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雪松默默吃粥水。
“而且,倒追S的结果,”马肖紫环视一周,目光落到前面隔了两张桌子的陆舒芸,“眼前不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中位圈联合起来的女生小团体,除了易荔,终于拜服在马肖紫的语言战术之下。
陆舒芸咬牙吞着馒头,她知道背后有人在议论自己,知道这里所有人都看不起她。
可是她不得不回来,节目这周就播出了,如果此时她退出,等于前功尽弃,之前的吞声忍气全白费了。
她从医院醒来才知道,S根本不管她的死活,随便打发了B过来帮她付医药费,就当赔偿。
也是从那一刻起,她对S死了心。
“松松,我们先走了,拜拜。”易荔摸摸谈雪松的小脑袋,念念不舍地说。
马肖紫嫌丢人,赶紧拉着她离开。
谈雪松朝她们挥挥手,元气笑容满分。
她们走后,谈雪松去放餐盘,正巧也有一个人倒饭,不小心撞到她身上。
是陆舒芸,啜泣着倒东西,脸上两条泪痕,眼睛有点肿。
“你还好吧?”谈雪松小心翼翼地问。
陆舒芸听不进去,拼命忍着不让自己在敌人面前哭。
可是越忍她的眼泪越是不受控制。
谈雪松些微不知所措,从兜里掏出纸巾,递给她。
“不用你假惺惺。”陆舒芸推开她的纸巾。
其实她已经不恨那女孩了,从S的魔咒清醒过来之后,她终于明白,日久见人心不假。
S从来都不是好人,是她一直在自我感动。
“你用着吧,我买了好多纸巾用不完…”谈雪松看出她似乎没有之前那么抵触自己,纠结了一下,随便找了个借口。
陆舒芸咬唇,还是不接,谈雪松在她泪水模糊的视野里依旧纯真。
“你在可怜我么?”陆舒芸突然问。
谈雪松摇头:“不是啊,我在帮你呀。”
“对……”陆舒芸动了动唇,终究没说出道歉,而是夺过纸巾跑开。
咦,有点奇怪。谈雪松一头雾水,猜不透对方的心思。
不过好像,她没有那么讨厌自己了。
陆舒芸捏着纸巾一直跑,往不知名的角落里冲,结果转过一拐角,她再次撞到了人。
……而且两次都是同一个人。
陆舒芸抬头看清眼前的男人,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郑新郁戴着口罩,眼眸冷漠地瞥着她。
身后的贝翰义无聊,说:“这么巧啊小白莲,你怎么还没死心呢?”
季简使眼色:“你别添乱了。”
“说吧,”郑新郁直视前方,没看她,但是语气轻蔑,“这次又想求我干嘛,我今天心情好,可以……”
“难道你真以为我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陆舒芸握紧掌心的纸巾。
郑新郁:“你不是么。”
陆舒芸凄然一笑,“你果然没变,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会变。”
郑新郁皱眉,心底莫名一沉,只见女生狠狠踩了他一脚,经验不足地骂:“你可快点去世吧!”
话音刚落,陆舒芸踩完就跑。
贝翰义:“……”
这小妞溜得还挺快。
郑新郁站着没动,静静感受脚尖传上来的阵痛。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看到辣鸡游喊我工里老贼了(干!!!
第46章 S02E10
那痛其实很轻, 但却一丝丝四处发散, 蔓延到脖子以上,郑新郁觉得痛从脸钻了进去。
他没摘口罩, 对方也能看出来他毁容的痕迹?
不然怎么会前后变化如此之大。
“新郁,你别放在心上。”季简察觉到他的情绪稍有低落, 连忙慰问。
贝翰义嗤一声,不以为意, “他好着呢。”自恋患者跟小强似的,对自己失去信心是下辈子的事。
郑新郁一言不发地离开。
季简先跟上去,贝翰义捏捏太阳穴,也追了上去。
“我说你好不容易医生同意你出院, 你非要回来比赛, 这狗屁比赛有这么重要么?”
郑新郁快步走着, 不理会贝翰义的话, 左耳进右耳出。
季简轻轻叹了口气。
贝翰义还继续骂醒沙雕,震动的手机忽然打断他。
“哪位?”贝翰义朝季简眼神示意, 让他先跟着沙雕, 自己的脚步慢下来, 接听电话。
“是我,他怎么样, 情况是否有好转?”郑业沙哑老沉的声音传过来。
贝翰义神色一顿, 随即眯起眼。
“大老板,你终于记起来自己还有个儿子了?”
