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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步,从刺客到皇后(坐定观星)


蛰伏在暗处的禁军:“……”
好帅的刺客!一看见就手痒。
郗氏雅集位于铜雀台,昔日东汉魏王修筑的楼橹,本是兵家御侮折冲的一方坚壁,立足于此,眺望四野,天地辽阔。
数年过后,如今成为了南朝士族清谈宴饮之地。
宁洲的大小士族已经在铜雀台落座,首位依旧空着,高平郗氏的族人还未到来。
台上几个士族窃窃私语:
“……郗太常在朝堂上乞骸骨,陛下命人送他回乡,一路上不知有多风光,郗家真是皇恩浩荡。”
“只是不知这郗太常做官做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退仕了?”
“你不知道,郗太常前不久死了独孙,一夜白头,唉……人生祸兮旦福,真是无常。”
赢秀一身黑衣,独自坐在铜雀台的屋檐上,鸱鸮蹲在他肩上,一人一鸟静静听着底下传来的动静。
他对郗太常那个老头子没什么印象,只知道他很是溺爱郗谙。
郗谙无端端落水死了,他却没什么动静,这里头一看便有蹊跷。
远远的,一群人簇拥着郗太常登台,其中便有他今日的刺杀目标,那个擅长龟缩的郡丞。
眼瞅着众人纷纷落座,赢秀起身沿着屋脊往上走,追着目标而去。
那位郡丞始终待在人群中,难以下手,看来问心剑是派不上用场了。
赢秀缓缓伏低身子,下颌几乎贴着铜雀台粗糙的红瓦,柔软的高马尾垂落在肩颈处,他没有在意,略微调整手腕上的袖箭,淬着寒光的锐箭蓄势待发。
关键时刻,那郡丞却一个转头,径直绕到某个僮客后面,把他自个挡了个严严实实。
赢秀指腹扣在暗硝上,手指绷紧,耐心等待着。
一个童子跄跄踉踉地跑来,大声说着什么,底下观台上的人群骤然一阵喧哗,面露惊讶之色。
铜雀台内,一具棺椁静静躺在地上,里面的尸首惨不忍睹,郗太常满头雪白,老泪纵横,伏在棺椁一角哭诉:
“郗某当年陪着先帝南渡长江,保全汉室,如今陛下却草菅我郗家人命!这是郗某的独孙,虽说性情顽劣了些,但是心底不坏,去了江州一趟,却落得个尸首分离的下场!”
郗家人对视一眼,这是他们早就谋划好的,假装替郗谙发丧,以此打消陛下对高平郗氏的疑心,随后借着铜雀台雅集,鼓动人心,给郗谙讨一个公道。
好歹天下文官,有四成出自宁洲十九郡,届时口诛笔伐,也能给暴君添点麻烦。
能来铜雀台赴宴的,无一不是高平郗氏亲手扶持的官宦贵吏,听闻此时,不由愣在当场。
听着郗太常口口声声对陛下指桑骂槐,无人胆敢附和,甚至还有人悄悄退了一步。
四面聒噪。
郡丞立在原地,仰头望着高脊,整个人如坠深渊。
一轮弯月下,高脊上的覆面刺客轻轻歪头,仿佛隔空对他笑了一下。
一线冷光从刺客漆黑袍裾里脱手而出,飞速而至——
郡丞浑身僵硬,轰然倒地。
停留在观台上的人愣愣地望着倒地的郡丞,抬头眺望那轮皎洁明月。
刺客立在月前,一身黑衣,银白的覆面森寒冰冷,肩后背负着一柄秀剑。
一条明黄色的束发绸带,在半空中逶迤流淌,漂亮秀气。
此情此景,不似人间。
那几位士族屏住呼吸,一时忘了呼救,也忘了去扶那位郡守,只顾着痴痴地盯着少年刺客的身影看。
“不好了!不好了!太常大人!”侍童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声音里满是惊恐:“有刺客!”

第42章
此话一出, 郗太常面色微变,一声令下,高平郗氏的府兵迅速搜寻起来, 宾客惶惶不安, 挤在铜雀台内。
“来人!准备弓弩手!务必要将刺客缉拿归案!”
