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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太子都随地捡老婆吗(岁睡)


“参见父皇。”谢临沅抬手, 行礼说道。
谢渊没说话,只是将手中的奏折扔到谢临沅面前,语气平淡:“看看吧。”
谢临沅捡起奏折,一打开就看见上面指向意味明显的话语。
“父皇, 是调查出来了吗?”谢临沅没敢轻易开口。
他不知道谢渊给自己看这些的意味。
谢渊却没那么多斡旋的心思,他直接了当地开口:“你不是派人跟着周显吗?”
谢临沅一怔。
他没想到他的所有动作都被谢渊发现了。
谢渊叹了口气,许是他年纪大了, 又或许是年少时做过的错事太多,谢临沅的行为放在以前他定是要发怒的,可如今, 他怎么都生不起气来。
他本登上这位置本就是在皇位争夺之时的侥幸,可自从坐上这龙椅以后,他就被权利蒙了眼,辜负了太多人。
或许是生气的,不过更是觉得这果然是他的孩子。
“沅儿。”他唤道。
谢临沅跪在地上,抬眸望向谢渊:“父皇。”
谢渊看着那张和他年轻时太过相似的面庞,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
谢临沅和他还是有不同之处的。
他比他更果断,也更有想法。
所以他只希望谢临沅能稳稳坐上这皇位,谢临沅是他最放心的儿子。
“跟我来吧。”谢渊负手起身,走到谢临沅身旁。
谢临沅站起身,跟在男人身后。
走出宣政殿,谢渊的方向直直朝后宫的方向走着,一直到了瑶琴宫的宫门前,走到侧殿的院子前,他推开已经落了灰的殿门。
蛛网交织在干枯的枝干上,枯草生得很深,显得这里一片荒芜。
“知道这是哪里吗?”谢渊突然开口,望向这片庭院时的眼中满是复杂思绪。
“回父皇,儿臣不知。”
“这是宁庶人生前的宫殿。”他开口。
谢临沅指尖动了动。
此时此刻,谢渊已经不在意谢临沅的回答了,他沉浸在了过往十几年前的回忆中:“朕第一次见她,就觉得她很像一个人。”
“她很像年轻时的沈贵妃。”谢渊道。
谢临沅也是第一次在谢渊口中听到这些事情,他不知道谢渊为什么要说这些,但也知道,最后的话题一定会转回到刚刚那份奏折上。
“朕还没有登上这皇位的时候也只是个闲散皇子,遇见了她,她赤诚热烈,和朕遇见的所有人都不同。”
“朕当时许诺过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谢渊自嘲地笑了笑:“可在那场夺嫡中我的兄弟们自相残杀,我成了最终得益者,为了牵制住朝臣,先皇许我你的母后为妃。”
“她也就成了侧妃。”
“可等朕当上了皇帝,她和朕遇见她时又不一样了,喜欢使些小心计。”
“不过这也没什么,直到朕看见了宁庶人,她和沈贵妃真的很像,朕便宠幸了她一段时日。”
“结果...”
他话头一顿,抬起头看了眼天。
谢临沅心下一紧,知道谢渊要提及那段自己也知道的事情了。
“结果沈贵妃便假孕陷害,朕知道对不起她,便没有戳穿。可宁庶人又该怎么办?朕不知道。”谢渊脸上全是迷茫,仿佛在这一刻又变成了十多年前那位心气正盛的皇帝。
“如此一来,朕好像两个人都对不住,”谢渊无助地垂下头,眉头紧皱,“朕做错了太多事。”
他看向谢临沅:“沅儿,朕是不是做错了?”
谢临沅藏在袖口的手微微收紧,他语气尊敬:“父皇贵为天子,岂会...”
“好了,沅儿,”谢渊抬手,打断谢临沅没有说完的话,“朕知道朕做错了,不用说好话哄着朕开心。”
此刻,他又恢复了不再年轻的状态:“我一直都知道玉阑不是我的孩子。”
听见谢渊的话,谢临沅终于知道了为何谢渊昨日在朝堂上露出的神情和今日看见奏折时没有任何惊异的原因。
一开始只是隐隐怀疑,谢渊的话给了这个怀疑一个定心钉。
“他三岁那年,朕终于知道朕做错了太多太多,想要将宁庶人接出冷宫,便发现玉阑和朕还有宁庶人都不像,”谢渊终于聊到了这件事,“宁庶人不可能不知道。”
“朕问了,她也就承认了。”
“朕告诉她,朕要将她接出冷宫,她拒绝了,”他摇摇头,似乎还是不理解宁月然当初的选择,“朕要将她亲生的孩子找回来,她也拒绝了。”
“这是何必呢?”
