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子意小心翼翼地揽着她,将她的羽绒服帽子拉起裹住她的脑袋。
拥她入怀,他静静看着倪子洋的车停在他们身边,待倪子洋下车的一瞬,他微微笑了笑:“我都听阿拓木说了,你今天辛苦了。”
倪子洋瞥了眼他们夫妻相拥的一幕,对于公司的事情不置一词,只是清雅地关心着:“木木还好吧?”
倪子意点点头。
天知道当听说她胃疼的时候,他的魂都被吓去了一半,下午去医院化验检查,说是癌细胞并没有扩散的迹象,各项元素数据都还算是化疗后恢复者中比较不错的。而身体的疼痛应该是心情导致的,也有身体疲惫导致的。
他们在医院输了四瓶水,就回来了。
倪子意心里到底不能真正踏实下来,他总觉得,非得陪着木槿,非得眼睁睁看着她熬过这一两年,看着她彻底不复发了,彻底健康了,他才能真正安心。
倪子洋会意地牵了牵唇:“没事就好。进去吧,我跟你说说细则。”
“好。”
倪子意将木槿送回房间,倪子洋也去看了眼夏清璃跟妻子,兄弟俩于倪子意的书房会和,两杯热咖啡呈上,他们并肩而坐。
似乎从彼此出生开始到现在,他俩从来没有这样安静地并肩坐过,彼此还都是心平气和的。
倪子洋避重就轻,对于董事会上那些人对自己的刁难苛责,还有很多对倪子意的质疑、辱骂、鄙视等等,只字不提。他只说了结果:“明天一早火化,上午去墓园下葬,中午在祈星大酒店办丧宴,酒席我都定好了,具体事宜交待给了阿拓木来落实。明天下午只怕不能休息了,下午三点,倪氏必须召开新闻发布会,针对最近的......新闻。”
知道倪子意自负,所以倪子洋在用词上很是小心。
所谓新闻,其实是丑闻。
最近倪氏的股票一落千丈,倪氏再不出面澄清或者给大众一个交代的话,只怕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倪子洋轻叹了一声,他也是答应了那帮老家伙,明天下午会有新闻发布会,所以恳请他们看在死者为大的份上,明天一早见了倪子意,跟去火葬场或者墓园的时候,都不要提及近期的丑闻。
因为一旦提及,死不瞑目的是倪光赫,伤口上撒盐的是夏清璃,尴尬难堪的是倪家现任的家主倪子意,左右为难的还有他们这帮兄弟。
倪子洋今天在董事会上的态度从未有过的诚恳认真,一如倪光暄所言,倪子洋是个懂得审时度势、进退有度,且能屈能伸的大丈夫。
这些委屈,倪子洋都没有跟倪子意说,他只是把明天的安排结果告诉倪子意。
可是,阿拓木却已经在董事会后近乎哽咽地给倪子意打过电话了,阿拓木说:“我从来不知道三少可以这样低三下四去请求别人,请求他们明天不要闹事,请求他们对最近的丑闻只字不提,一切等到新闻发布会之后再说。”
当时阿拓木说完,倪子意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有感动,有纠结,还有难堪。
想起从前倪子洋跟阳阳刚刚在一块儿的时候,他还派人跟踪过倪子洋的行踪。当他得知倪子洋可以带着阳阳去奢华的餐厅优雅地品着红酒、执着刀叉,也可以牵着阳阳的手去街边的牛肉拉面馆叫一碗拉面,一瓶啤酒,就那样坐在路边摊上边吃边笑;当他得知倪子洋可以纤尘不染、高高在上地享受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也可以跑去超市里认真地挑选蔬菜鱼肉回去系上围裙亲自下厨的时候,倪子意就知道,他跟倪子洋之间的差别在哪里了。
倪子洋的干净,叫做纯净,那是一种心灵上的洁癖。
倪子意的干净,不算干净,那是只在身体表面上的洁癖。
“你今天,辛苦了。”沉吟良久,倪子意终是只能对着倪子洋丢下这几个字。
倪子洋则是云淡风轻地笑了笑,眸光悠长:“咱爸的追悼会,就定在头七那天吧。丧事早一点过去,咱们活着的人也可以早一点从阴影中走出来,面向阳光,更加坚定地活下去。”
兄弟俩又聊了一会儿,聊到了明天新闻发布会的演说词的时候,倪子意有些为难。倪子洋看出来了,心中轻叹了一声,试探道:“不然,我晚上回去给你写一份,把要说明的,跟记者有可能会提问的应对答案,都写好然后发给你?”
