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凛见她若有所思,眸光闪了闪,伸手抬起她的下颌:“在朕面前,还敢走神去想旁人?”
容棠还是头一回听见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不觉愣了愣,想着还是解释一下比较好,便道:“陛下,臣妾只是念着昔日的故旧之情,才会——”
萧凛却已经没了耐心,指节微微用力,迫使她仰起头来。
他低头,以唇封住了她未完的话,含糊开口:“......不必多言,朕明白。”
待萧凛放开容棠,她只觉得晕乎乎的,不得不靠在他身前缓了缓。这么一中断,容棠便把先前的话头忘了,只下意识顺着萧凛的话说起了其他事情。
萧凛见她终于不再对那件事百般疑惑,这才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
在容棠看不见的地方,他眼底波光暗沉,最后化作无声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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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落雪
日子过得飞快,京城也一天冷过一天,转眼间秋日已过,初冬悄然而至。虽未落雪,但凛冽寒风却已吹刮到了皇宫各处殿宇。
容棠裹着厚厚的大氅站在长乐宫檐下,仰头看着那灰暗的天,感受到风中裹挟的寒意,这才真正意识到冬天到了。
“娘娘,瞧这天色,今日夜里兴许会有雪呢。”烟雨递过来一个手炉,把容棠手中那个换了去。
岚月同样抬头看着天,说道:“那便是京城今岁的第一场雪了。”
“每年初雪时,陛下都会在广阳殿设宴,与宗室皇亲及一些臣子在一处宴饮,”一旁的飞雪走过来说道,“今年应当也不例外。”
这种宫宴,容棠自是不必参加。她便乐得清净,可以独自一人在寝殿里抱着手炉躲懒。
用了晚膳,容棠靠在床榻上有些昏昏欲睡。侍女们都退了出去,内寝只留了一盏微弱的灯。窗外,风愈发急了起来。
迷迷糊糊之间,她又做起了梦。尚未入宫时,每逢这样的冬日,父亲下了值回府后,带着一身寒气笑吟吟地来寻她和母亲。他们在屋内围炉煮茶,或是烤些甜津津的果子。父亲偶尔兴致来了,也会烫一壶酒,小酌几杯。
滚烫的茶水煮沸了后,会从壶嘴处溅些出来,落在烧得正旺的炭火上,冒出缕缕白烟,发出滋滋的声音,清幽的茶香和香甜的果香在屋内蔓延开来。她依偎在母亲身边,身上盖着厚实的毛毯,周身都被炭火烘烤得热乎乎的。不论外头的风雪如何凛冽刺骨,都与他们无关。
倏忽之间,眼前情形变了,不再是容府的堂屋,而是高耸的红墙和殿宇楼阁。父亲和母亲也不见了,只剩下她一人孤独地坐在原处。
偏偏此时,风雪愈发大了起来,她只觉得身上袭来一股寒气,茫然四顾却不见爹娘的身影,顿时有些无措,张口唤道:“爹……娘……”
可是却无人应答。容棠僵立原地,恍惚间忆起了现实。原来她已经许久不曾回家,不曾见过他们了。
无边无际的酸涩涌上心头,她眨了眨眼,觉得眼角一片湿润。
忽然,温热的掌心覆上她的脸颊,轻柔地为她拭去泪。她情不自禁向着热源靠近了些,伸手揪住眼前人的衣襟,将脸埋在了他怀里,低低啜泣了起来。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嗓音温柔,似是在自言自语:“……是想家中亲人了吗?”
睡梦中的容棠自然没法回答他。他便没再追问,只是愈发紧地拥住了她,轻声安慰。
容棠再度醒来时,发觉周身并没有梦中那种彻骨的凉意,而是被暖热紧紧包裹着。她动了动身子,发觉自己被人搂住,源源不断的热意侵袭而来。
容棠慢慢睁开眼,尚未完全清醒过来,便听见发顶传来低沉的嗓音:“醒了?”
她还未来得及抬头,只循着本能轻轻应了一声。
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面颊,轻柔地揩过她眼角,那里还残留了些酸涩的印记。容棠听见他轻声问道:“为何会哭?你梦见了什么?”
她神思恍惚,仿佛还停留在梦中那种难过的心绪之中,陡然听见这样温柔而小心的询问,几乎不曾多加思索,便启唇道:“......梦见了爹和娘。”
抚着她面颊的手指微微一顿。他问道:“是不是想家了?”
