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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位囚笼(木三观)


夜知闻眼珠一转,连忙跟着行礼:“我也走了。”
却在此时,一声阴冷的嗓音响起:“你们——谁也走不了……”
铁横秋心弦一紧:“这声音是……古玄莫!?”
只见一团漆黑的魇影正从龟裂的地缝中缓缓爬出。那黑影在弥漫的烟尘中扭曲变幻,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桀桀桀……天助我也……”
“不好,魔宫崩塌,叫这老怪物爬出来了。”铁横秋绷紧牙关。
其实,在破坏阵眼时,他就隐约担忧会放出这个被封印的老魔头。
只不过,他看古玄莫虚弱至此,暂时不足为患,倒是月薄之的情况更令人忧心。
如今看来,他恍然大悟,恐怕古玄莫并没有看起来那么虚弱,之前种种都是故意诱他放下防备!
眼前,魇影快速凝实,古玄莫的身影渐渐显形。
铁横秋看出来,古玄莫此刻还带伤在身,倒也不是全盛期,心里才算松了几分。
然而,这个曾经叱咤魔道的巨擘,虽然只剩残魂,却依旧让人不寒而栗。他枯瘦如鬼爪的手指轻轻一点,整个大殿的出口瞬间被漆黑的魔焰封死。
铁横秋不动声色地将月薄之往怀中护了护,另一只手已按在了剑柄上。
十二魔侍拔剑出鞘,训练有素地围成一圈,将铁横秋和月薄之护在中央。
夜知闻挠挠头顶羽冠,长叹一声,还是站在了铁横秋旁边,摆出防御的架势。
古玄莫见状发出嘶哑的怪笑,枯槁的手指遥遥点向虚弱的月薄之:“呵呵呵……除了他,都是蝼蚁罢了。”
古玄莫眼中,旁人是蝼蚁,月薄之是大象。
可惜,现在的月薄之是一头倒下了的大象。
古玄莫忍不住垂涎其象牙了。
铁横秋目光如电,瞬间看穿古玄莫魂体上魔气不稳,当即嗤笑出声:“老贼,休要虚张声势!月薄之才把你打散形体,如今的你怕是一个金丹修士都比不过吧。”
古玄莫闻言不怒反笑:“道友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铁横秋嘴唇一抿,倒不敢托大:虽然古玄莫确实虚弱,但谁也不知道这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还藏着什么阴毒手段。
“怎么?怕了?”古玄莫的残魂忽明忽暗,声音却愈发阴冷,“那就乖乖把月薄之交出来,老夫赏你个痛快!”
说着,古玄莫又看过这些魔侍:“魔宫就养了你们这群废物?见了我,就吓得不敢出刀了?”
十二魔侍能被月薄之选中,应该都是战力不俗之辈。
他们对待古玄莫,毫无畏惧。
古玄莫嘿嘿笑道:“原来都是些无牙的看门狗罢了……”
听得古玄莫滔滔不绝的讽刺,他们却也不恼怒。
对他们而言,听令是本能。
未得命令前,即便古玄莫把唾沫星子溅到脸上,他们也不会有分毫波动。
他们是训练有素的,经过月薄之亲手挑选和调教出来的可靠之人。
然而,夜知闻不是啊。
夜知闻脾气火爆,听了两句就暴起:“好啊,老贼,让我来会会你!”
铁横秋还未来得及出声阻拦,夜知闻已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魇影从夜知闻背后窜出!那影子快得几乎撕裂空间,夜知闻虽本能地侧身闪避,却仍被魇影缠住了右臂。
殿内原本无序飘散的混沌魔气突然像受到召唤般疯狂涌动,千百道魇影从四面八方显现,与魔气交融成遮天蔽日的黑暗帷幕!
“不好……”铁横秋虽然看不明白是什么状况,却也知道情况不妙了。
“是魇魔借体!”倒是魔侍长见多识广,立即明白,“殿内无主的混沌魔息正在被古玄莫炼化成魇魔分身!”
道道魇影借助混沌魔息凝成实质,向月薄之冲来!
