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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难是放 (俞览)


  记忆中有个人就这么邀请过他,说她想做点坏事。
  在她看来,邀请他吃饭是属于做坏事的范畴。
  时间步履不停,在第二年结尾的时候,他照旧投入高压性的工作,夜晚反复入不了眠,还是会从市里开一个小时的车程来一家泰式餐厅就餐。
  这些事情,他在反复性重复,也格外沉浸其中。
  都说辞旧迎新,以前他也秉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的人生准则。人生总要大胆做尝试,做什么事都不能瞻前顾后。也不能为一件旧事踟蹰不前。
  然而,总会有那么一个时候,这样紧密的人生总会出现点不一样。
  沈临在单子上划了个两人份,然后叫来了服务员。
  服务员是个华人,年纪不大,笑容和口气明显稚嫩,应该是在读学生。后来旁边有一对上了年纪的外国夫妇让她帮忙接个电话,沈临听到她说的是字正腔圆的中文。
  在异国他乡,听到纯正的母语总是件令人感慨的事情。可认真算起来,他在国内生活的时间并不长。
  过了会,服务员转身朝他笑笑,跟他确认菜品的时候,用中文说了句:“您跟上回点的一样。”
  沈临愣了片刻,轻声问了句:“是吗?”
  “当然。”她轻笑的时候,眉眼上扬,唇角有个小酒窝,“上回您来用餐也是我接待您。”
  服务员很快离去,沈临倒了杯茶,也不喝,他面容沉静地坐在那里。时不时看向窗外,外面大雪纷飞,比刚来的时候,落得还要大。
  也许是年纪相仿的原因,沈临想起了一个人。
  以前的她,面目是模糊的,今天倒是清晰了些。她也会笑,不过笑得很克制,不是那个年纪该有的肆意张扬,也不是腼腆内向,而是克制。一举一动也是规规矩矩,做什么都是轻而微,她悄然又静默地站在她该站的位置,无声无息。
  就像是多年来潜移默化养成的一种反应。
  她就连回答都是轻微而又克制,克制还不够,就连她的目光也是落在别处,她从来都是低着头。明明是一个没有错的人,却时刻总要低着头。
  后来慢慢的,她也会笑,眼睛里多了点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光芒。对话的时候,也不再低着头。
  沈临在餐厅里待了一个小时,推开门的时候,外面一片茫茫白雪。视野的尽头,大地与天际连成一线。
  他围上围巾,踩着雪地,一深一浅地朝远处走去。
  身后的服务生见他走远了,也不再喊他,她搓了搓手,回到餐厅。她回到她管理地区域,盯着这桌没怎么动过的食物,一时有些难以下手。
  “一个怪人。”看着螃蟹的肉与壳被完美分离,蟹肉均匀地分成两盘,摆成对面相对的姿势。她摇头轻笑了声。
  这天之后,沈临难得睡了几天好觉,不用睁着眼睛等天亮,抽屉里的安眠药也没怎么动过,生活好像回到了平和的一种状态。
  一个礼拜后,一张从国内送来的照片又让他陷入一场沉思。
  当天太阳很好,是难得的艳阳天。他背站在阳光铺满的地方,手里拿着一张照片,背后暖和和的。
  他低头盯着照片里的人,她正低头写着字,侧脸温静,身旁没什么人,她一副全然忘我的模样。
  地点应该是图书馆,而且看上去她过得还不错,沈临想。
  他又认真看了几眼,然后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第42章 无数白昼:无人像你(3)
  超出既定范围的事情,沈临统一将它划分到“意外”一栏。
  仔细想来,他将近三十年的人生岁月里,几乎没什么意外的事情。
  他意识到自己的家庭成长环境同别的小伙伴不一样时,是在七岁那年。或许是他的姑母是个体贴的长辈,或者她为了他构建了良好的一个成长环境。以至于他意识到自己的成长道路中没有“父母”的角色位置,他竟然没有感到丝毫地意外,更没有觉得童年里少了什么。
  虽然他的童年其实才刚开始。
  而后来的生活,他照旧是按着自己的规划在前进,父亲沈之仁的叮嘱和安排则是被他抛之脑后。
  母亲的一生是传统式的按部就班,从读书到嫁人,从来没有人问过她的意愿。姑母说,人应该是自由的。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你就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你是自由的。
  他向往自由,也按照自由的方向积累资本与实力。
  实际算起来,26岁之前的人生,顺风顺水,都在自己的掌控里。
  如果真要说个意外,沈临仔细再细致地反复思考,应该从书房的事情说起。
  *
  沈临下班刚进家门,王叔迎上来,说:“你爸在楼上书房等你。”
  他朝二楼的方向瞥了眼,然后朝王叔点点头。刚脱下大衣,他像是想起什么,漫不经心地问了句:“陶然不在家?”
