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天使求爱记(竖心旁)

易柏坐到曾瑜对面，自己先在文件上潇洒签了字，然后转给曾瑜：“小鱼，这是保密协议，你随便看看，反正你肯定不会往外说的！”
曾瑜当然不会往外说，但身为打工人，还是对每份合同慎重看待。
天国的保密协议跟人间的大差不差，都是些官方话来回说，挺形式主义的。
曾瑜一目十行，看到带人类上天国需要至少一位天国身份的监护员，那他的监护员自然就是易柏了。
而违背保密协议，人类要按人间法律承担责任，还要被终身监视，监护员也要受天罚。
总之这确实是一份公平公正挑不出漏洞的严谨协议。
曾瑜翻到最后一页，总算看到自己一直想问的——
他的通行证，是易柏的左翅尾端羽毛。

第47章 恋爱实习
“通行证必须是监护员身上的一部分。”易柏见曾瑜的视线停留在文件最后，脸颊红红的，表情有点小傲娇，“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左翅的尾端羽毛嘛？”
曾瑜抬眼看他，他挺起胸脯大声宣告：“因为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曾瑜头冒问号，他们还有定情信物？他怎么不知道？
哦，好像是有，曾瑜缓缓看向他跟易柏手腕上互送的手链，他们的定情信物难道不是手链吗？
易柏迎着曾瑜好奇疑问的视线，郑重揭秘：“我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你在楼道里踩到香蕉皮摔跤，我的翅膀碰到了你的脸，还记得吗？”
曾瑜点点头，当时易柏的行为举止太过诡异，他很快就想起来了，但是：“所以？”
易柏微微眯起眼睛，不知道在自信自豪什么：“我的羽毛跟你的脸贴了足足三秒！你都没有躲开，这说明什么？哼哼，小鱼你就承认吧，你也早就在那个时候对我见色起意了！”
曾瑜：“……？”
现在离开这个咖啡馆还来得及吗？
易柏说着说着自己的心情就变得非常美妙了，丝毫不顾曾瑜的茫然，沾沾自喜地哼着恭喜发财。
他等曾瑜签好字，变出身后的大白翅膀，拽过尾端拔了一根毛。
曾瑜看得肉疼：“一定要拔下来？不痛吗？”
易柏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觉，但见曾瑜皱了眉，突然改了主意：“痛的，好痛哦，要小鱼吹一吹才能好……”
他可怜兮兮地抓着翅膀伸到曾瑜面前：“你很久没有摸一摸它了，你快摸摸它嘛，摸摸它摸摸它，摸摸摸摸……”
这个硬塞的动作似曾相识，眼看历史就要重演，曾瑜忍无可忍一把握住两个翅尖：“闭嘴。”
易柏整个人迅速变红，上牙咬下唇，一副被奖励到的样子。
曾瑜：“……”
一不小心又中了易柏的诡计。
易柏见好就收，按捺住正兴奋发抖的翅膀，注意力放回正事。
“我们快出发吧，小鱼，抓紧我的手哦。”他牵住曾瑜，带人走到靠门的一面墙前。
墙上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一盏寻常的蜡烛。
易柏就要把那根羽毛放到火苗上，曾瑜突然叫停：“等一下。”
“怎么？你紧张呀？”易柏笑眯眯地转脸看曾瑜，低下头用额头蹭了蹭曾瑜的鬓角，“不紧张不紧张，我是你的监护员，没有天使会欺负你的。”
曾瑜被蹭得痒，无奈地偏开脑袋：“不是，我是想说……就这么上去了？不用准备什么吗？”
易柏歪歪头，跟着思考：“准备什么？保密协议签了，通行证有了，易柏带上了，小鱼也带上了，没有了呀！”
“……”曾瑜心累地想，天使都不需要人情世故的吗？
但他作为人类，该有的礼貌得做足：“上去了会见你的朋友们和霉神吧，又是过年，我得准备点礼物。”
易柏忽然不作声了，直直地盯着曾瑜。
“怎么了？”
