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京城那巍峨的城墙终于在望。然而,城门口的守军数量增加了数倍,戒备森严,进城队伍排起了长龙,接受着极其严格的检查。
“怎么回事?京城戒严了?”萧锋疑惑道。
陆明渊目光微凝,他能感觉到,那戒备森严之下,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邪气?非常非常淡薄,混杂在庞大的人道气息中,几乎难以察觉,但却真实存在。
“小心些,见机行事。”他低声吩咐。
轮到他们接受检查时,守城的军官显然认出了陆明渊,态度立刻变得恭敬起来,但检查的程序却一丝不苟,甚至要求查看他们的随身行李。
“陆大人恕罪,近日京中混入了北疆邪教余孽,太子殿下严令,所有入城人员皆需严密排查,以防不测。”军官赔着笑道,眼神却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旁边一位穿着道袍、面无表情的修士。那修士气息阴冷,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陆明渊一行人。
陆明渊心中了然,配合检查,并未多言。顺利入城后,他发现京城内的气氛同样不同往日。街道上巡逻的士兵和便衣探子明显增多,百姓们行色匆匆,少了往日的喧闹,多了几分谨慎。一些茶楼酒肆中,关于北疆邪教、关于太子雷厉风行肃清余孽的议论悄悄流传,但声音都压得很低。
回到靖玄司衙门,留守的副手早已焦急等待,见到陆明渊归来,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立刻将近期京城发生的大小事情详细禀报。
情况比密信中所述的更加微妙和复杂。
太子监国后,以“稳定朝纲、清除邪秽”为名,大力提拔了一批原先并不显赫的官员,其中不少是那位“云虚子”举荐的。同时,对之前支持陆明渊和郭安的一些老臣,或明升暗降,或寻由问责,进行了不同程度的打压。朝堂之上,已无人敢轻易质疑太子的决定。
那位云虚子,如今已被封为“护国天师”,深居简出,极少露面,但太子的诸多谕令背后,似乎都有他的影子。靖玄司的权柄被大幅削减,许多核心案卷被强行调走,美其名曰“集中研判”。甚至有人暗中散播流言,质疑陆明渊在北疆拥兵自重,与邪教纠缠过深,其心叵测。
“大人,太子殿下已多次传旨,询问您何时返京,并要求您一旦回京,立刻入宫觐见,呈报北疆事宜及……所有缴获的邪教之物。”副手担忧地说道,“看这架势,恐怕来者不善。”
陆明渊听完,面色平静,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太子的变化太大了,简直判若两人。还有那个神秘的云虚子……京城这潭水,果然已经被搅浑了,而且浑浊之下,恐怕藏着致命的毒蛇。
“我知道了。你们做得很好,继续暗中留意各方动静,尤其是那位‘云虚天师’的动向,但切勿打草惊蛇。”陆明渊吩咐道。
休息一晚,次日清晨,陆明渊便依旨入宫觐见。
皇宫大内,气氛似乎也比往日更加肃穆凝重。侍卫和太监的眼神中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引路的太监态度恭敬,却透着疏离,一路无话。
紫宸殿内,太子并未在龙椅上,而是坐在下首的监国位。他看起来气色不错,甚至比之前更加红润些,但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难以言喻的阴郁,眼神深处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和……空洞?
见到陆明渊进来,太子脸上立刻堆起和煦的笑容,亲自起身相迎:“陆爱卿!你终于回来了!北疆一战,辛苦爱卿了!快,给陆爱卿看座!”
热情得有些过分。
陆明渊依礼参拜,从容落座:“托陛下和殿下洪福,北疆邪教主力已剿灭,首恶伏诛,边患暂平。此乃臣分内之事,不敢言辛苦。”
“好!好!爱卿果然是我大胤栋梁!”太子抚掌笑道,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关切,“听闻爱卿在北疆身受重伤,甚至被邪气侵体,如今可大好了?朕……孤实在是担心得很啊。”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陆明渊,似乎在仔细探查他的状态。
陆明渊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劳殿下挂心,幸得苏姑娘悉心诊治,已无大碍,只是元气尚未完全恢复,需静养些时日。”他刻意流露出了一丝恰到好处的虚弱。
太子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失望,随即又笑道:“无碍便好,无碍便好。爱卿且好生休养,朝廷还需倚重爱卿。对了,听闻爱卿在北疆缴获了不少邪教重要证物,甚至包括其核心邪功秘籍?不知可否呈上,交由钦天监和天师府共同研判,以期找出彻底根治邪气之法?”
