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他一如刚才那般没什么感情地说。
与此同时，他微微侧头看了眼我的身后，紧接着一抹冷笑便挂上了唇角。
“有情人终成眷属呵。”他把视线落在我脸上：“听说他失忆了？还记得你吗？”
他略带嘲讽的语气，让我觉得陌生。我想和他说几句话，试图安慰他，可转念一想，似乎并不妥当。
李语彤的死虽然是咎由自取，但从楚靖南或者李语彤亲人的角度来看，和我，和楚晴川等等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不知道他们是否能理解，甚至有可能把我们当成凶手也说不定。
“……我知道你……”我无从说起，想起他在医院探望我的时候，并不是现在这种状态。
楚靖南低眉看了我一眼，冷漠地说：“她留了遗书，我是后来才发现的。”
“哦。”既然如此，我想李语彤会把一直藏在心底的委屈和爱意都告诉他吧。
那么，就不需要我再多说什么了。
“她，其实很爱你。”我承认现在说这些是废话，可我实在无法再去论断一个死人的是非。
闻言，楚靖南撇了下嘴，说：“如果爱是折磨，我承认。”
“骄阳，他是谁？”大概是见我和楚靖南聊得太多，又或者看到楚靖南的表情冷冰冰，楚晴川终于在我身后开了口。
“小叔，别来无恙。”还不等我张嘴，楚靖南就主动打上了招呼。
我心想不妙，回头去看楚晴川，他居然一脸镇定。
“嗯。早点回去吧，一会儿要打起来，你还受牵连。”他望向不远处剑拔弩张的两伙人，关切地说。
我刚刚还略感沉重的心情瞬间变得有些欢乐。
好你个楚晴川，还真是能沉得住气，人家叫你小叔你就敢答应。
楚靖南这家伙也可以，明知道他失忆，还来一句“别来无恙”。
我看你俩全都病的不轻，还有脸说什么别来无恙。
“呵呵。是，请照顾好我的前妻。拜。”楚靖南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没头脑的话。
我一个眼神扫射，正好对上他的眼睛。
“你有没有和他解释我们的关系？嗯？你是我的前妻，我去世的女朋友是他的前未婚妻。小叔，你抢了自己的侄媳妇，是不是很有成就感？”楚靖南眯缝着眼睛离开我的视线，虽然面无表情，可言辞间满是挑衅。
我知道现在没法用常人的思维来衡量他，感觉他就是想找点事刺激一下自己麻痹的神经。
“楚靖南你……”
还不等我说出后半句，楚晴川却将我一把揽入怀里，打断我的话：“凡是能被抢走的，就证明那不属于你。对一个男人而言，成就感是保护好自己的女人。很抱歉听到你女朋友去世的消息。”
这番对话刷新了我对男人的认知，原来他们之间也可以绵里藏针，如此“小心眼”。
楚晴川的这番回击，还真是挺招打的。
楚靖南本来口才就不好，尤其是吵架，嘴角特别不利索，被楚晴川这么一嘲讽，直接丧失了回击之力。
“你快走吧。”我无奈地摇摇头，催促他回家休息一下，醒醒酒。
凭我对他的了解，他现在的心情一定是丧到家了。
可他却邪笑着看向楚晴川，问了句：“你就不怕我把她追回来？”
“别说了，赶紧走。等你醒了酒再说。”我狠狠地瞪着他说。
“呵呵。你还想管我？你以为你还是我老婆……”
楚靖南越说越离谱，可是“婆”字还没说完，一记重拳就抡在了他的脸上。
他整个人就在刹那间从我面前消失，被直接打倒在地。
这突如其来的骚动登时引起一场暴动，原本对峙的北峰和向天两伙人不知道是哪边摔了个酒杯，人群便扭打在一起，场面一片混乱。
我管不了那么宽，只能重点关注眼前的两个男人。
楚晴川还要上前，我急忙扯住他的袖子：“你干嘛打人啊？别打了，你看他瘦的，哪经得住你的拳头。”
“你心疼他？”楚晴川听了我的话，脸上的愠怒更甚。
“呵呵。”楚靖南一笑，我顿时觉得不妙，回头一看，他手里居然多了一个酒瓶，看样子是准备决一死战。
“我心疼个鬼啊！你们是不是有病？我特么现在就打120把你们拉到精神病院去！”我一急，说话也没了分寸。
“一把年纪的人了，打什么架？有什么事儿不能好好说？有本事打我啊！你，还有你，来！”我摆出和刘一线她们学过的格斗架势，冲着他两嚷嚷。
没想到我这招出奇制胜，两个男人目光复杂地看着我，一脸憋屈无奈的表情。
最后，我们仨坐在了酒吧外面的喷泉池边，一人点了根烟。
就在我准备往嘴里放的时候，楚晴川一把给我薅下来，扔进了喷泉池子里。
“干嘛？”我气急败坏地质问他。
“抽烟对皮肤不好。”他振振有词。
这个理由，让我无法拒绝。女人到了我这个年纪，对皮肤问题还是很敏感的。
