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丸开温泉旅馆(殷忆华)

杰森：“当然。”
在商恩继续说什么之前，杰森抢答：“本丸不鼓励单打独斗，我知道~！”
商恩失笑：“没错。”
这边的家庭矛盾暂时告一段落，另一边又出现了小小的问题。
布鲁斯·韦恩终于憋不住找上门了。
超人的复活被拿到台面上，那么杰森的复活就无法避免。
布鲁斯一直在哥谭进行撒网式调查，不到一年时间，他在保证自己能够同时兼顾忙于塑造布鲁西宝贝的形象、解决阿卡姆问题、确保整个哥谭稳定运行、维持正义联盟日常工作、当一个合格的引领者之余，挤出时间将自己能找到的监控内容全部肉眼扫了至少三遍，但没有丝毫痕迹。
杰森简直像是蒸发了一般消失不见。
这不正常。
即便是最早的时候，杰森从墓地中自己爬出去后本能地躲避着监控，但哥谭遍布蝙蝠侠的眼睛，甚至是下水道也不例外。
杰森那个时候还偶尔会被拍到。
但从最后一次在韦恩酒店附近出现过之后，杰森就不见了。
布鲁斯排查了其他所有的可能，最后不得不承认，或许杰森真的消失了。
从哥谭消失。
或者被谁带走。
本来就对商恩有所怀疑的布鲁斯坐不住之后，就找上了门。
以布鲁西宝贝的身份。
商恩得知布鲁斯想要前来拜访的时候，他正在本丸准备和大家一起吃烤肉。
冬天吃热气腾腾刚从炭火上拿起来的烤肉，或许再配上一杯冷饮，谁又能拒绝呢
现在这个时刻，纽约凛冽的寒风能随机挑选身形比较纤细的打工人一口气吹沟里去，但在本丸，商恩不允许吹风，雷神来了也只能打闪。
所以吃烤肉是完全没问题的。
杰森举着盘子和夹子已经完全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嗷嗷待哺地守着烤盘准备干饭。
“啧，怎么偏偏饭点过来啊！”杰森很是烦躁。
他今天的运动量超大，感觉自己现在能吃下一头牛，自然是不满意被打断的。
“你先吃，我去看看。”商恩拍拍杰森的头，和旁边的歌仙兼定对视一眼，同时抽身离去。
同样举着盘子和夹子跃跃欲试的后藤藤四郎：“这么突然”
厚藤四郎也探头探脑：“韦恩先生突然跑来找大将，难道是发现了什么吗”
秋田藤四郎捧着手里的热橙汁茫然抬头：“发现了什么”
“当然是发现杰森在我们这里啦！”后藤藤四郎仰起头，很是担忧。
杰森得到了第一块烤熟的牛排，他没什么形象的用夹子夹着，就着盘子咬了一大口，吭哧吭哧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我觉得不一定哦。”
秋田藤四郎又看他：“为什么”
杰森笃定：“如果他确信我是被你们带走的，现在跑来质问的肯定是蝙蝠侠了！”
大家都知道，蝙蝠侠和布鲁斯·韦恩的关系很好。
蝠布/布蝠文学经久不衰，在哥谭有着相当大体量的CP粉——甚至还有专属的论坛——很难说偶尔出现的一些绑架布鲁斯试图引来蝙蝠侠的反派是不是也在其中出了一份力。
不过抛开这些小道消息，布鲁斯·韦恩确实一开始就表明自己——原话是——“不吝啬为蝙蝠侠写支票”。
后来当蝙蝠侠加入了正义联盟后更是大方的——依旧是原话——“承包正义联盟的开支”。
官方放出的意思是：布鲁斯·韦恩绝不承认自己比隔壁的纽约阔佬差，那边要自己上阵当超英，哥谭小王子就要“包养”超英。
这群拥有着普通人不吃不喝从史前世纪打工到21世纪也无法媲美的巨额财产的富豪们，就连耍脾气打架也用的是普通人完全无法想象的方式。
因此，杰森的话其实是非常说得通的。
短刀们你看我我看你，纷纷点头，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嘴里说着“原来如此”“你了解他们听你的”一类的话。
唯有不擅长说谎的秋田藤四郎不语，只低头喝果汁，然后被体贴的五虎退叫走一起给审神者烤肉。
“主君一会儿回来了总要吃东西的。”五虎退是这么说的，秋田藤四郎抱着杯子就跑过去了。