果然直奔主题。
陆明渊歉然道:“殿下恕罪。北疆邪教手段诡异,其核心证物邪气极重,恐惊扰圣驾,臣已将其暂存于朔风城,由郭安将军以重兵及阵法看管,待臣确认其完全无害后,再亲自押送回京,呈送殿下御览。”
他这话合情合理,既拒绝了立刻交出东西,又给了对方一个看似可靠的交代。
太子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硬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厉色,但很快又恢复如常:“爱卿考虑周全,理应如此。那便等爱卿身体康复后再行处置。”
他又看似随意地问了些北疆之战的细节,陆明渊皆谨慎应答,该详则详,该略则略,关于星核和冰渊圣殿之事更是只字未提。
觐见过程看似和谐,实则暗藏机锋。太子虽然掩饰得很好,但陆明渊强大的精神力能清晰地感知到,太子那看似正常的精神波动下,隐藏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扭曲的邪异能量,如同提线木偶般,在影响着他的情绪和思维!
而那股能量的源头,似乎隐隐指向后宫深处的某个方向!
果然被控制了!而且手段极其高明隐秘!
离开紫宸殿,陆明渊心情沉重。太子的情况比想象的更糟,几乎已完全被幕后黑手操纵。那个云虚子,定然是关键人物!
刚走出宫门,早已等候在外的靖玄司心腹便悄无声息地凑近,低声道:“大人,您入宫期间,天师府的人去了我们衙门,以太子手谕为由,强行调走了三箱关于各地异常气象和古籍记载的卷宗!”
动作真快!陆明渊眼中寒光一闪。
“知道了。让我们的人撤出所有核心区域,暂时隐忍。另外,想办法查清那个云虚子的日常行踪和接触的人。”
“是!”
回到靖玄司,陆明渊立刻将与太子的会面情况和自己的发现告知了苏棠和萧锋。
“太子殿下竟然……”苏棠捂住嘴,眼中满是震惊与担忧。一国储君被邪术控制,这简直是滔天祸事!
“我们必须尽快想办法解救太子,揭露那个妖道的真面目!”萧锋怒道。
“难。”陆明渊摇头,“对方手段高明,直接揭穿恐怕会逼他们狗急跳墙,伤害太子性命。而且,他们在朝中必然还有同党,需一并揪出。”
他沉吟片刻,道:“为今之计,需双管齐下。棠儿,你设法以探病或请安为由,接触后宫嫔妃,尤其是与太子亲近之人,暗中探查那邪异能量的具体源头,看看能否找到解除控制的方法。萧锋,你带可靠人手,严密监控天师府和所有与云虚子有往来官员的府邸,收集证据。”
“那你呢?”苏棠问。
陆明渊目光深邃:“我去会一会那位‘护国天师’,云虚子。有些棋,总要面对面,才能看清局路。”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要亲自去探一探这潭浑水的深浅,看看那藏在幕后的黑手,到底有多大能耐!
京城的风暴,已然由暗转明。一场围绕储君、关乎国运的正邪较量,正式拉开了序幕。
第126章 暗探天师府遇阻,云虚真容露端倪
天师府位于京城西北角,原本是一处前朝亲王的旧宅,被太子赐予云虚子后,进行了大规模的改建。朱门高墙,戒备森严,门口守卫的并非普通军士,而是几名眼神锐利、气息阴冷的道士,显然是云虚子带来的心腹。
陆明渊并未直接递帖拜访,那样太过正式,也容易让对方有所准备。他换了一身不起眼的常服,如同寻常香客般,远远地绕着天师府外围观察。
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触须,缓缓向府邸内部延伸。然而,刚一接触府邸外围的围墙,便感到一层无形却坚韧的屏障,将他的探测之力 gently 却坚定地挡了回来。这屏障并非纯粹的阵法能量,其中还夹杂着一股极其隐晦、却能扭曲感知、污秽精神的邪异力量!
