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我妈害的你家破人亡。
我并不想辩解什么,当然也无从辩解。
我身体从小就不太好,同龄的人每天出去疯,跑,闹,我只能隔着窗户看看。
那时候就想,如果跟姐姐在一起的话,或许也不会那么无聊了。
现在想来,是报应吧。
姐,我本来想再多保护你一阵子,你这个人啊实在是太大条,真的要有个人好好护着。
我想了想,秦烈也还行吧,我看你也挺喜欢他。
要不就他了?不行什么时候再换呗。
反正我姐绝世无敌的好看。
哎,只是觉得好可惜,还没听到你叫我一声弟弟。】。
信,到此就结束。
落款处写了个,宇宙超级无敌护姐狂魔周铎。
周灿的心情很奇怪,连一点异样的情绪都没有。
这封信宛如一个没用的什么东西一样,让她的内心一片波澜不惊。
但是渐渐的心里又好像某个地方正在疯狂的土崩瓦解,让她疼的难以呼吸。
她合上信,放进了兜里,脸转向了窗外。
大街上到处一片喜庆,熙熙攘攘的人群热闹非凡。
没有人知道有个二十岁的青年躺在病房里奄奄一息。
路战抽了张纸巾递给她,周灿接过去攥在手里,“我没哭。”
路战哼道,“给你擦鼻涕用。”
周灿一愣,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话,周铎也说过。
“我是不是很无情?”
路战拿食指点了点她的脑袋,“不觉得。”
“不吗?他是我的亲弟弟,我却拒绝救他,甚至他躺在那里,还留了这么一封感情强烈的信给我,我连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
她定定的看着前方,很不愿意的承认,她的确是个冷血的人。
路战清了清嗓子。
“周灿,如果是我,我会看着他,看着他们家也家破人亡,叫他们尝一尝失去至亲的滋味。”
“……我现在的做法没有什么差别吧?”周灿自嘲道。
“你这样问我就是心软的表现,救了对不起陈阿姨,不救……他要是死了,你怕是终生都在自责愧疚中度过。”
“不会……”路战把她分析的很透彻,比她自己看的都透彻。
“我把话放这儿,猜错一个字算我输。”
“……”周灿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宁愿你大哭一场,也别这样强制压在心里,一旦积累爆发出来我怕你身体会承受不了。”
周灿摇摇头,淡淡回了句,“我是真的……哭不出来。”
有一种人是这样,越悲痛的时候,越是不会在脸上表现。
他们刻意逃避既定事实,不停的给自己心理暗示,安慰自己。
就像陈春雨死的时候,周灿一直没有从她死去的阴影中解脱出来。
然后自己幻想出一个她还活着的假象,自欺欺人。
路战没忍住,又抬手想在她脑袋上点点,可那手不自觉的就摸了摸她的头……
像是一种安抚。
周灿不自在的别过头去,窗外依然洋洋洒洒的下着雪,人却越来越少。
——
她暂时没有回路家,想一个人先静静。
路战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倒也没有勉强什么。
她一个人走走停停,从太阳挺高走到了日落,一直到天都黑透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一片漆黑中,一盏昏黄的路灯下,在白雪中显得更加微弱。
小巷里一个人都没有,她走了几步,终于感觉走不动了。
她蹲在巷子口,感觉心里崩碎了一天的东西全都狠狠的堵在胸口,难以喘息。
她顺着墙壁慢慢滑落,直接坐在了地上。
裸露在外的双手,脸,耳朵……都冻的没了知觉。
可她连一点冷的感觉都没有。
她心里只充斥着周铎那句话,好可惜,还没有听到你叫我一声弟弟。
她的坚固一点点破裂,连同陈春雨的恩怨情仇,还有她对周铎的种种不舍和心疼,最终化作一双巨大而黑暗的手,将她狠狠的拖入深渊。
她痛的不能呼吸,却又难以忍受的发出悲鸣,胸腔的疼痛感像要将她撕碎。
接着,她被带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个怀抱里有她熟悉的味道,温度,还有她那可怜的安全感。
她狠狠的抱住他,那些堵在胸口无法发出的声音,霎时像是泄洪一般得以解脱。
她的声音都充满着浓重的痛苦。
“怎么办啊,你说我要怎么办……谁来告诉我?我真的没有办法了,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哭的天昏地暗,委屈无助的像个孩子。
秦烈慌乱不已,却只能一点点抱紧她,以至于不让她滑到地上。
“周灿,周灿……不要怕,有我在,好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秦烈的声音循循善诱着,引诱着周灿心底里那些无法言说的痛苦。
最后成了细细的呜咽。
“周铎病的好厉害,他可能,可能……”死字,到底没敢脱口,深怕一语中的,“只有我能救他了……”
秦烈的心里已经预感到周灿的决定,他抱紧她,声音中带着乞求的哽咽。
“我不许!不准!无论如何都不行。”
“可,可是……”
“我不同意,怎么都不会同意,周灿你想都别想。”
令狐冲浪 说:
周末鱼块!!!
