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分手(惜路)

舍友挠挠头：“不清楚，可能去办离职手续了吧……”
沈希安转身就走，一边往楼下冲一边给公司人事部打电话，可还没接通，他就猛地刹住了脚步。
不远处，程严正和一个女生并肩走着，两人有说有笑，女生手里还拿着几份文件，程严微微低头听她说话，神情温和。
沈希安胸口一闷，直接冲过去拦在他们面前，眼睛死死盯着程严：“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程严愣了一下，还没开口，沈希安又质问道：“你要出国了却不告诉我，程严，你什么意思？”
气氛瞬间凝固。
程严皱了皱眉，转头对女生低声道：“抱歉，你先回去吧。”
女生看了看沈希安，识趣地离开了。
“我们单独聊聊吧。”程严说。
“不要！”沈希安执拗地站在原地，“就在这里说清楚！”
程严沉默片刻，终于开口：“我不会出国，已经拒了。”
沈希安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可下一秒又拧起眉：“那你为什么要离职？”
“我打算去师兄的公司。”程严语气平静，“这是大一就计划好的。”
“那种小公司能有什么前途？”沈希安脱口而出，“我们公司很好啊，你可以一直待着。”
程严看着他，眼神渐渐沉了下来：“希安，我们已经分手了。”
这句话像一根鱼刺，卡在喉咙中上下过不去，沈希安记不得这是程严第几次提醒自己，好没面子的事。
沈希安咬了咬牙，突然冷笑一声：“分手？我还没给分手费呢！”
程严眉头一皱：“什么？”
“在我们这个圈子里，哪有不给分手费的？”沈希安抬着下巴，语气倨傲，“你是觉得我看不起你？”说着，他掏出手机就要转账。
程严一把按住他的手：“不用了。”
“为什么不用？”沈希安挣开他，执意要操作手机，“既然是分手，那就按规矩来！你要多少？”
程严深吸一口气：“如果是分手，不是结束包养关系，那就不需要这些。”
沈希安手指一顿，随即嗤笑一声：“我说错了，就是结束包养！”他故意加重语气，“而且，是我甩的你。”
程严眸光微动，最终只是淡淡点头：“好，我知道了，一万吧，我现在并不缺钱。”
“才一万，看不起谁呢。”沈希安神情气愤，“之前的情人我都给买房，你跟我最久，自然也不能差呀。”
说着点开转账页面，可输入金额后，屏幕却弹出提示余额不足。
他的脸瞬间涨红，手指死死攥着手机，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先不转了。”他硬着头皮道，“等你把之前拿走的那个娃娃还给我再说。”
程严愣了一下：“那就不用转钱了。”
“不行！那是我唯一赢来的奖品，必须是我的！”沈希安固执道。
程严沉默片刻，最终点头：“好，什么时候还？”
沈希安咬着唇想了想：“这周六。”他都佩服自己，还没上班呢，都在考虑什么时候才有时间。
“行。”程严这次答应得很干脆，他紧紧盯着沈希安，但这一次，是程严先从沈希安的身边跨过。
回程的路上，沈希安整个人瘫在副驾驶，脑子里乱糟糟的。许小祝瞥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沈希安望着窗外游神。
他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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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严：妈，你确定希安对我余情未了？
惜路：这个嘛……嗯！是的，他黑凤梨啊！

第6章 真没钱了
沈希安还来不及多难过，手机铃声便尖锐地响了起来，屏幕上“沈姿娥”三个字像一把小刀，瞬间刺穿了他那点委屈。
全部全名，都没备注姐姐，两人就这相处模式，谁叫差了十来岁呢。
他深吸一口气，刚按下接听键，姐姐的骂声便劈头盖脸砸了下来：“沈希安，你长本事了？第一天上班就敢旷工，是不是连房子都不想要了？”
沈希安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马上到公司。”
