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长腿一迈,随意跨上那辆红色的,再转头看向易柏,眉梢轻轻一挑:“怎么了?”
易柏呆在旁边,用手摸了摸鼻子,还好没流鼻血。
“没、没事!”易柏同手同脚地爬上蓝色那辆,很忙地这里试试,那里戳戳。
曾瑜看他脸又红还流汗的,一副缺氧的模样:“你是不是很热,把外套脱了吧?”
易柏扭捏又拘束地缩着胳膊:“不、不用,我、我很冷!”
“……”曾瑜再迟钝也看出来了易柏在不好意思,不过在不好意思什么?
想半天没想明白,反倒曾瑜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在易柏热切的目光下镇静道:“那开始吧。”
两人连上线就开始pk,曾瑜操作熟练,一下就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而易柏却还手忙脚乱的,好一会儿才找到油门在哪儿。
不怪他一窍不通,毕竟平时他都用飞的,哪里骑过车,只是看曾瑜骑过。
曾瑜沉浸在自己的视角里,偶然瞥到旁边的屏幕才发现易柏歇菜了,他停下:“车坏了?”
易柏羞愧地低着头,嘟嘟囔囔:“不是……”
曾瑜这才反应过来是易柏不会骑的问题,唇边偷笑,一本正经地指导易柏一些基本操作。
终于,小蓝车歪歪扭扭成功上赛道,易柏高兴地扬了扬眉,开始说大话了:“竟然这么简单,小鱼,我都可以骑你那辆黑豹了!”
曾瑜无语地看着屏幕上赛车玩成扭秧歌:“……你先把这个学会吧。”
两人一直玩到店快关门,也没攒够能兑换情侣杯的分数。
但这个最初的目标早就被抛到了脑后,因为当目光落在对方无忧无虑的笑脸上时,便觉得怎样都值了。
曾瑜握着操纵杆时专注的样子,投篮时跃起的身影,这种全然放松的状态无不吸引着易柏。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很久没见过曾瑜这样轻松愉悦的模样了。
……诶?哪来的似乎?
易柏恍惚了一下,目光落在曾瑜的侧脸上,忽明忽暗的灯光掩不住那俊朗如画的轮廓,唇边漾着一抹岁月静好的浅笑。
这一幕掠过眼底,竟让他心头莫名一动,生出几分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曾瑜察觉到不专心玩游戏的视线,有些不满地转头催促:“倒计时了。”
易柏拉回思绪,伸手用力按下按钮,像素缰绳没有套种像素小马。
曾瑜有点可惜,想投币再来一局。
易柏按住他的手,向来不藏着掖着,有话就直说:“小鱼,我们以前真的见过。不是说天台那次,是比天台还要之前的时候。”
他语气突然正经,曾瑜反应了一下,遥想到初遇时易柏就说过这句,他当时还以为是易柏随口撩的劣质情话。
这回曾瑜认真在脑海里想了想,但的确没在记忆里寻找到易柏这个人。
他自认记忆力不错,更何况易柏这么出众的样貌和外国血统,他不可能毫无印象。
曾瑜遗憾地摇摇头,轻轻皱眉:“我没见过你。”
易柏有些垂头丧气,一边继续拿出证据:“D99说我以前经常失忆,我的日记也证实了这一点!”
接着他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日记本,那本封面有天使剪影、曾不管不顾塞到曾瑜眼皮底下强迫观赏的日记本。
易柏翻到第一页,上面被铅笔平涂显现出来的笔迹依稀可辨。
清楚倒是清楚,但认不认得就另说了,反正曾瑜看了半天也只认出几个不相连的字。
见曾瑜一脸懵,易柏逐一解释:“这里‘净化’是指我们倒霉天使净化人类黑线的能力,这是我们工作最重要的一环,但为什么前面写了个‘不可以’?还有这里‘藏起来’,肯定就是说我把我前面的日记都给藏起来了,但是我忘记藏哪儿了!”
他说得理直气壮,丝毫没有对自己把答案跟着一起藏起来的责怪和懊恼。
曾瑜:“……”
曾瑜捏了捏眉心,跟不太上易柏的脑回路:“可是,这些都不能证明跟我们以前认识有关吧?”
“怎么不能?”易柏非常想当然,不容任何人质疑,“有需要我藏起来的东西一定是非常重要的,而在我这里最重要的就是你了!所以肯定跟你有关!”
