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晨 (春台)

　　一嗝，那卷翘睫毛上，就掉下颗小水珠子。
　　因为有点鼻塞，卫美辰还使劲呼哧了两下。
　　小鼻头右边，马上出现了个……鼻涕泡泡。
　　一半鸡蛋大小，圆润地映着灯光，侧面还泛着点七彩。
　　就挡在她与他的脸之间。
　　谭思齐正给她顺后背的手顿住。
　　一瞬间，两个人的目光，都望向那个圆泡泡，没动。
　　除了卫美辰又打个嗝颤。
　　这一愣之后，卫美辰红着脸，手攥住他的衣领，在一边抽噎一边打嗝里，轻轻呼了呼气。
　　那个鼻涕泡泡，立刻无声地炸裂。
　　一大半都碎在了谭思齐的左脸颊上。还黏着垂下一小条透明丝儿。
　　谭思齐眉尖一抖，垂下眼帘，瞥了瞥那还在晃颤的东西。
　　卫美辰也愣住。
　　眼眸被泪水洗过，更清亮亮地，无辜地盯着他。
　　很快，她忽然扬唇，破涕为笑。
　　哈哈咯咯地响在他耳边。
　　潮红脸蛋似饱鼓的小苹果，湿漉漉水光浮动，半眯的眼眸越来越亮，唇角也越翘越高，几颗洁白小牙探头探脑。
　　那神情，带着点窘意和促狭，更多的是快乐。
　　前一刻还在乌云密度，雨下了个痛快。下够了，就这么一转眼，云破日出，沾露玫瑰摇曳满花园。
　　生机勃勃，天真恣性。
　　只有一嗝一嗝的声音，还在打着清脆节奏。
　　小东西。
　　谭思齐也扬唇笑起来，手捉着她后颈，把黏上她鼻涕的左脸，往她的脸蛋上蹭。
　　谁的还给谁。
　　卫美辰哈哈笑着，扭头躲，躲不过就推他的肩膀，揪他的耳朵。
　　小手捏在他皮肤上，柔软的身子蹭过他的胸膛。
　　全是火星子。
　　谭思齐逮住她的唇，压着亲，感觉光亲嘴巴不够，还想往下去，把她连皮带汁地吃掉。
　　偏偏，她还在他耳边嗝。
　　几丝头发糊在脸上，眼周红红，一颤一颤，可怜兮兮的。
　　谭思齐心里叹了一声，嘴唇从她下巴上依依不舍地挪开。撑起手臂一翻，迅速起身下床，给她倒了杯温水。
　　先用自己的面巾，给卫美辰粗粗擦了把脸。
　　再把她扶坐起来，喂着喝水，教她：“一直屏住气，把水一小口一小口地喝掉。”
　　她乖乖地喝了，眼睛斜斜看了看他，湿漉漉的，还沾着笑意。
　　“好，停。”她喝了小半杯后，谭思齐拿开杯子，轻抚着她后背：“现在可以呼吸了，先慢慢地……对……是不是不嗝了？”
　　静了静。
　　卫美辰笑着点点头：“是好了。”
　　谭思齐放下心来，又拿起热毛巾，给她仔细擦脸。泪渍和鼻涕都擦干净，只余鲜妍的黑眸红唇。
　　他刮了下她鼻子：“对不起。还生我气吗？”
　　“不了。”
　　“真的？”
　　“嗯。”
　　“那，以后回来住？”谭思齐握住她的手，“还跟以前一样。”
　　他目光不经意地往下，这才发现，因为刚刚的打闹，她原本紧束着的睡衣领口，不知何时松开了，露出一小片牛奶般的肌肤，还有边侧微微一痕鲜红。
　　谭思齐头皮又热起来。
　　她却拒绝：“我下学期回去好不好？等下学期，待学校的时间变少，正好。”
　　“下学期？”谭思齐捏着她手指，有些忐忑，“这么说你还是在生气？”
　　“没有呀。”卫美辰歪歪头，“只是宿舍也挺好的，而且，吴迪上学期好不容易给我占的位子，我突然不要就有点浪费。再说我们现在做事也方便，她……”
　　吴迪吴迪。
　　他快要连个女人都嫉妒上了。
　　她还在讲宿舍里的事。
　　他却眼光总是跑偏，注意力也不能集中，于是忍不住伸手，给她把领口拢了拢。
　　卫美辰顺着低头一看，话头顿住。
　　然后她红着脸，抬起腰，飞快地啄了下他的嘴唇。
　　濡湿温热，却胜似猛炭。
　　她只这么轻轻的一下，谭思齐头皮上的火星子就全燃了。
　　他握着她双肩，一个倾身压下，吻就立时从她脸上蔓延而开。
　　清甜糯软，鲜香四溢。
　　从唇舌，到耳际，到脖颈。
　　他全身肌肉都已经绷紧，本能地蓄势待发。
　　谭思齐吮过的每一处，都泛起一阵温凉的痒。卫美辰心尖轻颤。
　　她喜欢他的吻他的气息，喜欢他为她不能自已。
　　她大约知道他打算做什么。
　　这似乎是他头一次表现得想要更多。
　　她也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
　　直到他的手扯向她腰间的系带。
　　卫美辰先是哆嗦了一下，紧接着浑身禁不住地抖。眼睛不管是闭上还是睁开，那种恐惧都无法抵制地袭来。
　　谭思齐也察觉到了她突然的僵硬和发颤。
　　停住手，从她颈窝处抬起头，他看见了卫美辰紧紧皱成一片的眉眼，和瑟缩起来的双肩。
　　脸色也不如刚才红润。
　　他深呼吸了一口，克制着压下火苗，喉底轻声问她：“害怕？”
　　卫美辰手攥床单，闭着眼抿唇点头。
　　真是到了战场就怂。
　　“小坏蛋。”谭思齐无奈地笑了一声：“怕，那你还撩我。”
　　大概女孩子头一回都需要心理准备。
　　算了，听说现在这种紧张状态下，她也会很容易疼。
　　而且酒店也不是个好地方。
　　要尽量有个愉快的开始，放着以后慢慢来好了。
　　谭思齐忍着全身血液要迸出的感觉，翻过身去，调匀胸口的起伏。
　　再侧头看一眼她那衣服下的柔和蜿蜒，头皮还是发紧。
　　真是要命。
　　他有点后悔只开一间房。
　　现在这样，吃也舍不得，走也舍不得，火燎火燎地折磨自己。
　　想了想，谭思齐伸手捞起被褥，一摊一卷，把她给裹了起来。
　　卫美辰惊讶地睁大眼睛，在他手下翻滚着嘟哝：“你干什么呀！”
　　谭思齐把她裹成了个蚕茧，完全摸不到曲线，才停手：“这样暖和。”
　　她只露着个小脑袋，抗议：“可是我不冷。”
　　谭思齐抬手，把暖气从二十八调成十八：“现在冷了。”
　　正好，也有利于他降个温。
　　卫美辰挣扎了两下，蚕茧纹丝不动。
　　“可是我手都动不了啦，你干什么嘛。”她苦着脸哼唧。
　　“谁叫你不老实。”谭思齐给她略微松了松，把两只手拿了出来，再裹紧。
　　于是胖蚕茧变成了肥蜜蜂。
　　就亲了他一下而已，怎么叫不老实。
　　他又亲又咬那么多下，怎么不说他自己呢。
　　卫美辰红着脸嘟了嘟嘴。
　　谭思齐从另一间取来枕头，跟她的垫在一起，让她脖子和身体保持一致高度。
　　服务要到位。
　　但他不知道，此刻被褥里，卫美辰胸衣带来的束缚感更强烈了。
　　她不舒服地挪了挪，看了眼谭思齐，小声对他说：“你去另一间。”
　　“那边暖气坏了。”
　　“不可能……不对，两边不是一样用吗？”
　　谭思齐关掉灯，扯了张毯子给俩人盖上，侧卧抱住肥蜜蜂：“反正这边暖和。”
　　暗色里，她小声嘟哝：“…那你转过去一下。”
　　“干什么？”
　　“我有事。你转过去嘛。”
　　“不许偷偷松开。”
　　“噢。”
　　一会，听见她那窸窸窣窣的，谭思齐警觉地转回了身：“不是叫你不许松嘛。”
　　卫美辰：“我马上就好……”
　　他伸手去按，却从她手中抓到了一件半硬半软的东西。
　　他拿过来摸了摸，这才后知后觉……想了起来，是红色的。
　　不过因为没有经验，所以不知道是B还是C。
　　卫美辰窘地缩起了脖子。
　　谭思齐飞快把那东西丢到一旁，再扯着被褥将她裹好。
　　煎熬着抱住。
　　心中暗咬牙：这一晚，看他以后怎么找补。
　　

