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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仙儿(nomorePi)


“你还年轻,所以于心不忍,等你再大点,或者到了和我一样的年纪,你就会发现很多人其实不值得同情。”
比如我,比如你,比如所有人。尤天白安静地看向休马,他头一次知道这小子原来可以一动不动地盯上他这么久。
休马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和往常的生动眉眼比,他今天有点僵,像集市上没意思的娃娃,又是一阵无声之后,他微微偏了下脑袋:
“那你会同情老五和老七吗?”
这问题真把尤天白问住了。如果说同情,他应该做个孤胆英雄,先给枕头下柴火垛里扔下个百八十万,在夜黑风高的夜晚拂袖而去,但要说不同情,他压根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他应该在路上,应该在往常一般的车里面,留叔侄俩在看守所自我煎熬。
“这不一样,”他选了一句大人被小孩问住后的经典话术,“两件事没法比。”
看少爷还没说出来下一句,尤天白选择转回身子不看他,继续自圆其说:“我知道她是你妈,也正因为她是你的亲人才能如此伤害你,看开一点,总有一天她会离开你,不如你先选择离开她,毕竟有些恶是她先做的——”
休马的声音忽然从他脑袋后冒了出来:“你说不同情他们,但你也帮他们了,而现在你也在试着劝我,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在同情我。”
头顶啪的一声,白炽灯跑自己跳了一跳,跳响之后,灯光毫无变化,依旧把屋子里照得亮堂堂暖融融。
尤天白没说话。他听到身后的人站了起来,绕过床沿,停在了自己面前,尤天白没去看人。他坐着,休马站着,他感觉自己正被自上而下的注视着,这感觉很不好。
要打架吗?
“你在同情我吗?”休马的问话从他上方传了过来,和刚才的灯泡鸣响是一个方向,但此时此刻的人并不让他感觉到温暖。
尤天白深吸一口气之后,摆正了视线,他对着休马扯出一个笑,问:“你想打架吗?”
“不想,”休马无动于衷,“我想单方面报复。”
报复?尤天白脸上的笑意消了,在过去的记忆里搜索一番,他好像还真做出过什么承诺。
在几天以前,在玻璃制品厂外,在牡丹江,在那个晚上八点的面包车里,他在后座和休马说过一次“事后掐我揍我随你便”,但抚弄年轻肉体的感觉太让人兴奋了,他当时感觉死了都值了,根本没想那么多。
没想到这小子真会带着拳头找上门来。
“好吧。”他接受了事实,“你下手轻点。”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感觉到休马的手攀到了自己脖子上。要掐人?这个选择不怎么样,非常不怎么样,尤天白做的是挨揍的打算,根本不是窒息的打算,所以他下意识反扣住了休马的手,想赶忙说点什么。
但嘴被堵上了,休马的嘴堵上的。
尤天白感觉自己像是寒流里的树,或是冰层下的鱼,针扎一般的凉意顺着脊背向上爬,激得他半边脸都麻了。休马卡住他脖颈的手在往下滑,一只按在他的肩膀上,另一只落床上,能做到这个姿势,是因为他的一条腿已经跨上了床,尤天白被压着向下倒了一截,休马侧过脸,嘴唇之间最后一点缝隙也没了。而自始至终尤天白都睁着眼睛。
这是鲁莽而直接的试探,简直是在往脸上撞。尤天白拧着眉,他感觉到那人在撬自己的嘴,温热的,绵密的,不计后果的,他看到休马的眼睛也睁开了一条缝,淡色的眼仁仿佛某种非人类的生物。
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了上来,是求生欲,更是胜负欲,他抬手环上休马的脖子,直接张嘴迎了上去。