“护驾!”魔侍长一声暴喝,十二道玄甲身影瞬间化作流光散开。
他们再不固守防御阵型,而是主动出击,魔刃出鞘的铮鸣响彻大殿。
铁横秋趁机抱着月薄之急退数步,太一澄心法的灵光在两人周身形成淡金色的护罩。
他余光瞥见夜知闻还在与缠绕右臂的魇影苦苦抗争,当即并指如剑,一道澄澈剑气破空而去,精准地斩断了那道如附骨之疽的黑影。
夜知闻趁机抽身,身形一晃便化作朱鸟本相。
这变化让他在崩塌的大殿中如鱼得水,双翼一振,轻松避开坠落的梁柱,在密集的魇影间穿梭自如,还能吞吐离火,抗衡魔息。
古玄莫的数十道分身虽凶焰滔天,却也始终抓不住这滑不溜手的小家伙。
魔侍们对抗魇影,挥舞刀剑,始终把月薄之和铁横秋二人护得滴水不漏。
夜知闻还有余裕嘲讽道:“老魔头,就这点本事儿啊?我们是无牙的看门狗?那你就是无牙的落水老狗!”
古玄莫冷笑一声:“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话音未落,魔宫在一阵魔气爆发中,终于彻底崩塌!
铁横秋瞳孔骤缩,本能地将月薄之紧紧护在怀中,一个旋身用后背迎向坍塌的穹顶。
巨大的玄武岩块轰然砸落,铁横秋紧闭眼睛,但预期的疼痛并未降临。
他睁眼,才发现四周碎石飞散,砸得魔侍们自顾不暇。
然而,这些碎石落在铁横秋身上,却伤不了铁横秋。
原来,铁横秋身上的魔尊玄袍产生了防御作用!
铁横秋想起月薄之昏迷之前,用尽最后一丝灵力给自己穿上长袍,不觉潸然。
魔侍们被爆发的魔息气浪掀得四散飞出。他们如同断线风筝般撞向四周残垣,无法继续保护铁横秋和月薄之二人。
在这天崩地裂的混乱中,古玄莫的狂笑格外刺耳:“现在,该把月薄之交出来了!”
他的本体借着魔宫崩塌的混乱,化作一道漆黑流光,直取铁横秋怀中昏迷的月薄之!
就在古玄莫即将得手的刹那,但见寒光一闪,月薄之原地消失!
古玄莫一怔,但以他的实力,立即发现端倪,目光落在铁横秋的芥子袋上。
原来,在刚刚电光火石的瞬间,铁横秋把月薄之收进了芥子袋!
铁横秋趁机后撤数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强行在魔气暴乱中施展收纳术,让他本就消耗过度的灵力更是雪上加霜。
他却拔出青玉剑:“想要人,先过我这一关!”
古玄莫冷笑,上下打量铁横秋:“你可别装腔作势了,你有多少斤两,我可是很清楚的。”
铁横秋眼神一定:没错,他确实不是古玄莫的对手。
环顾四周,魔侍们被压在崩塌的梁柱之下,正与魇影殊死搏斗;夜知闻也被数道分身缠住,翎羽散落,一时难以脱身。
他此刻是独木难支。
但是,铁横秋咬定牙关,足尖一点,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冲天而起。
古玄莫冷笑一声:“不自量力!”
言罢,他一记魇魔爪狠狠拍在铁横秋心口,却被魔尊玄袍稳稳抵住,将足以撕裂元婴修士的致命一击消弭于无形。
“这袍子……”古玄莫枯瘦的面容扭曲起来,猛然变招,双指一勾,直取铁横秋双目。
然而,玄铁面具却固若金汤,将古玄莫的指尖拦住,反震得他虎口发麻!
铁横秋趁势旋身,青玉剑在古玄莫魂体上划出一道璀璨的火星。虽然未能重创这老魔,却逼得他连退数丈。
原来在大殿混战之时,铁横秋被众人护在中央,又护持着月薄之,根本没机会出手,自然不知这身玄色法袍暗藏玄机。直至殿宇倾塌之际,他才惊觉自己竟披着一件刀枪不入的天衣宝甲。
“哪里来的乌龟壳子!”古玄莫气急败坏地嘶吼。
古玄莫盯着铁横秋身上的玄色魔袍,心里惊讶着呢:这袍子是历代魔尊都穿过的,却不知居然有如此的防护力。
转念一想,倒也释然:魔尊在位时,他古玄莫哪敢正面强攻?自然无从知晓这袍子的真正玄机。
然而,他终究想错了。
这魔尊长袍虽刻有诸多咒文,但原本的防护之力远非这般强悍。毕竟以魔尊通天彻地的修为,连接地脉的紫府,何须倚仗外物护体?
