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貂珰(冻感超人)


卿云瞥眼过去,“我还是会想法子杀你。”
“彼此彼此。”
卿云扭头便走,他出了房门,又将房门关上,怕半裸的秦少英被人瞧见。
回到宫里,皇帝还是知道了卿云去找秦少英这事,不过他似乎并未起疑,只道:“阿含骤然丧父,你就别去惹他了。”
卿云心说皇帝连秦恕涛死前最后那一点心愿都不肯敷衍,还说这话?
之后卿云又一想,兴许皇帝还是有所触动的,否则他完全可以骗一骗秦恕涛就应了他,只是在秦恕涛临死之前,皇帝不想再骗他最后的兄弟了。
这么一想,皇帝还真是可悲,分明对秦恕涛有兄弟之情,却又让他含恨而死。
卿云只假作不知二人死前对话,撑着脸道:“他丧父又不是我丧父,我管他呢,他在六部行为不端,我就是要罚他,不然,皇上你收回我行走六部之权好了。”
皇帝捏了下他的鼻子,“朕若真的收回,你是不是又吵着闹着要见维摩了?”
卿云笑道:“皇上知道便好。”
“朕只拿你没办法,”皇帝将人搂入怀中,“你就是朕的小魔星。”
秦少英的那句“下回什么时候”留在了卿云心里,让他有几分神思不属,他到最后也想不明白那日为何会和秦少英滚作一团,只杀他的心仍然并未动摇,但若秦少英再拉他上榻……
卿云胸前竟一阵翻滚的热意,他狼狈地在马车里扭了下脸。
今日巡察六部,卿云仍是最后一个到兵部。
秦少英就在堂内,仍穿着一身素服,白玉冠束发,面颊胡子刮净了,面容瞧着比昨日要精神了许多,一双灼热的眼掠过卿云身上,有如实质,那目光好像已透过卿云所披的大氅,看到了他里头修长苗头的身材,甚至看到了更里面……
卿云原想避开秦少英的视线,可身边那么多人,他若心虚避开,岂不又叫人看出端倪?
“秦大人今日总算振作起来了,不枉皇上对你一番良苦用心。”
“是啊,”秦少英盯着他,淡淡道,“皇上圣心,我岂可辜负,自然是要顶礼膜拜了。”
卿云听他话中有话,想起昨日秦少英跪在他身前的模样,脸颊不自觉地绯红,幸好他满眼怒意,身后内侍只当他是又被秦侍郎给气着了。
卿云拂袖而去。
秦少英目光跟随着他的背影,一直到卿云彻底走出他的视线。
一连几日,风平浪静。
秦少英似乎渐渐恢复了过来,是因为那日向他吐露了心事吧?对于秦少英而言,打击最大的除了父亲的死之外,更觉着秦恕涛死得实在太不值得了,在这一点上,卿云倒能理解他。
公厨来送午膳,食盒打开,卿云一眼便瞧见了里头放着的两三片竹叶,缀在边上,仿若装饰,他心下却是微微一动。
用完膳后,让几个内侍别跟,如今春日降临,竹林正绿,他要去那里走一走。
内侍们先前就见过他逛竹林,本也从来都听从卿云命令,便乖乖地留在值室休息。
卿云步入竹林,林间小道狭窄,仅可一人通行,两边都是密密的竹子,春日里竹叶繁盛,掩映着几块巨石,卿云在其中一块石前停下,当日,他便是将苏兰贞的帕子和钥匙都放在了这块石头后。
苏兰贞……他像是长龄还魂的一个梦,只是那个梦,在天香楼便醒了。
身后手臂袭来时卿云仍在发怔,当他反应过来,侧耳已被人舔了,他抬手想打,却又被秦少英捉住,“不行,不能打,今日打了,会叫人起疑。”
秦少英一把将怀中人转了过来,看着卿云素净紧绷的小脸,和他那双无情恰似有情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笑,“看到我留的记号便来了,此时又何必装模作样?”
秦少英说着一手扶起卿云的后颈便吻了上去。
卿云心下愤恨,却又无从辩驳,只狠狠地去咬秦少英的舌头,秦少英的舌尖被他咬破,只短暂退缩了一次,便异常凶猛地激烈吻他,激烈到了卿云都不自觉发出了低吟声。
秦少英搂着他将他推到石后,竹叶簌簌作响,石后早被秦少英清了个干净,秦少英解了自己的大氅放在地面,将人推坐下去。
“跟着你的人不敢进这无遮无掩的林子,我是从别处过来的,他们不知道,”秦少英一面说一面迅速解了卿云的腰带,捧了卿云的脸用力亲了一口,“他看你看得那么紧,到底是为了保护你,还是怕你这妖精会背着他偷人?”
