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道喝多的是他岑林还是霍听,岑林说:“你除了这句呢?”
霍听急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说一句:“我怕他欺负你。”
岑林点头:“那你帮我揍他。”
霍听有些怔,岑林突然伸手抓住他的领子,两人距离陡然拉进,呼吸缠绕在一起,“被欺负就还手,这不是天经地义吗?”
一瞬间他以为岑林在说其他事情,死死望着对方的眼睛,岑林却先一步放开了手。霍听感觉自己像是经历了一场海啸,把他的脑细胞都卷走了。
他点了点头,又摇头,“我不会让他欺负你,但是你……”他想起从前很多事情,目光一会轻一会沉,最后彻底变暗了,“你不许再见他。”
岑林眨了眨眼,多久没见过这样的霍听了?他心口大跳起来,下巴忽然被抬起,霍听的脸逼近,问他:“听到没有?”
岑林静静地和他对视几秒,伸出手,抱住。相贴的身体猝然绷直了。
熟悉的味道和体温环绕住他,岑林舒服地叹了口气。
半分钟后僵得跟木乃伊一样的人才反应过来,用力回抱住他,将他的背深深往自己怀里按。
岑林快呼吸不过来,推了推对方。霍听依依不舍地松开手,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他想了想说:“我有东西在他那里,拿到了我就不见他了。”
霍听这会变得冷静多了,“什么?”
岑林笑了笑,没说话。
——我年少的爱人丢掉的勇气和骄傲。
岑林后两周为了工作去了趟南方,回来的时候经过霍听的拍摄地。
霍听在棚里出不来,岑林在飞机上也下不去。落地的时候告诉霍听,霍听打了一个视频过来,脸上表情耷拉着,不太高兴。
他们现在偶尔会打电话通视频,只说一些平常的话,霍听从不敢越界,岑林也便随他去。
他边打着视频边走路,时不时垂眼看一下霍听。
霍听已经进组快两月了,衣服渐渐变薄,组里人多,温度只会比室外更高,霍听就穿个短袖,额头的汗都一直冒。
岑林没管他的不高兴,看了眼今天的气温,说:“北城才二十度啊。”
霍听回:“我们这二十三。”他顿了下又说:“我心里躁。”
两人对视几秒,岑林把视线移到地面上。
“霍听,我……”霍听那边有人过来了,岑林听这声音熟悉,一看不是斯文吗。他高兴地喊“斯文。”斯文没反应,也很有修养地没看霍听举着的手机,拿着剧本和霍听说着什么。
霍听对着话筒撇了撇嘴:“我戴了耳机。”
斯文停下话头:“啊?”
岑林说:“你给他。”
斯文正想要不要从头再说一遍,霍听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了,他一看,立马笑了,“岑林!”接过手机到一旁说小话去了。
他说自己之后想尝试影视编剧这一行,所以跟过来学学,刚好他又是原作者,很方便。岑林也和他说这两周遇到的新鲜事。
聊完,斯文心情很好地把手机,对着霍听面无表情的脸,他后知后觉:“啊!对不起霍听!我忘了……”
霍听能说什么,他什么也说不了,难得鼓起勇气给岑林打的一通视频,就这么结束了。
岑林歇了一晚,第二天邓廉宵就喊他出来玩了,吃饭中途,他们说起下月的金河奖。金河奖是国内最早也是最权威的影视奖项,是每人电影人终身追逐的目标之一。
有人突然提起,霍听在余燃里演的王宇和邓廉宵的一个角色同时入围最佳男配。当时氛围就变了。
岑林抬眼,去看邓廉宵的表情。邓廉宵沉着脸,啪嗒一下摔了筷子,桌上所有人都静了。
谁都知道王宇原本是邓廉宵的。
邓廉宵上一次用照片算计霍听不成,反而被霍听反将一军,他心底一直有气。从前到现在,他这口气就没顺下过。
霍听让他食不下咽。
“邓少,别气。”好友劝他,“他算哪跟葱啊,他拿什么和你比,肯定打不过你的。”
“是啊,是啊。”所有人都应声附和。
岑林夹了筷面前的腌萝卜。
那天直到结束,邓廉宵的脸色都没缓过来,给他爸打了个电话就匆匆走了。
岑林当晚和霍听确认了这件事,他说剧组是给他报了最佳男配,他顿了下说:“不一定能拿奖。”
岑林问为什么,霍听说:“有一个很有资历的前辈也入围了,他已经陪跑两届了……”他话没说完,但是岑林听懂了,他说:“邓廉宵好像也入围了。”
霍听只“嗯”了一下。
岑林问:“你想拿奖吗?”
