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天使求爱记(竖心旁)

第35章 恋爱开始
奶茶店陆陆续续有人进来，七彩琉璃串成的风铃叮咚跳跃，撩得有意者心弦不住颤动。
易柏感觉自己要爆炸了。
十一杯不同的奶茶在胃里翻滚，经由心脏不停地泵出甜蜜的汁水。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一双纯真的蓝眼睛直勾勾盯着曾瑜，食指一个用力就把手里的杯子给抠破了。
残余的奶茶液迸溅出来，有一滴差点蹦到曾瑜的脸上，易柏顿时惊吓回神，毛毛躁躁地抽了张纸巾给曾瑜擦脸。
“小鱼、小鱼，我……我对不起！”他内心震荡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不用细看都能发现他的手指在抖，但擦拭的动作还是很小心温柔的。
曾瑜的内心其实也平静不到哪去，反应慢半拍，任由易柏在自己脸上挠痒。
直到过了一会儿才恍然撇开头，声音稍微紧涩地说：“好了，我没事。”
易柏呐呐点头，拘谨地坐回位子上，两人的视线错开，一时间谁都没有再开口。
微妙难言的氛围开始弥漫，就这样尴尬了一分多钟，还是易柏先坐不住憋不住了。
他上半身急吼吼地往前倾，脸红得能滴血，目光如炬，声线颤颤地问：“小、小鱼……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可以开始谈恋爱了是吗？”
陌生又直白的字眼让曾瑜心尖跳了一下，他绷着表情，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淡定自若：“嗯。”
“噢噢……”易柏还是有点呆呆的，显然心里对这个好消息还没消化完全，处理程序都要烧冒烟了，不得不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那个，小鱼，你喜欢喝什么奶茶，我现在马上给你点！”
曾瑜没怎么注意易柏，因为他现在也迫切地需要转移话题才能自在：“随便。”
“好的，随便……”易柏动作机械地拿手机扫桌上的码，全神贯注地来回翻了三遍菜单，拧起眉耿直地建议，“小鱼，这家店没有叫‘随便’的奶茶，我们换一家吧？”
“……”
曾瑜抬眼，见易柏一副认真又凝重的模样，忽然意识到易柏比他还要一团乱。
这样一对比，他心里好受了些，嘴角没忍住弯了点笑意：“不用，就珍珠奶茶吧。”
易柏完全没有感受到被小鱼嘲笑从而生出窘迫，只是看小鱼笑了，他也就跟着傻笑，挠挠脑袋，神情振奋地在菜单上找珍珠奶茶。
不过刚要点，他突然被上方推荐广告位的一片粉红爱心给吸引了注意。
易柏顿了顿，随即利索地把珍珠奶茶划走。
然后他抬头瞄着曾瑜，装作很贤惠很会省钱的样子，跃跃欲试地跟曾瑜商量：“小鱼，这有个新品套餐诶，比单点两杯要便宜不少呢！”
曾瑜看他一眼，又一言难尽地看了看桌上十一个空杯子，终于问出口：“你喝这么多，不上厕所的吗？”
易柏腼腆地笑着回答：“不多不多，这些还没达到我上厕所的量呢。”
曾瑜：“……？”
这还是人吗？哦，易柏不是人。
不过就算是天使也很逆天好吧？
曾瑜还满腹疑云，对面的易柏以为他在犹豫，急忙大力推荐：“小鱼，这个真的很划算，而且是没尝过的味道，评论还说这属于养生茶，很健康哦，真是百利而无一害！”
他声音洪亮，还抑扬顿挫饱含情感，周围的客人们时不时投来被安利到的视线。
“……”曾瑜头皮隐隐发紧，本就无所谓，就随他了，“行，那你快点吧。”
“好耶！”易柏开心得手舞足蹈，差点从座位上蹦起来，引得其他人纷纷侧目。
曾瑜用手挡住脸，咬牙切齿道：“你小声一点。”
易柏抿住嘴，小鸡啄米似的乖乖点头，十根手指激动地在购买界面捣鼓。
下单完后就等前台叫号了，易柏放下手机，双手叠放在桌上，像小学生上课那样目光灼灼地精神地盯着曾瑜。
曾瑜被盯得发毛，本来就无所事事，现在更是双手往哪儿放都觉得别扭，眼睛往哪儿看都觉得奇怪。
他脊背渐渐僵硬，咳了一声假装严厉：“看我干什么？”
