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站在郊外玉米田的北风里,正冲着这边笑呢。
作者有话说:
别人520搞对象,我们520玉米地里嬉戏
第22章 约六十厘米的某种东西
“这车里头,有什么能用的家务事没有?”老五默默把视线往下移,没敢拧过脑袋,只敢压低声音问。
老七闻声把手向后伸,两人的动作都悄悄摸摸的,像是怕惊动了谁,后视镜里,站在土地上的男人慢慢收起了笑容。
一阵包装摩擦的响声后,打纸箱子里掏出一条蓝绿相间的塑胶坨儿来。
“这什么东西?”老七发问,两人面面相觑。
“管他的,拿着!”老五毫不犹豫。
振作旗鼓之后,叔侄俩一左一右开了车门,后车上的两个人也都下来了,沙土之上,红旗漫卷西风,这场仿佛战场影片的镜头之中,右边的人手上正拿着一片蓝蓝绿绿。
“你拿这个干什么?”尤天白扬起下巴指他,“橡胶的,打人不疼,除非你想用它对我做点什么。”
老七看了看手里头,又看他,没听懂这油腔滑调的老板在说什么。
“算了,谅你也听不懂。”尤天白掰了掰一路僵硬着的脊背,“谁派你们来的?”
“谁也没指派我们!”老五一声怒喝,“我代表的是我们自己,我们代表的是人民群众!”
“别跟他们废他妈的话了。”
休马直接从车门边绕过了尤天白,一路向前,边走边撸袖子。
“等等等等,先别急。”尤天白向前跟了几步,抬手拦休马的腰,侧身劝了几句后,向前莽的人居然真被他劝回去了。他又转头向着屠家的叔侄,再次发问:
“那你们跟着我们,是看上我们这辆车了吗?”
他退了几步到叔侄俩的车边,上手拍了拍:“我看你们这辆也不错,就是油味儿有点大。”
然后转头看他们:“喜欢打猎?”
看着老五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尤天白微微偏头对休马使了个眼色,他向右走,休马向左走,或许因为尤天白看起来像是管事的,叔侄俩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
“还是说换车开几天是现在道上的规矩?”
老七正要一个猛子起来接话,先被老五拦住了。
“小兄弟,”老五忽然展露出一个微笑,分外朴实,“第一次碰面呢,属实有点不愉快,那时候是手头有点紧,没想那么多,就想借辆车开开。”
尤天白脸上挂着微笑,似乎很乐意听他这样说话。
“但是这次就是你们的不对了啊,”老五双手打开,比划出两个食指,有把食指比量到一起,重重吐出一个字:“车。”
见尤天白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消,他又接着说:“是你们先开错的。”
笑容还是没走,但是定住了,尤天白缓缓把视线向左移,休马没瞅他。
“那让我们这伙计给您道个歉?”尤天白问。
休马猛地回过了脑袋,尤天白一脸无辜地接受他的凝视。
“那不用,那不用!”老五难得的嬉皮笑脸,“这不是送回来了吗?”
“确实啊,确实。”尤天白比他笑得更开怀,“活着送也是送,死了送也是送,完璧归赵过时了。”
两个满脸堆笑的人同时止住了话,四个人的距离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拉进了,主要是向着叔侄俩的方向拉,尤天白比他们都高一个头,休马就更不用说了。
玉米秆间有风吹过,气氛一时凝重。
“成!”老五一拍大腿,露出一副深思熟虑之后的神色,“那我们今天就当没事发生过,各回各家,各自安好。”
“哎,你等下。”尤天白当场叫住了拍屁股就要走的屠老五,老五在自己的车跟前儿停了脚步。
沉吟片刻之后,老五面容淡定地回过了脑袋,两人对视。
“还是说,你们这回惦记的不是我们的车,而是我们的人?”
话音落下,空地上卷起一阵沙土,紧随其后的便是屠家老五的放声大笑。气氛不合适,场合不合适,但不得不说他的笑很有感染力,立锥一样杵在他旁边的侄子居然也开始呵呵傻乐起来。
笑声收回去,老五回过身子看尤天白:“小兄弟啊,我问你,要是你在厂子里头,你的厂长,你的领导,交代你了什么事情,你要办之前还会先问明白了吗?”