卿云胸前一紧,他如今到底成什么了,不是魔星就是妖精?
“你少说屁话,我不爱听!”
“不爱听?”
腰带一解,系带拉开,卿云身上的内宦服饰便如流水一般散开,秦少英扒了他的衣服,双眼在他胸前流连。
日光穿过竹叶在那白玉一般的身子上打下星星点点暗影,和他身上昨夜留下的痕迹交叠在一处。
秦少英低头毫不迟疑,“我怎么觉着你挺爱听呢?”
卿云抬手捂住嘴,闷哼了一声,道:“秦少英,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吗?我再过分也没有他过分吧?”秦少英舌尖卷起,“都玩肿了。”
卿云放下手抓住秦少英的发冠,“你闭嘴!”
“闭不了……”秦少英在他身上不住啄吻,他大约是怕留下痕迹,力道很轻,只这蜻蜓点水般的力道叫人更难耐,“我一见你,这嘴便管不住了。”
他说罢,便埋头下去。
卿云想了好几日的刺激终于再度降临,他双腿死死地夹着秦少英的脑袋,只看到他那玉冠在轻轻晃动。
林子里没人吧?秦少英一定排除了所有隐患才敢进来……那么他,叫出声也没事吧?
卿云心中天人交战,终于还是慢慢哼出声来,那沙哑的嗓音别有一番婉转缠绵。
“想要吗?”
秦少英轻蹭着,低低道。
“滚——”
卿云低吼道。
秦少英轻笑一声,低头看去,春日的日光将那处照得极为鲜明,鲜艳欲滴仿若透明,每当秦少英掠过时,便似活了一般轻轻翕动,秦少英俯身道:“你动情的时候,身上好香……”
一股没有出路的火在小腹打转,卿云受不了,他抬手掐住秦少英的脖子,咬牙切齿道:“你到底干不干?”
秦少英道:“不行,今日只不过是给你解解馋,时间太短了……”秦少英安抚似地亲了下卿云的眼睛,“我在找机会,到时我便……”他盯着卿云含水的眼,一字字道,“干得你下不了床。”
卿云浑身一颤,秦少英便压了下来。
虽未入巷,皮肉相贴也是格外的一种爽快,更因心中明知无法交合,那燥意便化为更深的热,二人关系偏又是如此恶劣,这般同自己想杀和想杀自己的人抱在一处幕天席地……卿云觉着自己一定是疯了……
双手缠抱住秦少英结实的背脊,卿云转动着脸与他尽情缠吻,口舌之间水泽淋漓,喉间不住轻吟。
竹林影子轻轻摇晃。
“下去——”
卿云急切地抚着秦少英的头发,将他的发冠都弄歪了,“快点!”
“怎么还是那么急……”秦少英慢慢朝下吻,“那老东西是真把你弄坏了。”
卿云听了这番话,眼中刺激得被逼出泪水,“我杀了你……”
秦少英轻轻笑了笑,舌尖掠过,忽然眼中滑过一丝笑意,“有人来了。”
卿云眼睛立即瞪大,想要起身,腰上却是全然无力,只急得眼中不断渗泪,压低声音道:“若让人发觉,你去杀!”
“我倒是愿意杀,”秦少英猛地将人抱起,连同他的大氅全嵌入他的怀里,他面对面盯着卿云,下头手却不停,他脸贴了上去,卿云恨他这张脸,便扭了过去,秦少英跟了过去,眼中笑意闪烁,似有所指,“但是你确定……你舍得吗?”