这话听着跟情话没两样,曾瑜没忍住跑了神,脸颊微微发烫,有些尴尬地抬手摸了摸鼻子。
压下那点莫名的心绪,他才开始认真琢磨易柏的话。
如果易柏藏起来的日记真的和自己有关,那不就意味着,他和易柏过去真的有过交集?可他搜遍记忆,实在对易柏没有半分印象。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曾瑜犹疑:“难道我也失忆了?”
易柏对于人类失忆这一词条立马检索出来车祸脑震荡什么的,担忧而后怕地摸了摸曾瑜的脑袋:“小鱼,你的脑子也有问题吗?”
曾瑜:“……?”
曾瑜无言片刻,帮他换了个思路:“你们天使,或者神仙,会篡改我们人类的记忆吗?”
易柏挠挠下巴,苦恼地说:“我不知道啊,我没有这个权限。”
曾瑜:“……”
看易柏还是死脑筋,情绪不佳的样子,曾瑜抿了抿唇,微亮的黑瞳望进易柏的眼睛里,他缓慢而肯定地开导:“易柏,我们现在认识了。”
易柏愣了一下,在那双墨黑的瞳孔里看见自己的倒影。
现在小鱼眼里有他了,且只有他。
易柏躁动不宁的心绪忽然就被抚平,像被晚风拂过的湖面,瞬间褪去了所有波澜。
刚刚的郁结仿佛从未出现过,心底反倒漫起一阵清甜的暖意,连带着眉眼都柔和下来。
易柏在嘴里反复咀嚼这句话,渐渐的,脸颊泛上粉红,双目惊喜地问:“小鱼,你是在对我表白吗?”
曾瑜:“?”
易柏激动雀跃地抱了一下曾瑜:“我也喜欢你!”
曾瑜:“……”
话题七拐八拐,又找不到答案,只能暂时搁置。
电玩城要关门了,曾瑜率先起身往外走:“我们把分数存了,下次再来玩吧。”
“好,下次一定拿下情侣杯!”易柏拿起曾瑜落下的大衣和围巾,给曾瑜披上、围好,以免被商场内外的温差攻击。
外面的黑夜被路灯晕染出一片暖黄,路面湿漉漉的,还残留着些许未化的白色,两人这才发现刚才下过一场短暂的小雪。
刚走出廊下,一滴冰凉便落在脸上,曾瑜抬眼望去,细碎的雪花还在零零散散地飘落,原来雪还没停。
但也不大,曾瑜神色不慌不忙,垂下眼掏出手机打车。
就在这时,头顶覆来一小片阴影,时不时飘到脸上的冰凉也消失。
曾瑜抬头,是易柏张开两只手掌帮他挡住风雪。
易柏笑盈盈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小鱼,你想飞吗?”
曾瑜反应慢慢地看了看周围,虽说他们站在不起眼的角落,但易柏那两扇大白翅膀会很显眼吧?
但“不”字还没说出口,易柏打了个响指,曾瑜就看到旁边玻璃上他们的影子不见了,但他还能看见易柏。
易柏完全没让他有后顾之忧:“我开隐身模式,就没人发现我们啦。”
曾瑜还呆呆的,下一瞬,肩颈和腰上就环上了一双手,接着双脚离地,大白翅膀扑闪着飞上空中。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曾瑜喉咙里溢出一声惊呼。
之前易柏短暂地带他飞过,但那个是离地面不到一米的低空飞行,一晃而过没什么实感。
现在却完全不一样,能清晰地感受到上面空气的稀薄,城市在自己脚下缩小,像那种水晶球里的迷你世界,他们在世界之外。
童话梦里再离奇的都见过,此刻真实的突破常规,感受却更强烈一点。
曾瑜惊奇新鲜过后才是感受到潜意识里的恐惧:“易柏,太高了……”
易柏依言飞低了点,可曾瑜还是有些怕,两条胳膊被架空没有安全感,他胡乱挣扎几下,最后紧紧抱住易柏横在身前的手臂。
易柏在背后嘴角都要咧到外太空了,收紧了手臂,抱着曾瑜在空中慢悠悠地飞,共赏地下繁华的霓虹光色。
曾瑜缓过来,知道易柏算准了他在不熟领域不敢轻举妄动,就故意拖时间。他没好气地拍了下易柏的手:“快点,去修车铺,我拿个快递。”
易柏被拍得有点痛,有点委屈,但也不敢再胡闹,老老实实地往目的地前进。
找了个隐蔽角落收回翅膀解除隐形模式,但易柏没松手,从背后黏黏糊糊地抱着曾瑜:“小鱼,你是不是还是不相信,我们真的以前见过。”
戴了围巾也抵挡不了易柏那滚烫的呼吸,曾瑜恼羞成怒,用力向后踩易柏的脚。
易柏痛得狼嚎一声,更加不放手,好像不听到曾瑜承认就不罢休。
而曾瑜哪是那么惯他的,脚上连踩十脚,手上也又掐又拽,两人个较个的劲,就这么东倒西歪地走出角落,暴露在明亮的路灯下。
路灯另一边,修车铺门口,叶苹、叶知书和江广瞪大眼睛。
曾瑜心里咯噔一声,脸瞬间臊红,猛地把易柏推开几步外。
叶苹和江广还持续掉线,只有叶知书开开心心地叫:“小鱼哥哥!易柏哥哥!”