“好诡异的防护。”陆明渊心中微凛。这云虚子果然有些门道,这防护手段绝非中原正道所有,更像是糅合了某种域外邪术。
他尝试着改变精神力的频率,模拟星核那纯净包容的特性,再次缓缓渗透。这一次,屏障的阻力稍减,但依旧存在,仿佛一层粘稠的油污,阻碍着清晰的感知。他只能模糊地感觉到府内能量混杂,邪气与一种看似清正、实则虚浮的道门法力交织在一起,中心区域更是一片混沌,难以探明。
无法远距离窥探,唯有近距离接触。
陆明渊沉吟片刻,走到天师府正门附近一家生意清淡的茶楼,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要了一壶清茶,看似悠闲,实则密切关注着天师府的动静。
这一坐便是大半日。天师府门庭若市,前来拜谒的官员、富商络绎不绝,但都被守卫拦在门外,递上名帖礼物后便被打发离开,真正能入内的寥寥无几。
直到日头偏西,才见到一顶装饰奢华、有着明显宫内标识的软轿停在了天师府门口。一名面白无须、神态倨傲的大太监走了下来,守卫见状,竟直接放行,态度恭敬。
“宫里的人?而且是太子近侍……”陆明渊目光一凝。太子的人如此频繁且轻易地出入天师府,可见其受宠信程度。
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那大太监才从府内出来,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登轿离去。
机会来了!
陆明渊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径直向天师府大门走去。
“站住!天师府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守卫立刻上前阻拦,语气冰冷。
陆明渊神色平静,亮出靖玄司的令牌:“本官陆明渊,特来拜会云虚天师,有要事相商。”
“靖玄司?”守卫头领打量了一下令牌,又看了看陆明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语气却依旧生硬,“原来是陆大人。抱歉,天师今日闭关静修,不见外客。大人请回吧。”
“哦?方才宫内中官似乎刚从此处离开?”陆明渊淡淡问道。
“中官大人是奉太子殿下急旨前来,自然不同。”守卫头领应对滴水不漏。
陆明渊心中冷笑,知道对方是故意刁难。他不再多言,强大的精神力微微释放出一丝威压,并非攻击,却带着一种直透人心的震慑力:“本官确有关乎京城安危的要事需面见天师,耽搁了,恐怕你担待不起。”
那守卫头领脸色微变,显然感受到了那股令人心悸的压力,眼神闪烁了一下,犹豫片刻后,才不情愿地道:“既如此……容小人进去通禀一声,但天师见与不见,非小人能做主。”
“有劳。”陆明渊收回威压,负手而立。
守卫头领转身进了府内。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吞吞地出来,脸色有些古怪:“天师有请,陆大人请随我来。”
终于肯见了么?陆明渊神色不变,跟随守卫走进天师府。
府内布局精巧,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看似清雅,但陆明渊敏锐地察觉到,许多布置暗合邪异阵法,看似养生的草木摆放,实则形成聚阴纳邪之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试图掩盖那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适的阴冷气息。
穿过几重院落,来到一处最为幽静的殿堂外。殿门敞开,里面光线略显昏暗,香烟袅袅。
“天师就在殿内,陆大人请。”守卫在殿外止步。
陆明渊迈步踏入殿中。殿内布置得如同道家清修之所,蒲团、香案、八卦图一应俱全。一个身穿月白色道袍、头戴莲花冠、手持拂尘的身影,正背对着门口,站在香案前,似乎在观赏一幅画。
听到脚步声,那身影缓缓转过身来。
只见此人面如冠玉,三缕长须,看上去仙风道骨,一派得道高人的模样。然而,陆明渊的目光却瞬间锐利起来!
在他的精神感知和星核视野下,眼前这个“云虚子”根本无所遁形!那看似红润的面容下,气血运行却有一种不自然的滞涩感;眼神看似清澈深邃,瞳孔深处却隐藏着一丝极难察觉的、扭曲的暗影;周身散发出的那股清正法力,更是如同无根浮萍,虚浮不定,其核心深处,缠绕着一缕与太子身上同源、却更加精纯隐蔽的邪异能量!