杰森看着秋田藤四郎的背影，又看看周围已经把话题扯开到另外地方去的短刀们，再看看好像根本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的其他刀剑男士。
流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想什么呢露出这个表情肉要凉了。”思绪被头顶上传来的声音打断。
杰森一回头，是同样端着盘子嚼嚼嚼的鹤丸国永。
“只是有点好奇……”杰森三两下把肉排剩下的部分塞进嘴里，没有说实话。
好在鹤丸国永也不是真的想得到一个答案，恶作剧也是很耗费体力的，今天不知道干什么忙了一天的鹤丸国永嘿嘿笑着，埋头干饭。
当然，也不忘顺便投喂碗里只有牛排的杰森。
“这是光坊亲自制作的五花肉，烤得鲜嫩不腻！这个，牛胸口油，不能吃太多，前几口好吃到让人怀疑之前吃的不是肉！还有这个，慢火熏烤了八个小时的牛肋排！”
鹤丸国永带着杰森酷酷狂炫，当然间歇也吃了几条外皮焦脆内里软糯的虎皮尖椒、香气扑鼻的蒜蓉茄子以及刚从地里摘下来洗干净的甜椒。
吃得肚子圆滚滚。
杰森和鹤丸国永并排瘫在椅子上，消化着肚子里的美食，扭头一看商恩还没回来。
“要不要去悄悄看看”鹤丸国永面含兴奋地提议。
“要！”杰森也跟着眼睛一亮。
一人一刃对视。
确认过眼神，是一块搞事的人！

打定主意的鹤丸国永和杰森一起出发了。
本丸很大, 但二人都很了解本丸的构造，再加上来做客的人是不请自来的布鲁斯，所以商恩会去哪里简直不用想就知道。
俩人蹑手蹑脚地顺着本丸内部的房间来到了大广间侧边的小房间。
“嘘。”鹤丸国永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然后小心且缓慢地打开了那扇通往大广间的纸拉门。
在本丸室内空间活动的时候大家都不穿鞋，棉袜本身就很好吸收声音了，再加上榻榻米，简直可以做到落地无声的地步。
只要小心一些，蝙蝠侠也不会发现的。
毕竟不是超人那种能从地球另一边听到心跳声的开挂玩家。
“！”杰森根本没反应过来, 他一瞬间紧张到后脑勺都绷紧了, 下意识蹲在榻榻米上, 保持安静的同时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往边上爬。
鹤丸国永愣住，但是这个时候又不能大声解释，他只好伸手在杰森面前晃了晃, 示意对方看自己。
杰森是会读唇语的，他呆呆地看着鹤丸国永，清楚地看到对方试图用嘴巴和肢体语言告诉他“看不到”这俩英文词汇。
日常本丸的大家除了商恩外当然说的是日语, 不管怎么说，到一个新的世界就要一群平均年龄三五百的老刃家学新的语言也太虐待老刃了, 阿美莉卡人民能听懂全靠时政黑科技。
不过好歹生活这么久了，几个单词还是会的，鹤丸国永发挥自己全部的英文储备试图让杰森理解自己的意思。
只能说人在干坏事的时候是真的什么都会做的。
杰森理解了他的意思，松了口气之余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怎么会紧张到这个地步
不过鹤丸国永没给他继续想下去的时间，抓紧时间把门悄无声息地拉开，然后招呼杰森一块来看。
那么被偷看的二人感受到了吗是也不是。
至少商恩是察觉到了，他喝茶的动作稍微顿了顿，继而就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喝了下去。
布鲁斯本身就背对着鹤丸国永和杰森出现的房间, 此刻又专心致志地试图从商恩口中得到一些消息，根本没注意。
二人已经度过了最开始你来我往的拉扯，布鲁斯进入了正题。
商恩适时开口，掩盖住后边可能出现的细小声音：“你是说，蝙蝠侠告诉你，他看到了你二儿子的身影”
“是的。”布鲁斯说话真心实意，“实际上，我的二儿子并没有去世，之前的意外是源于我生意上的敌人搞出来的小动作，他伤得很重，我掩盖了这一消息。”