尤天白插着口袋看他,笑容收了。
“我没那么老,没有过进厂子的经历,而且我也没有领导。”
话说完,顿了两秒,他一转头去看休马:“但我倒是有个下属——你说大爷这话说的准不准?”
休马在他们几个回合的漫长对话中,已经抱起了手臂,回答得干脆利落:“你别他妈问我。”
这下尤天白终于笑出了声,他的视线从休马身上转回来,抬手指了下老七。
“还是你这个徒弟听话,找下属就得找他这样的,一看就聪明。”
跟着自己的叔走了一道,头一回被人夸了,还是被陌生人,老七的矜持与稳重当场就坐不住了。
“你可别说,我当时也是在少管所待过好几天的,有的是本事!”
尤天白一脸惊讶,演技浮夸,当场与老七攀谈起来:“你们现在道上混都讲究少管所天数啊?我们那时候不讲究。”
老七满脸期待等着他继续说。
“我们那时候啊,讲究背九九乘法表。”
尤天白身后的一米开外的地方,休马抽着气把眼睛移向了别处,嘴角差一点撇到了天边。
相比之下,老七分外激动:“这我也会啊!一一得一,二二得四——”
“三三得九”还没跑出来,他就挨了他叔一脑瓜瓢。
“你他妈真背啊!”
挨了一巴掌的老七还懵着,尤天白站在旁边咧嘴,笑得无辜且慈祥。此时此刻,一直站在身后没动静的小少爷忽然发话了。
“我有个问题想问。”
尤天白侧过脸看他,休马完全没在乎这人的视线。
“你是老五,”他先指了指当叔叔的,接着把身子转向当侄子的,“你是老七。”
叔侄俩满脸狐疑地一起望向他,老少两人摸不清头脑。
“那老六是谁?”
振聋发聩。
看俩人都没回他,休马有些想乐,接着说:“叫老六也太惨了吧?”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当叔叔的发话了:“老六是我儿子,脑子确实有问题。”
休马的笑当场被他咽了回去,像是在咽油条,能咽,但是噎人,他眨着眼睛反应了一会儿,抬起两只手:
“对不起,不好意思,失礼了。”
说完话,转头就向着副驾驶去了,尤天白没回头,听着身后的声响终结于一声关门,他插着口袋重新看向两人。
“不说你们的事了,我就问个问题。”
老五抬了脸,尤天白问:“你们帮着干活的厂长,不会正好姓孙吧?”
空气中飘来了一股焚烧秸秆的味道,并不好闻,但在刚出正月的时节里,这代表着一年的开始,崭新的生命,崭新的启程。
老五眯眼一笑,两手一挥:“我不装了,我他妈不装了。”
“老七!”他扭头向侄子,“东西抬出来!”
一声令下以后,那人如同得了军令状,转身扑进车里,从副驾驶钻到后座,像一条半空中的四爪鱼,笨拙中有灵巧,不出三秒,他的手抓到了什么。
枪油味,尤天白想起了了枪油味的来源。
这俩人还带着一把八一式呢!
锃光瓦亮的枪杆伸出来,对准了土路另一边的两人,风吹玉米田沙沙响,秸秆的焦糊味已经过去了。
和上次不一样的是,这次可不是一脚油门就能跑得了的,距离不出五米,即使枪法再差也能崩个大概,而只要有个大概,尤天白八成就交代在这儿了。
就交代在这儿了吗?
电光火石之间,尤天白身后传来了一声喊:
“都他妈别动!”
