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丸开温泉旅馆(殷忆华)

“当然。”杰森点头，“高效，但很非人。”
坚决不肯承认自己就是怕疼的杰森歪头想了想，做出了一个自己能想到的最好的比喻：“就好比把乌冬面、三文鱼、味噌汤和大米饭混在一起打成糊糊喝下去，效率满分，但是很非人。”
刚刚吃了乌冬面商恩：“……”
举着筋膜刀的鹤丸国永：“……”
只是在休息的其他刀剑男士：“……”
商恩：“好了不起的发言。”
瞬间就让人感同身受了，不如说只是想一想就已经非常毛骨悚然。
鹤丸国永讪讪地放下手里的筋膜刀：“好嘛，那就算了。”
很成功的话语，让本丸第一捣蛋鬼甚至都对筋膜刀有那么一瞬间失去了兴趣。
——当然在下一个瞬间就燃起了更高的好奇，想试试这玩意到底是个什么作用。
确定鹤丸国永是真的放弃后，杰森才缓缓地放松下来。
这么一放松，全身上下的酸软就一股脑涌上来，杰森瞬间就像是没骨头一样四仰八叉地倒下，瘫在榻榻米上。
他理直气壮地往商恩方向伸出一只手：“想要更无痛舒适的灵力。”
“真是非常熟能生巧。”商恩被逗笑了，他也没拒绝，接过杰森的手就开始日常梳理。
杰森眯着眼睛享受，表情都舒展开了。
他哼哼唧唧随口说：“嗯哼，难道你要我撒娇吗”
商恩眨眨眼，收回手：“听上去不错。”
真的只是口嗨的杰森猛然瞪大了眼睛，脑袋猛然一转，盯着商恩试图从对方嘴里得到一个“只是开玩笑”的话语。
然而商恩只是饶有兴趣地做出等待姿态。
杰森嘴巴慢慢闭上，明显能看出咬紧了后槽牙，嘴角也向下弯去，不过不是真的生气，只是故意展示自己不高兴。
僵持了几秒后，他将视线转移开，一副做出坚定决定的模样，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转身向商恩的方向转身原地滚了一圈半，最后脸撞在商恩的腿侧，看不见表情，声音闷闷的：“请”
“……”商恩用了很大力气不笑出声。
周围也传来几声轻笑。
杰森的耳朵烧了起来。
商恩伸手盖住了他的耳朵，顺势继续用灵力梳理杰森的肌肉：“大家没有嘲笑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很可爱。”
“我不可爱！”杰森声音大大地反驳。
“好吧，至少很坦诚，是个好孩子。”商恩点头，换了个措辞方式。
杰森：“……随便你怎么说。”
他嘀咕着，声音在他的嘴里滚了一圈又一圈，吐出来的时候只剩下些许热气。
时间缓缓推移，夏日的暑气依旧萦绕在城市上空，人们抱怨着夏天实在是太长。
而在一个看上去与平时别无两样的工作日。
哥谭，下午六点，正值交通高峰期，繁忙的市中心堵得一塌糊涂，几乎像是纽约。
直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再一次占据人们的感官。
路边小店的电视、车载收音机的音响、原本播放着广告的电子屏……
艳绿色稻草般的短发，惨白又斑驳的油彩涂抹在脸上，堆积在额头、嘴角、眼角和鼻翼边上的褶皱里，眼睛瞪的几乎让人怀疑那双绿色的眼珠会掉出眼眶，如血一般的红色嘴唇。
“……小丑，是小丑！”
街上，有人发出了惨叫。
“哈哈哈哈哈哈——！哈喽亲爱的哥谭，还记得我吗”
整个屏幕都被这张脸占据，浮夸的表情出现在这张脸上。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小丑拉远了距离，他穿着那身标志性的紫色西装在镜头前蹦蹦跳跳。
“我为你们准备了礼物，你们想打开包装吗”
小丑的口吻故意变得俏皮，好像在逗弄小孩一样，甚至伸出了一根手指指着镜头上下拨动了几下。
“我知道我知道，大家已经很久没见到我了，会有很多朋友说‘哦，没有小丑先生的日子好无聊’或者‘哦，小丑先生怎么还没出现’，我知道你们想念我。”
小丑神神叨叨地进行着自我对话，捏着嗓子好像这里真的有其他人在和他对话。
