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心道,难道我还要当真,夜里真的去同你睡一处不成?
应付过后宫权力最大的两位女眷,猫儿急急要出一趟门。
她得和秋兰去寄卖铺子上工,好将前来问询的主顾留下来,掏光她们的钱袋。
两人分别守在两处铺子里,若有女眷对她的妆品感到好奇,两人便上前讲解,并免费上一回妆,以此表现妆品的优势。
过了两日,李巾眉带了初步寻好的五六名女伙计,前来铺子里让猫儿再把一把关。
当妆品铺子的女伙计,出了嘴皮子要溜,还要对颜色、光影敏感,最好完全不会化妆,白纸一张。
猫儿一一考教过,留下了四人,说好第二日前来上工、并跟着猫儿学上妆的时间,众人方被狼牙棒带走。
李巾眉专门留下来,拉着猫儿说悄悄话。
“听闻,你最近同五殿下,有了些什么?”她将信将疑。
猫儿心里一跳。
宫里果然人多嘴杂,这事情这般快就传出宫外。可见当时老太后和四皇子向她分析的那些利害,也并不是危言损听。
然而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她人在宫外,没必要做戏。
“没有,我同他半点什么都没有。”她断然否认。
李巾眉一笑:“我不过随便提了一句,你便否认的干干净净。欲盖弥彰,欲盖弥彰!”
猫儿摆弄着手上的妆品,再不接话。
李巾眉见探问不出什么来,便起身道:
“是真是假,时间久了总会露马脚。哎哟真是风水轮流转,我逃脱了在宫里生活的命,你却又进去了。
我觉着我手里的股份该同你调换一回,我日后在宫外行走,操的心比你多,我该拿大头。”
猫儿冷哼一声:“痴心妄想。”
接下来的四五日,猫儿带着四名女伙计驻扎在寄卖铺子。
这是求人的事,自然要让铺子掌柜吃到甜头。女伙计们舌灿莲花,不但顾着自己的买卖,还顺带帮着掌柜将自有妆粉都卖出了极多。
遇到猫儿为女眷免费上妆时,四名女伙计便围在身畔仔细跟着学。
猫儿每日离开前,还要为四人留作业,以促进几人尽快上手。
同时,吴公公那边,每日也出产了近十份上妆手册,各种法子都用上,不光口红和眉粉卖的好,粉底、眼影都销路皆有所提升。
到了第六日,四位女伙计画日常妆已完全没问题,第一阶段已能出师。
这日午后,离回宫还有半个时辰,猫儿同四位女伙计道:“从明儿起我再不驻店,你等四人各去一间铺子当值。有任何问题,捎信去作坊。”
她正叮嘱间,外间有女子探头探脑。女伙计忙忙上前招呼,那女子却急匆匆去了。
过了几息,铺子门忽的“哐当”一声响,方才的女子带着三个丫头冲进来,径直奔向猫儿。
猫儿见势不对,立刻要往后间而去,反被追来几人抓着后心拖倒在地。
纠缠间,货架子上的脂粉盒子、罐子纷纷落地,摔碎了一地。唬的铺子掌柜忙忙道:“几位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切莫动手。”
然那四位丫头却并不松手,死死将猫儿箍在中间。
几个女伙计见自己东家被欺负,忙忙要上前拖开猫儿,反被几个丫头撕扯间抓破了头脸。
猫儿吆牙道:“哪条道上的,报上名来!”
铺子们再当啷一响,被从外踢开,一位手执团扇的女娇娥缓缓踱进来,盈盈往椅上一坐,似笑非笑道:
“前几日经过此处,瞧见一个人影与你有些相像,今儿进来一瞧,果然是你。你做女儿打扮,可比做乔装成男儿,好看的多。”
猫儿这两日为了在铺子里当值,并未做男子装扮。
她两只手臂一抖,挣扎开丫头的钳制,缓缓笑道:“楚姑娘为了见我一面,竟然摆如此大场面,真是荣幸的很。”
那掌管见两人识得,只当方才是一场误会,抹着额上汗珠子道:“两位既然是友人,再好不过。”
楚离雁却目光灼灼看着猫儿:“若说是友人,却有些不恰当。听闻,你被他收在跟前,只是个夫人?夫人不过是个妾,你见了我,只怕要唤一声‘主子’。”
猫儿心中立刻问候了萧定晔千百遍。
她同他做戏,不但没享受到福利,反而背上了黑锅,引来了仇家。
她冷冷道:“不知你在何处听到的谣言,我却不知。”
楚离雁一提眉:“哦?竟然是谣言?”
她笑意盈盈从柜台上拿了一只粉底,揭开盖子,用妆棉敷在面颊上。忽的一蹙眉:“哎哟,脸疼,这里面可是毒药不成?”
