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关垣夸张的都要把脸贴在报纸上了:“哇,这人真是从小美到大啊。”
话音刚落,简妈妈就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门上:
“不错啊,臭小子,现在撒谎也学会看报纸了啊!”
简关垣还想说更多关于宫芽的事情,看到简妈妈挥起来的拳头,干脆老实的爬到了床上:
“爱信不信。”
直到简妈妈回了房间,简关垣才偷偷爬起来,把那张弄脏的报纸擦干净,把那张照片剪了下来,也不知道这是她那一年的照片,看起来不过七八岁,但那时候就能看得出她秀丽的眉眼,还笑的特别开心,他盯着那张脸看了许久,想到关于她的一切,小声喊了一声:
“芽芽。”
喜欢这个人的心啊,已经病入膏忘,无可救药。
——
简关垣难得在临近期末考试的时候睡个好觉,要不是一大早就被进城的周老太太吵醒,这会儿估计还在做白日梦,得知自家奶奶这次进城是来找学长参加研讨会,简关垣调皮了,神秘兮兮的问她:
“奶奶,你这学长,是不是当年还追……”话没说完,简关垣便被老太太掐住了脖颈上的穴道,疼的哇哇大叫,于是只得连连求饶,老太太这才松手,丝毫不减当年的威风,一本正经的和他说道:
“前段时间我看你还挺感兴趣,不如陪我一起去医院感受一下医生这个职业。”老太太一直想他们老简家再出一个医生,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前段时间简关垣竟然出人意料的给他打了电话,问的都是一些药学问题,这不马上就想要给简关垣寻找人生目标了,看简关垣一副愁眉苦脸,老太太又说:
“我知道你这个年纪,对未来肯定都是很迷茫的,你这小子太迟钝了些,我怕你选错了大学。”
简关垣求她放弃让自己学医这条心:“奶奶,我这次期末考年纪倒数,我不想考大学!”
“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老太太放下碗筷,收拾自己的衣着打扮,由不得他做选择,絮絮叨叨的说:
“我听我师兄说,这次是关于造血障碍的临床研究。”
“造血障碍啊。”简关垣马上从椅子上站起来,“是不是身体造不出血来的那种疾病,那我得跟着去热闹热闹。”
祖孙俩一起去市医院的路上,周老太太说起了自己和这位师兄的事情,在那个年代,医学科目还没那么细分,中医和西医都在一个学校,这位师兄学习优异,当时还被选为赴美留学的交换生,两个人的联系是从那时候断掉的,后来造化弄人,又有了些联系,这才会请她这个老中医去听临床研讨会:
“我看宫芽总是贫血,没准能从这个研讨会上学到一些新的知识。”
简关垣有些许感动,寻医就诊一辈子的老太太从来没有停止过学习,也没忘记宫芽这个特殊的病人,简关垣说:
“我可不希望宫芽得的是这种病。”
“臭小子,说什么胡话!”只当是小孩子不知道才满嘴胡话,周老太太叹了口气,有些惋惜的说道:
“这种病临床症状可比宫芽的要明显的多,一会儿你就能看到了,那个患病的姑娘。”
那时候的简关垣还不知道,他见到的那个姑娘,会是和宫芽命运息息相关的人物。
第20章
简关垣信了老太太的话, 直到随着奶奶进了市医院的会议厅,被呼来换去的招呼着给医生们倒水,他这才醒悟过来, 哼哼瞪了一眼, 只觉自己被周老太太骗了, 这分明是想要让他当个跑腿的小助理:
“周医生啊,您真是有福气啊,有这么听话懂事的孙子。”
简关垣听到有人夸自己,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附在奶奶耳边问:
“周大医生, 你不是带我来看临床病例的吗?”
不过在会议室呆了半个小时, 这急性子的臭小子就没耐心了。老太太对他了若指掌, 拉着他坐在自己旁边的椅子上, 抬手指指面前的单子:
“急什么,你看看这单子上写的是什么,抄下来给我带回去看看,我忘记带老花镜了。”
“明明就是你故意没带。”简关垣小声嘀咕着, 心里虽然不乐意做这种考验耐心的事情, 但所谓送佛送到西,叹了口气, 老老实实听他的吩咐, 做起了会议笔记,像个小助理一样。
会议开的时间不长,都是围绕着造血障碍这个罕见的病历, 以及他从来没有听过的血液类型:
P型血。
我国目前为止对这一血型的记录,不过仅仅几百人。
“宁常乐的血型不仅仅罕见,甚至还会对某些同血型的血产生排斥反应,毕竟父母属于近亲结婚,她的基因构造原本就存在着一些先天性缺陷。”
简关垣记录到这里,有些好奇的抬起头看了一眼黑板上那个女孩子的照片,不知道小时候是听村子里哪个小调皮说的,近亲结婚会生出大猩猩,照片那个肤白貌美,漂亮活泼的女人,竟然是近亲结婚的结晶?!
