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天使求爱记(竖心旁)

这是个一厅一卧一厨一卫的房子，曾瑜自然走向还没打开过的那扇门。
但刚打开一条缝，他又迅速关上，怀疑自己长针眼了。
易柏从后面黏上来，无辜歪头：“怎么啦？”
曾瑜惊疑地红了耳朵，他再一次慢慢打开门……
还是大红的地毯，大红的床品，大红的年代刺绣，大红的玫瑰花瓣。
“……”
曾瑜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你是不是买错了？”
“没有呀。”易柏羞涩地捂住脸，“只有这间卧室是我独自装修的哦，没有让他们插手！”
曾瑜缓缓看向风格迥异的温馨客厅：“……”
就知道易柏审美没这么好！
但事已至此，觉还是要睡，大过年的，也不能扫易柏的兴。
曾瑜眼睛一闭一睁，释然地走进卧室，尴尬地看着占了大半空间的大圆床。
这地铺不太好打啊……
易柏看出了他的顾虑，贴心地划分：“小鱼，睡床舒服一点呢，而且这个床很大，你睡这边，我睡这边，我绝对不会打扰你睡觉的哦。”
曾瑜将信将疑。
半个小时后。
在一片黑暗和玫瑰的馥郁香气里，曾瑜侧着身躺在边缘，却忽地感到自己在不受控地往里滑。
他克制地往外挪了挪，另一边的易柏翻了个身，他又往里滑了一下。
曾瑜静了一会儿，再次轻轻地往外挪，然而易柏又动静很大地翻了个身，他就在滑溜溜的床单上莫名滚到了易柏怀里。
易柏双手死死箍住他，鼻子从脖子蹭到锁骨：“小鱼……”
曾瑜一个激灵开始炸毛：“你是不是又要说下不为例，你今天已经说了两次了！”
易柏愣了愣，鼻腔发出笑声，带起胸膛震动：“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
曾瑜气得不想和他说话，易柏呼吸的热气打在他耳畔，越来越近，好像真的要发生什么了。
就在他想一鼓作气掀翻易柏时，易柏却停下来，只是抱着他。
然后沉默了很久，久到曾瑜都消气了准备就这样睡了，易柏很小声说：“小鱼，让我当你的亲人吧。”

第52章 恋爱实习
第二天醒来时，落了半宿的雪在窗沿堆了拇指厚的一层，冰霜贴着玻璃延展成一朵花的纹路。
浅淡的阳光透过花纹照在曾瑜的眼皮上，翕动两下，想起昨晚易柏的那句耳语。
昏昏欲睡时突然炸了那样一句话，曾瑜觉得自己应该是睡不太好的，但枕头是易柏自己做的羽毛枕头，易柏又抱着他，在温暖的气息包裹下他很快就像被催眠一样睡着了，所以他不知道易柏还有没有说些什么。
曾瑜呼出一口气，坐起身，易柏不在，但被窝还是有点暖的。
他低头谨慎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没有被动过手脚的样子，延续了一天一夜的羞恼终于有所缓和。
毕竟是新的一天，该给易柏好脸色了。
房子的隔音不算太好，而卧室的隔壁就是厨房，因此曾瑜能听见易柏压抑的锅碗瓢盆声音。
曾瑜躺回床上赖了会儿，直到易柏伸进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轻轻叫他。
“小鱼……你醒啦！早上好！”
易柏在室内只单穿了件白色高领毛衣，紧身款的，蓬勃的胸肌被粉色围裙半遮半掩。
袖子堆叠在手肘处，被窗外阳光一照，凸起的青筋漂亮分布在白皙精壮的手臂上。
易柏肯定起得很早，曾瑜窝在被子里偷偷打量，不然怎么有时间打扮得这么帅气逼人，那满脑袋金色卷毛也抓得很有型。
……被窝里的余温肯定是易柏的障眼法。
想了些有的没的，易柏已经小跑到了跟前，伸出手揉了揉曾瑜的头发，又说了一遍：“小鱼早安！”
说好要给好脸色，曾瑜就陪他走完仪式，露出嘴巴说：“早安。”
不过声音有点沙哑，说得又小声，听起来很像在撒娇。
曾瑜尴尬地抿住嘴巴，耳根微红，装作若无其事地坐起来，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你做了什么早餐？”