叶知书跑过来抱住曾瑜大腿:“小鱼哥哥,今天晚上我亲手包了饺子,请你吃夜宵!易柏哥哥也来吧!”
曾瑜大脑直接宕机,哪里敢应声,更别提抬头看两位长辈的反应,脑袋恨不得埋进胸口,活像只缩成一团的鹌鹑蛋,耳根子早就红透了。
还是叶苹反应快速,迎上来解围:“知书,回去睡觉了。”
“小鱼哥哥走。”叶知书自然而然拉上曾瑜一起回家。
叶苹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小鱼哥哥还有事,我们先回去。”
叶知书懵懂地看了看曾瑜和旁边安安静静当路灯的易柏。
叶苹一手牵女儿,一手推着茫然凌乱的江广,迅速消失在了道路尽头,还没忘叮嘱:“你俩别玩太晚啊——”
曾瑜:“……”
持久的沉默中,易柏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曾瑜,观察到曾瑜胸膛起伏慢慢平息,应该是消气了。
“小鱼,我错了……”他小小声试探。
曾瑜转过头,晦暗不明地看他一眼,笑意不达眼底地扯了扯嘴角。
“……”易柏心里发毛。
曾瑜挂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地往修车铺旁边的小棚子走去。
易柏殷勤地跟上,善意地提醒:“不拿快递吗?”
曾瑜把那辆自己改装的黑豹推出来,看向易柏,眯了眯眼:“快递不重要,我带你兜风。”
易柏梦回在电玩城被曾瑜完虐的一整个小时,现在属于看见摩托车就腿软。
易柏:“……”
黑夜里,黑豹疾速奔驰,引擎的轰鸣划破静谧。
之前带叶知书兜风,车上只备了顶小号头盔,易柏根本戴不上,所以此刻他只能任凭头发在风里乱舞,像团炸开的草。
嘴刚张开一条缝,狂风就蛮横地往里灌,喊出的声音被扯得七零八落,像断了线的波浪似的散在风里。
而且曾瑜还不许易柏抱着他,只能两手抓着后坐垫,一个没抓住都可能被曾瑜甩成人形旗帜。
后视镜里,曾瑜戴着低调的黑色机车头盔,护目镜后方一双眼睛沉静着,掩藏着一丝报复得逞的隐秘笑意。
许是电玩城玩了一整晚,身体还攒着股躁动的热劲,此刻被冬夜的寒风刮着,竟也不觉得有多刺骨。
只有握着车把的修长手指露在外面,指节被冷风冻得泛红,他自己却像是毫无察觉。
易柏努力对抗狂风阻力,在被飙得七荤八素间克服住想吐的欲望,一点点往前伸手握住那两只冰冷的手。
易柏的手掌好像总是暖和的,被握住之后曾瑜才有了知觉,原来风还是刺骨的。
曾瑜其实并没真往心里怪易柏,那点小情绪早像被风刮过似的散了。
小小恶作剧惩戒成功,他慢慢减缓速度,把自己的头盔盖到易柏脑袋上:“你好吵。”
波浪式叽叽喳喳的易柏终于能正常说话了,手指摩挲着曾瑜的手指:“小鱼,我给你织个手套吧!这样你冬天开车就不会冻手了。”
手背上来来回回的触摸让曾瑜不太适应,但正骑着车不好甩手,只能言语威胁:“你再摸我就再兜一圈。”
易柏闻言安分了,哼哼唧唧地抱怨:“不要了不要了,我要吐了。”
曾瑜在冷风中不明显地“哼”了一声:“知书都比你承受能力强。”
易柏为自己据理力争:“是摩托车的引擎声太吵了,轰隆轰隆干扰我的大脑,让我觉得有点难受……”
“那你还是没知书厉害。”曾瑜嘴上不饶人,却悄然放慢速度,开得和观光车似的,真是有辱迅捷黑豹的招牌。
那点似有若无的雪不知何时停了,道路两边全是叶子掉光的树杈,易柏乐呵呵地左顾右盼,一眼认出来,但先不说:“小鱼,你猜这是什么树?”