易柏红着笑脸诚心打直球：“小鱼你好帅，我好喜欢你呀！”
曾瑜板着脸，过了好一会儿，没人注意的时候，嘴角默不作声地往上扬了一点。
易柏嘿嘿笑，双手搓了搓脸来释放自己无处安放的亢奋激动的心情。
奶茶没那么快做好，相顾等待的间隙实在有些难挨，曾瑜绷了半天才想起自己还有手机，赶紧掏出来假玩。
对面的易柏搓完脸，刚要说话，就见曾瑜十指飞舞很忙的样子。
他眼巴巴看了曾瑜一会儿，但曾瑜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甚至手指都要舞出残影了。
“小鱼……”易柏小小声问，“小鱼，你在忙什么呀？”
“……”曾瑜看着备忘录上一整面的乱码，要是易柏不打断他，他说不定都能像无限猴子一样打出一部莎士比亚著作。
曾瑜静了静，长按住删除键：“什么事？”
易柏看他终于忙完，摸了摸鼻子，很不好意思地问：“我就是想再问问你，我们、我们现在是在谈恋爱了吧？”
灼热的视线似要他的脸皮隔空烫红，曾瑜故作冷静地点头：“对，还有事吗？”
易柏的脸已经红得不能再红了，拨浪鼓般摇了摇头：“没、没了！”
曾瑜敛眉，轻轻吸了口气。
然后煎熬的时间就在一个自顾自欣喜窃笑，一个眼睛很忙地刷手机之间度过，那挥之不去的尴尬终于被广播叫号给驱散。
终于得救了，曾瑜放下手机，擦了擦额角的虚汗。
易柏时刻关注着他，立刻担心地问：“这么冷怎么出汗了？是感冒了吗？”
温热宽厚的手掌即将贴上额头，曾瑜下意识跟易柏拉开距离：“没有，是暖气正好对着我吹，有点热。”
易柏顿了一下，收回手，曾瑜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抱歉：“我……”
“没关系没关系，”易柏连连摆手，善解人意道，“网上说第一次谈恋爱都比较害羞，我们多多相处几天就好啦。”
曾瑜看他一眼，低头“嗯”了一声。
易柏的细心总是掩藏在不着调的性格背后，偶尔跳出来，总让曾瑜有种心跳怦怦的感觉。
“是520号吗？”前台的奶茶小妹笑容满面地问并肩走近的两人。
“是的。”易柏出示订单界面。
奶茶小妹瞄着站在一起的两个帅哥，笑容更加灿烂了，没有把奶茶推过来，而是先按了按桌面上的铃。
曾瑜不知所以，而奶茶店里的所有员工都停下了各自手里的工作，一齐大声喊：“双杯暖茶传情，冬日热恋不停！”
毫不夸张，他们音量大得能掀翻天花板，霎时店里所有客人都向曾瑜和易柏行注目礼。
曾瑜瞳孔震颤，感到投射在身上的十几条视线，登时脚趾紧紧抓住鞋垫。
他转头以质问的目光看向易柏。
而前台小妹又在这时含笑念出订单备注：“祝曾瑜先生和易柏先生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曾瑜瞪大眼，脸迅速升温，而易柏浑然不觉社死，还很有礼貌地跟店员们鞠躬道谢：“谢谢你们的祝福，也祝你们吉祥如意，事事顺心！”
易柏直起身来，见曾瑜目不转睛看着他，一副为他着迷的样子，轻轻摸了摸小鱼的头发：“不用感动，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曾瑜：“……”
曾瑜以为就到这了，没成想流程还没完，奶茶小妹又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拍立得：“二位准备好了吗？我们去那边打卡区拍照哦~”
曾瑜这回是真感动了，感动得想逃离地球：“不用了吧……”
易柏试探地往他身边站近了点，偷偷摸摸牵住他的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小鱼，这是我们的第二张合照，难道你不想要吗？而且还是免费的！”
对上奶茶小妹以及身后一众八卦的目光，曾瑜沉默了。
但最终还是没有再拒绝。
一是不想让别人八卦他和易柏感情有问题，二是不想让易柏失望，毕竟刚刚躲开了易柏的触碰，现在再躲不太好。
易柏偷偷观察着曾瑜的神色：“小鱼，你要是实在不想，我们就以后再拍吧……”
曾瑜摇摇头，没说话，用收紧的手来证明自己愿意。
