扯唇笑:”沈卿言,关于你的师妹,沈晚棠的秘密,你想不想听?”
“苏尧,你真无耻!”沈晚棠又是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像是气得不轻。
两人这一唱一和,让沈卿言不自觉皱起眉,面色一点点凝住,可却依旧镇定自若。
他忽然开口:“师妹。”
沈晚棠刚一转身便被师兄握住了手腕,一把剑被塞进她的手中,那是师兄的问心剑。
她怔然一瞬,想起死前一幕,手不自觉发软轻颤。
沈卿言感受到她的抗拒与手抖,脸色一寒,不容她拒绝地带着她的手握紧了剑柄。
他来到她的身后,低沉冰冷的声音响在耳畔,“师妹,杀了他。”
沈晚棠猛然抬头,恰好师兄垂眸,两人四目相对,一个无情冷漠一个慌乱无措,望着师兄的黑眸,问心剑险些被她扔出去。
她的手轻轻挣扎,可越挣扎师兄覆在她手背上的手便越用力。
“师妹,他是只心相丑恶的餍魔,该杀。”
“拿好我的问心剑。”沈卿言带着她的手,将剑尖对准苏尧的心脏,他附在她耳旁、头顶的温和嗓音透出一丝清冷的蛊惑。
“来,杀了他。”
沈晚棠的心神微动,握紧了剑,对上苏尧的眼睛。
苏尧的一颗心已经落入了万丈深渊,绝望到极致,于是回望着眼前自己生出过好感的少女,开口想说些什么……
他想说她和他同样是只心相丑恶的餍魔,想说这些人都是她杀的,还想说她才是真正的邪魔。
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是说不出,也是不那么想说了,恨是恨的,喜欢也不假。
之前他不是没有想过会不会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去送死,他的答案其实是否定的,可眼下……
他已是必死的结局,何必再拉上她。
何况,有这样一个人在,他们餍魔一族才不会覆灭……
他忽然有些不甘心地笑了起来。
直到问心剑被少女用力捅穿心脏,笑意戛然而止。
他缓缓抬手握住剑,有些失望开口,“沈晚棠……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你为什么……就是没有心呢?
哐当——
问心剑被少女抖着手拔了出来猛地扔在地上,她突然跪坐在地,倾身抱住苏尧。
在人看不见的角落,她的脸上浮出一抹残忍的笑,传音——
【听说过吗,黎玉昭有两个女儿,一个有名字叫黎白夙,另一个六岁时才被赋予名姓,名为沈晚棠。而黎玉昭,早就死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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