半真半假分享消息的布鲁斯编出了一套非常合理的说法。
重伤的杰森被布鲁斯送到了一个私密性很高的疗养院去恢复，为了保持秘密他自然也不能经常去。
“万万没有想到，这家疗养院出现了意外，当我知道的时候，杰森已经在动乱中失踪了。”布鲁斯皱着眉毛，低垂着眉眼，铁蓝色浓郁却明亮的眼睛几乎闪出了泪光。
“拜托了，我真的很担心杰森，无论什么线索都好。”
就算是最狠心的恶人也会因为他此刻的神情而动摇一二。
商恩没有丝毫动摇，当然，他不是恶人，也并不狠心，只是他知道对方百分之八十的成分是瞎说，所以完全无法代入而已。
“是什么让你觉得我可能会知道你孩子的消息”商恩疑惑。
他也是真的很想知道这一点。
“这也不是什么可靠的消息，只是我不能放过一切可能。”布鲁斯说出了他从进入这个地方后最真诚的一句话。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不能说自己的信息来源，当然也可以理解为他不知道，毕竟给他这个消息的可是蝙蝠侠。
商恩了然地点头，然后轻轻叹了口气：“很抱歉，如果我有任何能告诉你的一定会毫无保留，但是我真的没有。”
商恩也没有撒谎，他确实没什么能说的，毕竟杰森自己不想回去。
布鲁斯察觉到其中含糊的意思，眼神有一瞬间锐利，很快被他掩藏在喝茶的动作后边。
两位大人在说话，杰森和鹤丸国永在偷听。
或者说，鹤丸国永在偷听，杰森在偷看。
他从屏风的缝隙中看到了布鲁斯的背影，熟悉的，又有点陌生的背影。
布鲁斯在戴上了傻白甜面具后，说话的时候很喜欢搭配肢体动作，脑袋也转来转去的呈现出阳光灿烂的感觉。
杰森哪怕从背后也能看到布鲁斯随着动作扬起又落下的头发、故意佝偻的肩背，甚至因为动作过大而展现出的侧脸。
这么长时间只在电视上看到布鲁斯后，再一次用眼睛看到布鲁斯，杰森恍然发觉。
……该死，我还挺想他。
意识到这点后，杰森狠狠地皱眉，不敢置信地后仰了一下上半身。
直觉有些不对劲的布鲁斯有些迟疑地转头看去，当然是看不到人的，不过他的经验和本能都告诉他，他背对着的屏风后有人躲着。
商恩不说话，只是若无其事地微笑。
然而布鲁斯是谁，世界第一侦探对人的情绪查探比最顶尖的测谎仪还要敏锐，他或许不知道真相，但能察觉到对面人情绪的不对劲。
在关键时刻根本没有不好意思，所谓社交礼仪更是根本不在乎，布鲁斯自顾自地开口问：“是你这里的小孩们咱们说得也差不多了，叫进来玩嘛，小孩子的好奇心总是可爱的。”
商恩笑容不变，脑子飞速旋转，然后露出了一个说是欲言又止也好，说是不可言状也行，总之很微妙的表情。
布鲁斯一个回头看到商恩这个表情，瞬间就明白了对面的未竟之词。
一说到哥谭首富布鲁斯·韦恩，或许有人首先想到的是他那优越的建模，或许有人第一反应是他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家族财产，又或许有人更在乎他那数不清的女伴。
但不管是哪种人，都不会不知道小报上那些从未间断的、关于哥谭首富收养小孩的那些恶毒猜测。
当然这也不能全怪别人。
如果不是了解韦恩家的情况，单独拎出来说——一个超级无敌有钱的黄金单身汉，年近四十未曾结婚，但从二十多岁开始收养小孩。
第一个小孩从十五六岁随他出现在正式场合，成年后第一件事就是离开哥谭独自生活在另一个城市（1）。
第二个小孩是街上捡来的流浪儿，只出现了两三年就死于一场意外。
第三个小孩是关系亲近的新贵家族唯一的合法继承人，年仅十三岁。
三个小男孩，都是十几岁，还都是黑发蓝眼。
别说是警察，随便哪个正常的成年人，以对这个现实世界的了解，再结合一些对有钱人世界的正常揣测。
这个富豪有可能没有罪，但大概率不清白。
当然，商恩知道真相，知道这是蝙蝠侠，也知道这些孩子都是他的罗宾。
但他得帮外边的杰森打个掩护，所以他很合理地做出了如上反应。
布鲁斯也很快读懂了商恩的反应。
