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们的姆妈们,不把这些倒霉孩子给打死呢?
真真气煞他也!
李全发变脸的时候,粟米已经被小屁孩们簇拥到了村长跟前。
“全爷爷,您回来啦?我的奖励呢?”粟米看着自行车龙头上,那鼓鼓囊囊的军绿挎包眼神晶晶亮。
面对死丫头直白的眼神,面对周围围拢过来越来越多的社员们,李全发心里恨归恨,却也知道,此刻自己要是不拿点什么出来应付死丫头,以后他在村里的威信绝对要扫地。
不得已,心里再三权衡之下,他做出了牺牲。
麻蛋的,既然都是要给,所幸就给个有脸面的好了。
搪瓷缸子印着个大大的奖字,看着就有面子、喜庆,而且这个东西,他们这老农村还不多得,团子里唯三拥有这玩意的人家,除了自家就只有会计,还有支书家,其他人家不要说摸,怕是见都少见呢!
搪瓷缸子虽然自己不舍得,可比起布票跟粮票来,李全发就想着,反正自家都有了一个了,这一个舍了也就舍了吧。
暗地里落下五尺布票,他也好叫家里的老婆子给他重新做件中山装,以后穿着去乡里开会,人也精神有面子不是?
还有那十斤粮票,家里多久没有吃过细粮啦?他自己都想得慌!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这两样票据体积小,早在得了奖励后,他就把它们夹在了自己的工作本里,此刻安然的待在自己的衣兜里,哪有那大搪瓷缸子显眼?
心里分析权衡完了,村长的脸上才重新露出笑容来,抬腿把自行车支上,空出手,就来拿龙头上挂着的挎包。
打开挎包,掏出里头崭新的搪瓷缸子,李全发笑眯眯的把东西递给粟米。
“米妹几你看看,这回你可出了大风头了!看到这个大杯子了没?这可是乡里给你的奖励,看到上头那个字了没,这可是个奖字,是专门印上去的!”
粟米接过搪瓷缸子,嘴里道着谢谢,人却是暗自低头翻白眼。
“好了,奖励给了你了,米妹几,得了这么个好东西,你可是独一份,要好好爱护哦。”
泥煤的,这老货啥意思?
欺负她眼下是个小孩是不?
一个村里生活的人,倒霉村长难道不知道,她所在的家庭是啥玩意吗?
他好意思说出这么句话来?这人黑心呀!
看着把搪瓷缸子给了自己后,就一脸真心笑容离开的老货;
看着周围人一脸艳羡的神色;
特别是看到人群中,霸道香那一脸的羡慕嫉妒恨时;
粟米知道,她摊上事了!
唉!不怪自己太愚蠢,只怨对手太狡猾啊!
手里的这催命符,她得想想该怎么解决,一边往家去,粟米一边在心里琢磨。
越琢磨,粟米心头越悲催。
妈哒,姐啥时候才能长大,才能不受这些鸟气呀……
心里悲催的怨念着,突的,身后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呼喊声:“四妹几、四妹几,你停一下,四妹几!粟米!”
想事情太入神,粟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身后追来的人,震怒的喊她粟米时,粟米才呐呐的回头。
一回头,她就看到了牵着霸道香的手,气势汹汹而来的渣爹。
看来人粟米就知道没有好事,怕渣爹动手,粟米忙把牵着的弟弟,往自己并不宽阔的身后藏,尽可能的保护好小家伙。
“老子喊你呢,你耳朵聋了?”
如果是个好爹,粟米并不介意喊声爹,可小粟米给她留下的是这么个渣滓,粟米觉得,喊他一声爹,自己都恶心,都短命。
所以在面对此人的时候,粟米了来都继承了小粟米的默不吭声。
任他山风拂高岗,自己就是沉默以对不吭声。
看到自己这双没出息的儿女,粟喜河心里不喜到了极点。
想到刚才继女蔫了吧唧的跟自己说的话,他皱着眉,盯着女儿手上的那个崭新的搪瓷缸子开口发话。
“这搪瓷缸子是村长给你的?”
也不等粟米回答,粟喜河又自顾自的安排上了。
“既然给了你,那就是我们老粟家的东西。你看看你香儿姐,自小没了亲爹,好不容进了我们家来,你奶还不喜她,你香儿姐都这么可怜了,你当妹妹的,合该让着点她。
这样,你这个杠子,爹做主就给你香儿姐了,你要是想要,就再去多逮些苍蝇蚊子什么的,再跟村长换一个去。”
说完,也不得粟米点头答应,粟喜河的大手就伸了过来,直接一把夺走了粟米手上正拿着的崭新搪瓷缸子。
我草,渣爹,你的脸呢?好大呀!