太笨了,太幼稚了。舌尖碰到休马嘴里的时候,这人居然退缩了,所以把自己挂在他脖子上是对的,这样谁也跑不掉。尤天白哼着笑了一声,他拇指搓着休马的耳垂,放开嘴换了个方向,舌头在玩,手指在玩,玩到那人的嗓子眼里开始发出求救似的换气声时,尤天白才放开,但没彻底放开,他的嘴还贴在休马的嘴边上,这个角度最能欣赏淡色眼睛里的水光。
“吻技太烂了,谁教你的?”他压着嗓子问,不是故意的,只是接吻之后,没有人的声音能听起来清清白白。
休马还在喘气,热气正能打在尤天白脸侧,打得他心里都跟着烧,他用手指尖抚弄着休马后脑勺的软毛,听这人慢慢止住了喘息。
“没人教我。”嘴唇被压着,休马说话的声音不是很清晰,“你明明知道。”
尤天白点着脑袋,非常满意,回答道:“我当然知道。”
接着尤天白把环在休马后颈上的手撤了下来,对着他的胸口猛推一把,这一下用了力气,休马踉跄几步,站直了,在灯光下,耳朵和嘴都泛着红。
“我是不是太给你面子了。”尤天白问。
休马抬手在嘴上抹了一下,回答他:“你从来没给过我什么面子。”
尤天白闭了嘴,头顶二百瓦的灯泡在照,身上的温度慢慢冷下来,前几秒钟他确实兴奋了,但现在故事一点都不好玩了。
“我去沙发上睡。”尤天白抬了下巴,指着小床旁的绒布沙发。
休马没回答他,转身向着门口走了,几秒之后,他听到一声短促的关门响。接着,就只有头上的灯在呜呜咽咽地回应他了。
作者有话说:
很好,少爷已经交出了他的初飞机和初吻
明天还有更新

老五在雪里走。
漫山遍野的雪,白花花的,密匝匝的,劈头盖脸地往下落,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每下都像是陷进了新絮的棉被里,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累,他反而觉得身上暖洋洋的,像是过年一般温暖祥和。他逐渐看清了路,他站在风雪里的平原上,面前是一条从南到北的柏油路,没有路标,没有指示线,只有他自己站在路边,没带任何行李。
身上轻飘飘地又走了一会儿,他停在路上,他想拦一辆车。当他刚刚抬起手时,面前立刻就有辆车刹住了闸。
来得车是辆矮底盘的黑车,车型花里胡哨,普通人家不常用,一看就是婚纱影楼专门租的接亲车,车窗开了,一张熟悉的脸探出来。
是老七,他爽朗着声音说:“大叔,你去哪儿,我们不着急,捎你一段吧!”
老五的嘴上下结巴了几句,开口问:“老七——你怎么在这里?”
风雪里,老七在婚车上穿了一套礼服,看起来是去接亲的,而新娘正在他的副驾驶上,一袭白衣,比山上的雪还要白,她手里的花比火还要红,她脸上的笑容比以往见过的任何人都要热烈,老五也认得她。
“方慧,你也在这里。”他喃喃自语。
方慧像是老七一样,满脸都是对陌生人的礼貌:“上来吧,我们捎你一段!”
老五退了一步,肩上多了个东西,那东西一出溜滑进了他手里,像是支着他的手臂一般,一点点自己举了起来。老五向着手边看,那是他从老七他爷爷那儿骗来的枪,枪口指着方慧胸前的红花,枪栓自己挂上了。
雪还在下,方慧终于认出了拿枪指着他的人,她笑吟吟道:“五叔,你怎么不跟我们一起走啊?”
枪响了,正砸中她胸前的大红花,满山的雪也变成了红色,一片一片落在老五的肩头上。
“怎么还不起来啊!”大嫂夺门而入,一巴掌拍在头顶灯泡的开关上,老五连跪带爬翻起了身,他在叠被的几分钟里,又俯在被褥上睡了一觉。
他赶忙连着答应他老婆,起身在炕下找着拖鞋,边找边答应:“起来了,起来了。”
昨天下过雨,外面的天气像是开了春一般暖和,一丝一毫雪的影子都没有,老七已经下羊圈里干农活去了,老五在窗口看了一会儿,转身向着那俩小伙子的房间去了。
昨晚睡得早,但隐隐听到这俩人的房间里有声音,好像开关了几次门,可能是择床吧,毕竟小屋也没炕,冷得翻几个身也正常。
老五敲开门,十平见方的小房间里,只剩那个年轻的黄毛小子,他已经穿戴整齐了,正在给大花被翻身铺平。
门口的人环视一周,发出提问:“另一个呢?”
