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问:“爸,别把话说得那么好听,散散心?也就你讲得出来。”
“哼,”沈之仁白了他一眼,说:“总之你们不能再呆在一起了。”
“我出去,”沈临说,“我从小在国外长大,我出去比较合适。”
“胡闹,”沈之仁声音如洪,“要是让你出去,我有必要让你回来?不行,这事没得商量。”
父亲坚决的态度,倒让沈临想到了一种最极端的可能性,再考虑到父亲以前的做法,也不是没有可能,他问:“这次送出去,你没有接她回来的打算。”
“接?”沈之仁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接回来做什么?你还嫌不够丢人。”
“丢人?你话倒也不必说得这么难听。”沈临想了想,加了句,“她年纪还小,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您没何必一刀切。”
“沈临,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沈之仁说,“那天我看到那个录像,仔细想了想,你们的成长经历都相似。她是年纪小,你年纪不小了。”
沈临笑着问:“所以我出去比较合适。”
“我有几个条件,”沉寂良久,沈之仁说:“把你国内外的公司股份全部交出来,还有你名下的不动产。”
“没问题。”他的回答几乎是顷刻间做出的反应。
沈之仁盯着他看了一会,脸色沉了些许。
“四年之内不许回国。”
沈临犹豫了下,“好。”
沈之仁脸色的阴霾再添些许。
“下个礼拜马上走。”
沈临笑意寒寒,“好。”
沈之仁脸色好看了些。
“最后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沈之仁摆正坐姿,目不斜视道。
“四年之内,不许看她,打听她任何消息。总之你们不许有任何往来。”沈之仁说,“一旦发现,沈临,我会让陶然这个名字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次沈临静默了许久,过了好长的一段时间,直到书房外的走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他笑得很勉强,“好。”
见他这样,沈之仁脸色好看了不少。他左手撑在沙发栏上,手里拿着文件袋,朝沈临扬了扬,说:“这件事今天说到这里就算完了,我不希望它还有再摆到明面上的那一天。”
“我也希望。”最后沈临说道。
沈临下楼的时候,身后传来陶然的叫唤声。
她说:“你等一下。”
沈临停下脚步,转头的时候,他半是思考这话里的不对劲在哪。
在陶然说话前,沈临眉头皱成一团,似是陷入一种困顿中,很是苦恼。
沈临说,“最近你有些没礼貌。”
陶然愣了下,她退后一步,与他保持一段距离,保持九十度地鞠了个躬。再次抬头正视他时脸上多了些笑意,说:“这样可以吗?”
沈临被她这番举措弄笑了,眉间舒展了些许。
陶然从他眉眼间挪开眼,突然说:“皱眉容易老。”
沈临答得漫不经心,“我也老大不小了。”
“明明很年轻。”这句话陶然说得很小声,轻如蚊声。
“嗯,”沈临轻咳两声,说:“下次记得叫长辈称呼。”
“啊?”陶然愣了愣,望进了他明亮的眼睛,她捏了捏手,“好的,……小叔。”
沈临满意地点点头,“是这样。”
陶然被他说得莫名其妙,过后意识到,自打高三下学期开始,她就有意去避开“小叔”“叔叔”这两声称呼。
她以为她避开了,好像这中间的关系就不在了。
沈临嘴唇动了动似要再说点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他又及时停住。
陶然问他:“怎么了吗?”