卿云脑海中一瞬空白,随后便真的听到了似已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是苏兰贞!嘴被用力堵住,这才压住了那一声狂叫,卿云浑身痉挛般地在秦少英怀里颤抖,秦少英吻毕,在他耳边低低笑道:“水真多,把我大氅都浸湿了。”
卿云仍在发颤,他脑中阵阵白光,在害怕被暴露的极度恐惧和极度的爽快中神魂出窍。
“苏大人……”
秦少英扬声道。
脚步停住了,卿云趴在秦少英肩头,咬着他的衣裳,仍在喘息。
“留步。”
秦少英语带笑意,“我正在此处小解,实在太过不雅,烦请退回。”
又过片刻,脚步声再度响起,渐渐远离了二人藏身的巨石方向。
苏兰贞走了……卿云浑身泄力,双眼死死地盯着秦少英,待那脚步声彻底听不见后,毫不迟疑地在秦少英下巴处打了一巴掌。
秦少英抓了他的手往自己腹间,“朝这儿打,我练的是俗家弟子功夫,铜皮铁骨,你随便打也打不疼,正好可以满足你这小妖精的恶毒性子。”
卿云手一把将人推开,冷冷道:“贱人,你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秦少英懒懒地手肘靠后,“故意引你来此处?因我知道苏兰贞最喜午后来此散步?”秦少英点头,“没错,我便是故意的。”
卿云一脚踹了上去,秦少英果然没什么反应,仍是嘴角弯翘,“怎么了?我瞧你不是挺爽快吗?一听到他的脚步声,便激动得很,咬得我手指都快断了……”
卿云扑上去噼啪乱打,秦少英也不还手,待卿云打够了,这才抓了卿云的手,将他扭到身前,他看向卿云的眼睛,“你如此放不下长龄之死,到底是恨我,还是恨你自己?”
卿云身上一震,尚未等他作答,秦少英便又将他按入怀中狠狠亲了他一回,“还是恨我吧,”秦少英嘴唇贴在他嘴唇上,气息震动着传了过来,“别恨自己了。”

第129章
竹林一事,卿云想苏兰贞应当是没发觉什么,他只是一介书生,没有秦少英那畜生一般灵敏的五感。
只是苏兰贞原有午后在林中散步的习惯吗?怪不得那日他会同他碰到,那会不会他藏的东西就是被苏兰贞发现捡走了?
本便是他的东西,又回到了他手中,倒也是好事。
卿云余光悄悄瞥了一眼苏兰贞。
苏兰贞神色沉静,他安静时真的同长龄很像。
当卿云收回视线后,苏兰贞的视线便如影随形而来。
卿云知道他在看他,他甚至怀疑苏兰贞也知道他在偷看他。
今岁酷暑,不仅各地干旱,京城也是酷热难当,宫里头冰都快要不够用,皇帝决定去避暑山庄,带上了一批官员,以处理京城和各地干旱,卿云也自然随行。
皇帝忙得焦头烂额,卿云跟在皇帝身边几年,皇帝一向都忙于政事,但他还是头一回见皇帝如此焦躁。
祈福事宜也正在安排,皇帝要徒步上山祈福。
卿云从皇帝沉郁的面色之中终于猜出了几分皇帝的心思。
像他们这般人从来不信什么鬼神阴司报应,祈福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天下人看,只是卿云从皇帝的郑重其事中发觉皇帝还是有几分被触动了。
大约是今岁各地酷暑干旱着实罕见,大约是皇帝的心变软了,大约是当年的人终于一个个全都离他远去,独留在人间的只剩下一个皇帝。
卿云又觉着其实那些人当中最先死的便是李旻,从登上皇位的那一刻,李旻便已死了,留下的只是历代帝王阴魂寄居的一具空壳。
卿云说不出对皇帝到底是什么感觉。
若说同情,他一个内侍,同情皇帝,岂不可笑?
若说毫无感觉,卿云又的确觉着皇帝可悲。
先前皇帝相貌一直显得很年轻,不过三十来岁的模样,充满了进取开拓的野心,不知哪一个瞬间,兴许便是秦恕涛死亡那时,卿云忽然觉着皇帝开始变老了,那种苍老并非容貌的变化,而是一个人的心,步入了更加荒芜的地方。
可卿云又想,若是上天也给他一个交换的机会,令他用他的全部来交换帝王权柄,他想他也无法拒绝那样的诱惑,哪怕从此众叛亲离,哪怕再不是“人”……
然而,那般付出一切的机会也都是抢破了头和众人厮杀才能得到的呢。
卿云心下苦笑,他连自己的事都想不过来,何苦还要替皇帝去想。
只他心中虽这般想着,见皇帝难得现出疲态,便还是坐起身,微微上移了一些,将皇帝的脸抱入怀中,手指轻轻在他面上拂过,“别胡想了,李旻,你没错,”他话音微顿,竟说出了那日秦少英对他说的话,“别恨自己。”
话一出口,他竟如释重负,而他怀中的皇帝竟也轻轻舒了口气,双手抱住他的腰,“傻云儿,朕怎么会恨自己?”
