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凉愣了愣,伊言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凉凉,我不该提你爸爸的。”
“没关系,你说的对。”
陈凉反而安慰她,“你父母的考虑也是为了你,你劝大海改行也没有错。哪个女孩子不想嫁一个英雄?可过了恋爱冲动的阶段就会明白,这一生太长,至少也该嫁一个平平安安、永远陪着你护着你的人。”
伊言感激地看着她,她就知道陈凉会理解她的,哪怕别人都不理解,陈凉也会理解的——
她有一个警察爸爸,她从小看着自己的妈妈受苦,比谁都能感同身受。
“凉凉,你和危队都订婚了,你有没有考虑过让他做更安全的工作?危队的爸爸是大领导,想把他调到一个不用自己亲自去抓人的岗位,应该不难吧?”
陈凉笑了笑,“我没问过他这些。可我想,以他的性格,让他像吴副队一样做文职工作,应该比受伤还难受吧?”
有些人天生就适合站在除暴安良的一线,享受万丈光芒的同时,也面临万丈深渊,小心翼翼一步都不能踏错。
比起安稳而默默无闻的一生,也不知道哪一种更加难受。
她觉得现在的大海就挺难受的,更别提危寒树了。
大海平时那么爱开玩笑的人,那天警队里的人说他现在很少出勤,他的脸色就变得那么尴尬。
陈凉张了张嘴,到底没有把这话告诉伊言。
这是他们两个人自己的事,外人说不清楚,倒不如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两人又聊到了过年在家里的事情,伊言兴冲冲道:“我爸妈说了,只要大海改了行他们就能勉强接受。快的话这个暑假我就带他回家见父母,晚的话,今年过年也行。到时候也像你和危队那样先订婚……”
……
第二天一早,陈凉在家里熬了粥带去医院,伊言还在睡。
路上江平野给她打了个电话,陈凉简直怀疑她看错了。
像江平野这种日夜颠倒的酒吧老板,怎么可能起这么早?
“喂。”
“陈凉,你回南城没有啊?”
“嗯,前两天就回来了。”
陈凉一边接电话,一边朝市医院的方向走去,因为太早路上空荡荡的,偶尔有一两辆车子过去。
江平野听到车子的鸣笛声,“你现在在路上吗?怎么这么吵?”
陈凉避到了人行道边缘,把危寒树受伤的事情告诉了江平野,“我现在正要去医院,还在路上。”
江平野有些惊讶,“原来前两天新闻里说的爆炸案,受伤的就是危寒树啊?怎么这么没用,听说就伤了一个警察,偏偏是他?”
陈凉眉头一皱,为危寒树申辩,“那是因为只有他一个人先进了办公室,他这叫身先士卒好不好?”
江平野怕她真生气了,忙道:“别生气别生气,是我说错话了。你们在市医院是吧?我一会儿过去看你们。”
陈凉挂断了电话。
江平野穿着一身运动衫沿着江滨跑步,想起陈凉他们学校快开学了便打个电话问她,没想到她早就提前回来了。
更没想到危寒树会出事。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往回跑到自己的车边,按下了车门。
……
过了半个小时,江平野带着包装精致的果篮到了医院,打听到危寒树的病房。
他进门的时候,危寒树躺在病床上,陈凉坐在床边给他念现代诗,江平野听得不太明白,隐约听到什么结仇的丁香花。
“笃笃。”
他礼貌地敲了门,陈凉起身过来,危寒树面无表情,一副你打扰了我们二人世界的模样。
江平野有些得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危警官,听说你脑震荡,不知道脑震荡的患者要补什么营养,我就把各种水果都给你买了一些!”
陈凉接过那个果篮,险些掉在地上,“这么沉?你把人家水果店都买回来了吧?”
危寒树淡淡一声,“多谢。”
江平野不客气地找了椅子坐下,陈凉随手丢了个苹果给他,他笑道:“我不吃,还是留给伤员吧。”
“你吃吧。”
陈凉又拿了一个苹果,用水果刀削皮,“送来的果篮实在太多了,吃不完已经丢了好些,你就当帮忙消化。”
原来是吃不完才给他的。
江平野气哼哼地啃了一大口,陈凉有些好笑,同危寒树道:“下次再有人打电话说要来看你,一定要告诉他们别买东西了。这才几天,病房里的花篮果篮和营养品都放不下了。”
江平野嘴欠,“没关系,看这样子就算出院了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养好,营养品一定要多吃点,别落下什么毛病。”
陈凉白他一眼,后者大口地咬苹果。
危寒树瞥他一眼,“放心,我不吃营养品也能好,不像某些人,千里迢迢跑去边境救凉凉,结果自己也被困住了。”
噗。
江平野差点把苹果喷出来。
这是翻旧账怎么的?
