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山迎站在火化场前,旁边的风见在说什么她已经听不到了。
疼爱了她22年的父亲,忽然逝世。
这一次不是死在敌人的手里。
又是内鬼。
调查“Moitres”这件事是警察厅安排给夏山太然的,当天的安排、当天晚上就被伏击暗杀,组织的消息快得简直让人害怕。
“小迎酱。”
身后传来一个女人低低地唤声,夏山迎离了肉壳的魂魄好像被叫了回来,她转过身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好友,眼泪有一次夺眶而出。
“月月酱。”她唇瓣发抖,表情崩坏泪如泉涌。
桑月的母亲去世的时候,她年纪太小,对死亡没有什么概念,情感都没有发育完全。
可是纱月爱丽丝在看到自己父亲纱月真一郎死亡的时候,桑月能够感受得到纱月爱丽丝那种悲戚的心境。
纱月爱丽丝爱着Gin,但她同样也爱自己的父亲。
对于纱月爱丽丝来说,父亲就是能够让她实现自我存在价值的一个重要人物,她比任何人都在意父亲对自己的看法。
可是这样的一个人死掉了,被自己心爱的人杀掉。
Gin开得那颗子弹不仅杀死了一个能给与自己肯定的人,还杀死了这十年里面纱月爱丽丝对Gin的眷恋和疯狂。
纱月爱丽丝谁也不怪,她只怪自己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不配享用普通而又平凡的人生。
可是夏山迎不一样,她是集万千宠爱长大的孩子,父母双方家里都是从警的红方人物。从小到大,她就在父母的呵护、亲人的关怀当中长大。
从她的个性就能看得出来,并不是娇纵的官二代,侧面也反应出这一家人的教养也是很优秀的正面。
夏山迎一直都在为十年前的事情自责,并为之以自己的方式表达歉意。
其实桑月能感觉得到,纱月爱丽丝早就把夏山迎这个人扔到九霄云外去了,如果不是在学前训练营里面见到了夏山迎,可能纱月爱丽丝根本就没把十年前那件事当回事儿。
纱月爱丽丝和自己父亲的隔阂早就根深蒂固,十年前那个误会只不过是引爆了炸(zha)弹的最后读秒而已。
只有夏山迎一直记得那件事,记得那个像超人一样抓住了在教室里面乱飞的乌鸦。
她明明是猎人,怎么会变成乌鸦呢?
都是她的错,夏山迎这样告诉自己。
桑月抱住了夏山迎的崩溃,夏山迎把脸埋在她的臂弯里,抓着她的手臂嚎哭。
夏山迎只能用哭泣来表达自己的仇恨,也只能用眼泪来让自己记住父亲尸体的温度。
“我一定,要成为公安。”
夏山迎跪在父亲的灵堂前高声说道。
然后,被父亲报仇。
“绝对不行。”夏山迎的母亲被几个亲戚扶着走出来,她跪坐在自己丈夫的灵堂前、女儿的身边,抓着女儿的手。
“我已经无法再承受每天为你们担惊受怕的心情了。小迎,你退学吧,不要再成为警察……”
“不,我一定要成为公安,这是我和爸爸的承诺。”夏山迎手里紧紧攥着那枚乌鸦胸章,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愤怒和仇恨,第一次这样冷静而又坚强。
没能说服自己的女儿,夏山迎的母亲捶打着自己的哥哥,大声哭泣:“都是你的错,当初为什么非要让小迎去考警校,她明明做什么都很好、什么都好,为什么非要让我的女儿成为警察……”
警视总监百田陆朗面对妹妹的指责,一言不发。
灵堂里面因为死亡而显得压抑空洞、桑月陪了夏山迎一整天,晚上的时候才跟着公安的房车回了警校。
夏山迎的妈妈情绪恢复送桑月离开的时候,手里的手绢已经被泪水泡湿。
桑月和她彼此鞠躬行礼,夏山迎的妈妈拉着桑月的手:“你就是小迎经常提起的那位有栖吧,她真的很听你的话,请你一定帮忙,让她放弃公安。”
桑月看着女人熬红了的眼睛,满脸荒芜的淡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拒绝的话,然后……点了头。
父亲去世,夏山迎请了一周的假。
桑月一个人坐在教室里面,看着隔壁空了的桌子发呆。
夏山迎的哭声这几天总是出现在她的记忆里面,夹杂着上一次和Gin会面分开时,Gin的那句——
“警备局每年都会提前去警校特招,我希望在特招的名单上有你的名字,希歌尔。”
又是一个,死于内鬼泄密的警察。
她眉目微澪,煞气腾腾。
第84章
夏山迎因为家里出了事,所以接下来几天都不会来警校上课。
一整天枯燥乏味的课程结束后,其他人都去自由活动了就剩下桑月一个人趴在教室的桌子上,侧着脸瞧着走廊隔壁空荡荡的课桌。
那是夏山迎的位置,已经三四天没有坐人了。
桌子上的书还摆放着前几天的思想道德课学册。
“叩叩。”
旁边的窗户被人敲响,桑月的脑袋从臂弯里面抬出来的时候,看着窗外站着手里抱着两个纸箱的景光。
他眼尾上提,带着某种温暖的惬意和舒缓:“要不要出来散散心?”