谢临沅站在一旁,似乎理解了当初宁月然的选择。
冷宫和这吃人不眨眼的后宫相比,宁月然宁愿待在后宫。
在她眼中,她虽然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孩子在哪里,也不知道当初生下来时在他人眼中是死胎。
可谢玉阑是她亲自带大的,是有感情的,她不可能将谢玉阑抛弃。
她的孩子也不能回冷宫受罪,万一她的孩子过得很好,将他带回来也是受罪,说不定会怪她。
于是她选择了将错就错。
她所有关于孩子的记忆都是谢玉阑的。
她怎么可能不爱谢玉阑。
想明白这一切,谢临沅垂眸,呼出一口气。
“想必宁庶人有自己的想法。”谢临沅开口回道。
“朕知道。”谢渊说。
他缓缓转过身,方才所有说过的话最终汇成一个目的:“辛苦你陪我演一场戏了。”
谢临沅微微颔首,理解到了父皇的意思,回道:“儿臣明白。”
御书房内,龙涎香的气息沉滞得令人窒息。
谢渊面色铁青,指尖死死按在周显那封措辞尖锐、证据看似确凿的奏折上,手背青筋暴起。
“宣周显,带那个余轻则,即刻入宫!”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圣旨传出,周显早已准备妥当,亲自带着着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换上了一身簇新布衣,却依旧难掩局促的余轻则,踏入了他从未想象过的深宫内苑。
余轻则是被绑起来的,他被绑了一整晚,直到来之前才被迫换了一身衣裳。
他不愿掺和,可有人硬他要掺和。
就在余轻则低着头,被内侍引着跪在御书房光可鉴人的地面上时,谢渊的目光牢牢锁定了他。
“抬起头来。”
低沉而充满威压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余轻则浑身一颤,依言缓缓抬起头。
刹那间,谢渊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都僵住了。
周显跪在一旁,偷偷观察着皇帝的反应,心中狂喜,知道事情已成了一半。
他适时地叩首,声音沉痛:“陛下,此子容貌,与陛下龙颜如出一辙,还与多年前的宁庶人分外相似,臣恳请陛下,为江山社稷计,明察秋毫!”
周显是朝中老臣,说出的这番话也颇具威严。
谢渊猛地回过神,眼中情绪复杂难辨,有震惊,有恍然,更有一种被欺骗了的巨大愤怒。
他深吸一口气,极力维持着帝王的冷静,但声音已然带上了冰碴:
“滴血认亲!”
简单的四个字,如同惊堂木拍下,决定了两个人的命运。
内侍早已备好清水与银针。
谢渊率先刺破指尖,一滴殷红的血珠落入清澈的水中。
随后,内侍战战兢兢地请余轻则伸出手。
余轻则哪里见过这等阵仗,手指抖得厉害。
银针刺破指尖的疼痛让他瑟缩了一下,一滴血顺着指尖滴落,在水中缓缓下沉,最终与谢渊那滴血,悄无声息地,融合在了一起。
御书房内一片死寂。
所有宫人都屏住了呼吸,周显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又迅速压下,换成一副果然如此的沉痛表情。
谢渊死死盯着碗中那两滴融为一体、不分彼此的血珠,瞳孔剧烈收缩,胸口剧烈起伏,一股混杂着狂喜、震怒、以及被愚弄的极致羞辱感,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好得很!”谢渊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神阴鸷得吓人,“传谢玉阑!立刻!马上!”
