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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位囚笼(木三观)


魏琇莹闻言大感受益,更加尊敬铁横秋了:“没想到前辈对重剑也有深刻理解,实在令人敬佩!”
铁横秋:……得,我成“前辈”了。
铁横秋谦逊摆手:“姑娘言重了。令师乃玄机阁主,化神大能,在下岂敢妄称前辈。”
魏琇莹却道:“那老头子打个喷嚏都怕骨折,能懂什么重剑嘛。”
铁横秋:……………………年轻人,你这思想很危险啊。
魏琇莹发现铁横秋居然懂重剑之道,更不舍得放过他了,跟在他屁股后面一直讨教。
铁横秋急着回家,脚步加快,而且他本人都没练过什么重剑,也难以继续说出有价值的话,真犯难呢。
正暗自焦灼间,忽闻夜风中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二人脚步一顿,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二人循着血腥气疾步深入,只见林木掩映间,一具尸身横陈于地。
“不好!”魏琇莹惊呼一声,当即抢步上前。
铁横秋却更为谨慎,缓步靠近,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但见只是一片静谧,也没有什么打斗痕迹。
魏琇莹看到尸体的脸,大惊失色:“是凌霄宫主!”
“凌霄宫主!?”铁横秋也大惊失色,忙上前去看。
铁横秋俯身细看,那尸身面容苍白如纸,双目圆睁,的确是凌霄宫主!
他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凌霄宫主怎么会被杀了?
凌霄宫主虽然仇家多,但是修为高啊!
魏琇莹声音微颤,喃喃道:“她是化神巅峰,又是一宫之主。如今大比之际高手云集,更有百丈仙人亲自坐镇。谁人敢、谁人能在这种时候下手?”
“谁能、谁敢……”铁横秋说到这儿,心里浮现一个猜测:有这个能力,还有这个胆色……惹到我了我就杀。
管你什么百丈仙人千里老登,谁的面子都不好使。
而且还有这个实力,能杀了她还没留下什么打斗痕迹,让她连发出呼救、乃至使出保命绝招的机会都没有。
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
符合这般条件的,恐怕唯有……
月薄之那张冷若冰霜的面容骤然浮现脑海!
铁横秋顿觉头皮发麻,脱口道:“该不会是……”
魏琇莹听到铁横秋的喃喃自语,问道:“该不会是什么?”
铁横秋神色一正,肃然道:“该不会是……自杀吧?”
魏琇莹:………………你该不会是……智障吧。

凌霄宫主之死,犹如一块巨石投入深潭,瞬间在白光山掀起涟漪不断。
正值剑道大比之际,竟有化神大能遇害,无疑是对正道各派的公然挑衅。夜幕之下,百丈仙人、玄机阁主与万籁静齐聚一堂,个个面色凝重。
铁横秋与魏琇莹作为第一发现者,此刻也立于堂前。
百丈仙人、玄机阁主与万籁静俯身细查尸身,片刻后相继直起身,彼此对视间,皆面露凝重。
“透胸而过,脏腑尽碎,”百丈仙人沉声道,“好狠的手段。”
玄机阁主指尖虚划其中一道伤口形态,补充道:“这一道创口狭长齐整,似剑非剑,却隐隐透出魔气,应是入魔剑修所为。”
百丈仙人眼神微眯:“凌霄宫主是化神大能,凶手能杀她,还不引起动静,如此魔头,即便在魔域也屈指可数,怎么会出现在白光山呢?”
烛火猛地一跳,映得铁横秋面色明灭不定。
万籁静的目光与铁横秋悄然相接,二人视线交汇的刹那,皆从对方眼中读出了相同的猜测。百丈仙人注意到万籁静不同寻常的沉默,缓声问道:“你有什么看法?”
万籁静回过神来,回答道:“我有一个猜测,不知该说不当说。”
铁横秋:………………不当说!
百丈仙人和玄机阁主不约而同看着他:“不妨直说。”
铁横秋心下打鼓:虽然说月薄之没有在万籁静面前露出真容,但万籁静八成已经猜到怎么回事了。虽然万籁静会回护我们,但如果事情变得严重了,他身为正道魁首……
却听得万籁静轻叹一声:“我猜是云思归那恶贼所为!”