“没什么,”沈临只是温温笑着,适时提醒她,“晚饭时间到了。”
*
后来出国生活,他按照约定,没有过问陶然的事情。
那晚陶然进书房的时候,他是有意识的。或许是一时的鬼迷心窍,他闭着眼想看陶然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他想看看一个将自己约束在本身年纪该有的活泼之外的人,她会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呈现出一个什么样的自己。
不得不说,沈临后来觉得,听到脚步声的那个瞬间,他应该睁开眼。
不过这样的念头也就是瞬眼的事情,过后又忘得一干二净。
意外发生在第二年。好友林清伦正巧到他所在的城市做学习报告,沈临抽了个下午去见他。
这两年沈临忙于工作,沈之仁直接或者间接将他所有的资产以各种理由没收。出了国,一切等于重来。不过这么多年跟沈之仁反抗久了,对于父亲这种一刀切的处理方式倒也没什么意见。
他和林清伦走在校园的街道上,秋冬交替之际,落叶纷飞。两人聊着这些年的过往,以及接下来的规划。
转去咖啡厅的路上,有个女学生自行车骑得过快,沈临当时正和林清伦将最近的股市情况,车子撞上自己膝盖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没有注意路况。
这是一种不好的现象。
林清伦过来询问自己情况,然而冷漠地看了肇事者一眼。
“没事,”沈临起身,检查下自身情况,整理好服装,看向肇事者的那一瞬他愣了愣。
女生低着头道歉,一头黑发只是简单地扎着。连连说对不起,道歉的声音轻微细小。
沈临怔在原地,好友林清伦喊了几声,他才缓过神来,“没事,我们走吧。”
两人走出一段距离,林清伦还在说着什么,沈临却什么都没听进去。过马路的时候,他漫不经意地朝刚才的那个女生的方向看去。
也许是因为刚撞到人,女生再没有骑车,而是推着自行车在走,步伐缓慢。她走的那条路来往行人并不多,她形单影只,尤显天地辽阔。
沈临之所以多看了几眼,是因为走出一段距离之后,那位女生还低着头。
“一个人一直低着头,有什么可能性?”他收回目光问好友。
“颈椎有问题?”
这叫什么回答,沈临笑了笑,没再就着这个话题往下问。
那天回去之后,他用了点方式,避开沈之仁,拿到了陶然的一张近照。
没什么人的图书馆里,她低头写着字,神情平和认真。
他想,这个人一直很安静,安静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样挺好的。
一个月之后,他有张银行卡被冻结了。他当作没看见,随手就将银行卡扔进储藏室。那是沈之仁一种无声的警告。
再后来,事情的转变是在陶然大学四年级那年,也是他出国第三个年头。
大哥沈承航让他在陶然大学毕业的时候去瑞士取一份资料,而资料是否交给陶然,让他看完资料内容再做打算。
他说他已经没什么时间,说这件事就交给他这个弟弟来替他做决定。
沈临看完这份资料的时候,以前很多不明白的事情,以及大哥当时的停顿也有一个解释。
尽管沈承航对这个孩子并不怎么样,归根结底,他到底不让陶然知道自己的身世,同时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沈临收好这份资料,回到家里收进保险柜的时候,他突然想,父亲应该一开始就知道了这件事。
之后他又忙碌了一年,日子不慌不忙地前进着,一切都还是井然有序的模样。
第四年.他和父亲约定的第四个年头,国内传来了两个消息。
陶然在大三上学期将户籍迁出了沈家,明确地说,她和沈家脱离了关系。
另外一件事是,她在临大读书。
就在沈临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两个消息的时候,林瑜主动找上门,这位父亲曾经安排给自己的见面对象。
后面的事情发展得很顺利。
离开四年的时间,沈临再次见到了陶然。地点在临大,他的大学母校。
第43章 无数白昼:无人像你(4)
无数许是因为刚洗过澡,头发也刚用吹风机吹过,陶然觉得全身热乎乎的。尤其在听完沈临讲完这些年的事情后,她坐在书房的沙发里,全身的血气汇聚齐齐朝一个地方迸发。
随之而来的是,她脑袋涨得发疼,双手按住太阳穴的位置,揉了揉。
沈临看她这样,走到沙发后面,伸手就要替她揉按。他指尖刚碰上她手臂的皮肤,陶然整个人弹跳起来,从沙发挪位跳到了书桌旁。
“别碰我,”陶然眼睛有些红,头又疼得厉害,她咬着牙说:“我说过好几次了,别碰我。”
沈临顿在空中的手听到她这话霎时停下,说:“好,听你的。”
“听我的是吗?”陶然眼睛更红了。
她想不明白,明明疼的是脑袋,为什么眼睛也跟着难受。
沈临声音平平的,“嗯。”
“待会再说,”陶然扶额抿唇,说,“我去趟盥洗间。”
“好,”甚至为了证明自己说话的真诚度,沈临走到书房门口,替她开了门,转脸朝她说:“我给你泡柠檬水。”
他要做什么,想做什么,陶然已经顾不得太多。
她把自己关进盥洗室,将水龙头开到最大,扯过一旁架子上的毛巾。绿色与白色相间的毛巾,看着很是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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