卿云知他只是嘴硬,便也不同他犟嘴,低头将面颊轻轻贴在他的头发上。
翌日,皇帝徒步祈福祭祖,他自然舍不得让卿云跟着受罪,便让卿云留在行宫,同时也警告他:“维摩我带走了,你最好歇了心思。”
“知道了,”卿云不耐道,“快走快走,我一个人乐得清净!”
这也是卿云觉着皇帝开始老了的另一个表现,皇帝将他管束得如此之严,不让他和李照有任何见面的机会,是不想看见一个更年轻更强健的自己出现在他面前。
更要命的是他这个儿子比他宽厚,比他大度,也比他得人心,而这正是皇帝最心病之处。
其实卿云觉着皇帝不必有如此念头,因为李照同他不一样,是因为李照并非打江山之人,若李照是那个开国皇帝,大约也会是皇帝如今这般。
卿云趴在行宫浴池里,心下竟有几分怅然。
水泼到后背时,卿云都未反应过来,他猛地回头,却见秦少英身穿便服,正在池边看他。
“大白天的,在浴池玩耍,”秦少英蹲下身,手撩了下水,“你倒挺有闲心。”
“你怎会来此?”卿云在浴池中向后退了半步,水波荡漾着轻轻打在他身上,一头落在池中的乌发也跟着飘移,“你没跟着去护卫祈福?”
“他今日上山祈福一半为旱灾,一半为了自己不知到底还有没有的良心,又怎会愿意看见我?”
卿云视线不由在浴池入口游移。
“放心,他们离得很远,他现在连宫人接近你都不乐意了?”
“胡说,”卿云不知为何竟为皇帝辩解了一句,“是我自己让他们别跟着我的。”
“哦?”
秦少英提起浸在水中的手轻弹了弹,眼神晦暗莫名地看着卿云微微湿润,白里透红的脸,“那是你故意等着我了。”
卿云抿了下唇,近日皇帝的低沉竟有几丝也影响到了他,秦少英有句话说得对,皇帝是他最大的靠山,他依附于皇帝而存在,皇帝的喜怒哀乐不可能对他毫无影响。
“你滚吧,”卿云冷冷道,“我没心情。”
秦少英直起身,他负手在后,看着卿云道:“你没心情,那我便更有心情了。”
“你——”
秦少英一面说一面解了腰带,“那时在山上,你便是这般赤身裸体,在溪间嬉戏,若不是早在东宫见过,我还真当你是精怪化身,直接掳走算了。”
“你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毫无顾忌,知道吗?宫里的人都是不会哭,也不会笑的。”
卿云向后退着,目光避开了秦少英的结实裸体,他身上线条鲜明硬朗,散发着浓浓的武将气息,让人不由胆战心惊。
水流“哗啦”一声,秦少英竟真的敢就这般下水了。
卿云看向他露出水面的胸膛,抿唇道:“那又如何?我偏要哭,也偏要笑。”
浴池很大,然而卿云也已是退无可退,后背已抵到了玉石池壁,秦少英也已逼近,浴池里的水是山间温泉引来,汩汩地冒着热气,秦少英张开手臂,将人圈在自己与浴池壁之间。
“不错,”秦少英目光在卿云低垂的面上游移,“你不管哭起来,还是笑起来,都像是故意勾人的妖精。”
卿云想也不想抬手便打了秦少英一下,秦少英手臂坚硬,那一声清脆的响声在空旷的浴池回荡,反而把卿云自己吓了一跳。
“你出去,”卿云抬眸,对上秦少英那双眼睛,身子却不由先战栗了,“你果真不怕死?”
“怕啊,”秦少英脸颊微微靠近,双眼一直盯着卿云的眼,“我若要死,一定拖着你一块儿死。”
胸口那股奇怪的热意又涌了上来,卿云同样死死地盯着秦少英,一字字道:“你一休一想——”
他们这算是什么呢?从第一面起应当便算是孽缘,他言语调戏,他心中愤恨,他害死了他的爱人,他恨他入骨。
卿云被秦少英搂入怀中激烈地吻着,浴池之中实在太空旷了,便是一点点声音都被放大回入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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