容棠低低嗯了一声,带着刚刚醒来的鼻音,听起来有些委屈。
萧凛轻轻吻一
吻她的发顶,呢喃道:“......朕知道了。”
她在他怀中蹭了蹭,嗓音不自觉带了几分撒娇:“陛下来了多久了?”
萧凛低头看她,手指把玩着她的一缕头发,说道:“你刚睡下时。”
“陛下是从广阳殿那边过来的吗?”容棠有些诧异,“宫宴这么早便结束了?”
“不过是年年的旧例,实在无甚趣味,朕也懒怠与那群人多说话,”萧凛道,“因而便早早离席了。”
或许是刚刚自梦中醒来,还有些怅然若失,此刻的容棠格外依恋身边人。她紧紧抓住他的衣襟,舍不得放开,萧凛低笑一声,说道:“落雪了——想出门看看吗?若你觉得乏了,朕便陪你一道歇息。”
“是京城的初雪?”容棠闻言立刻从他怀中直起身子,想向外张望一番。
萧凛颔首:“困不困?若是困,便再睡会儿,明日再看也不迟。”
“臣妾不困,”容棠立刻来了兴致,“臣妾想出门去看雪。”
两人的衣裳纠缠在一处,发丝也暧昧地拉扯在一起,被他们彼此的体温熨得滚烫。容棠本是贴着萧凛的胸膛,与他的身子几乎不留缝隙,这会子想着起身,便有些莽撞地在他怀中乱动了半晌,不是压到了他的衣角,便是扯到了他的头发。
这样甜蜜的触碰于萧凛而言根本无伤大雅,他起初噙着笑意,任由她在自己身侧翻来覆去,然而片刻后,面色忽然一僵。
容棠听见萧凛压抑的闷哼声,顿时有些紧张:“臣妾是......冲撞到陛下了吗?”
回答她的是他愈发粗重的喘息。容棠以为他被自己压痛了,连忙坐直,想离开他的怀抱,却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异样。
她一呆,尚未反应过来,便觉得一股大力袭来,扣上了她的腰身。
他的唇有些凶狠而急迫地压了下来,把她的气息掠夺殆尽。随即,那灼热的唇移开,轻轻咬了下她的耳垂,引得怀中的人浑身颤抖,怕痒般地推拒。
萧凛却不由她躲避,愈发用了些力道,甚至不满足于此,顺势缓缓游走着,贴上了她的颈侧。
那滚烫的吐息像是在她皮肤上烧起了一团火,愈来愈烈,熊熊燃起。容棠有些呼吸不畅,只觉得胸臆之间有莫名的躁意和震颤在涌动,那颗剧烈跳动的心仿佛被他的动作所牵引,被他的气息尽数禁锢。她原本抵在他身前的手无力垂落,只堪堪捉住他的衣角。
“棠棠......”他低声唤着她,嗓音沙哑,透着掩饰不住的情动,却又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挣扎。容棠承受着他的吻,忍不住悄悄睁开眼看他,忽然觉得心中泛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甜意。
她竟有些留恋这种与他亲密无间的感觉了,像是心房被悄悄拨开一条缝,源源不断的流蜜涌入其中,把她所有的神思和迟疑尽数淹没。
......
两人在昏暗的帐子中厮磨了许久,容棠只觉得缠着自己的身体愈发烫人,她觉得自己也快要被那团火烧得不知今夕何夕了,只能在唇齿交融的间隙断断续续张口:“......陛下,不是要去看雪吗?”