不知是谁一声厉喝, 手持弓弩的府兵从四面涌现, 立在檐下观台上,朝着屋脊拉弓, 一时箭如流星, 朝天而去。
铜雀台的角檐上,早已不见刺客的身影。
浓郁夜色中, 赢秀用轻功疾步越过重重飞檐,择了一处偏僻安静的屋檐,随意坐下。
此刻铜雀台内外围满了府兵,很难在不动武的情况下脱身, 只能在这里等一会儿。
令赢秀没想到的是,楼台上的府兵非但没有减少, 反而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脚步声和锐箭破风声逐渐密集,愈加清晰,仿佛他们正在一步步靠近。
按理说, 士族寻常的清谈宴饮, 应当不会在宴会上准备如此多的府兵。
……高平郗氏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赢秀低头,缓缓抽剑出鞘,问心剑在月下泛着粲然冷光。
现在是戍时,他要在亥时一刻之前回家,免得谢舟担心。
最多再等半个时辰, 刺客以手按剑,不动声色地俯视着底下来来去去的府兵。
这厢,府兵穿梭在楹柱之间,郗太常还伏在棺椁上,隐晦地控诉着当今陛下暴虐无道,郗氏的亲信不时在一旁附和两句。
宾客缄默不言,郗谙在宁洲是远近闻名的鬼见愁,不知祸害了多少男女,他死了,他们拍手称快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死人得罪皇帝。
当今陛下虽说性情暴虐了些,但也没到不辨是非胡乱杀人的程度。
再说了,皇帝素来只杀宗室勋贵,他们这些蝼蚁一辈子也见不上皇帝一面,何必为自己招惹祸端。
“当今陛下堪比夏桀,手段如此残忍,无缘无故便杀了郗公子,暴君早晚会遭天谴!”郗氏的亲信嚷嚷道。
“就是!陛下如此残虐不仁,这样的君主怎配我等侍奉!某要请辞!”几个莽撞的年轻仕子素来备受郗氏提携,又见了尸首的惨状,一时群情激奋。
“哦?”
一声温凉平静的声音骤然响起,很轻。
却叫原本涕泪横流的郗太常浑身僵硬,全身的血液倒流,他睁着眼,下意识抬眸朝楼台敞开的殿门看去。
两侧微光下浮动着一张张苍白的面孔,宾客仿佛也察觉到了什么,面色惨白,不约而同转头看向殿门。
铜雀台殿门高大雄伟,雕花飞雀精致昳丽,殿内烛光昏黄,殿外月光铺了一地,黑暗幽深。
来人立在光暗交界处,一身雪衣,高挑颀长,令人胆寒。
不知何时,穿梭在各处的郗氏府兵不见了,消失得悄无声息,殿外一片死寂。
郗太常惊得几乎昏死过去,什么也顾不上了,当即跪下朝白衣青年叩首,头接地,砰的一声巨响。
“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场宾客愣了一下,立即跟着下跪,齐声山呼万岁。
所有人都低头叩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免得被暴君注意到。
余光中,他们只能依稀看见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缓缓步入殿内,阴影拖得很长,令人心窒,如同铡刀悬在头顶。
“谁要请辞?”皇帝在首位坐下,随口问道,无人胆敢应声。
过了片刻,终于有一个仕子颤着声音道:“……戏言,都是戏言!卑职说的都是戏言!”
没有人敢说话,就连郗太常跪着不敢抬头。
陛下怎么会来?!
他为了保全郗氏血脉的前程,听太后的话,在民间编纂一些微不足道的流言,煽动人心……
这下好了,整个郗氏都完了!
皇帝漫不经心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充满压迫感:“寡人允了。”
听不出怒意,也不像是要追究他们的模样,在座之人刚刚放下心来,却听皇帝继续道:“在座的诸位,都不必再侍奉暴君了。”
一句话,满座皆惊。
他们的仕途,自此毁之一旦。
很快有聪明人明白了其中的关窍,跪在地上高呼:“陛下!我等与郗氏毫无瓜葛,今日赴宴只是因为神往铜雀台的风景,绝无结党营私之心!”
“陛下明鉴!在场之人可怜微臣一把年纪,门户凋零,故而前来看望微臣这个老头子。还请陛下不要降罪他们,只责罚微臣一人便可!”