“马上？”沈姿娥冷笑一声，“人事部等你半小时了，全公司都知道新来的关系户架子大！”她顿了顿，像是察觉到弟弟情绪不对，语气更凶了，“憋回去！敢哭试试？就因为你闹分手，公司丢了程严这种人才，现在还得塞你这个二货进来充数！”
沈希安眼眶发热，却硬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他憋着一股气，小声嘟囔：“那你别招我啊，我宁愿混吃等死。”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一声嗤笑。
沈姿娥的声音通过听筒直接扩散到整个车内：“许小祝，再敢帮他，许家下季度的合作就别想了。”
许小祝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立刻赔笑：“沈总放心！我这就把他押送过去！”
电话挂断，车内一片死寂。
沈希安瘫在座椅上，像只被暴雨击垮的流浪猫。
许小祝偷瞄他一眼，小心翼翼道：“安安，你姐是不是和你有仇啊？要不，你干脆抢她股份算了？”
“早给她了。”沈希安闷声道。
“原来你知道啊。”
“爸妈问过我意见，我本来就不想要。”
许小祝不理解，自己家里面兄弟姐妹七八个，为了抢这点财产都快抢疯了，沈希安居然都不在乎。
“你知道你跟你姐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就是我们所有人见到他都要叫她沈总，而见到你只用叫沈少。”
“我见到她也叫沈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姐从来就这脾气，家里人都怕她。”
“佩服佩服。”许小祝转移话题，“那她这次叫你是去干什么？”
“设计师吧，我只会这个。”沈希安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艺考进的学校学的这个专业，总不能让我去搬砖？”
许小祝打趣道：“万一呢。”
到了公司楼下，沈姿娥的消息言简意赅传来：【第一，敢说自己是关系户，腿打断，第二，等我想到再补充。】
霸王条款！
沈希安盯着屏幕，气愤不已。
人事部的小姐姐笑容甜美，领着他穿过办公区时，四面八方探究的目光像针一样扎过来。
新员工不用面试，第一天迟到却还能入职，傻子都猜得出其中有猫腻。
沈希安硬着头皮挤出微笑，直到被带进销售部办公室，他才猛地僵住。
“销售部？”他一把拽住人事小姐姐的袖子，“我是学设计的啊！”
小姐姐礼貌地抽回手：“沈总亲自安排的岗位呢。”
沈希安眼前一黑。
销售部！全公司最苦最累的部门，每天对着客户赔笑脸，月底还要为业绩拼命，他咬牙切齿地摸出手机，却在按下拨号键的瞬间怂了，姐姐的警告言犹在耳。
沈希安忍忍忍。
他坐在销售部的角落里，周围同事的眼神从四面八方探究过来，虽然没人明说，但沈希安能感觉到，他们讨厌他。
“关系户？屁都不会，还得我们分业绩给他。”
“听说连面试都没走，直接空降，羡慕啊。”
“大公司还搞这种？真恶心。”
这话说的大声，应该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虽然说大家都很想巴结关系户，但是能来沈氏集团的都是有能力的人，根本不care这种人。
沈希安低着头，假装没听见，主管把他安排在这最角落的位置，连电脑都没配，只给他一沓旧文件，让他整理归档。
“你先熟悉熟悉公司资料好不好。”主管微笑说完，等沈希安点头。
“好。”沈希安咬着嘴唇，心里憋着一股火，但他没发作。
他点开微信零钱，三千一，又切到支付宝，四千八，加起来连一万都没有，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穷过。
“早知道就把卡里的钱全提出来了。”他懊恼地想。
中午，他点了个外卖，“觅食”家的日式拉面套餐，花了他三百多，他端着外卖盒回到工位，刚坐下，就听见隔壁工位的女同事小声惊呼：“天，他吃‘觅食’？那家超贵的！”
虽然说不怕得罪，但是也有一些人来巴结他。