简关垣把会议内容记录的很粗糙,但至少记到了重点上,周老太太表示还算满意,收好本子,把手上的提包往他手上一放,表示要随着同门师兄一起去看看那个小姑娘,简关垣慢性好奇,有外人在场,平日里的调皮做派也收敛了一些,不太想看病人了:
“我肚子了,在外面吃点东西……”
周老太太看他想溜,捏住他后脖子上的肉就往前带,简关垣立刻像一只猫一样的老实了,别看老人家年纪大,找穴位却找得准,这招屡试不爽,一下子把简关垣疼的直皱眉头,只得老老实实的跟着进去看病人。
姑娘住在医院里一幢最高档的病房里,许是背景强大,简关垣随着周老太太进去的时候被要求做了登记和拍照,还未到房号门口,远远就能见到几个守在门口的黑西装男人,看到主治医生出现,几个人还算礼貌,抬手打开了病房,简关垣被那些人的目光看的起了鸡皮疙瘩,挽住周老太太的手,挺直了背脊走进去。
那间病房里只有她一个病人,半开着一扇窗子,此时还开着门,穿堂风扫着耳朵而过,带了些寒意,跟在简关垣身后进来的安保们马上把门关上,生怕冻感冒了床上那个病人。许是在这里面住了很久,屋子里沙发和家具,一点儿也不像是这个医院统一发放的产物,这里像个临时的小公寓,却又显得那么压抑和悲伤。
简关垣松开奶奶的手,好奇往那病人躺的床上看了一眼,被面前的情景吓得不轻,正在输血的姑娘惨白着一张脸色躺在床上,骨瘦如柴,好像一个布偶娃娃,一丁点儿生机都看不到,如果不是她突然睁开的眼睛,他甚至都差点怀疑她已经死了:
“万医生,你来了。”
看到自己的主治医生前来,那姑娘在护工的搀扶下坐了起来,但仍然看起来虚弱的让人心疼。
他以为宫芽那样严重缺血的人已经很惨烈,直到看到了躺在床上一点儿血色都看不到的宁常乐。他不由想起,自己喜欢的宫芽是不是也会因为缺血而变成这样,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此举引起了病床上宁常乐的注意,见他不像个医生,心里或许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来,正欲开口,便被万医生打断了:
“常乐,今天我带我的几个同门师兄妹来看看你的病情,希望能找到治疗的突破口。”
宁常乐的身体为什么无法造血,专家对此做过不少检查和研究,她的情况不属于任何一种器官衰竭或是白血病相关,她身体里的造血功能出现了退化,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到最后会变成无法自供血液,这种情况,在目前的医学史上还找不到有效的治疗方案。尤其,宁常乐今年的情况更加恶劣,她的身体已经只能极少造血,唯一的方法只能靠人工输血和部分机器支撑。
简关垣并不懂这些学术上的专业术语,这对女孩的遭遇深感同情,他最后从病房里出来时,突然被身后的宁常乐叫住,问了他一句:
“你好,请问你也是来给我捐血的吗?”
像是这样严重的病症,一定少不了要输血,简关垣并未察觉到这句话有什么问题,摇了摇头,想她家背景一定不简单,万一知道自己只是个小混球,指不定要把自己的祖宗十八代扒出来,随口便说:
“我是周医生的学生。”
他从小没少跟在奶奶身边寻医问诊,他想这么说,奶奶一定是不会介意的。
这样一搭话,忙着和师兄讨论病情的周老太太便先上了电梯,他挤上去就传来超重的声音,只得退出来,靠在外面等下一辆,他掏出手机看着那上面宫芽的联系号码,犹豫了许久,给她发了条信息:
【喂,你在干什么啊,要考试了,别忘记复习】
他都不知道要和她说些什么,只好以学习开头为借口,他没等到宫芽的短信,听到电梯打开的声音,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熟悉不过的身影,昨晚哪个来者不善,宫芽嘴里的小魔王,此时正抱着白色风信子从电梯里出来。
两个人皆是愣了片刻,简关垣可不想和这个看起来有些冷漠的人交谈,他一出来他便随着人群挤到了最里面,抬起头看了一眼外面的那个目光,抱着白色风信子的男人一身黑衣,像是一尊雕塑,穿越了人群,落了个目光到他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