易柏笑了笑，把旁边衣架上的厚绒卫衣取下来，双手展开方便曾瑜套进去：“我烤了蛋挞和牛奶，主食是酒糟汤圆！”
曾瑜把卫衣夺过来自己穿，头发被静电弄得微微炸开。
易柏笑眯眯地又揉了揉他的头发。
曾瑜不知是无语多一点还是羞恼多一点：“你没有自己的头发吗？”
“我有啊我有啊！”谁料易柏像蓄谋已久似的，跟触发了什么机制般在曾瑜面前垂下头，“我的头发也很好摸的哦。”
曾瑜哑然片刻，看着易柏柔软亮丽的金毛，假装矜持：“干什么？”
易柏知道他在不好意思，就主动牵起他的手放到自己头上，打着圈地摸：“新年摸摸头，万事不用愁！”
柔软的发丝在指缝间俏皮地玩捉迷藏，曾瑜微微扬起嘴角，不动声色地稍微收紧五指抓了抓，然后迅速松开：“好了，吃早餐吧。”
易柏直起身，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呲个大牙乐：“那我去装盘！”
曾瑜洗漱完毕，易柏已经将餐桌布置得井井有条了。
橙白格子餐桌上铺了一块蕾丝花布，餐盘也是各种形状各种颜色。
这些细节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但曾瑜心里仍有动容，想到易柏虽然说自己是前几天才买来布置，但肯定偷偷准备了很久。
甚至很可能是他们还没有在一起之前。
波点圆盘里摆着两只手掌大的芒果蛋挞，花苞碗里是四颗白白胖胖的汤圆。
“这是心心相印，这是四季有你，寓意是不是很棒？”易柏双手递上勺子，下巴微微昂起，对自己的创意很是满意。
曾瑜弯了弯嘴角，接过勺子，举起牛奶跟他碰杯：“很油菜花了。”
易柏知道这个谐音梗，但曾瑜很少开玩笑，所以他一边惊喜一边被萌到，表情变得温柔：“小鱼你好可爱，我好喜欢你呀！”
曾瑜这人属于一被引起注意就容易不好意思，面对易柏还有很大概率升级成恼羞成怒，有种随口说一句话被人唠一辈子的感觉。
于是他板下脸来，无视易柏的情话，自顾自咬了一大口汤圆。
但咬得太用力，不小心被藏在饺子里的硬币偷袭，门牙一瞬间酸痛无比，曾瑜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祸不单行。
所幸易柏没看到他不体面的样子，只听出他吃到了好运汤圆，立马为他鼓掌：“小鱼你真厉害，第一个就吃到了好运，那你接下来的一年都会顺顺利利的！”
曾瑜抽了张纸巾铺桌子上，把天使币放上面，舔了舔还有点疼的牙，半晌无奈地跟着易柏一起笑：“谢谢。”
易柏在对面心驰荡漾地捧着碗左右摇晃，目光期待地看着曾瑜继续吃汤圆。
曾瑜在他明显的小眼神里猜到这四颗汤圆可能都放了天使币，心里一暖，做好准备坦然接受易柏变着花儿的祝福。
然而第二颗小心翼翼咬下去并没有碰到什么硬物，曾瑜嚼了嚼，好像有什么诡异的东西在嘴里缠绕，跟吃了团头发一样。
他惊悚从嘴里拔出来，是一根湿漉漉的羽毛。
曾瑜：“……”
对面的易柏脸红成猴屁股，不知道是在遮掩什么吼得特别大声：“这是我的左翅尾端羽毛，吃了我你就是我的人了哦！”
曾瑜抽了抽嘴角。
有了这一颗对比，就显得后两颗的混合水果和混合肉馅都没那么奇葩了。
曾瑜心惊胆战地吃完早餐，洗好碗，简单打扫一下卫生，然后等着易柏带他去哪里玩。
易柏没着急走，先从储物柜里掏出一个大红袋子：“小鱼，我们还没贴对联呢，先贴上吧！”
曾瑜怔了下，看着易柏像变魔法一样从袋子里拿出对联、福字、柿子灯笼、柏树枝……
要素过多，易柏像集齐了世间所有驱邪避灾的吉祥物。
于是在淡淡的日光里，旧门变新门。
曾瑜垂眼蹭着手指上沾到的朱砂和金粉，想到昨晚在睡前易柏说的话。
重如泰山又轻如鸿毛，曾瑜扪心自问，他好像并不排斥。
他摩挲着门上关于家的痕迹，重新打开门，这个家迎来了新成员，这个家有了新的定义。
易柏从屋里拿了湿巾和手套，很爱惜地仔细擦拭曾瑜的每根手指，再套上提前在火炉边暖好的红色毛绒手套。
“我们是一对哦。”易柏晃了晃自己手上的同款。