桑月的手臂被脑袋压着有些发麻,她站起身来抖了抖胳膊,说道:“好啊。”
两个人一人抱着纸箱朝着体育馆走去,里面都是一些羽毛球拍、各类球具等用品,并不是很重。
桑月跟在景光旁边,两个人走在还在上课的校园里,其他教室里面都能听到教官们授业的声音。私下寂静,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回响。
“夏山还好吗?”景光先开了口。
桑月摇头:“很不好,才一天的时间她整个人都瘦脱了相。听她家里人说,她和自己父亲的关系很亲密。之前愿意考警校,除了自己舅舅的原因之外还有和父亲的鼓励。”
——“爸爸说,希望能看到我穿警服的样子。”
这是夏山迎和她父亲的约定。
景光吞吐的气息有些惋惜,他也是失去过至亲的人,懂得那种无能为力的酸楚。
他几乎没有多费什么力气就猜到了:“是……有内鬼吗?”
看着桑月有些诧然地表情,景光就知道自己猜到了。
从警备局本部长被伏击、之前的三位“樱”公安殉职、又到了现在的夏山迎父亲死亡,如果不是因为警察厅里面有内鬼,再恐怖的组织也无法做到这一点。
“真聪明啊,不愧是‘孔明’的弟弟。”桑月由衷地赞叹,她伸手又拖了一下有些下陷地纸箱。
“组织安插了这个内鬼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只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能够手眼通天的连情报通讯部的讯息都能知道。”
情报通讯部虽然隶属于警察厅,但和警备局同级,并不属于公安范畴。
日常的主要工作是收集归纳一些由各地方官汇总的恐怖案件,来进行整理和归档。
这一次,是因为察觉到了“Moitres”和组织有瓜葛,所以才让夏山太然去进行收集。
“组织里面新来了一个代号叫尤格里的成员,他是杀掉了四谷先生的凶手,原因也是四谷先生发现了‘Moitres’和组织的关系。现在组织对自己的存在非常小心,会暗杀掉一切知道组织存在的人。”
桑月的这句话让景光坦然一笑:“喔?那这样说的话,我岂不是也应该在组织的暗杀名单上了?”
“是啊,如果我跟Gin汇报的话,你也死定了。”桑月看着他的笑颜,叹了口气。
体育馆里面没有人,搬过来的运动器材要放到仓库里面。
旧仓库的门没有上锁,但是缝隙很窄,两个人必须要一前一后进入。
推开仓库的门,正中间有一个八张大的旧桌子,上面摆放着一堆满是灰尘的哑铃、子弹射穿的靶子、虫蛀地无法继续翻阅的法律书。
“你在门口给我递东西就好。”景光撸了一下袖子,钻进了仓库里面。
飞扬的灰尘呛得桑月咳嗽两声,她端着纸箱抱给景光,二人讨论着关于内鬼的内容,却发现根据他们现在的身份,根本无从判断。
“你还没有被Zero发现吗?我以为你早就遭不住他的攻势缴械投降了。毕竟Zero的能力能被你瞒这么久,你也很厉害了。”景光露出调侃的态度,感慨道。
景光还不知道她会变声这件事,桑月一筹莫展地嘀咕:“险胜一筹,耍了点小手段把他蒙混过去了。”
她并不觉得骄傲,甚至还很难过。
如果降谷零知道了的话,大概率会发脾气吧。
虽然没有亲身经历的看到过降谷零生气的样子。但大概率应该不会像《纯黑的噩梦》剧场版里面跟美国老男人大打一架的那种程度吧?
桑月不得不非常认真的询问和自己男朋友一起长大的幼驯染:“诸伏君,按照你对零的了解,如果他知道了我……之前喜欢过另外一个男人的话,会不会……”
看着桑月吞吞吐吐的样子,景光的心里点燃一烛摇曳的火苗,撩拨着他的心弦和感情,末了他露出一个宽慰地笑容:“这个啊,之前Zero没有和女生交往过,我倒还真不清楚他是如何看待这一方面的问题。不过我觉得,一码事归一码事,Zero不会太纠结之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