哦……周末结束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就是一个肾吗,给你就是了
第二天一片阳光和煦,阴阴沉沉的下了几天雪后,天气忽然变得晴朗。
却也冷的刺骨。
周灿出了门,站在楼下裹紧了大衣。
最后仰头看向三楼,半晌才离去。
大年初三,街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一脸喜气的行人。
周灿的一身沉重显得与他们格格不入。
世界上的人千千万,可是除了那个阳光少年,再也没有别人会叫她一声姐姐。
她已经做好了决定。
手机在兜里疯狂的震动,她掏出来看了一眼,滑动接起。
“喂。”
“你去哪儿了?”秦烈的声音清冷。
“街上。”
“你是不是打算好了要救周铎?”
周灿眸光转了转,“嗯,谢谢你昨晚收留我。”
“你连说都不跟我说一声?”不仅不说,还一大早睁眼就不见人了!
“秦烈你不用替我担心。”
医生说,其实一个肾脏完全可以负担身体工作,无非就是容易累点困点,做不了什么重的体力活。
就……其实并不会有什么妨碍。
她这样安慰自己。
可即便有什么妨碍,她就不会这样一股脑的要去救周铎了吗?
还是会的吧。
“我不答应。”秦烈的音调轻的几乎颤抖,“哪怕出事的几率再低也是有可能,明白吗?谁能保证每一个只有肾的人都能健健康康一辈子?我不可能让你犯险!”
周灿重重的的呼出一口冷气,“秦烈,我并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
那头的气息顿住,周灿继续道,“我们已经分手了,顶多算是个朋友,你以什么身份来反对我?”
“我想怎么样,要救谁都不关你的事。”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如蚊讷一般。
她既然已经想好要去救周铎,就不必要再拿着有隐患的身体去拖累秦烈。
俩人也就这样到此为止吧。
她挂掉电话,打车直接去了医院。
周铎的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躺着,周成山和柳如眉都不在。
豪门不就是这样,家里出了天大的事,外面还是要生扛。
周成山也五十六七的人了,上次见他都有白头了。
她有一瞬间忍不住想,他这个岁数了还需要顶着周氏,顶着他们这个家。
想必周铎的事情对他打击也是很大的。
讲不定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这个儿子身上,现在倒好……
不过,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对周灿开过口。
不管是出于愧疚也好或者没脸说也好,都算是他这个当爹的最后一点点仁慈。
周灿恶意的想过,柳如眉来求她,她想问一声,‘要我救你儿子可以,你死。’
柳如眉会做何选择呢?
想归想,她也没兴趣跟她逗那个闷子。
值班医生经过周铎的病房,问了句她是病人的家属吗?
周灿愣了愣,点头道,“我是他姐姐。”
医生示意可以进去陪陪他,他今天的情况稍微有所好转。
周灿道了谢,然后推门进去。
周铎的脸色已经苍白到几乎透明,点墨的双睫垂着,毫无生气。
周灿伸手握了握他的,温温热热,比她的手还要暖和点。
真是个小暖男啊。
如果他俩,没有长辈的那么多纠葛,一定是对很要好的姐弟。
“你说你从小就想跟姐姐一起生活,我又何尝不是呢。”有一个骨肉相连的兄弟姐妹。
只是从来不肯承认罢了。
陈春雨和周成山的矛盾多数都是来自于此,相较而言她应该是一直恨着周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