“别担心，我怎么会舍得丢下你们呢，我亲爱的哥谭，我亲爱的小蝙蝠，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窸窸窣窣地笑着，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甚至整个人都控制不住一样向后弯去，上气不接下气的。
“哦，对，礼物。”小丑抹去眼角不存在的眼泪，猛然站直了身体。
他伸出手向下摆了一下，语气甚至称得上嗔怪：“我怎么会忘记这件事呢，小傻瓜们。”
镜头继续后撤，人们开始注意到，小丑似乎站在了一个超大号的毛玻璃前。
“嗒哒！”
随着小丑展示的声音，毛玻璃瞬间变得透明。
在玻璃之后，是数十个小隔间，每个隔间里都是一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被关在狭小的玻璃隔间里，脑袋上戴着一个写着编号的圆形牌子。
像是被关在展示柜里的大号的盲盒手办。
“准备好了吗让我们开始游戏吧。”小丑从旁边突然蹦出来，一下子占据了整个镜头画面。
然后下一秒，世界恢复了原样。
但没有人会无视刚才发生的一切。
在某个公寓房间里，几个身影或站或坐地聚集在客厅里，电视机上播放着被打断的新闻，不过此刻，主持人的脸色很是苍白，强打精神播报着。
“哇哦，百闻不如一见。”加州清光表情复杂地感慨着。
“彻头彻尾的鬼物呢。”髭切意味不明地下了结论。
“真可惜，不能直接砍了呢。”太鼓钟贞宗紧皱着眉头，手握拳抵在嘴唇上。
“我去上报主君。”膝丸从沙发上站起来。
“哥谭的网络受限，看上去是切断了信号。”山姥切长义噼里啪啦地按着电脑，毕竟曾经是时政的监察官，这些电子设备还是会用的，“我觉得电话可能也会失效。”
膝丸掏出手机一看，确实：“没有信号。”
还好刀剑男士们不论是出阵还是远征的时候，都不会用到电话。
他们会用传讯声符。
别说只是隔了一条海峡，就算是隔着时间的间隔乃至世界壁的距离，也能流畅地传音通话，甚至还能留言。
膝丸掏出传讯声符，这个果然还能继续使用，他们给本丸那边发去了最新信息。
“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干等着”加州清光询问道。
“理论上说，应该是这样。”膝丸话里有话。
太鼓钟贞宗抬手枕在脑后：“来都来了，要不顺便找找人质”
“斩鬼也很不错。”髭切笑眯眯地说着，“你说对吧，队长丸”
“是膝丸哦，兄长。”膝丸条件反射地说出了这句话，然后安抚兄长，“不能这么砍了，至少不能冲着脖子砍。”
削掉胳膊腿的应该没问题，只要不波及生命安全，潜伏在小丑身体里的酒神因子就不会被激活。提前收集了情报的膝丸把后续的话语咽进肚子里。
“好嘞！”加州清光站直身体，抄起自己的本体，“打架打架。”
“别这么鲁莽。”山姥切长义提醒，“我们得先找到人在哪，这个城市的守护者可不是什么喜欢分享情报的家伙。”
毕竟，众所周知。
蝙蝠侠独自工作 :)

商恩第一时间收到了膝丸发来的信息。
即便哥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但一时半会确实无法传到外界，毕竟这是个独立到本地超反看不起外地超反的城市。
小丑这个超级反派也确实有点邪门。
这么一个大活人，竟然没人知道他消失的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为什么现在回来。
商恩不知道, 蝙蝠侠也不知道。
某种意义上，这家伙即便在现实世界也活得就像漫画里的工具人反派，不需要的时候安静得像是死了，需要搞事的时候又重新蹦出来。
——当然这里的需要和不需要只是一种比喻，毕竟这个世界没有小丑就像鱼儿没有自行车。
——毫无损失。
总之, 商恩在思索了一番后, 还是决定把这个消息告诉杰森。
杰森已经十六岁了, 商恩认为他有权利知道这件事，也相信他如果决定做出行动，是经过思考的。
考虑得不够完善也没问题, 商恩有自信给杰森兜底。
今天恰好是杰森的休息日。