曾瑜都不知道跑过这条路多少回,自然见过长满叶子的时候:“银杏。”
“猜对了,小鱼真棒!”易柏双手举到头顶响亮地拍了拍。
“你坐好。”曾瑜感受到后座的天使东倒西歪,本来就傻,要摔到脑子岂不是更傻了。
一棵棵银杏和一个个路灯在视野里倒退,树木身后原本还算空旷,过了一会儿就渐渐拔起了楼房。
“小鱼,我们要去哪儿?”易柏好奇地问这个与修车铺越来越远的方向。
曾瑜并没有目的地,兜到哪儿算哪儿,但经易柏提醒,他才对周围的环境上心。
可看清之后,却倏地愣住了。
黑豹慢慢熄火,无声无息停在一个小区门前。
保安亭的大叔在打盹,一字排开的路灯晶莹,暖黄透亮的,把周围的花草树木都笼在一片柔和里,瞧着格外恬淡安静。
是一个很温馨的小区呢,易柏没来由地生出这种感受。
曾瑜在这时忽然出声:“易柏,这是我以前的家。”
他的声音听似平静,可易柏能察觉到那声线里的微弱颤抖,有一丝对依恋之物难以掩饰的落寞。
更直观的,就是曾瑜周身的黑线开始变浓,那代表负面情绪正在滋生。
易柏的心像是被细针轻轻扎了一下,一股说不清的苦涩顺着心口往外淌。
他悄悄伸出手臂环住曾瑜,同时在心里默默催动净化能力,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小鱼不难过,有我陪着你。”
夜风也忽地变轻柔,带着草木的气息拂过耳畔。
曾瑜沉默许久,才嘴硬地反驳:“我没难过。”
难过的情绪确实在几秒后就慢慢平淡了。
易柏松开怀抱,望着曾瑜眼中那抹思念,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小鱼,你……想回家看看吗?”
“回家”两个字戳在心窝,带起一阵微麻的疼。曾瑜瞥了眼小区门口的闸机,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语气里带着点自嘲:“怎么进去?”
“当然是想进就能进。”易柏一点点牵住他的手,没感觉到曾瑜的抵触和退缩,仅仅是有些犹豫,易柏就帮他做出决定。
刹那间,眼前一暗再一亮,曾瑜眨眨眼,他跟易柏已经瞬移到了小区里面。
熟悉的大路小路,灌木丛和四季桂,甚至这条岔路的路灯快两年过去了都还没修,灯壁上还留着岁月的痕迹。
曾瑜站在岔路口发呆,一瞬间忘了该往哪边走,他以为自己记忆力很好。
易柏默默陪在他身边,不催他,只通过相牵的手传递温暖的能量。
终于,曾瑜迈开步子,朝右边走去,原来根本不用靠记忆,身体本能就做出了反应。
易柏跟在后面,满眼心疼地望着曾瑜的背影,越往前一步,周身的黑线就越浓郁一分。
那无序抽动的线条刺着易柏的眼睛,他一点都不想看见曾瑜的黑线变浑浊,于是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把黑线净化,让曾瑜重新变回最干净的人类。
前面的曾瑜脚步一顿,若有所觉回过头看向易柏。
易柏表情哀痛,后悔带曾瑜进来了:“小鱼,要不我们走吧……”
曾瑜愣了下,抬起手擦了擦他的眼尾,有些无奈得想笑:“我没事,你怎么比我还难过。”
被如此温柔对待,易柏更加泪水决堤:“小鱼,我只希望你从今往后遇到的每一件事都是开心的,我不想你碰到伤心难过的事,我们走吧,好不好?”
低低的哭腔回荡在昏暗的小路上,曾瑜轻轻叹了口气:“易柏,对有些事,不是只有伤心难过一种情绪的。”
他偏头看向不远处的单元门,声音平静,内心也奇异得平静:“来都来了,看一眼也无所谓。”
易柏看了他几秒,确定曾瑜要进去,就只好顺他的意,瞬移到单元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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