听到这话,铁横秋的心一下落回肚子里了:不愧是我的师兄啊!
其实,铁横秋一开始也怀疑过会不会是云思归下手。
但仔细一想,却觉得不太可能。
首先,云思归采取的是“苟”的策略,不会在这个时候冒头犯案,引火烧身。
其次,即便云思归真的杀了凌霄宫主,也不会给凌霄宫主留全尸,肯定是会先夺灵骨,再毁尸灭迹。
如今一大条完整的尸体丢在路边,找俩叶子盖一盖也懒得弄,如此大大咧咧到令人发指的地步,铁横秋觉得只有月薄之这个偶发疯病的男人干得出来。
所以,铁横秋才这么着急忙慌地想着如何掩盖,没想到祸水东引。
而万籁静却是不一样。他也想到这不太可能是云思归干的,但他嘴巴一张就把锅扣到云思归头上,毫无负担,义正辞严。
可见,铁横秋这人还是太老实了,在魔道称尊就差不多了,想当正道魁首,还是差点儿意思。
百丈仙人一怔:“云思归?”
云思归假冒的玄机阁主额头一跳:“这话如此斩钉截铁,可有什么凭证?”
万籁静一派从容,对百丈仙人说道:“实不相瞒,正是前辈点醒了晚辈。”
“是我?”百丈仙人也摸不着头脑了。
“正是。”万籁静面不改色,娓娓道来,“前辈方才说,能杀化神巅峰而不惊动他人的魔修屈指可数,且偏偏出现在白光山……晚辈顿时想起,那云思归魔头不就一直潜伏在左近山中?除他之外,还有谁能同时符合这两个条件?”
他语气恳切,目光澄澈,俨然一副豁然开朗的模样。
云思归瞥万籁静一眼,心想:当初就不该留这个白眼狼的性命,早该把他杀了,让他一家人齐齐整整下地府。
百丈仙人沉吟片刻,蹙眉道:“老夫曾与云思归有过数面之缘。此子虽身手不凡,但要说能无声无息击杀凌霄宫主……未免有些牵强。”
万籁静微微偏头,看向铁横秋。
铁横秋接收到信号,立即打配合:“百丈仙人有所不知,云思归自从入魔后功力大涨,已经是法相期大能了!我日前在白光山碰见他,他的法相非常恐怖!差点要了我的性命啊。”
“竟是如此。”百丈仙人诧异道,“那你是在他手下如何逃出生天的?”
铁横秋早就预备好了答案:“当时晚辈和何处觅就在一起,全赖何处觅恰于此时结婴,引动九天雷劫。云思归见天威浩荡,唯恐惊动前辈这般正道巨擘,这才匆忙遁走。”
他语气恳切,眼中还适时流露出心有余悸之色。
百丈仙人微微颔首,当即遣人传唤何处觅。不过片刻,何处觅便疾步而来,给出的说辞与铁横秋的分毫不差。
“原来如此……”百丈仙人长叹一声,面露沉痛,“想不到云思归身为一派宗主,竟堕入魔道至此境地,实在令人扼腕。”
一旁的云思归本尊听得眼角微抽,面上却不得不配合露出悲愤之色。
铁横秋见状趁机躬身道:“云隐宗万师兄早已对此獠发出诛杀令,岂料这魔头竟愈发猖狂。还望百丈仙人主持公道,亲自出手缉拿恶徒,以正修真界清平!”
话音未落,凌霄宫众弟子纷纷跪倒在地,悲声泣诉:“求仙人为我宫主报仇!”
“请仙人诛杀魔头,还修真界太平!”
哭喊声中透着绝望。
他们心知肚明,无论真凶是否为云思归,都绝非他们所能抗衡。如今唯有寄希望于这位正道巨擘主持大局。
百丈仙人望着跪倒一地的弟子,目光渐凝,终是缓缓颔首。
云思归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连忙说道:“虽然能确定凌霄宫主死于魔剑,但也不一定是云思归所杀的。”
铁横秋忙说道:“总不能白光山还有第二位法相魔修吧?”