曾瑜看了他一眼就又低下头，屈了屈十指，状似在磨合手套，实则借头发遮挡眨了好几下眼睛。
但易柏好像误会了他的意思，高扬的语气跌落下来：“小鱼，你不喜……”
曾瑜知道他又敏感了，抬起头打断他：“没有，很暖和，很喜欢。”
但易柏这回却没有轻易被哄好，他盯着曾瑜，逐渐皱起眉。
曾瑜不解，顺着目光看了看自己身上：“怎么了？”
易柏两边眉毛拧成一股，眼里有前所未有的慌张，抓着曾瑜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又绕着曾瑜看了三圈。
“怎么不见了……”易柏的神色很是紧张和恐慌，无助地看着曾瑜的眼睛：“小鱼，我看不到你身上的黑线了。”
曾瑜顿了顿。
虽然他听易柏说过很多次黑线，但由于自己看不到，又没觉得有什么影响，所以一直没怎么放在心上。
可易柏的表情又显示好像看不见就天塌了一样，他的心也跟着揪起，拍拍易柏的手臂安慰易柏：“没事，看不看得见也没什么，反正又不能改……你还是担心的话我们去问问霉神？”
自不用他提议，易柏已经张开翅膀抱起曾瑜就往霉神的办公室飞。
飞到半路，霉神突然传了个广播，通知倒霉天使们临时开会。
听到是跟人类黑线有关，易柏反而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他和小鱼坏掉了。
到了霉神的办公楼层，易柏自然地牵着曾瑜进会议厅，被霉神无奈地拦下：“家属不能陪同。”
曾瑜也知道这种天国机密自己肯定不能听的，摇了摇手示意易柏松开：“我在旁边休息室等你。”
易柏还是有点慌的，在没看到曾瑜的黑线前不想跟他分开，但在其余二十九只天使鄙夷连体婴儿的视线中还是为了维护小鱼的脸皮而松开了。
“那我进去了……”他可怜巴巴地戳了戳曾瑜的脸颊。
曾瑜哭笑不得地捏了捏他的手指：“嗯，快进去吧，我就在隔壁。”
易柏看着曾瑜坐到休息室的沙发里，给曾瑜打开了一部动画片才放心离去。
会议厅内，三十只实习倒霉天使正襟危坐，认真聆听倒霉之神的谕言。
“自两年前幸运之神堕落，人类的气运就全权交由我来管辖，但实权其实并不在我手里，而在于天道。”
霉神先说了一段大家共同的认知，才缓缓道：“因幸运之神残留的影响，致使今年天道有变。”
天使们纷纷倒吸凉气，霉神镇静地安抚：“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
说到这，霉神虚无的视线扫了易柏一眼，停顿一下，又继续说：“只不过，从今年开始，我们对人类身上代表气运的黑线将从十五天的预知，改为……一天。”

第53章 恋爱？？
幸运之神还在时，倒霉天使们的职责只是监管黑线，幸神堕落后，因爆发了一场大规模的崩坏，在霉神全力修补下，他们的职责就多了个净化异常。
预知人类未来十五天的黑线分布情况，能更稳妥地监测和排查出潜在异常并净化回原状态，现在改成一天，工作分量就变重了，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对待。
喜欢翘班的D95问了个很现实的问题：“涨工资吗？”
“……”霉神无言半晌，才蹦出一个字，“涨。”
天使们紧绷的翅膀都松懈下来，开始交头接耳，开始坐没坐相。
唯有绩效第一的D98关心工作本身：“改成一天是因为天道变化吗？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你有没有在修补？”
被咄咄逼问的霉神感觉自己才是那个打工的，忍耐地回答：“没错，现在天道不太稳定，预知的十五天不一定是正确的，所以在我修补好之前，你们只能预知未来一天。”
“哦，那你快点。”D98掏掏耳朵。
隐隐冒烟的霉神决定找回自己的气场，掷声道：“除此之外，之前的每年考核现在也要改为每月小考核、每季中考核、年底大考核！在今年的第一个季考，如果综评没到平均线，你们将取消转正资格并立马留级！”
这段话还是比较有威慑力的，实习天使们都收敛起乖张的嘴脸，老老实实坐回自己的凳子。