紧紧相贴的掌心因为温度过高而蒸腾出了一点汗意，黏黏糊糊的。
奶茶小妹一边偷乐一边助攻：“两位再凑近一点，摆个pose。”
易柏转头，很有心机地问：“小鱼，我们一起比个爱心吧！”
那也太土了，曾瑜在心里吐槽。
但见易柏已经满脸期待地摆出了手势，他内心挣扎一下，也就不情不愿地把爱心补完整。
易柏对着镜头开朗大笑，曾瑜看了他一眼，也微微弯起嘴角。
咔嚓，两人的第二张合照新鲜出炉。
流程总算结束，曾瑜松了口气。
易柏笑意盈盈地低头看他，捏了捏他的手指：“拍完了，辛苦小鱼啦。”
这有什么好辛苦的，曾瑜恢复矜持，拉下脸，别扭地动了动手：“嗯……有点热。”
易柏顺从地松开，笑了笑，然后接过奶茶小妹的相纸。
“谢谢你，”他满意地看着相纸上的两个人，惊喜之色溢于言表，“哇，这构图这光线，你好会拍，把我跟小鱼的帅气拍得一清二楚！”
怎么一个没看住又开始社死了？曾瑜扯了扯易柏的衣服，尴尬的声音从唇缝里飘出：“不要自恋了好吗？”
奶茶小妹把他们俩的互动全都收进眼里，脸上露出此生无憾的微笑：“祝你们幸福~”
易柏毫不吝啬鞠躬：“谢谢，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曾瑜端起奶茶默默远离。
易柏用手机给相纸从各种角度拍了九十九宫格，然后挑了张最好看的，直接设置成了壁纸。
“小鱼……”易柏刚要分享，抬头才发现曾瑜已经出门了。
“小鱼等等我嘛！”易柏拿上自己的奶茶追出去，地上两个影子亲密无间。

冬日难得的晴天傍晚，夕阳像奶油油的橘色绒毯，轻盈地盖在街道上。
易柏三两步跑下台阶，一抬眼，就见曾瑜停下脚步，回眸望向自己。
乌黑的眉眼被阳光染上一层金边，微微弯起的弧度似有无限温柔。
这还是曾瑜第一次这么看他，易柏心跳快得像一列脱轨的火车疯狂轰鸣，悸动了好半天才想起用手机拍下这一幕。
但还没打开相机，突然感觉人中有点湿湿的。
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曾瑜倒是脸色一变，笑容消失，眉头皱起，快步走回来问：“怎么流鼻血了？哪里不舒服？”
易柏懵懵的，曾瑜从口袋里拿出纸巾给他擦干净，另一只手为了保持平衡就自然而然地扶住易柏的侧脸。
心上人的体温险些让易柏喷出更多鼻血，都不敢呼吸了，憋红了一张脸，吞吞吐吐地大声说：“没、没有不舒服！”
“真的？”曾瑜手指尖沾上了一点血迹，松开手让易柏自己堵着。
但易柏还没体会够呢，一手堵鼻子，一手飞快地按住曾瑜的手，想也没想就伸出舌头把那点血迹舔干净。
指尖在一瞬湿润过后被风吹凉，曾瑜震惊地抽出手，但那诡异的触感久久挥之不去。
他瞪着易柏脸色变了几变，惊疑地问：“你干什么？”
这才刚开始不到半小时，就这么流氓了？
易柏歪着头痴痴地盯着曾瑜泛红的耳根，听到质问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比曾瑜还要不好意思，脸颊迅速升温，堵着鼻子的纸都要不够用了。
“小鱼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易柏认错倒是积极诚恳，表情羞惭又无辜可怜。
曾瑜倒也没有怪易柏的意思，就是有点羞耻和难为情。
抿了抿嘴，生硬地话题放回易柏的鼻子：“你真没事吗？是不是奶茶店太干燥了才流鼻血？”
易柏立马顺着点头：“对对对，我也觉得他们暖气开得太热了……”
见曾瑜还是有点不放心地望着他的样子，易柏一边心里受用，一边让曾瑜宽心：“小鱼，我真的没事，你忘啦，我们天使有自愈能力的哦。”
这倒确实，见易柏还活蹦乱跳的，曾瑜放下心来，压惊似地喝了一口奶茶。
易柏瞄着曾瑜，也跟着吸溜了一口奶茶，然后状似不经意地问：“小鱼，你那杯好喝吗？”
“还行。”站在大街上怪傻的，曾瑜往路边靠了点。
易柏亦步亦趋跟在斜后方，又害羞又大胆地小小声说：“我也想喝……”
曾瑜垂着左手还在跟那点触感抗衡，闻言没多想：“你的不好喝？”
“嗯……也不是，”易柏眼巴巴地盯着曾瑜，“我没喝过，就想尝尝你的嘛。”
