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娇娇心满意足地提着兔子转身要去拿背筐,刚走了一步,突然听见身后草丛里传来一声浅浅的□□。
林娇娇脚步一顿,警觉了起来,那好像是人的声音。
这里荒无人烟的哪来的人。
她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转身看向那簇草丛,又传来一道低哼,带着些痛苦的情绪。
林娇娇本来打算走的,却又鬼使神差地停下来,天人交战了一会儿,将兔子放下,走上前双手拨开草丛。
然后露出布满血迹的脸来。
林娇娇吓着了,心脏砰砰砰地跳着,呼吸也不由得急促了起来。
这该不会是什么不法分子吧?或者是和别人打了架的小混混?
她深吸了了一口气,又抬眼去看了看,端详了一下,发现血污之下,居然是一个小少年。
少年约莫十一二岁的年纪,脸上除了血污就是泥土灰尘,似乎是受了很重的伤的样子。
林娇娇声音颤颤地开了口:“喂,你醒醒。”
少年纹丝不动。
“你醒醒……你会是死了吧?”林娇娇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戳了戳少年的面颊。
热的。
温热细腻的手指落在眼睑下方,少年蓦地睁开了眼。
他的脸上脏兮兮地看不出本来的面目,可是一双眸子却亮的吓人,隐隐带着些攻击性,让林娇娇心脏一缩。
可是少年只看了没几秒,眼神就又模糊了起来,上下眼皮就要搭在了一起。
是受伤了?
林娇娇想。
算了,救人一命就当给爹娘积德了。
林娇娇这么想着,转身去山谷里找了些草药。山上有些刺儿菜,可以止血的,长着长长的带刺的叶子。她找了一些,用小石头磨碎,敷到了少年的额头上。
他的额头上破了一块,也不知道是怎么弄得,身上也有很多伤痕,看着倒像是从山上滚落的。
怪不得弄成了这个样子。
林娇娇有些迟疑地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块糖来,这是她最后一块糖。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大概她和这块糖没有缘分吧。
剥开糖纸,她将一块水果硬糖塞到少年的嘴里。
做完了这些,她站了起来,再不走二妞要担心了,至于眼前的少年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的造化吧。
毕竟这个年头,每个人家里都吃紧,没有多余的粮食能收养这么大的一个男孩。
她转身跑过去背上小背篓拎起兔子,又在背篓的柿子上面压了些野菜,沿着原路出了山谷,找到了二妞。
二妞看到她找到的柿子和兔子,惊得眼睛瞪得大大的,难以置信地说:“娇娇,哪来的这么多柿子,还有一只兔子!”
她咽了咽口水,她好想吃肉啊。
林娇娇甜甜地笑着,伸手拿了一个柿子递给二妞:“在山上找的,这兔子撞到树撞晕了,就被我捡着了。二妞姐姐,你快吃个柿子吧。”
二妞眼睛一亮,接过柿子就吃了起来。
“娇娇你真厉害!”
柿子好好吃喔!
两人相伴下了山,黎朗和田大勇也割好了猪草正等着她们两个呢。
田大勇看她们回来了,撇撇嘴,粗声粗气地说:“你们怎么这么慢。”
二妞脖子一缩,又害怕了。
林娇娇不怕他,笑眯眯地又拿了两个柿子,给黎朗和田大勇一人递了一个:“我们去山上采果子啦,你们快尝尝这柿子,可好吃了!”
黎朗笑着接了果然:“谢谢娇娇妹妹。”
田大勇哼了一声:“不就是个柿子。”说着吭哧咬了一口,愣住了,砸了咂嘴甘甜的果肉和鲜美的汁水瞬间盈满了他的口腔,甘醇凉甜。
林娇娇笑吟吟地说:“好吃吧。”
他不说话了,三两下把柿子吃完,然后抹了一把嘴,然后硬邦邦地说:“还……还行!”
二妞扑哧一声笑。
田大勇以为二妞嘲笑他呢,扭头朝她一瞪眼,二妞“嗖”的一声,又把脖子缩回去了。
黎朗看到了林娇娇手里的兔子,有些惊讶:“哪来的这么大一只兔子?”
林娇娇就将事情经过又说了一遍,但是隐去了山谷里发现少年的那一段。
黎朗和田大勇听了,都啧啧称奇。
黎朗笑着说:“娇娇你运气可真好,这么大一只兔子,直接往你眼前撞。”
虽然田大勇叫林娇娇小扫把星叫惯了,可是此刻也不由得酸溜溜地承认,林娇娇的手气真的好了。
林娇娇和二妞一起回了家,将柿子和兔子一起交给了方桂芝。
方桂芝一看,也是惊奇不已,笑得合不拢嘴。早上刘秋云闹着要回家让她一整天心情都不太美丽,可是林娇娇拎回了兔子,又让她高兴起来了。
家里有一段时间没能吃上肉了,这送上门的兔子可不是让他们尝鲜来了?