他说的对。不得不说，楚晴川让我对“失忆症”有了新的认识。
我抱臂看着天，不知道为什么局势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两个男人分别在我身边吞云吐雾，不发一言。
“你和蒋豪城，什么仇什么怨？今天是带人来砸场子的吗？”我受不了沉默，主动找个话题和楚靖南聊。
第222章 你还记得这么清楚，看来从小就喜欢我。
“他不只是找人操盘楚氏的股票，还在我们的供方和客户中间动手脚。我根本没料到会是他，差点就上了他的套。要知道，之前我们的生意圈子根本就没有重叠。”楚靖南直言不讳地说道。
“为什么？”我话一出口，就想到了百分之七十。
而楚靖南的回答恰恰应证了这一猜测：“因为顾澜依。”
他看着我，没有继续说下去，好像知道我能听懂似的。
“他恨李语彤，所以迁怒于你。”我缓缓地说，但这件事，我还有一个地方存在疑惑：“顾澜依也是被李语彤骗去的？”
“不知道。”楚靖南把目光移向了不远处的那棵光秃秃的梧桐树上。
单从这一个细微的动作，就能猜到他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说。
“顾澜依的状态不好。”我虽然知道无法化解蒋豪城和楚靖南的恩怨，但也想让楚靖南能理解一下蒋豪城。
“我知道，查到是他在针对我之后，我派人调查过。”楚靖南回答我。
“所以你这是给他敲一下警钟？告诉他你都知道了？”我问。
楚靖南这次没吭声，转回头来冲我笑了笑。
这些扯不断的关系萦萦绕绕，我很清楚自己是解决不了他们之间的矛盾的。
罢了，这些女人的债，就让她们的男人去还去要吧。
我这儿还有个大债主呢。我能顾得上谁啊？
想到这里，我无意识地叹了口长气，就转眸去看身边的男人。
尽管我把自己塑造成了他的债主，可实际上呢？我被他吃地死死的。
“走了。”楚靖南站直身，掸灭手中的烟头，信步离开，再也没看我们。
我望着他消瘦清羸的背影出神。
忽然间，我感觉一侧的气温有些低，于是转脸就看到一张哀怨的脸。
“啊……咱们也走吧。”我觉得有点尴尬。
一不小心被他知道了我的婚史，看来又要花一番功夫跟他解释。
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我恹恹地走在前面，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
“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身后的男人沉闷了半晌，终于开口。
“有啊，就是不知道从哪儿说。”我诚实地回答他。
“从头说。”他语气僵硬。
“那可长了，这得追溯到二十多年前，咱们小时候了。”我驻足，看了看天空，无星无月，带着一层薄薄的霾。
“我们很小就认识了？”他闻言，不再冷冰冰，眼神中添了一抹光亮。
我撇撇嘴，告诉他小时候在我外公家住过。然后我把当初他告诉我的那些儿时的趣事又讲回给他。
当说到那把刻着“川”字的小刀被我念成“三”的时候，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霓虹闪烁的酒吧街头，引起了过路美女的侧目。
“有意思。你还记得这么清楚，看来从小就喜欢我。”他还真是无时无刻不自恋。
我点点头：“是啊，这些可都是我们长大后重逢时，你告诉我的呢。看来你从小也没少打我的主意啊。”
他一眯眼，侧头注视我一会儿，道：“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吧。”
“一边儿玩去。”我推了他一把，他岿然不动，这让我油然而生一股挫败感。
就在这时，我蓦然感觉到脸颊上传来一丝凉意，好像冰晶落在上面。
接着，就听到女孩儿们惊喜的声音：“下雪了！”
我好奇地抬头，原来刚才的灰色不是雾霾，居然是乌云啊。
初雪来的猝不及防，却士气如虹，很快，细小的雪花便洋洋洒洒地飘向大地。
灯光下如飞蚊万千。
我搓着泛白冰凉的指尖，和大街上的许多女孩一样，仰视着这场早来的雪。
对于雪，我有着莫名的好感，虽然我不喜欢寒冷的冬天。但也许就是因为有了雪，冬天才变得可爱了些，而且让人在漫长的寒冬有了些盼头和快乐。
我吸吸鼻子，觉得有些僵硬，就知道它肯定被冻红了。
就在这时，却有一袭暖意自鼻尖传来。
男人的两根手指正搭在上面，给我传递着热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