虽然铁横秋心里明白不止第二位法相魔修,甚至还有一个合体期的霁难逢呢。
霁难逢……
会是霁难逢吗?
要是他的话,也能做到一击杀害凌霄宫主。
想到这个,铁横秋在脑海中启动血契,联系夜知闻:你在哪儿?
夜知闻神识回应:嗝……
铁横秋:……那么晚了还在吃饭呢?
夜知闻:对啊,霁难逢带我吃烤果子呢。
铁横秋:今晚你们一直在一起?
夜知闻:对,我们在纵酒城吃喝呢,咋啦?
铁横秋:……没事儿,你玩去吧。
夜知闻:得嘞!
铁横秋收敛神识,抬眼望去,却见“玄机阁主”唇角微扬:“白光山下的纵酒城历来鱼龙混杂,倒也难说得很。”
万籁静挑眉看着这位“玄机阁主”:“不知道前辈有什么高见?”
“说来也巧,我们玄机阁正巧在日前研制出一物。”云思归拿出一个法宝,“此物可以识血寻踪,追凶溯源!”
云思归掌心托起的那物事形似罗盘,通体由某种暗紫色晶石雕琢而成,表面浮动着星屑般的幽光。
铁横秋虽不识得这法宝来历,但见那幽光流转的模样,心头已是警铃大作。
他用几分求助的眼神看着万籁静。
万籁静心里也暗惊,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只淡淡道:“甚好,那便有劳玄机阁主施法。闲杂人等暂且退避。”
说罢,他的眼风似无意般扫过铁横秋。
铁横秋哪儿有不懂的?
他立即拱手:“晚辈先行告退!”
不待众人反应,他已疾步退向室外。
何处觅见铁横秋溜得飞快,立即想明白了什么,心道:你跑这么快,不可疑吗?
为替铁横秋遮掩,他当即也作出一副心急火燎的模样,快步跟了上去,口中还嘟囔着:“等等我呀!”
这般两人同行,显得只是年轻人胆小畏事,冲淡了铁横秋独退的突兀。
堂下众人虽不明就里,但见这两位高手皆匆匆离去,也只当是仙家法宝施威需得避讳,纷纷跟着快步退出大殿。不过片刻,原本济济一堂的人就散得七七八八。
铁横秋脚下灵力奔涌,身形如电般掠回住处。
才推开门,便见屋内剑气纵横留下的痕迹。窗棂破开个大洞,屏风被凌厉剑意劈作两半,满地碎木残屑中犹自萦绕着未散的剑意。
而月薄之却仍端坐于破窗畔,身形凝定如画,指尖轻执书卷,侧脸在残破窗框间勾勒出清绝的弧度。
铁横秋无语了:屋子都烂了,还看书呢?!
……这书有那么好看吗?!
不愧是我爱的男人,就是好学啊。
铁横秋上前两步,顾不得别的,开门见山急声道:“是你杀的凌霄宫主不?”
月薄之原本见他归来,眸中刚泛起一丝暖意,却被这劈头盖脸的质问瞬间浇灭。他脸色骤然一沉,将手中书卷掷到桌上。
铁横秋一看月薄之脸色,就知道:坏了。
月薄之冷笑道:“你是为一个女人质问我吗?”
“这是男人女人的事儿吗?”铁横秋无语了,“就算一条狗我也得问啊。”
月薄之更恼火了:“哼,那是自然。”
铁横秋愣住:……狗也醋啊?
月薄之拂袖而起,冷然说道:“你好心肠,怪我杀人了是么?”
“怪你,”铁横秋揉着额头,叹息道,“你杀人干嘛不埋啊?”
月薄之猝不及防被这话噎住,冰雕似的面容裂开一丝愕然:“你是怪我不埋吗?”
铁横秋看着月薄之一身雪白,身娇体弱的,却又道:“也罢,这种粗活你也干不来。好歹跟我说一声,我去收拾呀。”
月薄之周身那冰封般的气势倏然消散,无措地抿了抿唇,眼睫低垂间透出几分孩子似的惶然。
铁横秋伸手替他拢紧被风吹乱的雪氅,语气放柔:“罢了罢了,咱们别站在这破窗口说话。瞧这穿堂风猛的,可别把我家道侣吹出病痛来了。”
说罢,铁横秋牵起月薄之的手往内室走去。
月薄之任他拉着,脚步虚浮如踏云端,喃喃道:“你不是正气凛然的剑修吗?……怎地就不在乎我杀人了?”