“天啊，我的朋友，你真的相信那些小报的话”布鲁斯呈现出心痛的模样，很夸张地做西子捧心状。
“当然不了。”商恩已经和布鲁斯接触这么久了，实在很难违心点头，反正他也只是在拖延时间，“只是，我的朋友，当你有这样的传言，是不是也应该稍微注意一下措辞”
商恩慢条斯理的说着，吐字清晰的将布鲁斯对他的称呼原封不动的奉还。
刚才的发言结合布鲁斯本人的背景，换随便哪个孩子的家长来听，早就一拳头招呼过去了。
“我才不呢。”布鲁斯不耐烦地皱眉加摆手，“干什么在意别人的眼光我才不干呢。这件事我退缩了，那下一件呢总会有更严重的指控，我要是一件一件注意过去，早就活不下去了。”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商恩点头表示赞同。
而布鲁斯此刻像是懒得继续说了，站起身，三两步来到他刚才注意到的屏风处，试图绕过屏风去看后边，转过去的瞬间感受到了一股风略微吹过。
屏风后，白发金瞳的貌美青年坐在地上头发莫名凌乱，而他左胳膊被一个浅金色短发的小男孩拉着，右胳膊被一个橙金色还挑染了一缕紫色看上去年纪也更大一些的男孩拉着，身后还有一个红色短发的小男孩推着。
更远一步的小门处还有一个银色长发的小孩拉着另一个奶白色短发的小孩探头探脑。
商恩比布鲁斯慢了一步，他看了一眼屏风后的情况，笑意更浓了一些，眼神掠过略有心虚的鹤丸国永。
“我来介绍一下”商恩伸手比划了一个介绍的手势。
“那太好了。”布鲁斯扫了一眼，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但一时半会又说不出来，于是只好微笑。
刚才，察觉到布鲁斯视线的鹤丸国永当机立断地发挥最高机动把杰森拎了出去，然后快速找短刀求援，机动最快的短刀们拽着太刀冲刺，好悬在布鲁斯过来前一秒就位。
但凡布鲁斯走路速度再快一点，或者商恩找话题的速度不够把人拖住，就要圆不住了。
情况看似是小孩打闹大人阻止不成，实际上应该是大刃差点露馅短刀奋力挽救。
“韦恩先生晚上好~！”短刀们非常有礼貌地纷纷问好，一个赛一个可爱。
“我的天啊，他们真可爱。”布鲁斯看上去心都快化了一样。
实际上，布鲁斯在疯狂收集更多信息。
他之前就知道，生活在山顶的这些人，除了商恩本人外，似乎都是以日本名刀剑为名字的，甚至其中一些人从外表能联系到相关的历史逸闻。
他之前以为这是一种组织取代号的方式，但现在，布鲁斯不那么确定这一点了。
毕竟，不是随便哪个小孩都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距离他不到五米的地方偷听说话还不被发现。
更别说这里不是一个，也不是两个，而是足足五个小孩，加一个看上去正在试图阻止他们的大人。
布鲁斯一个人的动静都没听见。
如果不是有一瞬间感受到了那种似曾相识的目光注视感，布鲁斯可能到离开也不会发现。
在心中，布鲁斯将这个地方的危险程度调高了两个等级。
没有调更高是因为托尼知道他们的身份，并且相信他们。
是的，蝙蝠侠知道复仇者联盟最新加入的两位预备役未成年成员在这里住了不短的时间，即便托尼根本没说。
所以，你到底是谁。
布鲁斯的视线停留在商恩的身上，又默默移开。
我的儿子。
我的杰森。
你到底在哪里

今年的冬天也很冷, 但是一直没有下雪。
杰森本身还挺期待所谓的白色圣诞节，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有。
白天的温度稳定地维持在零下，到了晚上更是瞬间跌落统计数据, 甚至打破了纽约近二十年来的最低温度，达到了零下二十五度。
不寻常的低温让很长一段时间里，纽约的早间新闻都在播报前一天晚上喝醉倒在路边，然后不幸冻死的人们。
一整个冬天似乎都没有下雪的迹象，直到最冷的二月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