烛火在易柏的眼睛里跳跃，映出一层水润的光，他抱住曾瑜：“小鱼，你果然心里有我！我的分量是不是又重了一点呢？你今天是不是又多喜欢了我一点呢！”
这抱来抱去的，又在室内，曾瑜热得慌，别开他的热烘烘脑袋：“撒开……”
易柏乖乖放手，立正站好，眼神热切得要把曾瑜烤化了。
曾瑜知道易柏一直在等他回答，但越是这种时候他越是说不出口，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不只要准备礼物，我工作上没打招呼，而且还没跟苹姐他们道别。”
“噢噢，对。”易柏也是分得清轻重缓急，顺从地点点头，“是我太着急了，我太想带你到我们的新……”
易柏紧急刹嘴，偷偷瞄一眼曾瑜。
曾瑜原本没怎么听，他这一停顿就明显有猫腻：“什么？”
易柏想憋又憋不住，只能用手死死按住，自我挣扎半天才透露四个字：“新年礼物。”
曾瑜看着他，挑了挑眉尾：“不能说？”
易柏手按得更紧：“不能说！”
曾瑜点点头，往包间外走。
明明吊人胃口的是自己，易柏反而却像被钓的一样，着急地追上曾瑜：“小鱼，你不想知道吗？”
曾瑜停下，好笑地看了眼他脑门上的汗：“又能说了？”
易柏哭丧着脸：“不能说……”
曾瑜耸耸肩，任由易柏自己在原地抓肝挠腮。
走出咖啡馆，刚好旁边有个大商场，曾瑜就决定先去买礼物。
也是到这时，他才发现他对易柏相关的一切知之甚少，连易柏有几个朋友都不知道。
“经常一起玩的就是跟我同一届的实习倒霉天使，从D71到D100，一共三十只。”易柏一边推着购物车一边数，“最常一起玩的你都听过，就是D99和D98。”
见曾瑜苦于思索，他捏了捏曾瑜的肩膀：“放轻松小鱼，随便拿几个零食大礼包就好了，要不是他们想见你，我还不想你见到他们呢！”
曾瑜不信，狐疑地看向他。
易柏又改口道：“好吧，我是有那么一点点想让他们见见你。”
曾瑜：“……”
根本是想炫耀吧。
路过家居区，曾瑜问：“你刚是不是说D99睡眠质量不好？”
易柏点头，有点不屑：“那家伙真是娇气，我明明每次回宿舍都很小心翼翼的！”
“你们的羽毛不是能安神吗？他没给自己做个枕头？”
易柏也纳闷：“有做，但没用，你就说他娇不娇气？”
曾瑜看向身旁的货架：“那送他一个抱枕吧。”
易柏欣然赞同，然后挑了个最丑的。
曾瑜：“……”
易柏无辜咬嘴唇：“怎么啦？”
曾瑜叹了口气，换了个说法：“是我们俩一起送他们礼物，这样能接受了吗？”
“还行吧！”易柏摇了摇隐形的翅膀。
路过厨具区，曾瑜看了一眼：“D98喜欢什么？”
易柏把他的目光掰正：“可别送他跟厨房相关的，D98这半年已经被陈大厨搞得心态炸了。”
曾瑜偶有耳闻那位对自身吹毛求疵的陈大厨，理解地点点头：“那就算了。”
易柏推着购物车跑到玩具区：“我们送他一个拼图，锻炼一下他的耐心。”
“……”曾瑜看见易柏拿的拼图是地狱级版本，“真的不会让他再炸一次吗？”
“怎么会？他自己都说过要买个拼图锻炼自己。”易柏肯定地指了指耳朵表示自己听力很好。
曾瑜半信半疑也就随他了，毕竟他也不比易柏了解。
接着又逛了一会儿，给D96买了副扑克牌，给D90买了一套染毛膏，D81是一个不锈钢雕花饭盆，D76是个零食大礼包，D87和D88是一个项圈和一根鞭子……
等等，混进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曾瑜真怀疑易柏要在新年整蛊他的朋友们。
于是在易柏的背后，他又保险地补充了几个像样的礼物。
“霉神喜欢什么？”曾瑜都有点逛累了，步子拖得慢慢。
易柏配合他减缓速度：“他喜欢喝茶，我们送他一包茶叶吧！”
曾瑜点了下头，往目的地走去，不经意地又问：“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易柏说顺嘴了，答到一半才反应过来，惊喜地看向曾瑜，“我也有吗？”
曾瑜故作平静：“他们都有，你为什么没有。”