此刻铁横秋身上的玄袍铁面,实则是月薄之精心改良之作。
月薄之本人自然也是不需要这般天甲护体的,他之所以如此煞费苦心重炼此袍,全为着铁横秋披着这套衣服,能够最大限度地做到“如我亲临”,进可狐假虎威,退可保全自身。
此刻,铁横秋被月薄之的余威庇护着。
玄袍猎猎作响,面具寒光凛冽,在这般加持之下,他生生顶住了古玄莫排山倒海般的攻势,甚至还能在古玄莫密不透风的攻势中撕开一道缺口,身形如电般突围而出。
玄袍翻卷间带起凌厉劲风,将周遭魔气都硬生生劈开一道裂隙。这一突围不仅出乎古玄莫预料,更让原本摇摇欲坠的战局陡然生变。
铁横秋这一退一进间,已完成了反守为攻!
古玄莫暗叫不妙!

古玄莫此刻看着强悍,但到底也是残魂,尚未完全恢复。
他毕竟不是魔尊,无法像月薄之那般直接抽取地脉深处的混沌魔息。方才不过是趁着月薄之紫府震荡之际,吞噬了些许散逸的魔气罢了。
如今魔宫完全塌陷,地脉重归寂静,再无无主魔息散逸,古玄莫如同断了粮草的孤军,气势便低了不少。
反观铁横秋,在确认玄袍坚不可摧后,战意愈发高昂。
古玄莫的魇影被青玉剑划碎,又慢慢弥合。
但古玄莫能知道,对方最大的依仗其实也是他最大的破绽。他用尽目力,去观察铁横秋的袍子,看着袍子上的气息流动,眼珠一转,冷笑道:“"用的皆是温养魂魄的上等魔料,本该是助人修炼的宝衣,却非上佳防护之物,你可知道,你这身袍子为何能如此刀枪不入吗?”
铁横秋剑势未收,心头却猛地一沉。
交手的时间一长,他也隐约察觉,这玄袍的防护之力似乎并非来自布料本身,倒像是……有什么力量在暗中相助。此刻听古玄莫这般说辞,更觉背脊发凉。
古玄莫便笑道:“那是因为这连着月薄之的紫府,他将自己的护体罡气与你共享。”
铁横秋闻言如遭雷击,青玉剑在空中凝滞了一瞬。就这电光火石的破绽,古玄莫的魔爪已挟着腥风扑面而来。
仓促间,铁横秋横剑格挡,咬牙冷笑:“看来你是黔驴技穷了,又开始妄想蛊惑人心。”
“魔道修行向来只攻不守,更何况是魔尊?传承之物纵有防护,也绝无此等威能。”古玄莫继续攻击,“你这件袍子是用了月薄之的紫府罡气加固,若是平时,倒也无妨。只是如今,月薄之紫府将崩,你越用此袍防御,就越快将他推向死亡!”
铁横秋心头剧震,面上却不动声色,冷喝道:“荒谬!”
他暗中分出一缕神识探入芥子袋,只见月薄之的神魂如风中残烛。
“该死——”铁横秋闭了闭眼。
铁横秋故作不动声色,但古玄莫哪里看不出他的动摇?
古玄莫打铁趁热,飞速发出数道魇影,急攻铁横秋。
铁横秋手中青玉剑舞得密不透风,剑光如瀑。只是那招式间,再不见方才一往无前的气势。
古玄莫眼中幽火大盛,当即看穿铁横秋的顾忌。老魔阴笑连连,竟不再攻其要害,反而催动漫天魇影,专朝玄袍招呼!
一道魇影突破剑网,狠狠撞在衣摆处。
玄袍上罡气骤起,瞬间将魇影绞得粉碎。
铁横秋心头猛地一颤,神识急探芥子袋——果然!就在罡气反震的刹那,月薄之的魂火又弱了一分。
“大爷的,古玄莫这回没骗老子!”铁横秋咬牙暗骂。
铁横秋一想到,原来刚刚自己势不可挡的攻势,全在恶化月薄之的伤势,不禁心生痛意。
他一咬牙,捻了一个更衣的法诀,把玄袍换下,只着一袭朴素剑袍,在漫天魔气中显得格外单薄。
看着铁横秋自毁长城,古玄莫大喜过望。
瞬息间,古玄莫的魔爪已至铁横秋胸口!