　　第29章 Chapter 29

　　
　　从南省回到青市后, 谭思齐与卫美辰的关系，明显恢复到了那次冲突之前。
　　准确地说, 是更亲密了。
　　只是两个人都很忙。一个多月了，春寒已退, 已是四月底，并没有见过多少次。
　　不过嘛……高不高兴，与见面次数无关。
　　此刻，暖黄色调的喧闹食堂里。
　　“你又偷笑了。”吴迪看了一眼对面正低头吃饭的卫美辰，提醒道：“我今天看到的第三次。”
　　“哪有啊。”卫美辰抬头回道。明明翘着的小嘴角还没收起来。
　　吴迪咽下一口菜：“承认吧，亲爱的小美辰，反正偷笑不算偷。”
　　“我不偷。”卫美辰朝她眯起眼, 露了一个大大的笑，白白八颗牙。
　　“牙上有青菜，左边。”吴迪一边舀汤一边提醒。
　　“有吗？”卫美辰闭起嘴巴, 用舌头搜索了一遍无果，又掏出手机, 对着清如镜面的屏幕左看右看, 之后才明白：“好啊, 你骗我呢！”
　　吴迪捏着勺子笑起来：“我就是要让你看看自己的小呆样。”
　　又问：“今晚没什么事，你是不是又要出去约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