霍听过了一会才回答他,“说不想是假的,但是我想要奖并不是为了我自己,我只是……有奖的话我会站得更高一点。”
更高一点?岑林问:“然后呢?”
“……让你看到我。”
他蓦地咬住了嘴唇。
岑林后来总想着这事,每天都会在网上刷相关内容,颁奖典礼开始前一周,关于各种奖项的获得者被传的满天飞,个个说的跟真的似得。其中关于男配的争夺,说霍听和说前辈的都有。没什么人在意邓廉宵。
岑林忽然有不好的预感,邓廉宵太安静了。
他中午回了趟锦城,去找了颜骏风,他有一瓶酒存在颜骏风的公司。一路畅通无阻进去,拿了东西要走,颜骏风拦住他一副没好气的样子,说:“我这里是客运站吗?”
他们已经很久没联系了,颜骏风是忙着追人,岑林则是有意不联系对方。他从前觉得有颜骏风在身后很踏实,但是出柜后的那几年,他开始尝试一个人行走在世间大川,觉得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后来恢复记忆,对方在他失忆时做的事让他如鲠在喉,他不知道怎么和这个人相处。
岑林说:“你什么时候愿意和我说实话再说。”他一扭头,把剩下的酒也拿走了。
“我他妈和你说什么实话……喂!”
他走了。
没等他联系邓廉宵,邓廉宵先联系了他,到地方一看,只有杜逸、他、还有另一个和邓廉宵关系很好的男的。
岑林把酒带上,邓廉宵没什么脑子,但是他也不能直接暴露,说:“霍听之前给我的,应该还不错。”
这酒早就断产了,邓廉宵是个识货的,眼睛亮了一瞬,听到霍听的名字又骂了一句,“这穷狗都能买得起这种酒了……喝他妈的!”像是喝霍听的酒能泄愤一样。
酒过三巡,岑林终于知道邓廉宵找他们来的目的,他说:“我想在金河奖之前把霍听拉下来。”
杜逸和剩下那人有些迟疑,岑林也没说话。
“你们什么意思?”邓廉宵:“我爸给我打听了,霍听这次百分之八十。”
“卧槽!”杜逸和另一个人惊呼起来。
岑林端起酒抿了一口,如果不注意看,看不出酒杯里的酒液在晃。
邓廉宵阴笑:“你们觉得我会什么都不做吗?”
杜逸打退堂鼓,“可是……霍听手里有我们的把柄啊。”他是指上次邓廉宵拍了霍听的照片,霍听也回了他一沓照片,“如果那些流出去,邓董事长……”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最后说来说去没一个准话,邓廉宵被杜逸和另一个劝烦了,让他们都滚,最后包厢里只剩下他和岑林。
他喝太多,淌着口水趴在桌面上,眼前一会模糊一会清明。
岑林坐在他旁边,也不看他,目光飘在空气中,侧脸冷白而淡漠。邓廉宵以为自己看错,眯了眯眼,叫了声他的名字:“岑林……”
那人转过头来,一双无波无澜的瞳孔,邓廉宵心口一缩,岑林下一秒又笑了,“怎么了邓少?”