沈希安打完招呼自顾自吃起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碗里的拉面，面已经坨了，汤也凉了，他戳了戳外卖盒子，心里更委屈了，这算什么富二代生活？他以前连外卖都不点。
程严做饭比较好吃。
又想到程严，沈希安哼了一声，努力压抑自己，让自己平静下来。
眼泪差点掉进面汤里，他硬生生憋了回去。
接连两天，没人给他安排工作，他像个透明人一样坐在角落里。销售部的同事们默契地孤立他，开会不叫他，连饮水机换水都没人让他搭把手。
沈希安受不了这种冷暴力，干脆摸鱼，偷偷给程严的室友发消息。
【程严旁边那女生是谁？】
对方回得很快：【谁？】
【别说你没看见，那天你肯定在宿舍楼上看见了！】
【哦，那是他师兄的妹妹，程严跟他师兄好像是发小吧，大一那年他帮师兄创业，关系一直不错，好像说毕业了就去他那儿工作，你不知道？】
沈希安愣住了，他还真不知道。
程严从来没跟他提过“师兄”的事，更没说过自己毕业后要去哪儿，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对程严的了解，可能比想象中少得多。
第三天，主管突然一反常态，开始使唤他。
“沈希安，去打印这份合同。”
“沈希安，给客户倒杯水。”
“沈希安，这个表格重新做一遍。”
沈希安被指使得团团转，心里窝火，但又不能发作，知道是自己姐姐指使的，而且这些人也是自己家公司的员工。
他不骂人！
下午，沈希安终于忍无可忍，直接翘班，斥巨资打车去爸妈家，他得找靠山！
结果，别墅大门紧锁，管家告诉他：“老爷夫人出国旅游了，沈总安排的。”
沈希安懵了，还没反应过来，手机响了，是沈姿娥。
他接起来，沈姿娥的声音带着笑意：“怎么，想找爸妈告状？”
沈希安后背一凉：“姐，你是不是派人跟踪我？”
沈姿娥轻笑：“是啊，你放心，你这几个月是打不通爸妈的电话的，他们不用为你操心会玩的很开心。”然后像想起来什么似的，“今天下午的工资没了。”
沈希安急了：“那我连地铁钱都没了！”
沈姿娥：“你手机里不是还有钱？”
沈希安：“…………”
最后，沈姿娥大发慈悲地给他转了一千块，附赠一句：【省着点花，别让我发现你乱跑。】
沈希安看着账户余额，欲哭无泪，他堂堂沈家少爷，现在连打车都得精打细算！

沈希安回到公司时，整个销售部的氛围已经变了。
起初，大家只是把他当个碍眼的关系户，表面上客客气气，背地里翻白眼。
可这半个月，主管变本加厉地折腾他，让他跑腿、复印、整理堆积如山的客户资料，甚至让他去楼下咖啡厅给全部门买下午茶。
沈希安都没反抗。
不是因为他脾气变好了，而是他真的没钱了。
因为没钱，还鸽了程严，程严在自己家楼下还娃娃，沈希安在楼上看着，一直没下去，他付不起分手费。
最后程严发了消息：【我还有工作要忙，希安，如果你不在家可以提前告诉我。】
沈希安也没回。
他现在都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摔门走人，因为现在连打车都没钱，更可怕的是，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的消息。
说他是某个高管包的小三，现在被甩了，分手费就这个职位，说怪不得空降进来，原来是被金主塞进来的，现在金主不要他了，主管就敢这么使唤他。
谣言越传越离谱，沈希安听到的时候差点气笑，他沈希安，沈家小少爷，居然被人传成是被包养的小白脸？
可偏偏，他没法反驳。
没当过沈姿娥弟弟的人是不会懂沈姿娥有多恐怖的。
于是，销售部的人对他的态度彻底变了。
以前还顾忌他“背后有人”，现在直接当他是个没靠山的软柿子，随便捏。
这天，主管终于不耐烦，直接把他塞给了二组组长，谭薇。
谭薇三十出头，做事雷厉风行，是销售部的王牌，她皱着眉打量沈希安，眼神挑剔，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
“行吧，带着就带着。”她最终松口，语气冷淡，“但别拖后腿。”
沈希安没吭声，心里却松了口气，至少不用再被主管当免费苦力了。
谭薇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得咔咔响，边走边丢下一句：“今晚跟我去谈个合作，别迟到。”
沈希安一愣：“今晚？”