东宫内。
谢玉阑正坐在窗边,心神不宁地摆弄着那只谢临沅给他新做的、尚未画上眼睛的风筝。
他隐约感觉到宫中气氛不对,皇兄今日面色格外冷峻,孟九尘他们也行色匆匆。
突然,几名面生的内侍带着一队禁卫,径直闯入东宫,态度虽还算恭敬,语气却不容置疑:“八殿下,陛下有旨,请您即刻前往御书房。”
谢玉阑吓了一跳,手中的风筝骨架“啪”地掉在地上。
他茫然地看向一旁的谢临沅。
谢临沅面色冷然,上前一步,挡在谢玉阑身前,目光锐利地扫向来人:“何事如此紧急?”
“回太子殿下,奴才不知,只是奉旨行事。”为首的内侍垂着眼,语气强硬。
谢临沅心知肚明,该来的终究来了。
他握了握谢玉阑冰凉的手,低声道:“别怕,我陪你一起去。”
御书房内的气氛,比谢玉阑想象的还要凝重百倍。
他刚一踏入,就感受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怜悯,有好奇,更有毫不掩饰的审视和冰冷。
他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周显,看到了一个穿着布衣、与自己年龄相仿、却长得有些像父皇的陌生青年,更看到了龙案后父皇那张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的脸。
“父皇...”谢玉阑声音发颤,下意识地想要靠近谢临沅寻求庇护。
“跪下!”谢渊猛地一拍龙案,厉声喝道。
谢玉阑腿一软,不自觉跪倒在地。
他不知所措,显然不知道谢渊为什么这么生气。
“滴血!”谢渊根本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直接下令。
同样的清水碗被端到了谢玉阑面前。
他看着那明晃晃的银针,分外茫然,求助般地看向谢临沅。
事到如今,他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看着那和父皇相像的男子,又看着眼前古书中出现的滴血认亲的法子,也反应过来是为了什么。
谢临沅紧抿着唇,他知道此刻任何阻拦都是徒劳,甚至可能火上浇油,只能对谢玉阑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银针刺破指尖的疼痛让谢玉阑轻哼了一声,一滴血落入碗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碗清水上。
谢玉阑的血滴在水中散开,缓缓下沉。
皇帝那滴早已融入水中的血,仿佛有着自己的意志般,与后来者泾渭分明,无论如何荡漾,都始终无法融合。
两滴血,如同油与水,清晰地隔开着,宣告着一个残酷的事实。
“呵,”谢渊看着那碗水,发出冷笑,他缓缓站起身,目光狠狠剐在谢玉阑身上,“好一个狸猫换太子!好一个李代桃僵!朕养了你十九年!竟然养了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野种!”
野种两个字,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瞬间刺穿了谢玉阑的心脏。
他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巨大的震惊、茫然和无法置信的痛楚,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是......父皇的孩子?
那他是谁?
另一侧,周显唇角扬起,又很快放下,他适时叩首,声音中带着悲愤:“陛下!真相大白矣!此子鱼目混珠,占据皇子之位十九载,此乃欺君罔上之弥天大罪!恳请陛下严惩相关人等,以正国法!”
谢玉阑听见周显的话,不敢置信地看向他的方向。
“鱼目混珠”“占据皇子之位”这些字清晰地钻入他的耳中,他抬起头,视线落在一旁穿着布衣的男子身上。
那人就是被他占据身份的皇子吗....
大脑在此刻过载,谢玉阑无法进行深度的思索,只能凭借着身体的本能靠近谢临沅站着的方向,他张了张口,想说话,可话语似乎被堵在了喉口,怎么都说不出来。
谢渊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杀意弥漫,他死死盯着瘫软在地、仿佛失去魂魄的谢玉阑,从牙缝里挤出命令:“来人!将这不知来历的野种,给朕拖出去!关入...”
“父皇!”谢临沅适时猛地出声打断,他上前一步,跪在谢玉阑身边,语气极力保持镇定,“事出突然,玉阑亦是受害者。当务之急,是彻查当年冷宫旧事,查明是何人偷梁换柱,混淆皇室血脉,玉阑他什么都不知道。”
谢渊暴怒的目光转向谢临沅,带着审视与怀疑:“你不知道?你将他带在身边多年,百般维护,你会不知道?!”