粟米是真被渣爹的无耻,被他这番超级不要脸的骚操作给震懵了。
所以当渣爹从她手里抢东西的时候,粟米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渣爹把抢去的搪瓷缸子,一把塞到站在他身边的粟香手里;
直到粟香得了搪瓷缸子,洋洋得意的对着他们姐弟挤眉弄眼;
粟米这才醒过神来。
妈哒,好气哦!
第54章 白拿的东西不付点利息怎么行?
什么叫, 再让她逮点蚊子苍蝇去找村长换杠子?
这奖品也是随便就能有, 是她想要就能得的吗?
特别是在看到霸道香自得显摆的表情时, 粟米都恨不得上去咬死面前的贱老子、狗崽子!
看着面前得了便宜,欲要越过他们姐弟家去的两辣鸡,粟米气的眼睛都红了,正要不管不顾的上去拼命的时候,还是身后的粟光林小朋友,紧张的拉了拉粟米的后衣摆。
“姐, 毛怕, 毛怕……”
是啦,她还有弟弟, 还有可爱的弟弟要照顾, 自己这条小命精贵着呢,不能浪费在贱人渣滓身上。
深深的吐出一口郁气,赶紧不去看已经越过他们姐弟的贼父女,粟米转身抱着毛毛,轻轻拍着小家伙的后背心。
“毛不怕, 毛不怕, 姐姐在呢, 姐姐在呢!”
哼!刚才她还想着, 这缸子回家去了该怎么交代?
这下子正正好, 渣滓辣鸡们不是要抢吗?抢吧,抢吧,正好让她跟毛毛落得个轻松。
反正不管怎么说, 众人皆知的玩意家去了以后,落到谁头上使,都不会落到他们姐弟头上的,如今被抢了正好,还省得她费心琢磨了。
当然了,既然渣滓们敢抢,她粟米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呵呵……白拿了人家的东西,不付点利息代价怎么行呢?
这么想着,粟米抱着毛毛,低声在小家伙耳边交代:“毛毛,从现在开始,你跟姐姐就狠狠的哭,别人问你,你也别说话,就哭,一直哭,一直哭知道吗?”
可怜小毛毛,虽然很不解,为什么自家姐姐要让自己一直哭,一直哭,可姐姐有命,他当然要好好完成啊。
“嗯,嗯,毛哭,毛最哭。”
好吧,可怜的弟弟,你想表现下说,自己最会哭就最会哭好了,这最哭是什么鬼?
后来,放工的路上,好多人就在家去的路上议论了。
“哎哎,我说,你知道不?老粟家米妹几跟三毛啊几,一路上都是哭着家去的,那个惨哟……”甲村民叹息。
“哭着家去的?作甚要哭?米妹几不是刚得了个大奖励,高兴笑都来不及,哭个屁啊?”不明内情的乙村民调侃。
“啧啧啧,米妹几跟毛啊几也是可怜!得了那么好的一个洋瓷缸子,就他们那屁点大的毛娃子,怎么可能保得住?老粟家一家子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呀?”丙村民心里明了的感慨。
“乖乖,还真叫你给猜对了!你们猜怎么着?刚才我碰到那两娃,就听到俩娃哭的好不凄惨,听着好像是说,他们连家门都没进呢,手里的缸子都还没摸热乎,转脸就被她老子抢了去,给家里那拖油瓶去了……”丁村民不是老王家的人,说起老王家嫁到老粟的那起子事情,她心里就不屑的很。
“按我说,粟喜河那厮也是牛屎糊了眼睛,蒙了心的!把个烂货当宝贝不说,自己亲身的儿女不管不顾,偏偏疼个外来的拖油瓶!你看着吧,不是我今天在这里诅咒他,将来啊,有他粟喜河好受的!就他养的那拖油瓶,不是我看白她,那玩意就是一黄眼睛!”
有年长的过来人,一看就看透本质。
更是因为心里同情粟米这对没亲妈的孩子,她对老粟家,以及粟喜河就万分的看不上。
一路带着弟弟哭回家,还一边哭,一边哽咽着,却仍然吐字清晰的,把事情嚷嚷的满团皆知的粟米姐弟,还不知道的是,她跟毛毛的计策很成功。
只说当下,粟米拉着毛毛一进家门,二话不说的就朝着马芳兰飞扑过去,一边哭的凄惨狼狈,一边嘴里嚷嚷着。
“奶,奶,呜呜呜……奶啊……”
马芳兰看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便宜孙女孙子,她厌烦的翻了个白眼,推开飞扑上来的粟米,嫌弃的数落。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你奶我还没死呢,有什么好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哭丧呢!”
粟米心里烦死老太喜欢翻脸不认人,不过眼下还需要死老太的东风,粟米不得不收了干嚎,委屈巴巴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