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
没了玄袍护体,这一击的余劲震得铁横秋虎口迸裂,鲜血顺着剑柄蜿蜒而下。
古玄莫得势不饶人,魇影如潮水般涌来。铁横秋剑招虽精,奈何失了护体宝衣,转眼间已是左支右绌。一道魇影突破防线,在他肩头撕开血痕,顿时黑气侵体,整条手臂都泛起不祥的青灰色。
“小子,把月薄之交出来……”古玄莫怪笑着逼近,枯爪上凝聚起骇人的魔光,“我不杀他性命,你们两个都能活。但是,你再这般负隅顽抗,就只能双死了。”
古玄莫这般说话,是看出铁横秋心中把月薄之看得极重,才和他如此协商。
这反而让铁横秋一下想明白了什么,眼眉一挑,故意反问:“你当我傻子?你不杀他?”
古玄莫冷笑道:“你也不用费心思诈我。我实话告诉你,我要利用他的魔气修复魇体,自然不能杀他。如你这般之人,应该明白‘好死不如赖活着’的道理。”
古玄莫看过铁横秋脑海里神树山庄的回忆,因此知道铁横秋为了生存,是不要尊严的。为此才和铁横秋如此讨价还价。
他相信,铁横秋是不会拒绝的。
再这样的想法中,古玄莫甚至后退半步,露出一种自信的宽容。
就在古玄莫后退的瞬间,铁横秋心念急转,掐动十阶火遁法诀。
赤红烈焰冲天而起,将方圆十丈照得如同白昼。待火光散去,铁横秋的身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千里之外的一处荒山上空,突然炸开一团炽烈火光,铁横秋踉跄落地。
他还未来得及喘匀气息,忽觉头顶一暗——
一道扭曲的魇影如附骨之疽般从天而降!
“怎么可能!”铁横秋面色惨白,握剑的手微微发抖,“十阶火遁竟都甩不掉这魔头?”
古玄莫桀桀怪笑:“月薄之的魔息如此甜美浓郁,我闻着味就能找他。不过,你这火遁术的确厉害,若你能舍下月薄之,的确能逃到我找不到的去处。”
铁横秋捏紧芥子袋:他怎么可能放弃月薄之?
古玄莫踏前一步:“是啊,你舍不得他。如今就有一条路,让你们都能活下来,以图来日。”
铁横秋面容扭曲,眼中挣扎之色愈盛。那痛苦彷徨的情绪在空气中几乎凝成实质,让古玄莫这以情绪为食的魇魔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多么甜美的绝望啊。
下一瞬,铁横秋脸上却蓦地浮现金纹。
古玄莫猛地后撤三步:“你要自爆?!”
然而,预想中的爆裂并未发生。
那金纹停在铁横秋颈侧,如同点燃引信后嘶嘶作响的火药:虽未引爆,却已将决绝之意表露无遗。
古玄莫眯起眼睛:“你若想自爆,一瞬间即可,如今做出这样的姿态,不过是想要吓唬我。”
“老魔头,是你说的,若是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人活着,就还可以以图来日。”铁横秋扯了扯嘴唇,“我要是自爆了,带着他一起死,你什么都没有!但你要是现在放了我,还可以等我放松紧惕,来不及做反应的时候活捉我们。”
古玄莫一噎,没想到居然被这小年轻反将一军。
不过片刻,古玄莫脸上又浮现出阴冷的笑意:“你要带月薄之去死,我怎么不信呢?你哪里舍得?”
铁横秋像是早就想到古玄莫会这么问了,淡淡道:“如果让他死在你手下,我不乐意。死在我手里,倒无不可。”
古玄莫心下一紧,有些急了,反问:“月薄之可是你的心肝儿,你舍得让他随你去死?”
“不舍得。”铁横秋顿了顿,却露出一丝笑意,“但我想,他也许喜欢这样的死法。”
看着铁横秋脸上的笑容,古玄莫一下僵住:大爷的,月薄之真的会喜欢!
若真的泉下有知,可别把月薄之给高兴坏了!
铁横秋面庞上的金纹迸发出刺目光芒,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只需一念之差便会轰然炸裂。
古玄莫却忽然伸出一掌:“那还是我先把你杀了!”
魇气沸腾,对着铁横秋全力一击!
铁横秋勾唇:“就是现在!”
古玄莫身后虚空突然裂开一道炽热缝隙,朱红色的离火如天河倒悬,瞬间将魇影吞没!
——是朱鸟!
朱鸟火攻而来!
魇影被离火烧灭。
铁横秋刚要松口气,却见虚空中魔气翻涌,一道新的魇影竟从灰烬中重生!
“忘了你这畜牲了!”古玄莫气极反笑,“先把你给撕了。”
枯爪直取朱鸟咽喉!
那爪风过处,连离火都被硬生生劈开一道缺口!
朱鸟哀鸣一声,赤羽纷飞,被狂暴的魔气狠狠掀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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