“儿臣确不知情,”谢临沅迎上谢渊的目光,毫不退缩,“儿臣若知此事,岂会容他留在宫中,授人以柄?请父皇明鉴,当务之急是查明真相,而非迁怒无辜。”
“无辜?”谢渊冷笑,“占据皇子尊位十九年,享尽荣华,他无辜?给朕查!彻查!所有涉及当年宁氏生产一事的相关人等,一律给朕揪出来!朕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他挥挥手,像是要挥走什么令人作呕的东西,厌恶地看了谢玉阑一眼:“把他带下去!没有朕的旨意,不准他再踏入皇宫半步!”
谢玉阑听着谢渊和谢临沅的对话,心中的天平瞬间崩塌。
他的视线落在余轻则身上,那长相和娘亲确实很像。
几乎和他记忆深处掩埋着的女人重合。
不,现在不是他的娘亲了。
谢玉阑眨眨眼睛,突然觉得有些看不清东西。
他不是皇嗣,眼前那个男子才是被自己占据荣华富贵人生的真皇嗣。
饶是他再怎么迟钝,也知道现在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
他应该滚得远远的。
可皇兄...
他舍不得皇兄...
他抬眼,看向谢临沅,鼻尖酸涩得更加严重。
皇兄会不会也瞧不起他...
皇兄会不会也讨厌他...
皇兄会不会也觉得他是野种....
皇兄会不会也觉得他夺取了真正的八皇子得到的喜爱...
皇兄会不会后悔自己疼错了人...
谢临沅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轻轻扫了他一眼,指尖微动,最后眼睫敛起,还是收回了视线。
发现谢临沅的动作,他的身子彻底无力。
原来皇兄也恨他吗?
谢玉阑的眼泪彻底收不住,大滴大滴地往地面上坠,散成一小滴一小滴的水珠。
与此同时,几名禁卫上前,粗鲁地将失魂落魄的谢玉阑从地上架了起来。
他被直接请出了宣政殿的门前。
谢玉阑站在殿门外,低垂着头。
这一切发生地太过突然,他什么都没反应过来。
现在他该去哪?
是不是该去收拾自己的东西滚出宫去了?
可等他刚迈步,似乎老天都在惩罚他,下一秒他就踩到不知道哪里来的石子,摔在了地面。
手心被尖锐石子划出了明显的血痕,几乎可以看见内里的皮肉,血腥味也在一瞬间蔓延,可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身体痛,心脏更痛。
他几乎喘不上气来,身子剧烈颤抖,没了以前的乖顺,更多的是狼狈不堪和羞耻。
模糊的视线中突然出现一张不知从被扔来的纸条,谢玉阑眨眨眼,试图让视线更加清晰,地面也因此被从他眼底掉落的水渍洇深。
他指尖颤抖着打开,入目就瞧见了一行字。
“城中榆林巷,倒数第三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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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哭哭QAQ,宝宝,皇兄最喜欢的就是你了,不喜欢所有人也不会不喜欢你QAQ

他抬起头, 往四周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
谢玉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掌心的血渍还在不断渗出, 可他一点也不想哭了。
他胡乱用掌心在衣角上擦拭了几下,擦完举起的下个瞬间,鲜红的血液就再度溢出, 顺着掌心的纹路掉落在地上。
钻心刺骨的疼。
他瘪嘴, 张开唇轻轻呼出一口气, 灼热的气息散到被刮开的伤口上,并没有得到任何的缓解。
反而更痛了。
直到此刻,谢玉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的身体上的痛还是心理上的痛。
又或者两者都有。
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到东宫的。
东宫的墙一如他离开前的那样,可又有哪里不一样了。
好似在某个瞬间就变得陌生冰冷。
谢玉阑刚走进去,云袖和锦瑟就迎了上来,瞧见谢玉阑失魂落魄地样子, 连忙关切询问:“八殿下, 怎么了?”
闻言, 谢玉阑张了张唇, 话语在舌尖打成了结,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该怎么说呢?
说以后别唤我八殿下了,你们的八殿下另有其人?
还是说我根本不是皇子,我马上就要离开了。
无论是哪句话, 谢玉阑都无法言之于口。
他只能低下头,动作缓慢地摇了摇头,轻声喃喃道:“没事。”
云袖和锦瑟对视了一眼, 显然是看出来了八殿下的情绪不太对劲,可她们也不敢问,生怕触了谢玉阑的伤心事。
毕竟方才侍卫叫走谢玉阑时她们也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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