还有那柿子,可以晒干了做成柿饼,又压饿又好吃。
林娇娇拉着方桂芝小声地说:“奶奶,那树上还有好多柿子呢,我就摘了一点,实在装不下了。”
方桂芝一听,来了精神,思量了一下问:“路上有人瞧见你拿柿子回来了吗?”
林娇娇摇了摇头:“没有,我用野菜在上面盖着呢。”
方桂芝闻言,不由得看了林娇娇一眼,林娇娇眨了眨眼,然后方桂芝就高兴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咱们娇娇可真聪明,咱们晚上就去摘柿子。”
林娇娇点了点头:“好。”
白天不能明目张胆地去摘,那样只会引起大家的哄抢,乡下粮食是按照工分去领的,可是在山上河里捉鱼或者采野果子,却是谁看到谁摘了是谁的。
她心里想着,如果晚上去了,家里人发现了那个少年,如果想做些什么的话最好不过。如果那少年已经不在了,就说明他们没有缘分,到底能怎么样,就看那少年的造化了。
方桂芝准备等家里男人和儿子回来了,一块去,娇娇说那树上结了一树的柿子,她们去摘了回来,晾成柿饼,又可以增加不少口粮了。
她高兴地想着,又拿了两个柿子分给了林娇娇和二妞:“拿去吃吧,别让别人瞧见。”
第6章
晚饭的时候,家里的男人们陆陆续续回家了,刚进了院子里,就闻到一股鲜美诱人的肉香。
周远生抽了抽鼻子,不由地说了一句:“好香啊,今天娘做了什么了?”
周远发今天一天都在为媳妇的事情烦恼,想去刘家找人,可是方桂芝不许他去,让他老老实实地上工。他今天在河堆上挖河,好几次心不在焉的,为此还被大队长说了。
累了一天,心情又灰暗,一天都没什么胃口。此时闻到了肉香的味道,才突然感觉到了饿,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周远生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走,咱们吃饭去。”
几个爷们一块进了堂屋,看到桌子正中央一盆土豆烧肉,都“嚯”了一声,土豆炖的糯糯的,吸饱了汁水。肉是一块一块的,还连着骨头,肉汁爽滑,看起来就很鲜嫩可口。更别提一直往鼻子里头钻的香味了,几人的口水都快要留下来了。
乡下一年也才能吃上一回这样的菜,那还得是过年分了猪肉的时候。
方桂芝从厨房端来了窝窝头,放在桌子上,然后朝几个人笑骂道:“都傻了?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坐下来吃饭!”
一家人立马高高兴兴地坐了下来,丁春蓉和周美珍也在外头干了一天的活,大家都累得很,这时候看到一盆的肉,却也不累了。
不过丁春蓉还是问道:“娘,哪来的这么多肉啊?您去买的?”
那可得花好多钱呢。
方桂芝故意不明说,而是卖了个关子,朝他们说:“你们猜猜看?”
周远生两个兄弟,丁春蓉和周美珍两个姑嫂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林知远夹起一块肉吃了,有些惊讶地说:“兔子肉?”
“娘抓到了野兔子?”
方桂芝还是摇了摇头:“是野兔子不假,但可不是我抓的。”
这下大家就想不出来了,子啊大家埋头苦想的时候,丁春蓉笑着催婆婆:“娘您就别卖关子了,我们可真是猜不出来了。”
方桂芝这才说道:“这是娇娇抓的!”
这话一出,众人都惊讶地看向了林娇娇。
林娇娇一张小脸有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今天和二妞姐姐一起去山上摘果子,看见一只兔子撞到树上晕了,我就给捡了回来。”
众人不由地又惊奇又感慨,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方桂芝笑眯眯地道:“那兔子斤两可不小,得有十几斤,我今天炒了一半,让你们敞开了肚皮吃,剩下的都腌了。你们要回娘家的,就带一些回去,远发啊,明天你也拿一些去刘家走走,不能空手上门不是?”
周远发和丁春蓉的眼睛都红了。
丁春蓉是因为每每回娘家不能带东西回去,一直都难为情,没想到今天婆母特地考虑到了。
周远发则是感到愧疚。自己今天在河滩上胡思乱想的时候,不是没有怨过方桂芝,当时就想撂下手中的活儿去把刘秋云给找回来,被爹和大哥生生地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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