“他的情况怎么样?”即使对方的讥讽很明显,郑业也没受影响。
“大概离死不远了, 毕竟他作死能力强。”
“……”郑业那头只剩纸张翻动的声响。
“翰义,并非是我不想过来探望他,这边实在走不动。”
“有苦衷是吧,行。”贝翰义直接挂断,关机。
贝翰义本来对郑业无感,少年时跟郑新郁总是站同一战线,和家里人对抗,过了中二期便褪去热血冲头,知晓长辈们的苦心但依旧我行我素。
如果郑业再早几个月打来,兴许他还能好好说话。
现在来艹深情父亲人设,没门儿。
日光细碎,穿过树枝落在郑新郁的肩背,像垂腰亲吻他。
男人自顾自地走,两步并三步。
没几秒,他又停下来。
贝翰义揣手机进口袋,抬眸瞧过去,便利店内,穿着运动短T和长裤的女孩认真地挑饮料,不时将长发顺到耳后。
郑新郁定定地望着,然后抬手,把口罩往上提拉。他迈腿走进去,门口欢悦地响起一声“叮铃”。
“新郁……”季简无奈地喊,可惜没叫回来。
贝翰义猜到结局,一点儿也不意外,说:“进去看看。”
冰柜里凉凉爽爽,谈雪松从冰红茶摸到维他命奶,纠结买哪个冷饮。
她脚步慢慢移,专注地盯着花花绿绿的饮料。
左边不知何时杵了栋墙,谈雪松毫无知觉地碰壁。
“诶?”她别过头,视线只及脖子的T恤胸膛,视线往上瞟,见到熟悉的黑色口罩……
……他怎么在这儿?
谈雪松无措地低下头,余光扫到还有A和B,她心慌意乱,立刻远离郑新郁,缩到冰柜的另一边。
贝翰义抱臂旁观,郑新郁不说话他也不说。季简没辙,只好一起保持缄默。
好尴尬,得快点买完离开。谈雪松跟他们不算熟,似乎和最熟的分手之后,她跟他们也当不了朋友的样子。
谈雪松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漫无边际地锁定饮料。
她随便拎起一瓶乳酸菌,不料手滑,瓶子“啪嗒”掉落在地。
谈雪松怔愣,正想去捡,瓶子因为惯性已经滚到男人的脚尖。
“……”调皮的瓶子。
她蹲着,现在动一下不是,不动也不是。
郑新郁弯下腰,呼吸因为尚未痊愈的伤口些微急促,骨节分明的大掌抓牢瓶盖。
他朝她望过来,谈雪松一触及他的眼睛就心慌。
唉,明明不是她的错,为什么自己总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男人迈腿向她走来了。
谈雪松给自己打气,站起身,打算抬头挺胸接过乳酸菌,再坦然地道谢——
对方直接越过她,径直走到柜台,准备把手里那瓶乳酸菌结账。
谈雪松:“……”
贝翰义嘴角微勾,险些笑出声。季简无可奈何,打开冰柜,重新拿了瓶新的给小姑娘。
“别介意。”季简抱歉地笑笑。
谈雪松点了一下头,接过冰凉的饮料,“谢谢…”
“季简你是舔狗吗?”郑新郁冰冷的声音蓦地响起。
季简一愣,他面前的小姑娘更是脸红得像苹果,吓得放开饮料倏地逃了。
郑新郁的视线随着她的背影动了动,又若无其事地收回。
贝翰义闲着瞧好戏,季简不是说他讲话难听吗,傻叉,那是因为他没见过沙雕讲过更难听的。
“柏黎满足不了你么?用得着这么饥渴骚扰……”
“新郁,”季简抬手喊停,语气严肃,“你能不能尊重一下其他人,不是所有人都会像我们迁就你。”
“对不起,”
贝翰义一挑眉,季简愕然,郑新郁插兜毫不客气地接上:“事实上,在我周围的所有人确实会迁就我一切。”
季简无言。
结完账,郑新郁拧开瓶盖,把饮料倒在季简头上,洒得干干净净,一滴也不剩。
冰冻过的液体入了身,季简整个人僵硬,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新郁,眼内的震惊只多不少。
怕事的店员假装没看见。
最后郑新郁扔掉空瓶子,塑料瓶恰好被掷进垃圾桶,男人口罩上方的卧蚕微陷,他轻蔑地笑,扬长而去。
铃铛叮铃几声。
贝翰义好整以暇,挑了块干净的地方拍拍季简,“还跪舔这沙雕么?”
季简收敛神色,开始淡淡整理湿透的衣物,他回:“新郁似乎不太正常。”
“?”贝翰义实在心悦诚服,打从心眼里佩服季妈子的忍耐度。
“我觉得他挺正常的,倒是你不像正常人。”
季简侧头,顶着一脸未干透的咖啡色水渍,目光如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