谭薇头也不回：“怎么你还嫌晚了，想下午去吗？”
沈希安识趣闭嘴。
晚上七点，沈希安跟着一群人进了一家高档饭店包间。
对方是个刚起步的游戏公司，研发了一款新软件，正在找合作方，沈氏的目标很简单，低价拿下独家代理权。
沈希安不理解，他们明明是销售部的，为什么要来谈收购。
谭薇拍拍他的肩道：“认识你前面那几个人吗？那个没头发的是软件研发部的张涛，工作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他们几个负责谈下来，我们负责提供之后的销售思路，这个下午你都在看什么？”
沈希安咬咬唇，跨部门合作能听懂，但是合约看不懂，这个下午他头都要炸了。
“这位是投资并购部的徐组长。”谭薇一一介绍，沈希安机械地点头，脑子里却乱成一团。
这期间沈希安被谭薇骂得无地自容，真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自己怎么能把日子过成这样？
明明这辈子都很幸福的生成富二代了，就不能让他好好当一个暴发户吗？
沈希安浑浑噩噩二十多年，习惯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过来的，刚进到包间，他下意识的坐到了主位。
谭薇嘴角抽抽，一把将沈希安拽了起来，“这是你能坐的位置吗？”她压低声音，皮笑肉不笑，“给我站后面去。”
沈希安涨红了脸，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服下摆。他从小到大的社交场合，哪次不是被众星捧月般安排在中心位置？现在却要像个跟班一样站在后面，这落差让他想打人。
谭薇和其他两部门的人打招呼，大家都合作过，还算熟悉。可是沈希安不认识啊，谭薇刚才指的头发稀疏的那个，说他是软件研发部的张涛，沈希安拼命记下来，却在心中腹诽：程严也是干这个的，最好以后秃死，丑的没人要他……可是万一光头的程严也很好看呢？
他偷偷看了眼手机，微信零钱只剩八百多，如果今天还打车，那他后半个月一定要吃土，要不把大平层卖了吧，两千多万能干什么呢，用不到一年他就能挥霍完。
姐姐什么时候才肯放过自己，把卡解冻，其实爸妈肯定也是知道的，不然那张副卡不能停。
对面的人姗姗来迟，几位立马迎上去，但是沈希安没动，因为他愣住了，对面来的三个人，其中一个居然是程严！
程严穿着简单的黑色西装，衬衫领口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整个人挺拔得像棵青松。
他手里拿着文件袋，嘴角挂着沈希安熟悉的内敛的微笑。
当程严抬头环视包厢，越过众人，目光与沈希安撞了个正着，两人同时僵住，空气仿佛凝固了。
“程严！”软件研发部的张涛热情地迎上去，“好久不见，没想到今天是你来。”他转身向大家介绍，“这位是程严，本来应该留在我们公司的技术骨干，可惜被漼总挖走了。”
沈希安根本听不清楚张涛在说什么，耳边嗡嗡作响。
他盯着程严的侧脸，发现他好像比上次见面瘦了些，下颌线条更加分明，眉宇间多了几分沈希安不熟悉的沉稳。
谭薇敏锐地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微妙变化，狐疑地看了沈希安一眼。
“当然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把程严挖过来。”漼总热情介绍，“程严可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幸好我们从小就认识，这才有这个门槛。”
沈希安的手指掐进了掌心。
“谈合同先喝酒，”谭薇笑着招呼服务生上酒，“来来来，大家先熟悉熟悉。”
然后戳了戳走神的沈希安，咬牙切齿道：“去倒酒。”
沈希安动了，他安静得像个真正的服务生，机械地给每个人斟酒，轮到程严时，他的手微微发抖，酒液差点洒出杯沿。
程严的目光在他颤抖的手指上停留了一秒，然后抬头看他。
“你坐吧，我自己来就好。”
“希安啊，你就坐那儿。”谭薇指了指程严边上的位置，语气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