指尤天白,几个人在同一栋屋檐下生活了两天,老五还是没能记住他俩的名字。
“收车去了吧?”黄毛也不是很确定,“拖车今天该到了。”
拖车到了,人就该走了,下一步的路还没想好,老五咽了咽唾沫。
“那收拾好了,就先来吃饭吧。”他留下一句话,关紧房门。
听见关门声之后,休马在房间里站直了身子,手下是他摸了至少二十分钟的绣花大被,连针脚都要被他摸开了。昨晚尤天白真在沙发上睡的,扯了条盖沙发的毯子,脸冲着沙发里,后背朝向他,要问休马怎么知道的,只能怪窗户上挂着的印花布不遮光,且他在五点以后没怎么合眼。
后来天彻底亮了,他又迷迷糊糊睡过去一会儿,再醒来时,尤天白不在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现在不在是好事,但又在某种程度上说,他们等下一定会见。
眉骨痛得像是脸着地睡了一晚上,休马抬手按着眉毛,走出房门,闻着新出锅的农家饭香,思索一会儿见面该用什么开场。
他端过屠家嫂子递上的饭碗,用早饭开场?太假。他接过盖帘上掀下来的粘豆包,用庄稼开场?太笨。早饭囫囵下了肚,手里的饭碗也被收走了,尤天白始终没在桌上出现,休马也始终没想好他的所谓开场白。
“你们俩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屠家嫂子的话打断了休马关于开场白的思索,他赶忙应了一声,顺道向着屋外看,院子里那几只鸡被放了出来,正在咕咕叫着叨地上的草籽和新芽。
“要是不着急的话多住几天也没事。”大嫂又劝了一句,这句倒是引起了老五的不满,他捧着饭碗嘟嘟囔囔:
“你在家干活又不懂挣钱养家的难,人家工作忙着呢!”
惹什么都别惹在家操劳的东北女人,大嫂一个惊起,劈头盖脸地向她家男人骂去,把老五吼得节节败退,两人在饭桌边你来我往打着转儿,最后消失在了厨房的门帘后,老七已经见怪不怪了,把最后的几口饭扒拉到嘴里,撂下饭碗问休马:“我送你出去?”
“不用了,”休马从窗边收回了视线,那里没有尤天白的踪影,“我出去找他就好。”
下过雨了,村子里的农民也出来翻地了,院子里的空气挺清新,但味道说不上好闻,泥味、草味、灰尘味,还有今天新鲜增加的鸡粪味,五味杂陈。
休马踩在房檐下的水泥缓步台上,再迈一步就会进到院子里,再走几百步就出了村,下一步会去哪里,他完全不知道——唯一可以预见的就是他又得坐一趟拖拉机,尤天白的宝贝五菱宏光还没修好,正在村尾巴处趴着呢。
他把手放在口袋里,摸到了第一次尤天白把他踹下车时塞给他的铁锅炖优惠券,他意识到这件衣服现在穿厚了,天暖了,应该换薄一点了。
接着他向台阶下迈了一步,眼看脚要沾地的时候,一道银色的身影呼啸而来,拦在他和几尺之外的母鸡之间,吓得鸡群四处逃窜,休马这边也没好到哪里去,除了没炸毛,表情也挺惊恐的。
一阵灰尘拂过,尤天白打车窗里探出头来,向着闻声赶到门口的老五一挥手:“我们准备走啦!”
“哎!”老五大喝一下,不知道是在回应还是在惊叹,“这村里不是车进不来吗,你打哪儿拐进来的啊!”
“路不是哪儿都有?”尤天白满不在乎,丝毫不打算说自己是从哪里过来的,“没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说罢一巴掌弹开了车门锁,眼神示意着休马上车,作为一个听话的好员工,休马也给了他老板一个台阶,二话没说迈了上去,坐在副驾驶上,扣好安全带。
尤天白和老五的寒暄话告一段落,面包车的引擎重新响了起来,车一个掉头扎进了村子里,七拐八拐绕过东家,又钻过西家,在一条想都无法想象的路线里,五菱宏光成功跑出了村子,在向着北边的柏油路上,他们车又一往无前了。
喧嚣过后,休马勉强从车座上直起了身子,刚才的惊险漂移把他拍扁在了座位里,此时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
他深呼吸,尽量随意地向后视镜瞥了一眼,尤天白的脸上还带着刚刚客套话之后的笑意,在轮胎摩擦路面的平稳响声里,他眼看着那人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淡去,回归到面无表情。
接着,那人的眼睛转了过来,沉默无声地和他对望着。
作者有话说:
期待一下休马的事后辩解
针对大家很关心的问题:本垒之前还会有一次咳咳咳,现在可以猜一下第一次谁在上面了!