霉神心情舒畅地环顾一圈，最后停在某只吊车尾天使身上。
易柏异常沉默地僵在椅子里，有点不在状态，霉神结束会议单独留下他。
“易柏，考核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你认真工作，多向D98学习，考到平均线是没问题的，我相信你。”
霉神肯定地鼓励，大手抚摸几下易柏的脑袋。
易柏被他搓得左右摇晃，矮身逃离魔爪，着急地问：“为什么我看不到小鱼的黑线？”
霉神意犹未尽地收回手：“天道也是今天凌晨时才开始异常变化，我正在修补，明天就能看见了。”
易柏撇着嘴角蹲在椅子上，他不是很满意这个回答，指甲在椅背上来回抓挠：“还要明天……”
霉神默了下，语重心长道：“易柏，不要太依赖黑线了。还记得你跟我的约定吗？”
易柏记得，不要改动任何人类的黑线，要平等看待每个人类的黑线。
“去年你已经犯过一次了，下次考核前我不希望你再犯。”霉神感觉自己说得有些严厉，开了个玩笑，“毕竟你要是留级，我可不想再带你一年。”
易柏快要把指甲磨尖，在实木椅上抓出一道道细小的划痕。
他到现在才发现那个约定的不公平之处：“我根本什么都不记得，就跟你做了那个约定，明明是你诱骗我，你犯法了！”
霉神不跟他计较，甩出证据：“你的灵魂同意了。”
易柏当时完全是一觉醒来才知道自己签了契约，现在恨不得把灵魂抽出来打个九九八十一鞭。
“好了，不跟你吵。”霉神又偷偷伸手安抚易柏的脑袋，“大年初一就别想这些烦心事了，带你家曾瑜好好玩一玩吧。”
“不用你说！我本来就要带小鱼去玩的，还不是因为你突然开会打乱我的节奏！”易柏气呼呼地飞走，把门砸得砰一声巨响。
被关在里面的霉神也不生气，算了算日子，笑着摇摇头：“叛逆期啊……”
在霉神面前凶巴巴的易柏，出门见到曾瑜就熄了火，委委屈屈地钻到曾瑜怀里：“小鱼，我好生气。”
其他天使早都走光了，曾瑜以为易柏是被霉神留下来训话，安慰地拍拍他的背：“不生气。”
这么干巴的安慰曾瑜自己都想扇嘴巴，对易柏却有奇效，瞬间脉动回来：“那我不生气了！”
曾瑜失笑，补偿性地让他多抱一会儿，问：“所以问题解决了吗？”
易柏知道他是问无缘无故看不到黑线的问题，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下意识就想毫无保留地吐露出来，但这一刻罕见地停住，因为其背后包含的不那么纯粹的心思，他不想让曾瑜知道。
“嗯……”易柏埋在曾瑜肩窝轻轻吸气，含含糊糊地说，“解决了。”
他不会藏事儿，曾瑜听出他有隐瞒，心里痒了一下，但不好意思继续问，就转移话题：“离午饭还有三个小时，带我逛逛天国吧。”
易柏总算主动把自己从曾瑜怀里拔出来，曾瑜隔着围巾揉了揉脖子，整理头发时又顺手捏了捏耳垂。
走廊还是跟昨天见的一样衰落灰败，犄角旮旯的蜘蛛网凝着露水，阴暗得发潮。
地板的砖块也有些凹凸不平，因为光线昏暗没注意有块翘起，曾瑜不小心趔趄一下。
不是什么大事，曾瑜很快就站稳了，但易柏却反应很大，大惊失色地猛地抱住曾瑜往上提，直到双脚离地了才安下心。
曾瑜自己踩空没被吓到，倒是被易柏这出吓个不轻，双脚在半空挣扎一下：“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曾瑜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冷意，但被易柏捕捉到了，当即慌张无措起来，毛毛躁躁把曾瑜放下。
可一瞥见这条四处伏危的走廊，他又不放心地把曾瑜重新抱起，混乱地道歉：“对不起小鱼，你不要生我气好不好？我就把你抱出这条走廊，就这一小段……”
没有预备的再次双脚腾空让曾瑜很没有安全感，心中有些羞恼，但听到易柏的声音就顾不上生闷气，疑惑地问：“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