易柏的小眼神真的明显，曾瑜后知后觉也回过味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把手里的奶茶塞到易柏手里。
“那给你喝吧。”说完还谨慎地把吸管给抽走扔到垃圾桶。
易柏：“……”
易柏感觉自己像在无理取闹抢食：“小鱼，你不喝啦？我只是、我只是想、想……”
他没说完就自己臊红了脸，曾瑜却觉得他这不说跟直说没有什么区别，反而更让人浮想联翩了。
曾瑜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好了，我要去上班了。”
易柏可怜地“啊”了一声，跟有分离焦虑似的：“小鱼，你还没吃晚饭呢，我们去吃烛光晚餐吧！”
“餐厅包晚饭。”曾瑜果断摇头，对易柏的黏人程度深感疑惑，“你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
易柏捧着两杯奶茶左右摇头，一副满心满眼都是曾瑜的样子。
“……”
曾瑜避开他火热的目光，义正言辞地教育道：“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独立生活，重心不能全放在一件事情上。”
易柏也很疑惑：“我不是人。”
“……”曾瑜深吸一口气，“天使也一样。行了，快迟到了，我进去了。”
易柏还没来得及再挽留几句，就眼睁睁看着曾瑜脚步飞快地走进网红餐厅：“好吧……”
天色暗得早，路灯一个个点亮，行道树的影子被拉得细长，在风里轻轻摇晃。
易柏被风迷了视线，第无数次望着曾瑜离他远去的背影。
现在认真一想，好像跟小鱼谈恋爱之后也没有什么不同，不过是小鱼的笑容多了一点，话变多了一点。
对待易柏还是很客气，很有距离。
易柏蹲在地上反思，肯定是自己哪里做得还不够好。
他膝盖抵着胸口，原本的一些失落很快转变为昂扬斗志，今后一定要对小鱼更好！
细致地品味完两杯奶茶，易柏开开心心地往天国飞。
D98和D99正在捞许愿池里的鱼，准备晚上做烤鱼吃。
看见易柏飞回来，D98挑眉吹了个口哨：“哦呦，还带了奶茶，真贴心。”
易柏很有气度地原谅了他们的老眼昏花，趾高气昂大摇大摆地走过去，把一对空空的奶茶杯三百六十度展示了几圈。
D99无语，抓住一条扑腾的鱼：“你的脑子果然有问题，真是越来越神经了。”
D98发现不对，瞪大眼睛：“哟哟哟，这上面的粉红爱心是什么意思？不是吧易柏，你别是得了幻想症开始自欺欺人了！”
易柏翻了个惊天大白眼，昂头大声宣布：“我没有幻想症，我真的跟小鱼在一起了！”
余音绕天堂，D98和D99都怀疑自己是幻听，但一看易柏这个单纯小伙脸上的甜蜜蜜不像假的，顿时一股又酸又欣慰的复杂心情涌上胸口。
连许愿池里的鱼都被这句震到，蹦跶摇摆着脱离D99的魔爪，溅了三天使一脸水。
D98抹了下脸，站起来上下打量易柏，有点跟不上节奏：“不是，你前两天不还失恋呢嘛？今天就不仅和好还直接谈起恋爱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馋天使D99仍然坚持不懈地捞鱼：“儿大不中留啊……”
易柏翘着嘴哼了哼，用流动的池水把奶茶杯清洗干净准备收藏：“说出来你们可不要嫉妒，是小鱼主动告白的哦！”
D99刚捞上的鱼又一个手滑溜走：“谁？谁主动？”
D98嗤之以鼻揭开谎言：“怎么可能，我还不了解你，你这又是给你家小鱼加了一百零八层滤镜吧，人家骂你一句你都觉得是在说甜言蜜语。”
“……”易柏撇撇嘴，“我就知道你们在嫉妒，哼，爱信不信，反正就是小鱼主动说要跟我试试的！”
D99给了鱼脑袋一榔头，咬文嚼字：“他跟你说试试，你知不知道‘试试’是什么意思啊？跟告白区别大了好吧。”
“哪里有区别了？”易柏挠挠头，算不明白，“试试不就要跟我谈恋爱，谈恋爱不就是喜欢我，小鱼喜欢我，我也喜欢小鱼，我们就是双向奔赴，情投意合，天作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