她一把摔了粉底,叱道:“竟敢毒害本小姐,给我打!”
猫儿立时高声大叫:“王五,你是个死人吗?”
话音刚落,王五已从外一跃入内。光电火石间,抓着猫儿的几个丫头便被他撂倒在地。
王五抱拳道:“胡姑姑身份不一般,楚姑娘请三思。”
楚离雁一声冷笑:“给人当妾,却还身份不一般?”
一边的掌柜心中叫苦不迭。
她都收了些什么人啊!听起来、看起来,眼前这一伙,没有一个人身份一般啊!
楚离雁转身重又坐去椅上,看向掌柜:“她同你合伙做买卖?”
掌柜忙哈腰道:“寄卖,胡东家只是将妆品在小店寄卖。”
楚离雁淡淡一笑:“在本小姐看来,都一样。”
转头向才爬起身的丫头们道:“砸,敢寄卖姓胡的妆品,就是同楚家作对,砸店!”
只噼里啪啦间,铺子的妆粉便被砸了个干净。
楚离雁看向猫儿,吆牙切齿道:“本小姐动不了你的人,还动不了你的买卖?你可以试试,看哪家铺子还敢让你寄卖!”
随即,甩下一张银票,带着丫头们扬长而去。
那掌柜捧着银票细看,心中极快的算了一回帐,勉强够赔铺子的损失。
她只得吃下这个哑巴亏,上前同猫儿道:“这位贵人,小的不知你何方来头,然方才那位小姐,听着来头更大。小的不敢再同你合伙,你还是走吧。”
猫儿看着满地狼藉,前几日才送过来的几种妆品已被摔的粉碎,连回收的意义都没有。
她紧握拳头,站了半晌,方同几位女伙计道:
“你等先回去,在家中等消息。等待的那几日,工钱照发。待需重新上值,会有人前去各家通知。”
第235章 这是个陷阱题(一更)
猫儿出了铺子站去檐下,只见从路边一辆马车上下来一主一仆,正是李巾眉和虎头铡。
两人形容略显狼狈,虎头铡的发髻上还被泼洒上白色粉底,显见也经历了一场硬仗。
李巾眉气喘吁吁过来,探头往铺子里一瞧,叹气道:“方才另一处铺子也被砸。”
正说话间,一辆马车停在路边,秋兰满脸通红从车厢跳下,几步跑到猫儿身前,泪花闪动,哽咽道:“姑姑,旁人的铺子被砸了……”
她面上发红处,隐隐可见几个巴掌印,是受了磨搓的模样。
猫儿进了铺子,从地上捡了一只粉底,从中抠出珍珠粉末,涂抹在秋兰面上,低声道:“我对不住你,拖累了你。”
秋兰忍下委屈,忙忙道:“是我不中用……”
猫儿转头望向李巾眉:“可能弹劾楚家?”
李巾眉叹气道:“不能。楚家虽无多少实权,然而却有大功劳。你当楚离雁为何这般跋扈?她仗着的便是祖上的功劳。”
楚家的功劳,是在上一代的前侯爷身上。
先皇亲自挂帅上沙场,受了重伤。是前侯爷拼死拼活将先皇背到安全地,寻了郎中先医治先皇。等轮到他自己时,却失血过多重伤不治。
楚家便是因为这个功劳,封了侯爵。
当今皇帝孝敬先皇,对楚家颇有优待。
过往多少年,楚家被人弹劾,奏折到了皇帝手上,最后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和稀泥了事。
猫儿听过过往,愤愤道:“那要如何?便被她这般欺了去?姑奶娘想方设法也要报仇,否则这买卖还如何做下去?”
等回宫途中,马车停在六部衙门前。步行往东华门之际,猫儿同王五交代道:“今日之事,不允许你同你家主子提起。”
王五立刻摆手:“不成,小的职责,便是事无巨细将姑姑……将夫人……将……”
猫儿烦恼的打断他:“你要向萧定晔打我的小报告也成,天香楼的红豆姑娘,我可就要将她赎出来,卖到三等勾栏里去。”
王五立时一愣,结结巴巴道:“你……你怎地知道……”
猫儿冷笑一声:
“每日我们坐了马车往外去,到了天香楼门前,你便要抬首往上瞧。
那时便有位极消瘦的姐儿,倚在栏杆上回望你。
等我们回宫时,又原样再来一遍。
我知道回宫的路好几条,为何日日都要走同一条,王侍卫可能说出个所以然?”
王五垂首不说话,不承认也不否认。
猫儿继续道:“我听闻,暗卫不能有家人,更不能有情人,否则极易叛主。”
王五立刻接话:“小的不会叛主。若有人拿她来威胁我,我第一刀先砍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