她的声音虽破碎而不成句,但却如一记钟声般响彻在萧凛耳畔。他猛然回神,颇有些狼狈地松开她,兀自靠在一旁剧烈喘息着,许久才平复下来。
“......你换身厚实的衣裳,咱们这就出门。”萧凛说着,便起身下床,步伐有些急促地向后殿的浴房走去。
等容棠换好了衣裳,又唤了烟雨和岚月进来为自己梳妆,拢紧手炉,披上斗篷,这才等到了萧凛。
他面色已然恢复如常,只是当容棠无意间碰到他的手时,却发觉那处如寒冰一般。
“陛下的手怎么这么凉?”她连忙命人再去拿一个手炉来,却被萧凛止住了。
他轻咳一声,说道:“无碍,许是方才碰了冷水的缘故。”
容棠却依旧有些不放心,便尽力用自己的掌温为他暖着手,口中絮絮道:“天寒地冻的,陛下一定要当心自己的身子。”
萧凛垂眸看她,淡淡一笑。
两人并肩出了长乐宫,发觉这会雪已停了,地面上覆了一层薄薄的白色,看起来像是撒在糕点上的糖霜,踩上去有轻微的沙沙声。
沿着宫道一路走着,渐渐来到了御花园深处。夜色之中,那些高大的松柏树木全都披上了一层白色的银装。
梅园的梅花凌寒绽放,俏生生的梅枝在风中颤动着,抖落簌簌碎雪。容棠上前轻轻压低一簇梅花,凑近了仔细瞧着。那雪便顺势落在了她眼睫上,化作晶莹的水滴。
“宫中的梅花果然娇艳动人。”她笑盈盈地道。
萧凛唇角含着笑,只专注凝视着她,目光连片刻也舍不得移开。
正漫步间,那雪便再度纷纷扬扬落了下来。这一次的雪愈发密,不过瞬息便把两人的鬓发皆染白了。
容棠伸出手,见那细小的雪花落入掌心,很快便化作了水珠。她微仰起头,饶有兴致地看着雪自幽暗的夜空飞旋而下,翩跹起舞,最后没入大地。
“陛下,你瞧——”她说着,便转头来看萧凛,却撞入了那双柔情缱绻的眼眸之中,这才发觉,不知何时,他的发上也落满了白色。
萧凛走过来,抬手拂去她眉眼间的雪,定定地瞧着她。
他寻到了她的手紧紧握住,甚至钻入她指缝之间,与她十指相扣后,才满意地弯了弯唇。
“落雪如白头……所以,朕和你会白头偕老,永不分离的。”
萧凛看着她,字字句句坚定不移,透着让人不得不信的力度。容棠怔怔抬头,被他那柔和似水的眼波所慑,不由得沉溺了进去,如被诱哄般缓缓点了点头。
——至少在这一刻,她愿意忘记那些身外之事,全心全意地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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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害羞]
第71章 朝堂
入冬后,京城下了好几场雪。都说瑞雪兆丰年,眼看着便要到除夕了,然而朝中诸臣心中却没有半分辞旧迎新的喜悦。
只因这些日子以来,陛下的龙体似乎始终不豫,以至于连许多朝政都无力处置,而交给了励阳王。
群臣旁观着,不由得感慨陛下果真与励阳王手足情深,在这种时候格外器重信任他。励阳王所受恩宠与日俱增,陛下甚至还把京畿的禁卫军统领权也交给了他。与此同时,忠远侯府亦是如日中天,权势煊赫。
只是不少臣子不免心中犹疑不安,担心陛下如此偏宠励阳王,会不会埋下什么隐患。
但励阳王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恭谨顺从,时刻诚惶诚恐,一举一动都极有分寸。甚至在陛下身子不适卧病在床时,他几乎日日陪伴在侧,还亲自为陛下尝药。御前宫人见状,无不感慨动容。那些原本对励阳王颇有微词的朝臣,也不得不放下偏见,承认他确实值得陛下的爱重。
朝堂上的一切,容棠并不知晓。而萧凛在她面前,也从未流露出半分虚弱之态。她只知道,年节将至,是时候该等待新岁到来了。
更让她惊喜而意外的则是另一件事。
那日萧凛照例是来长乐宫用膳。待膳食碗筷撤下,他负手立在窗前,看着殿外银装素裹的景象,凝神许久,忽然开口:“棠棠,过罢除夕,你回府住些时日吧。”
容棠正提起桌案上的茶壶斟茶,
闻言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陛下的意思是,臣妾可以离宫回家待几日?”