郗太常颤颤巍巍地跪着,始终不敢抬头。
“在场之人可是经你察举征辟?”皇帝仿佛毫不在意他说的话,继续问道。
郗太常心念一转,已然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前阵子陛下提出复起科举,南朝百官九成出自士族高门,都想将官位世袭给自家后辈,岂会同意科举。
所有人联合将他推出来,反对陛下的意思。
到头来,他不得不自请退仕,后来又沦为太后的棋子。
为今之计,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赢秀面前只剩下一条路,再往前,是黝黑石壁,彻底无路可走。
刺客顿了一下,骤然转过身,挺剑刺出,面前围着四五个身披玄甲的府兵,手握长枪,枪尖闪着寒光,如同密雨,铺天盖地落下。
最要紧的是,这些府兵不知从何而来,一身绝佳的轻功,死死地咬着他不放,追了他足足两刻。
再不回去,只怕要赶不上时辰了。
赢秀心一横,拿臂斜格住一柄南面袭来的长枪,肘撞硬生生撞开另一柄长枪,勾腕横剑,斜身越出重重包围,足尖一点,踩着石壁飞身离去。
力道之大,速度之快,府兵根本来不及收回枪尖,手臂倏忽一阵反震,可想而知刺客承受的力道有多大。
他们心下一惊,眼前剑光一闪,黑衣刺客眨眼间消失在眼前,颈边一片湿漉,仿佛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他们下意识伸手一摸,是殷红的血。
再深一寸,能要了他们的性命,但刺客没有这么做……为什么?
伪装成府兵的禁军没有继续追下去,对视一眼,笑了一下,刺客果然很帅,剑势风流潇洒,灵动飘逸,难怪陛下会看上他。
陛下的性情也忒古怪了些,以雷霆之势驱退了高平郗氏的府兵,要他们亲自追击赢秀,不必留情,却不许伤他。
一位禁军望着枪尖流下的血,以及一点破碎的布料,脸色微微一变。
赢秀紧赶慢赶,还是迟了半刻,他换了衣裳,小心翼翼地走到静室门前,直到这一刻,他才嗅到自己身上的血腥气,察觉到隐隐的痛意。
许是肩膀被枪尖搠伤了,一阵阵地抽痛,赢秀估摸着自己会疼得脸色发白,掏出一点易容剩下的脂粉,草草涂在唇上。
随后推开门,鬼鬼祟祟地走了进去。
灯还亮着。
门客正静静地坐在窗前的矮塌上看书,没有束发,美人尖两鬓垂着漆黑如墨的发丝,白衣黑发,冷艳出尘。
谢舟抬眸朝他看来,轻轻一眼,不含情绪,却叫赢秀脑袋骤然嗡了一下,他不知道谢舟几时回来的,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好佯装无事发生,继续往前走去。
“你回来了,”门客淡声道。
赢秀脚步一顿,站在原地,慢慢转过头,尴尬地笑了一下,“我刚刚起夜去了,宁洲的天怪冷的,我们快点歇息吧——”
门客没有理会他的话,平静地审视他,语气轻得可怕:“受伤了,”
赢秀手足无措,他能怎么说,说是在起夜的时候摔的?
既然无法解释,他也就不解释了,理不直气也壮:“我今日确实出门了,可是我是为了挣银子,我挣了足足三十贯呢!”
少年说着微微抬起下颌,眼睛亮晶晶的,“以后不用你请我了,我来请你!”
谢舟放下手中的书,静静地看着他,眼底仿佛划过一丝赢秀看不懂的困惑,半响,他终于开口:“嗯,很厉害。”
明明是在夸他,他怎么觉着有点怪怪的?
赢秀站在原地,一时也有点茫然,三十贯银子,足够普通人家一年的用度,在他看来是一笔巨款,足够养谢舟了。
他本来打算过几日拿到银子后再和谢舟说,倘若谢舟要花钱,他就不经意地拿出一大袋银子。
到时候要说什么他都想好了,喏,谢舟,我有钱,拿去花吧!
可是,为什么谢舟的反应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没等赢秀把这个问题想清楚,门客已然起身,走到他面前,伸手按在他肩上,力道不大,足以让少年疼得皱眉。
赢秀清澈的眸瞳中冒出了点点泪花,他踉跄着退了一步,声音里有点委屈:“你明明知道我受伤了,你干嘛还要这样?”
谢舟没有说话,俯下身,伸手抹去他唇上拙劣的殷红,动作狠戾,声音轻柔:“不是你要瞒着我么?”
奇怪的触觉,不同于以往的含情脉脉,这一次透着无声的危险,刺客绷紧身体,指尖下意识按剑,落了个空。
下一刻,他想起眼前人是谁,又慢慢地松懈下来。
赢秀抱怨他:“就迟了半刻钟,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做,我也不想晚回家的。”
早知道谢舟这么粘人,他就算把那群府兵全部打倒,也不会晚归。

第43章
一室昏黄, 烛影落在门客身上,切割出明暗分界,漆黑发丝镀着微光, 昳丽面容大半隐在黑暗中。
片刻后, 谢舟终于开口:“你要做什么?”