还是他熟悉的那样,邓廉宵直勾勾看了他半晌,什么都没看出来,松了一口气。他想是自己眼花了,吐出一个地址,让对方送自己过去,意识又消散了。
是一个中档的小区,岑林提着醉酒的邓廉宵下车,是有些意外的,他以为邓廉宵会在这上面更挑剔一点。
狐疑地摁开密码,客厅中央站着一个人。
是一个女人,穿着一身白裙,长发披在肩头,脸大部分被遮挡住,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像恐怖电影中会出现的镜头。
岑林晃了下手边的人,“邓少。”邓廉宵发出一声不舒服的闷哼。
对方过了两三秒才有反应,抬步向他走了过来。
岑林不动声色地观察她,以及入目可见的门内景象。这应该不是邓廉宵的房子,不管是屋内的装饰还是布局,都非常有女人味。
几秒内,对方已经站在他面前,冲他伸出手。
“喝醉的人太重了,我帮你搬到沙发?”她不言语,冷冰冰地注视了他几秒,侧身让开位置。
岑林进去了,把邓廉宵放到沙发上,一转身,女人就站在他身后。
问:“你和霍听是什么关系。”
岑林有些被吓到,脸色却不变,转而明白过来,问:“你看到过那些照片?”如果对方和邓廉宵是那样的关系,能看到照片也不奇怪。
女人并不答,语气越发得冷,“你不会觉得对不起霍听吗?”她说这话的时候情绪有些激动,长发飘起一块,眼下两颗痣露了出来,闪着艳丽的红。
“你认识霍听。”岑林冷静地看着她,陈述。
“滚!”她指着门口。岑林还想说什么,她突然暴起,把岑林推出去了。他怕惊到邓廉宵,只能走了。
从小区出来,岑林越走越快,眼底隐隐有兴奋。
他终于,找到突破口了吗!
他给霍听打了好几个电话没通,又给杨卷打,依然没通。他们这个时候或许还在拍戏。
岑林在原地站了一会,拦了辆出租,去了芳林苑。
快半年没来这个地方了,岑林试了下密码,居然没变。他一进去,就看到霍听曾经送给他的相机,摆在玄关的柜子上,——和他走时一模一样。
眼眶登时有些热,他不让自己再过多触景生情,直奔二楼的卧室。
刚失忆的时候,周晔曾经上门来过,给他递了一个名片,本来想扔掉的,后来被他团在了抽屉里。岑林弯下腰没掏一会就找到了。
周晔的电话比他们两的好打多了。
“喂,哪位?”
“岑林。”开门见山道:“霍听大概率拿到了金河奖最佳男配,邓廉宵嫉妒,要对付霍听。”
他沉声,“我认为,我们应该主动出手了。”
周晔被接二连三的信息震住,停顿了好几秒发出一个消化过载的“嗯?”
岑林略过了他如何接近邓廉宵的事,直接讲了自己的推断:“邓廉宵身边有一个女人,她应该是被强迫的。”
如果是正常的男女关系,在看到男朋友喝醉的时候会立马迎上来,对待男朋友好友也不应该那么冷漠,而让岑林更加确定的是,她对霍听的态度。
他想让周晔去查一下这个女人,说不定能挖到对他们有用的信息,谁知道周晔说;“不用查了,我知道她。”
当年周晔为霍听解约的时候,已经将霍听怎么得罪邓廉宵的事情了解清楚了,她将这段往事告诉了岑林。
一个被富二代看上却无能为力的农村女生,一个想要帮助对方却将自己拉下水的穷小子。
心尖像是被一把火燎了,岑林觉得胸口又痒、又烫、还疼。
他就知道,他早就知道的,霍听身上一直有种风雨不侵、冥顽不灵的正直,这种正直过了头,会显出几分旁人不理解的傻气。这种稀缺的品质,可以让他成功,也容易让他沾上污秽。
岑林缓缓在床边的地毯上坐了下来。
“……所以后来他被邓廉宵……你帮了他。”他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问对方。
周晔默认了,想起什么又说:“你说邓廉宵要对霍听出手,他打算做什么?”岑林说目前还没动作,周晔沉默几秒,岑林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想得罪邓廉宵,不想得罪华通,你宁愿一直让霍听处在危险之中,也不愿意主动出手解决对方。”
她叹气,“不是那么简单的。”
岑林追问:“这个世界上有简单的事情吗?”