“是,我这不是吸取教训开始锻炼了么?早上我给陈凉打电话的时候在江滨跑步来着,陈凉,听说你每天早上都要跑步,下次我去你学校跟你一起跑呗,反正那么近。”
换在平时陈凉就答应了,可他今天故意当着危寒树的面提,分明是挑衅。
以前每次住在危寒树那边,都是他和陈凉一起跑步的,现在他躺在病床上静养,江平野就想趁虚而入了。
危寒树果断道:“等你能沿着江滨一次性跑完再说吧,万一连凉凉跑步的耐力都比不上,那就更加丢脸了。”
“总比某些人现在走路都走不了好吧……”
陈凉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二位贵庚啊,好意思在病房里吵架斗嘴。
幸好这是单人病房,没有别的病人在,要叫人看见危寒树这副孩子气的模样,他这个刑警队队长的尊严何在?
陈凉把手里的苹果削好了皮,递给危寒树,“好了好了,吃个苹果再斗嘴。”
危寒树接过苹果,忽然脑中灵光一现,把苹果对着江平野晃了好一会儿,这才咬了一口,“还是削好皮的苹果好吃。”
江平野低头一看他啃了一半的带皮苹果……卒。
危寒树的伤势渐渐好起来,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趁他出院之前,陈凉想起他之前交代她的事,便找了个时间去危寒筝的办公室找她。
精神科的办公室有点远,陈凉过去的时候还问了路,走到危寒筝的办公室门口,就看到她脱了鞋双脚架在另一张椅子上,还一翘一翘的。
听见敲门声,她吓得连忙收脚穿鞋。
“别紧张,是我。”
听到陈凉的声音,危寒筝立刻放松下来,“是你啊,吓死我了,我以为是……是病人呢。你怎么过来了?”
说着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陈凉坐。
陈凉揶揄她,“是怕病人进来,还是怕追求你的男医生进来?”
危寒筝朝她丢去一个风情万种的白眼,“我跟你说哦,隔壁办公室那个白医生,长得像韩国男团偶像,每次看到他都让人心潮澎湃。不过我没打算这么早明确答应他,万一忽然发现他有什么缺点,甩都甩不开怎么办?”
“缺点?比如呢?”
“比如长得太花美男的男人普遍有的缺点,娘!”
她很快补充了一句,“像危寒树那种长得好看又不娘的男人,天上地下少有,可惜姐姐没你这个运气哎。”
陈凉不禁翘了嘴角,“危家的大小姐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还怕找不到吗?寒树说危伯父和危伯母很担心你的终身大事,所以才让我过来看看。”
危寒筝倒表现得很大方,“那你去看吧,就在隔壁,看完回来给我点意见。我怕我深陷情海认知不客观,有你帮我看看也好。”
陈凉满脑黑线。
连甩都甩不开的后果都想到了,她说深陷情海,谁信?
陈凉站了起来,“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哎,你打算怎么跟他说话?”
陈凉想了想,“我就说我是病人家属,找他问点常识性照顾病人的问题,应该可以吧?”
“不行不行。”
危寒筝道:“这样不足以看出本质。你勾搭勾搭他,看看他上不上套,要是随随便便被别的女人勾走,这样的男人我才不要。”
“啊?!”
这哪里是给白医生下套,简直是给陈凉下套。
陈凉心不甘情不愿,“这样不好吧,万一以后你们俩真的成了,大家彼此见面多尴尬?而且寒树他……”
“我不会告诉危寒树的!”
危寒筝把她推出办公室,“快去啊,去!”
陈凉简直想落荒而逃,无奈危寒筝在后面盯着,她只能硬着头皮上去敲门,一边想着进门之后自己该怎么说话。
“请进。”
声音不轻不重,显得很斯文。
陈凉想到危寒筝对他的形容,长得像韩国男团偶像,应该挺人畜无害的,她慢慢走了进去,“白医生,你好。”
办公桌后面,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男人抬起头来,看到陈凉眼里有微微的光芒点亮。
确实长得很花美男,娃娃脸,很稚嫩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