如果你做贼心虚的话,即使手里有把枪都能被人唬住,老七就是如此,休马这一嗓子喊出来,他摸着门边的手都停了,脚刚挨着地,只管握着家伙罚站。在叔侄俩的注视下,少爷把手里的东西挥了出来。
一款刚从他的倒霉老板车里拔出来的、崭新的、约六十厘米的某种双头东西。
一款不适宜出现在现在这种场合的东西。
一款让他老板都为之震撼的东西。
“你把这玩意儿拿出来干什么?”尤天白僵硬地转了脑袋,抬高视线盯休马的眼睛。
休马没看他。取而代之回答替他作答的是手里那东西,它随着西北风弹了又弹。
土路对面,老七愣愣地笑了,他端着枪瞅了一眼自己的叔,又忽然像是想起了自己刚才拿着的某个蓝绿色物体是什么,他的笑骤然收了,脸转回来,对面的人把自己手里的肉色东西举了起来。
左手背到身后,右手向前,家伙被他一甩抡了起来,在拇指外中划出两圈,又一抬卷过了头顶,最后两头一别,合拢在他手掌之中。
这下尤天白看懂了,是双截棍的棍法,指掌连转和无限转,名字不确定,毕竟他不专业,但看得出舞“棍”的人很专业,只是他手里的“棍”不专业。
除了这位小少爷还有谁会舞这种“棍”?
他哭笑不得,死到临头还要耍的帅确实挺帅,就是没什么用。
“你要用这个——”老七指指他手里还在迎风弹跳的玩意,有指了指手里的真家伙,“和枪比划两下?”
“不假。”休马回他,“但我要比划的不是枪。”
话音刚落,那东西就被他一把甩了出去,迎风划出一道精美的肉色弧线,然后一声脆响拍在了老七的印堂上,稳且准且狠。
说时迟那时快,休马紧跟着扑了上去,一把按在八一式的枪托上,老七被塑胶大家伙拍得眼冒金星,当场倒在了地上,仰面痛呼。
“叔!叔你在哪儿——你快接着枪!”
休马一抬腿骑了上去,双手并用拽枪托,老七在地上拧成了麻花,挤着眼睛躲休马的长胳膊长腿,又逮着了空一翻身,泥鳅一般地钻出来,抬手就把枪甩了出去。
“来了!让我接着!”
枪飞出去,老五向前迈步子,但是脚一沾地就踩到了一个滚圆的橡胶玩意儿。
是那根双头勇士。
老五的视线彻底失衡了,从地到天,他往下倒的时候,看到八一式贴着自己的脸飞了过去,横着划过天空,落到了另一双手里。
如果说叔侄俩抱着这杆枪的时候,就像是替军队放哨的童子兵,那尤天白遇上八一式,就是军队里的司令回来了。
他退了几步,左手枪杆,右手枪托,拿远了端详这把古董将军,猛然发现自己的判断竟然是错的。
这不是八一式自动步枪,是改装了的马步枪,不能连射,考验手法,更重要的是,这样一算休马那时候的建议才是对的,直接一脚油门,以屠家叔侄俩的准头,估计一发都打不中。
但是无所谓,因为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准头这种东西,尤天白最擅长。
休马还没起身,忽然听到了身后的弹仓盖声,即使是从来没摸过枪的人,也知道这是扳机扣响的前奏。
尤天白合上弹仓,枪杆抬起,指向休马。
“别动,我手很稳,”他眯起一只眼睛,“你不动就不会有事,我不想伤到你。”
下一秒休马的身后就爆起了一声嘹亮的脆响,老七还躺在地上,他脑袋边的土地冒起了一股烟。过了几秒,休马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耳朵上涌起一阵热,子弹是贴着他脑袋飞过去的,不偏不倚,手确实很稳。
“你,你真敢开枪啊。”老五在一旁结巴着,还没站起来。
“我也敢朝你脑袋上开,信吗?”尤天白的视线移向他,拉动枪栓退出弹壳,冒着烟的空壳滚落在地上,留下一声并不悦耳的脆响。
“我没动,”老七一动不动躺在地上,“你让我别动的。”
“别动是跟我的人说的。”尤天白语气平静,重新举起了枪杆,“至于你们——”
他重新眯起眼睛,枪口对着某个不确定的地方:
“跑吧。”
作者有话说:
虽然跟少爷舞了个春晚,但尤老板还是靠谱的
第23章 不会就是你前男友吧?
服务区的停车场里,尤天白捏着根油条打开了车门,休马在副驾驶上,说不清是闭目养神还是睡着了。
尤天白看看他,无声地咀嚼片刻之后,才开口去问:
“你被我吓到了?”