商恩找到他的时候，杰森正美滋滋地捧着一桶家庭装的香草冰激凌，一边吃一边看电影。
“如果你吃太多导致肚子痛, 我可不会用灵力给你梳理，只会让药研给你开苦药。”商恩走进房间。
“我不会吃完的。”杰森头也不抬地把手中的冰激凌举高, 向商恩展示自己刚开始吃，“过一会冰激凌变软了我就不吃了，放冰箱冻冻去，顺便泡杯热茶。”
“忽冷忽热的不是更要命”商恩坐在杰森旁边，手里拿着大包薯片递出去，“薯片”
“耶！”杰森开心地掏了一片薯片，用它当勺子，舀了一块冰激凌，就这么一块放进嘴里, “我年轻，身体好得很，抓紧时间享受一下。”
又咸又甜的搭配看起来有些奇怪，但是很好吃，至少杰森看上去真的很喜欢。
商·年纪大·日常习惯非常养生·身体也好·恩：“……下不为例。”
然后他也学着杰森，薯片配冰激凌的尝试了一下。
杰森看着商恩吃下第一片，表情看上去很满意。
当商恩抬手拿起第二片继续搭配冰激凌时，杰森露出了安利成功的快乐笑容。
“你在看什么电影”商恩抬头看向巨大投影屏。
“我也不知道，今年的新电影，我随机了一个。”杰森耸耸肩，随即毫不留情地批判，“我刚看完了一部，也是今年的，非常垃圾。”
商恩对电影没什么兴趣，因此也没有对此做出什么评论。
杰森微微侧头，眼睛瞥向商恩：“我猜你过来不是准备和我分享电影时间的。”
“我很愿意和你一起看电影，不过现在我有点其他事情想和你说。”商恩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本丸有自己的电影之夜，想参加的人会聚集在大广间，大家挤挤囔囔的凑在一起补习这个世界的经典电影。
人多就是开心又热闹的，哪怕不小心看到了垃圾电影也不会让人生气。
杰森很喜欢这个活动，大家也很欢迎。
——只是希望他别再试图把恐怖电影塞进候选项里。
“嗯哼。”杰森把电影暂停，转过身正对着商恩，等着对方继续说。
“小丑又出现了。”商恩直接说了最重要的部分。
杰森的动作一僵，他已经不是那个只是听到小丑的名字就会恐慌发作的小孩了，现在的他听到这个名字只剩下愤怒。
商恩看着杰森下意识的将自己蜷缩起来，包括把原本摊开伸直的腿并起收回、双手抱胸意识到之后又有些僵硬的放下、肩膀微微耸起，甚至上半身都试图往更远处倾斜。
他很紧张，只是自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好的，所以”杰森清了清嗓子。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商恩继续说着，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发现。
“我很生气。非常生气。我想把这个混蛋的脑袋掰下来塞进他的屁股里。我想把他大卸八块，用撬棍把他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敲碎然后丢到硫酸里销毁！”
杰森咬着牙，说话的声音从一开始的压抑，慢慢放开直到最后变成怒吼。
然后他做了个深呼吸，平静地补充：“我想自己亲手复仇。”
商恩：“所以你着急想要变得更强。”
杰森下意识扬起下巴：“没错，我知道我可以做到，蝙蝠侠永远不可能。”
“我相信你。”商恩表达了自己的信任，“现在，我只想知道你这一次是怎么想的”
杰森盯着商恩看了半天，没有从他脸上找到哪怕一点点的不认同，于是稍微放松了一些。
“……我想去看看。”杰森这么说道，“只是，看看。”
似乎觉得这样的说法说服力不足，杰森又补充：“想确认他又被抓起来了。”
商恩略微思索了片刻：“好。”
“……嗯”杰森愣了一下。
“我说好。”商恩重复，他神情轻松，“你只是想回家看看，这很正常。你希望确认坏人得到了惩罚，也很正常，我……”
杰森抬起手，一只手捂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另一只手对着商恩做了个拒绝的手势：“好了好了，别说话。”
商恩默默闭嘴：“”