周晔忽地笑了,“这话,像是以前的霍听会说的。”岑林微微愣了,听到她略显语重心长地说:“华通是大陆最早一批的做娱乐的企业,从上个世纪坚持下来的只有他们邓家,邓家和业内业外,有说不清的千丝万缕的联系……圈内的腌臜事很多,不是第一天存在,多少人吃了苦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谁敢把事捅到明面上来,还想不想在圈子里混了?……”
岑林完全听懂她说的意思。因为很多时候,他也是规则下的受益人。
但正因为他知道,他什么都懂,当他从前默认的一切压垮了他的爱人时,他才领悟到什么叫痛彻心扉。
“我不接受,”岑林说:“你不做的话,我来做。”
“岑……”
他把电话挂了。
第82章 反击
岑林扔了手机,双手捂着头,脑袋里一会是从前,一会是现在。最后把霍听的枕头拽下来抱在怀里才好了很多。
准备离开的时候,经过楼梯口,发现南边的房门没有关实。
那天和霍听的争吵还历历在目,他回想起匆忙中看到的那两截断吉他,喉头滚动了一下。
他心底隐隐有一道声音,越来越清晰,催促他,你去看,去看。岑林受不住蛊惑,过去了。
心跳声越来越大,他缓缓推开了那扇门——
月光流淌进去,从光洁的地板、到贴满照片的墙壁。密密麻麻,一张挨着一张,像电影里的慢镜头,又像大脑里没有刻意记录而滑过的画面。
他认出来了,是他发布在网络上的所有照片。
里面有一些是从他发布的视频里截下来的,霍听连视频都没落下。心尖像被人拿针戳了一下,细细的疼。
他蹲到墙角,那里是最开始的一张。月明星稀的夜空,一抹银色划过天边。
他盯着那张照片看了数秒,终于在记忆里找到了这张图。
这是他一开始玩不转ins,胡乱上传的第一张图片。没过几天因为太丑而删除了。霍听居然连这个都有。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起来,岑林猛地回过神,看到屏幕上那个微信语音通话,又愣住了。
对方从头到尾没有变过的夜色头像,那一道淡淡的银色线条,——一样的。
眼睛渐渐湿润了。
“我刚在拍戏,没看到……喂?”见他始终没有回应,霍听声音急切起来,“岑林,说话!”
“我……”他一出声竟然是哑的,咳了两下才转过来:“我在。”
霍听问怎么了,岑林抠着自己的鞋,最终决定装作不知道,说没事。
“周晔有找你吗?”他问。霍听说没有。
岑林猜到了。周晔是个聪明人,她知道她要是说了霍听肯定要来拦他,不说的话,他要是成了对霍听百利无一害。
霍听不太放心,又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岑林说坚持说没。两人又说了会才挂电话。
岑林继续在房间里看起来,除了照片,还有很多岑林不知道的小东西,想来应该是和那把吉他一样,是霍听的家人留给他的。
他在里面呆了很久才离开,走之前,凭心拿上了玄关的相机。
第二天一早,岑林就蹲在了女人的小区。
一整天,他被六个外卖小哥问过路,终于在傍晚等到了下来扔垃圾的江柔。
“你好。”
她依旧是那副冷清清的模样,看到岑林冲她过来,面无表情地一动不动。
“我们昨天见过,我送邓廉宵过来的。”
对方眼底的嫌恶一闪而过,直直撞开他就要往楼道走,岑林立马追上去,“霍听是我爱人!”她停住了。
赌对了。岑林继续说:“我们在一起六年,后来分开了……”说到这她又往前走了,岑林就跟在他身后,为了挽留对方,语气很快地讲前因后果:“——有邓廉宵的原因,他当年欺负霍听的时候我完全不知情,如果不是他对霍听做的那些事,我们不会那么轻易分开,现在我接近他是为了来找他算账,所以你昨天才会看到我送他过来,那都是假的!这周末的金河奖,霍听大概率要得奖,邓廉宵想要对霍听出手,我不会坐视不管,我需要你的帮助!”
女人再次停了下来,她稍稍偏过一点头,两颗痣在日头下显得冷而魅,“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她越过岑林要走,岑林有些急了,声音大了一些,“你不想报复他吗?我可以帮你!”
江柔的背挺得很直。
霍听的身影忽然在他脑海中里出现,岑林眼眶有些热,嚷了一串数字,“我的电话,你考虑好了可以打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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