“没有。”
回答马上就来了,看来休马没睡着。
“我从来没听过枪响。”他接着说。
尤天白点着脑袋,把嘴里的油条咽下去。
“也没被人用枪指过。”
主驾驶上的人若有所思,但是嘴没闲着,又张嘴咬了第二口。
“那你不还是被我吓到了吗?”他含糊不清地发问。
休马缓缓睁开眼睛,干脆利落的枪响还回荡在耳边,五发子弹,一声放枪,一声枪栓,一共十响,每发都打在人脚边,不是打不着人,而是不想打。
那俩人跑得挺快,老五先起来的,没管侄子,老七在地上挣扎了有一会儿,休马才想起来自己还架在他身上,人放开,马上就像瘸了腿的兔子一般跑了。
一老一少,一前一后,伴随着五声枪响,消失在半人高的玉米杆后。
如果没有什么法律义务和责任在,估计他们现在在抬尸体。休马不想思考这种可能。他抬手摸了摸左耳的耳廓。
“总感觉你打到我耳朵了。”
话说完,他又低头看了看手指尖,没有血,但耳朵一直在发着热,估计已经被搓红了。
“你真没事。”尤天白拖长了声音,转过身子去正对他,“要不我凑近了帮你看看?”
休马的眉头拧起来了,他静悄悄拉远了和尤天白的距离,又问:“他们回去会不会报警?”
“可以啊,”油条吃完了,尤天白把纸袋子卷起来,“如果他们能编出来枪的合法来处的话。”
一阵沉默之后,休马转过脸看他:“我今天终于信你是当兵的了。”
“嗯?”尤天白对他的话题转换表示了质疑,“为什么,之前不像吗?”
休马左右看了一眼,像在确认自己之后说的话不会落入别人的耳朵。
“我以为会是那种朋友圈签名叫‘两年义务兵,一生军旅情’,出来之后开个老兵烧烤、老兵装修、老兵洗浴……”
声音渐弱,他抬起两手做了个“无意冒犯”的手势,意味深长地眨着眼睛。
“你不像是这种,但是你真的会开枪。”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似是而非的夸奖。
“你不要学我,我在部队练过。”尤天白用一句同样中肯的话回答了他,话毕,他又侧着脑袋盯休马,“但是不瞒你说,我之前开的澡堂子真的不叫老兵。”
看着休马满怀兴趣的表情,他一时有些语塞。
“叫‘天池’。”
休马的笑当场就憋不住了,连拍了几次大腿之后,他深吸一口气直起身来,又绷不住了继续狂笑,等他傻乐完,抬手指着尤天白:
“这个名字不适合你,该改名叫‘地府’。”
“天”对“地”,“池”对“府”,不完全对仗,但有迹可循,有那么一两秒钟,尤天白差点也跟他一起笑了,但是做老板的尊严让他住了嘴,他连推了好几次休马的胳膊,都没能止住这小子喷涌而出的笑声,尤天白只能吸了口气转头看窗外,今天的确是个好天气,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一点。
手指还是有些发麻,支过枪托的肩膀也在疼,能预想到的,明天一早锁骨下一定会多出片淤青来,毕竟不是二十三岁当兵的年纪了,身体也没那么禁造。
所以那时候真的很骄傲吗?
也没有,或许实际情况真的跟休马说出来的一样,念叨着军营里人人皆知的口号,把微信签名改成“沉淀”,退伍时多发几张军装背影,这些都是战友之间的常态,空虚也是——对他个人而言。
他在退伍之后更感受到了人生前二十多年的一事无成,没有大学,没有工作,搞砸了和家里的关系,在弟弟考上一流院校的时候,在家里的大院翻修改造的时候,在一切都蒸蒸日上的时候。
空虚,就像东北的蓝天一样是实在的空虚。
休马在他右边,终于停了笑声,他喘匀了气,转头来瞧尤天白。
“我还有个想问的,你刚才说的姓孙的厂长,不会就是你前男友吧?”
人有的时候笑过头了,就是喜欢问点过头的问题,休马这个显然就是,而且他自己显然也没意识到这点,他还在期待尤天白的回答。
大概是老板的表情已经给出了答案,小少爷继续他的下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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