赢秀一下被他问得愣住了, 也是, 在谢舟看来他只是一介儒生,长于江州, 来到宁洲人生地不熟, 应当无事可做才对。
他斟酌着回应:“我出门看看宁洲的风物,帮人写信撰文, 赚些银子……”
满口谎言。
谢舟居高临下地俯视赢秀,分明距离那么近,却给赢秀一种彼此相隔很远的错觉,在这种审视的目光下, 他声音变得越来越低,渐渐地安静下来。
静室里骤然死寂, 安静得可怕。
少年刺客擅长刺杀,却不擅长揣测人心,他隐约感觉到谢舟现在并不高兴,是因为他又一次晚归了么?
他有点忐忑, 抬头看见对方清冷平静的眉眼, 猛然意识到谢舟并没有相信他说的话。
也是,在南朝,一个毫无门第的儒生一日赚到三十贯,这是不可能的。
那他总不能直言自己是个刺客吧?
那一定会吓到谢舟的。
赢秀思绪乱糟糟的,不知该说什么, 心一横,踮起脚,仰头小心地亲了谢舟一下。
由于彼此身高悬殊,他只能勉强碰到谢舟的下颌,堪堪擦过薄薄的唇瓣,谢舟没有动作,任由他踮脚亲吻。
赢秀亲了一下,没有得到回应,假装失落地低下头。
下一刻,一只大掌钳制住他的脖颈,两指托着他两边的颌骨往上抬,硬生生托起了他的脸。
掐着他脸腮的指腹冰冷粗糙,掐得他腮帮子鼓起,白腻的肌肤从指尖溢出。
赢秀被迫仰着头,脚尖点地,睁着黑亮眸瞳,看着门客俯下身,就着这个姿势亲他。
喉咙里溢出一点破碎的声音,脑子里仿佛装了浆糊,晕乎乎的,赢秀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能在那人手掌下细弱地颤抖。
赢秀残留在唇上的点点殷红,被细细地啃噬殆尽,露出真实的唇色,红润中带着一点苍白。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被放了下来,立在原地轻轻颤栗,腿都有些发软,更不用说本就受伤的肩膀,细细密密的疼痛。
“过来,我给你上药。”谢舟在床沿坐下,低声命令他。
赢秀小心地抬眸看了谢舟一眼,快速垂下眼睫,小声地在心里嘀咕,谢舟怕不是属狗的,就爱咬人。
发病要咬他,晚归也要咬他,高兴了咬,不高兴也咬。
可是他生得这么美,给他咬一下也没关系。
赢秀磨磨蹭蹭地走了过去,老实地在谢舟身边坐下,将受伤的肩膀朝向他。
“要我帮你脱么?”
头顶冷不丁地响起温凉低沉的声音,赢秀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解开革带,将外裳拉低了些,露出肩膀上的伤痕。
他看不到伤口,也看不到谢舟盯着那道伤口的目光有多冰冷。
小小的一道口子,陷进白皙皮肉里,异常刺目的殷红,微微开裂,那是方才被他摁的。
冰冷,细腻的膏体抹在伤口上,赢秀忍不住一激灵,轻轻嘶了一声,又生怕谢舟问起这伤是怎么来的,强忍着没有出声。
“赢秀,”谢舟骤然唤他的名字,声音听不出情绪,“痛就叫出来。”
赢秀咬着牙关,风轻云淡道:“没事,我不是和你说过么,我小时候经常摔跤,这都不算什么……”
对方没有接话,动作陡然加重,疼得赢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暗暗酝酿好了复仇计划,等到晚上睡觉,他就一脚把谢舟踢下床。
所幸谢舟随后便放轻了力道,轻柔小心,那药膏也很神奇,涂上去伤口渐渐就不疼了。
赢秀决定大发慈悲地原谅谢舟,他转过身,在谢舟平静无波的视线下,报复性地衔住他的唇瓣,咬了又咬,留下了两道尖尖的齿印。
他满意地看着冷艳淡漠,拒人于千里的美人门客身上多了一道他留下的痕迹,眉眼弯弯,清澈眼眸中满是得逞的笑意。
谢舟不知该拿他这么办好,刺客分明很怕疼,却还是甘愿为了银子去做一些危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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