“你实在是太正常了，正常的我有点害怕，稍等我缓缓。”杰森解释，但还不如不解释。
因为商恩用自己的表情展示了他很受伤，双臂在胸前交叉，一副等着杰森解释的神情。
“我以为……”杰森还是第一次从商恩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在良心的谴责下，他小声开口，“我之前没有这种经验……”
商恩：“嗯”
“你是第一个会这么对我的人！行了吧！”杰森受不了一样地大叫。
“谢谢。”商恩立刻收起了自己的表情，礼貌道谢。
杰森落荒而逃。
商恩对着杰森的背影高声提醒：“收拾一下东西，我们要尽快出发。”
杰森的回答是加速奔跑的脚步。
商恩嘴角勾了勾，伸手拿了一片新的薯片，配着冰激凌放进嘴巴里。
诶呀，养小孩竟然是这么让人快乐的事情吗
真好玩。
在天开始有些黑的时候，商恩就带着杰森踏上了前往哥谭的路。
杰森有些不知所措，大概是没准备好这么快就回到哥谭。
“别担心呀，你现在打扮了一下，别人认不出来你的。”秋田藤四郎轻声安抚着杰森。
“这叫伪装，不是打扮。”杰森下意识纠正道。
“好吧，现在还紧张吗”秋田藤四郎笑眯眯地问。
粉色卷发的秋田藤四郎是那种杰森想象中这个年纪的小孩应该有的样子，时刻充满好奇，时刻充满善意。
他很喜欢秋田藤四郎，有种当哥哥的感觉，他觉得还不赖。
“不紧张了。”这次换杰森摸摸别人头了。
秋田藤四郎也不介意，开开心心拉着杰森一块看窗外的风景去了。
然而这一路并不顺利。
唯一通向哥谭的三门大桥此刻堵得水泄不通。
“这是怎么了”同样做了伪装的商恩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向周边的司机打听。
“还能怎么，据说有人堵桥，哥谭的那些帮派。”隔壁出租车司机操着一口浓咖喱味的英语，虽然语序和单词都很混乱，但至少说得还算清楚。
前边的司机也凑热闹，从车上下来靠在自己车后盖上：“就是那群戴面具的，那个小丑什么的家伙。”
商恩：“小丑帮”
“对对对，就是这个。”前车司机猛地一拍自己的车，连连点头。
“这时已经堵很久了吗”商恩往前眺望了一眼。
“至少三个钟头了，兄弟。”不知道是哪个车的司机满脸绝望，他来得早现在是进退维谷，前后都是车想走也走不了。
商恩点点头，没有继续等待，转头就把车开走了，也幸好他来得晚，现在排在后边。
杰森也听到了司机们的话，他从后座往前探头：“怎么办我们现在进不去了。”
“科学的方法不行，我们就尝试点不科学的。”商恩转头对杰森wink了一下，“但是我们得先找一个稍微隐蔽一点的地方。”
与此同时，纽约。
乔丝·卡特得知，和她互有好感的一位警官在一次行动中牺牲。
而在此之前，她还怀疑这位警官是HR的人。
卡特拒绝了所有试图送来慰问的人，她的儿子正好去参加了夏令营，只剩下了她自己。
她独自坐在客厅里，桌子上放着一只高脚杯，但没有被使用，卡特直接抓着红酒瓶的瓶颈，就这么直接往嘴里灌酒。
整个房子里的所有灯都打开着，哪怕是卧室的床头灯也不例外，即便卡特现在根本看不到。
但她此刻非常需要这些。
“你知道我可以帮忙。”突然，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门后响起。
卡特一动不动，抱着酒瓶坐在沙发上：“谢谢，但是我现在不需要这些。”
“我们会查出真相的。”里瑟缓缓走进客厅。
“当然。”卡特抬起头，笑得一如既往，“当然。”
她重复了一遍。
里瑟离开了，卡特回到卧室，一眼就看到放在床头的报纸，以及上边的讣告。
她把红酒瓶压在报纸上，正好压住讣告上的照片。
我要查出来头领是谁。
卡特在这个瞬间下定了决心。
想查HR不容易，但想查他们的合作对象不难。
卡特的第一个目标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最大的那个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