  秦姨从院子进来,闻言替王叔回道:“和她同学去市图书馆,应该快回来了。”
  沈临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和以前每一次见父亲的情景都不同,这次书房的门是紧闭的。
  沈临站在书房门口停住半晌,而后轻声敲门。
  他先是敲了一下,里面没有任何回应;敲到第三下的时候,屋里传来一句浑厚的“进来”。
  沈临推门进去。
  沈之仁站在案台面前,上身微伏,手里持着一根毛笔。沈临知道他在写字。
  他走到沙发的位置,接了泉水准备煮茶,而后在父亲收笔的时候,他恰好地端上一杯茶。碰上父亲写字的时间,他总是会帮他泡茶。
  他的认知里,茶与墨是一体的。
  这回沈之仁站在原地,并没有接过的意思。
  他不接,沈临不急,只是淡淡笑着。
  只是这淡笑并没有维持多久。
  “我想送陶然去国外读书。”沈之仁走到洗手台,一边搓着洗手液,一边说。
  沈临将手里的茶放回茶座上,因为搁置的时候,手力没有控制得当,茶水还稍微溢出些许。
  再次面向沈临的时候,眨眼间他收拾好自己的失态,脸上带着微不可察的冷笑。
  “不是留在江城?”
  沈之仁边擦手边朝他走来,末了在他面前站定,说:“所以找你过来,听听你的看法。”
  “陶然应该不会去。”沈临说。
  沈之仁按下加热键,水壶嗡嗡地沸腾着。
  “应该?就是说还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
  沈临反问:“打算送去哪?”
  “还没想好。”
  沈临盯着父亲看,试图想从他的眼神或者面部表情读出点什么。年龄差距与辈分到底摆在那里,他一时没能参透。
  沈临笑着,“是突然决定的事。”
  沈之仁给面子地点头,“是。”
  思考片刻,沈临退了一步,说:“如果要送出去,我来安排。”
  “安排什么?”沈之仁给自己泡了杯茶,他从沁香茶水中笑着看他,眼神明显传递着“你也太自不量力了”。
  沈临不答。
  沈之仁说:“你来安排?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有脸讲出这种话。”
  他与父亲没有一次能将谈话顺利进行下去,中间部分总要崩,今天倒是比之前还要提前。
  沈临淡定,“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他话音刚落,沈之仁瞬间将手里的茶杯朝他掷去。
  沈临快速避开,奈何沈之仁抛掷得出其不意,杯子擦过他的耳朵,眨眼间,身后传来茶杯破碎的声响。
  “您今天的静心养气看来是白练了。”
  沈之仁冷冷地哼笑一声,“我早晚被你气过去。”
  沈临淡淡地瞥来一眼,“不敢。”
  “不敢”二字说得沈之仁火气噌噌地往上升,这下火力全开,从茶几下拿出一个文件袋,朝他扔过去。
  嘴上言辞也跟着来:“你有什么不敢的,你们还有什么不敢的?”
  沈临打开文件袋的动作一顿,他收了起来,朝父亲看去,正视道:“说我可以,别带上陶然。”
  “我还没说谁呢这就护上了?”沈之仁冷嘲热讽。
  “家里除了秦姨和王叔,就只有我和陶然。不是陶然还能是谁。”
  “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沈之仁笑,“看看你,看看你们干的好事。”
  沈临盯着文件袋看了一眼,没有要取出来看的意思,“不用看了,您有话直说。”
  “别一口一个您的您,沈临,我好歹养过你几年。我还不至于糊涂到那个地步。”
  “是吗?”沈临神色镇定,“那最好不过。”
  沈之仁哼了一声,“你就该好好看看你们做的丑事,我和你哥让你照看陶然不是让你把她带到沟里去。”
  “爸,”自打进书房这么小段时间以来,沈临还是第一次喊他。他笑,笑得有些温良,“我很高兴你把这件事的错归在我。”
  瞬间沈之仁脸色反复变化,一会黑沉沉,一会又红润润。半晌他哼道:“你比她大,自然是你的错,你就没有一个大人该有的样子。”
  “是。”
  话说到这里,气氛稍微缓和了些。
  沈之仁说:“送出国吧,正好你大哥大嫂也刚走不久,就当是送出去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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