他颔首:“正月初一会有朝会,朝会后便是年假,一直到正月十六才开朝。你此次回家,正好也可与你父亲母亲好生团聚。待十六过后再回宫也不迟。”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如汹涌潮水,险些把容棠震得恍惚起来。她眨了眨眼,望着萧凛端凝沉稳的背影,再三确认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竟真的允了她离宫回家与爹娘相见,甚至可以待上十数日。容棠觉得头脑有些发晕,大约是太过欣喜,以至于有些目眩。
她抑制住心底的激动,上前盈盈拜倒,嗓音微颤:“臣妾谢陛下恩典。”
萧凛转身扶起她,那双眼睛定定地落在她面上,声音很轻:“既然回家了,便不必有所顾忌,也不必再总是挂念着宫中的事。”
“朕……会等你回来。”他说。
若是容棠仔细听一听,便能察觉出他尾音里有一丝隐约的沉郁。然而此刻的她沉浸在得以和亲人团聚的喜悦之中,根本无暇去分辨这么多。
她愈发急迫地开始盼着除夕之夜早日到来。
福宁殿。
“此事便从王兄之请。”萧凛搁下奏章,顺手端起一旁的茶盏,然而刚抿了一口,他便剧烈咳嗽了起来,气息凌乱,面色泛红。
“陛下怎么了?”萧磐连忙上前,担忧地为他抚背顺气,见萧凛仿佛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一般,末了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虚弱地靠在了椅背上,面容透出苍白和衰弱,那唇连半分血色也没有。
殿内炭火烧得很旺,温暖如春,然而萧凛身上却无声地散发出凉意,像是被冰雪覆了满身。萧磐不动声色地自他身后看去,见萧凛虽止了咳嗽,但依旧气息错乱,半晌不曾平息下来,甚至眼底都是血丝。
他眸光闪了闪,关切道:“陛下上回的风寒还不曾好全吗?”
在他面前,萧凛一贯袒露心扉,今日也不例外:“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王兄。朕先前按着御医的嘱咐服了药,后来觉得渐好,便停了药。然而这些日子总觉得浑身无力,夜间多梦难眠,白日头痛欲裂,不论做何事都是强撑着一口气。”
说着,萧凛又如释重负地笑了笑:“好在快到年节了,朕可以好好歇歇,不必上朝,正好借此机会好生调养一番。”
萧磐眉眼垂了垂,掩去其中的一丝幽光,转而忧心忡忡道:“冬日严寒,陛下务必要当心,切不可再一时不慎染了风寒或是风热。宫中的御医也该仔细些,拿出看家本事调养好陛下的身体。”
萧凛淡淡一笑:“吴奉御的医书,朕还是信得过的。先帝在时便由他一直看顾,说到底,还是朕的身子不争气,比不得父皇孔武强健。”
“陛下这是哪里的话?”萧磐连忙道,“陛下正当盛年,只要好好留意,便不会有大碍。陛下切勿说这种灰心之话。您一定能和先帝一样得享长寿的。”
萧凛摆了摆手,说道:“这些日子,朝中诸事多亏了王兄。这朝政到底是被朕的身子拖累了。若没有王兄,朕即便是病得不能动弹,也要从病榻上爬起来处理政事。好在有王兄为朕分忧。”
萧磐惶恐俯身:“陛下这话便是折煞臣了。为臣者,为君主效力乃是使命所在,不敢居功。”
“王兄在朕面前何须如此?”萧凛抬手示意他起来,却见程良全小步趋近,恭声道:“陛下,吴奉御前来为您请平安脉了。”
萧凛道:“传。”
萧磐退至一旁,说道:“臣先告退。”
他离开时,恰好与入内的奉御吴尚正擦肩而过。无人察觉的地方,萧磐轻抬眼,淡淡睨了吴尚正一眼,对方面色不变,只略低了低头,显露出一副愈发恭谨的模样。
一盏茶时分后,吴尚正提着药箱步出御书房,离开了福宁殿。
今日他为陛下看完诊后,再回尚药局点个卯后,便可以下值离宫了。
宫城门外,吴尚正低眉顺眼,步伐匆匆欲要归家,却被斜刺里闪身出现的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吴大人,”那人开口,“我家主子有请。”
吴尚正这才发觉不远处的巷口停了辆看起来无甚特别的马车。他下意识吞咽了一下,有些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去,被那人半挟制半推搡,上了马车。
车内端坐一人,衣饰不俗,神情冷傲,眯了眯眼,欲笑不笑地看向他,正是方才匆匆一面的励阳王萧磐。
“臣……参见王爷。”吴尚正慌乱地要俯身请安,然而马车内有些狭窄,他不得不硬生生止住了动作。
“这种时候,一应虚礼就都免了吧,”萧磐抬了抬手,神色漠然,“你也该知道本王今日召见你是为了什么缘故。”
吴尚正喏喏应声,却听萧磐压低了声音,问道:“那副药……还剩多少?”
“不知王爷……有何吩咐?”吴尚正小心翼翼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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