这根本不是一个真正的修道者,而是一个被邪术精心伪装、控制着的傀儡!或者说,一个披着人皮的邪物!
“贫道云虚,见过陆大人。”云虚子开口,声音温和醇厚,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磁性,“久闻陆大人年少有为,智勇双全,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演技堪称完美,几乎毫无破绽。
陆明渊心中冷笑,面上却拱手还礼:“天师过奖。陆某冒昧来访,实是因北疆之事,有些疑难之处,想向天师请教。”
“哦?北疆邪教为祸,陆大人一举荡平,功在社稷,有何疑难?”云虚子拂尘轻摆,示意陆明渊坐下,自己也在主位蒲团坐下,姿态优雅。
“邪教虽灭,但其根源诡谲,诸多手段闻所未闻。尤其是一些操控人心、污秽地脉的邪阵,与中原道术、蛮族巫法皆迥然不同。”陆明渊缓缓说道,目光紧盯着云虚子,“陆某翻阅古籍,偶有发现,疑其与某些早已失传的域外邪术有关。听闻天师乃海外仙山高人,见多识广,故特来请教,不知天师可曾听闻过‘圣教’之名?或其崇拜的所谓‘圣祖’?”
他故意抛出“圣教”和“圣祖”这两个关键词,仔细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云虚子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眼神依旧温和,但陆明渊却捕捉到他放在膝上的手指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周身那虚浮的法力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圣教?圣祖?”云虚子微微蹙眉,作思索状,随即摇头叹息,“贫道孤陋寡闻,并未听过此等名号。想必是些边陲小教,僭越妄称,蛊惑人心罢了。其邪术再奇,终究是旁门左道,难登大雅之堂,陆大人不必过于忧心。”
回答得滴水不漏,否认得干脆利落,仿佛真的毫不知情。
但陆明渊已然确定,他绝对知道!那细微的身体反应和能量波动,瞒不过他的感知。
“原来如此,是天师也不知么?”陆明渊故作失望,随即话锋一转,“不过,陆某在北疆倒是有幸见识了一种极其纯净强大的力量,能净化邪秽,滋养万物,仿佛星辰本源之力,不知天师对此可有研究?”
他一边说,一边暗中调动一丝微不可察的星核气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果然,感受到那丝纯净浩瀚的星核气息,云虚子(或者说控制他的存在)眼底深处猛地闪过一抹极其贪婪和忌惮交织的复杂神色,虽然瞬间掩饰过去,但如何能逃过陆明渊的眼睛?
“星辰之力?呵呵,陆大人说笑了。”云虚子干笑两声,拂尘有些不自然地摆动了一下,“星辰遥不可及,其力岂是凡人所能轻易引动?想必是大人激战过后,心神激荡所产生的错觉罢。修行之人,当脚踏实地,固本培元,不好高骛远才是。”
他在害怕!他在刻意回避和贬低星辰之力!
陆明渊心中冷笑更甚,已然摸清了对方的一些底细。这邪物,或者说它背后的主子,对星核之力既渴望又畏惧!
又虚与委蛇地交谈了几句,陆明渊始终无法套出更多实质信息,对方警惕性极高,说话滴水不漏。
知道再试探下去也无意义,陆明渊便起身告辞:“今日叨扰天师清修了,陆某受益良多,告辞。”
“陆大人慢走。”云虚子起身相送,脸上依旧挂着那完美无缺的温和笑容。
直到陆明渊的身影消失在天师府门外,云虚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神变得阴沉冰冷,甚至带着一丝惊疑不定。
他快步走回内殿,挥手屏退左右,对着空无一人的墙壁低声道:“他察觉到了……虽然不确定知道多少,但他肯定起了疑心!而且,他身上的力量……很奇怪,非常纯净,让我感到……不安。”
墙壁之上,一阵水波般的荡漾,浮现出一张模糊扭曲、由阴影构成的巨脸,发出沙哑低沉的声音:“星核的气息……虽然微弱,但不会错……他竟然真的得到了……计划必须提前了……不能再让他继续探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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