这种感觉像是什么呢?
某一天,你还小,你惹你爸或者你妈生气了,但碰巧此时家里来了客人,他们不好发作,拉着你有说有笑有零食,你知道,客人一走,你的死期就要来到。纵使休马没有一个正常的爸妈,他也依然懂这一套道理。千变万化,万变不离其宗,休马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怎么死呢?他不知道,这比知道还要吓人。
后视镜里的人还在盯着他,接着幽幽问了一句:“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算是什么问题?
休马微微颔首,没等来尤天白的下一句话,他问道:“你不对还是我不对?”
尤天白对他的回答一时无话,拧了下眉头:“我没在说我们,我说的是他俩。”
老五和老七。休马没再看他,重新靠回椅背上,思索一番。
“他俩从来都挺奇怪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倒也是,或许从路上第一次遇到他俩劫道开始,整件事就和正常人划分开了距离。
“不是说这个,”前方要进高速,尤天白打着转向灯调过了车头,“直觉,他俩都不太对。”
在长林村待着的三天,虽说算不上好吃好喝,但至少没在黑龙江的狂野大自然里冻死,休马很知足,他看不出来这有什么奇怪的。
高速公路上没什么车,尤天白做了一次深呼吸,接着说道:“在村子里的时候,所有我们不在看着他们的时间,他们都在盯着我们。”
饭桌旁,小院里,山顶上,包括老太太坟头前耍枪舞棍那几十分钟里,两双四只白刷刷的眼睛,长在叔侄俩黑漆漆的人影上,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看。休马彻底闭上了嘴,一阵凉意从脑袋后泛起来,他回头望了一眼,车厢后比往常看起来还整齐点,毫无异常。
“是不是你的错觉?”他问尤天白,“他们一家人都缺了一半了,够可怜了。”
此话倒是不假,尤天白的食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张开嘴呼出一口气。
“也可能,毕竟我第一天晚上还梦见他们拉我跳大神。”
休马想象了这个画面两秒,接着笑出了声。绷着的劲儿消了些,他感觉没有那么难受了。
今天的天气意外的不错,清晨的时候还雾蒙蒙,现在已经拨云见日了,太阳光洒下来,看见个桃花源也不奇怪。北方的春天太短暂了,休马看着车窗外,多享受了片刻这难得的温暖,接着他问尤天白:
“那你早上提前出去修车,是因为觉得他们奇怪吗?”
“对啊,”尤天白语气平淡,像是讨论油价或天气,“不早点走怕被杀了拌饲料喂鸡。”
言之有理。车前的朱砂莲花左右晃了晃,对车内的沉默无以言表。
副驾驶上的人把脸转向车外,问道:“你确定不是在躲我吗?”
昨晚的一切都瞬间涌了上来,小房间里的灰尘味,灯泡的滋滋声,皮肤相接时的摩擦感,还有舌头上微微的苦味,休马没抽过烟,但知道那是烟草的味道,闻着呛人,舔起来发苦,怎么尝都不好吃,但总有人神魂颠倒,这么说来,这个感觉和尤天白身边的感觉很像,但那个总忍不住去尝的人就是他。
但结果不总会漂亮。
“你自己说过愿意给我奖励的。”休马在看着窗外的云,一朵无聊的云彩,车往前跑,枯燥无味的云很快没影了,只剩下一片更无味的天。
面包车上,几天以前,在玻璃制品厂外的那个晚上,躺在座位里的时候尤天白对他说的。
爱一个人很无聊,爱尤天白这样的人更甚,所以他愿意给休马一个机会,即他愿意在这场无所谓的单恋长跑里偶尔给他一点甜头,听上去不仅不负责任,而且相当幼稚,但休马愿意听。
“床上的话你也信?”尤天白被他说得有点哭笑不得,摆正了车后镜上的朱砂莲花,这玩意晃来晃去怪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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