易柏高兴地抱了一下他：“谢谢小鱼，我最喜欢你了！”
曾瑜假装不耐烦：“啧，说正经的。”
易柏就正经地说：“我喜欢你。”
曾瑜：“……”
“嘿嘿，我想想啊。”易柏赶在小鱼炸毛前回归正题，眼睛瞟了瞟四周，随后手一指：“小鱼，我们买对情侣杯吧！”
曾瑜看过去，上次在电玩城没赢下来，说下次来又一直没凑出时间，他知道易柏惦记了好久。
“行，你挑吧。”
易柏抉择半天，最后挑了个钓鱼图案的，一半是鱼竿，一半是小鱼。
购物结束，两人打算先把给大家的礼物打包好暂存在修车铺里。
提着大包小包刚到，就见江广和叶苹正在门口整装待发。
江广的小车停在门前，叶知书躺在后排吃零食，看见曾瑜噌地坐起来：“小鱼哥哥，你真的不跟我们去旅游吗？”
曾瑜摸摸她的头：“怎么这么早就出发了？不是下午三四点吗？”
叶苹走过来说：“怕路上堵车，就早点出发嘛。你这是……跟小柏一起去逛超市了？”
她看了看易柏，易柏乖巧地笑：“是的，小鱼要跟我一起过年哦！”
江广把行李搬进后备箱，欣慰道：“人多热闹，不是一个人就好。”
曾瑜微微笑着，站在路边目送他们启程。
将要出发，叶苹和江广突然回身，把两个红包塞到曾瑜手里。
曾瑜一惊，连连摆手：“干什么，不用了，我都多大了……”
叶苹嗔怪：“再大也没有我们大，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敢不收？”
哪是这么算的？曾瑜哭笑不得地推脱：“心意我当然收了，但红包真不用。”
他态度强硬，江广看着手里送不出去的红包，急中生智：“这也不只是心意，还是给你和小柏的份子钱，是我们应该给的，你快收下。”
什……份子钱？
曾瑜震惊，脸腾地红了，反应慢半拍，就这个空档被叶苹和江广见缝插针塞到了外套帽子里。
“哎……”曾瑜无奈，把红包拿出来，想塞回给对面两人。
但叶苹和江广已经按紧身上所有口袋坐上了车，一副休想碰到我的样子。
曾瑜软下声音：“苹姐……”
叶苹经江广一役已经找到了窍门，伸出手掌表示暂停：“别，我可不是小柏，别用这种语气叫我。”
这都什么跟什.寓.言.么？他对易柏也不这么叫吧？
曾瑜不知道说什么好，脸上倒是越来越烧，一股羞恼的气都不知道往哪处撒，最后幽怨地看向易柏。
易柏呲着大牙，一点不客气地把红包都按回曾瑜手里，对车里两位长辈嘴甜：“谢谢苹姐和江老板，祝你们在新的一年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小车咻地开出去，留下三口同声的一句：“新年快乐！”

第48章 恋爱实习
大年三十，曾瑜调整好工作安排，带上大包小包的新年礼物和一些行李，与易柏再次来到那家有秘密通道的咖啡馆。
流程跟上次一样，交给前台一个天使币，开启包间的屏蔽空间，然后站到墙上的蜡烛前使用羽毛通行证。
易柏把那根羽毛放到火苗上，却奇异地没有被灼烧的现象，而是由下而上渐渐散成一片光点。
曾瑜还在惊叹，突然一阵强烈的白光刺激视野，他不得不闭上眼睛，等那白光削弱后再睁开，四周已经不是熟悉的咖啡馆环境了。
他们像是置身与云雾中，目之所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能见度非常低，把手往前伸直都看不到手指头在哪里。
曾瑜有些慌地往身边偏头，幸好站得很近，看见易柏还在，他心里松了口气。
而易柏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心里活动，又主动凑近了点，近到能看清脸上带笑的眉眼：“小鱼，我在呢，牵紧我的手哦。”
说完，一只温暖的大手就不由分说地挤进五指之间，曾瑜稍微挣扎了一下，没睁开，也就算了。
这层白雾般的屏障，和沉沉黑夜有着相似的妙用，都能悄悄隔开心底那份难以言说的羞耻。
调整好状态，曾瑜不知道该看向哪个前方：“怎么走……”