倪子意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不用,我自己来吧。我写好之后,你再帮我看看,商量着一起修改吧。”
准备去用晚餐的时候,发现倪光暄父子离开了。
因为周五的关系,倪子昕要去接娇娇放学,而倪光暄也累了,反正今天清璃苑闭门谢客,没什么要招待的,他还不如回去养精蓄锐。
众人围坐一圈,第一次看着倪子意跟倪子洋有了互动的话题,而且两人都是眉眼间轻松自然,不免安心的同时透着诧异。
晚餐后,倪子洋准备带着阳阳离开了。
骄阳居里还有属于他们的一双儿女在等待着他们。
正文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突来访客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突来访客
乘着璀璨的星光,车子刚刚在骄阳居的门口停下,阳阳就迫不及待地下车往别墅里跑。最会照顾孩子们的伊藤夫妇已经离开了,湛东夫妇又是新手,白日里在华阳工作了一天,晚上回到骄阳居里,小羊羊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洗过澡,还有小月牙这一天都怎样了,一切都是未知的。
“阳阳,别急!”
倪子洋无奈地唤她,可她的身影依旧踏着月光渐行渐远。
从车里下来,他大步想要追上妻子的步伐,却诧异地发现湛东车边稳稳地停着另一辆车。目光再次投向别墅,倪子洋心思缜密地想着:该不会家里来客了吧?
阳阳刚刚进了大厅,就看见沙发上端坐着的,是郑羽凡夫妇。而湛东夫妇则是陪坐在一边,茶几上摆放着精致的点心跟咖啡,舟舟他们姐弟俩都没来。
郑羽凡夫妇很热情地跟阳阳打招呼,阳阳一一点头表示礼貌。
“嫂子!”夏轻轻站起身,看着阳阳,道:“小羊羊吃过了,在楼上小月牙的房里,我陪你上去看看?”
阳阳回头看了一眼,见丈夫已经走到她身后,这才安心道:“好。你们先聊,我上去看看孩子们。”
夏轻轻一路领着阳阳上台阶,声调正常地说着:“小羊羊晚上吃了一碗炖鸡蛋拌饭,又吃了几块糖醋排骨,拿了半个苹果上楼来的。小月牙今天一天都很乖,有点贪睡,听保姆说,奶量跟粪便都是正常的。”
阳阳点点头,忐忑的心渐渐放下了。
夏轻轻的声音飘荡在大厅上空盘旋,也让倪子洋他们全都听见了。
等到她俩进了小月牙的房间,房门一关,阳阳第一眼就看见小羊羊正安静地在小月牙的婴儿床边静神打坐。
自从小羊羊拜了慕容痴凡为师后,他每天都会花一定的时间练习内功心法。
夏轻轻则是赶紧拉住了阳阳,一脸焦急道:“刚才姓郑的把东东妈妈带来,说是他们白天去了清璃苑想要给姑父上柱香,可是清璃苑大门口却挂起了闭门谢客的牌子。他们就来找我们了,还说什么,现在东东跟我在一起了,大家就算是亲戚一场,不论如何,姑父的葬礼他们都必须要参加的。他们今晚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阳阳敛了下眉,想起这些日子一连串不好的事情,还有倪子洋其实早已经怀疑郑羽凡的事情,心里有些生气。
若是湛东从来不曾认过母亲,若是他们从来没有跟郑羽凡再次交集,那么倪光赫会不会就不会死了?
若是真让郑羽凡参加倪光赫的葬礼,会不会让倪光赫气的从棺材里跳出来死不瞑目?
“没事,你大哥回来了,在楼下呢。就让他们谈吧!”阳阳淡淡应了一句,心里却依旧放心不下。
她缓步走向了婴儿床,瞧着小月牙闭眼熟睡的样子,掀开她的小被子瞧了眼她的尿不湿,然后取了一片过来,熟练地帮她换了。
夏轻轻看阳阳云淡不惊,急的不行:“我下楼去看看!”
“你别去!让他们自己谈,这种事情,我们女人在,他们反倒有所顾忌,话题也谈不开了。”阳阳走到洗手间,洗了个手出来,看着夏轻轻:“你要信任东东,也要信任你哥,他们会处理好的。”
“可是,我就怕郑羽凡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嫂子,你想啊,姑父死了三天了,郑羽凡一直不露面,明天一早就是葬礼,所有的亲朋都要来参加,他反倒出面了,还积极要参与其中!姑姑现在已经够可怜了,身体也不好,要是在葬礼上突发什么变故的话,这要姑姑怎么受得了?”
面对夏轻轻的抓狂,阳阳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很认真地问:“是不是东东跟你说了什么?”
不然,夏轻轻怎么会觉得郑羽凡一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又怎么会觉得郑羽凡会跟倪家敌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