尾音还没落下，眼前忽然亮起一块淡金色的板砖，接着是第二块第三块，逐渐往上延伸，与想象中通往天堂的天梯竟没多大差别。
易柏牵着曾瑜，迈上第一级台阶：“小鱼大胆走，不用怕，这个踩空也不会掉下去哒。”
虽然这么说，但曾瑜还是被微妙的失重感弄得不太敢往下看，他看着前方仿佛没有尽头的天梯：“这要走多久？”
“其实跟人间的扶手梯一样会自动传输的，只要五分钟。”易柏解释，语气里有压不住的兴奋，“但是我想快点嘛，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带你到我一直生活的地方参观啦！”
曾瑜瞥见他心急的小碎步，不免失笑，由他牵着自己一步步加急往上走。
或许是因为地心引力越来越轻，曾瑜数着台阶，大概快走了二十层楼那么高竟然都没感觉到累，反而心海更加空旷宁静了。
就是易柏老是在旁边叽叽喳喳——
“小鱼你累不累呀？”
“小鱼你不要紧张哦，大家都很好说话的！”
“小鱼你手心怎么出汗了，果然你还是很紧张对不对？那我们缓一缓……”
曾瑜还什么都没说，易柏就自己停下来，松开手擦了一下汗再重新握住，胸膛有些急促地起伏，呼吸声明显，活像真爬了个二十楼一样。
曾瑜：“……”
曾瑜原本是有点紧张的，但跟易柏一对比，心头就松弛了许多，好笑道：“回自己家你紧张什么？”
易柏绷着神经，一时说漏了嘴：“是回我们的家。”
曾瑜一愣，隐隐猜到什么，莫名地有些回避心理，就没再作声了。
易柏看着他沉默的侧脸，呼吸蓦地一滞，心底的懊恼与焦虑像是两只缠斗的手，更紧地攥住了他的神经。
他气恼地拍了下自己的嘴巴，怎么就没想到，万一小鱼不喜欢天池旁的小土房怎么办？
万一小鱼喜欢大的，喜欢园区里的高奢房怎么办？
万一小鱼不喜欢他把以前的家门带上来怎么办？
这么多万一，加起来就不只是万一，易柏有些犹豫了，他冲动做过很多事，但总是在曾瑜身上后悔。
天梯正稳速向上运输。
易柏也突然不作声，曾瑜奇怪地看他，他立马敛住焦躁的神色，握着曾瑜的手摇了摇，扬起笑脸：“快到啦。”
话音刚落，天梯就到了头，浓厚的云雾散开了些，露出一扇巨大的门，不是南天门。
曾瑜仰起脑袋，还没看清具体高度，门就自动向内开了。
以为入目会是什么神圣神秘的仙境般的场景，却没想到是熟悉的大理石地板、白玉前台、和来回忙碌着的西装皮鞋。
要不是那些“西装人”背后都张着大翅膀、头上浮着光环，曾瑜还以为是哪家高级酒店的大堂。
大堂各处都装饰着红灯笼和剪纸，前台后面的石壁上挂着金光闪闪六个大字——天国华区分国。
曾瑜：“……”
好有代入感，完全不紧张了。
易柏看着曾瑜痴呆感叹的样子，忍不住自豪地喊：“欢迎小鱼来到天国！”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堂里荡开层层回声，瞬间吸引了一众天使的目光。
“人，是人人……”
“人人！”
“好可爱的人人！”
天使们目露精光，保持八颗牙齿的微笑，亲切友好地朝曾瑜一窝蜂飞来。
“人人，来叫两声听听？嘬嘬嘬……”
“我的编号是A10068……”
“人人，你下次什么时候来？能不能帮我带一份建设路88号的麻辣烫……”
天使们扇着翅膀盘旋在上空，偶尔小心翼翼地飞低戳一下曾瑜的头发，或是扯一下曾瑜的围巾，然后又迅速飞高。
仿佛被当成猴子参观的曾瑜：“……？”
不是，抛开翅膀和光环我们不是都长一个样？到底在稀罕什么？
太多视线在自己身上乱扫，虽然全是好奇并无冒犯，但曾瑜还是尴尬地僵住不敢动。
而易柏本来还因为小鱼被夸可爱而骄傲来着，但见越来越多的手贱天使撩他家小鱼，又不高兴了。
他一把将曾瑜拽到怀里，警告道：“大胆，这是我的人人！”
天使们呆了一下，遗憾而礼貌地收回手，酸溜溜地说：“你竟然有如此可爱的人类伴侣，你可真有福气呀。”
另一只天使小声纠正她：“他好像是倒霉之神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