铁横秋笑了:“你说什么胡话?什么正气凛然?我不是魔尊吗?”
月薄之蓦地怔住。
铁横秋指尖滑入他指缝,十指相扣握紧,玩笑道:“我还是把你虐囚爱的霸道魔尊哦。”
看着铁横秋的笑脸,月薄之从一块冰,要变成一团棉花了。
铁横秋却叹了口气:“那个玄机阁主有一个什么能识血寻踪的法宝,咱们还是想想如何应对吧!”
月薄之却轻叹一口气:“我没杀她。”
铁横秋眼睛倏然瞪大:“人不是你杀的?”
“我杀她做什么?”月薄之微微偏过头。
凌霄宫主的确是提剑来找月薄之麻烦了。
月薄之本想一剑杀了她了事,但脑中一转,又怕给铁横秋增加困扰,便抹了她的记忆,把她放了。
“岂料……”月薄之眸光微沉,“她竟会死在别处。”
铁横秋疑惑道:“既然不是你杀的,你刚刚为何不说?”
月薄之没回答,只是轻哼一声。
铁横秋:……行吧,大少爷。
怪我态度不好,是吗?
铁横秋挠挠头:“这就怪了。凌霄宫主身手不俗,还有谁能无声无息把她了结?”
“这也不怪。”月薄之淡淡道,“那时候她已然被我重伤,杀她不难。”
铁横秋愕然:“原来是这样。”
他想起来了,自己和魏琇莹去查看尸体的时候,靠近才发现是凌霄宫主,因为她的法器宝剑都不在身边。
“恐怕是有宵小之辈碰见她重伤落单,趁机杀人夺宝……”铁横秋声音渐沉,“却让我们误打误撞背了这口黑锅。”
话音未落,一道冷光骤然闪过,直直照进破窗之内。
玄机阁主的声音随即响起:“就是这里!凶手必定在此!”
铁横秋顿时脸色大变:“不是说人不是你杀的吗?怎么追踪法宝还是找到了这儿?”

铁横秋从破窗中探身望去,只见一行人影御剑而来,破风疾至。
为首的玄机阁主手中托着那寻踪罗盘,罗盘中心悬浮一滴血珠——想必取自凌霄宫主尸身。此时,血珠与罗盘彼此呼应,绽出一道凛冽寒光,不偏不倚,正射向他所在的破屋窗口。
月薄之眯起双眼,沉吟道:“若是以创口上的伤血为引,寻到这儿来也不奇怪。”
虽然月薄之并未杀死凌霄宫主,但的确重伤了她。如果玄机阁主取血的那道伤痕是月薄之造成的,那么寻踪法器指向此处,倒是合理。
铁横秋心下一沉:不过……这倒是不好解释了。
玄机阁主身后,百丈仙人与万籁静紧随而至。
三人之后,还跟着魏琇莹和苏若清。魏琇莹跟来,是因为她和铁横秋都是尸体第一发现人,而苏若清则是因为凌霄宫主首徒的身份。
铁横秋抿了抿唇,低头看着月薄之,传音入密:“现在看来,我们不好脱身。”
月薄之冷傲回答:“我看未必。”
铁横秋额头一跳:“不许滥杀!”
月薄之听到“不许”俩字,轻哼一声,别过脸去,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铁横秋只好软下声线来:“要是动起手来,如何能拿到净时莲心?你的病治不好的话,我如何能心安?”
听到这话,月薄之又是轻哼一声,不过嘴角微微翘起一点点。
玄机阁主眼睛一眯,冷笑道:“居然是你们!”
百丈仙人面露惊讶,而万籁静也配合气氛地惊讶一下:“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玄机阁主冷笑三声:“血晷指路,断不会有错!”
话音未落,百丈仙人身形微动,率先掠入屋中,其余众人紧随其后,目光如电,四下扫视。云思归心中暗喜,当即开口:“屋内打斗痕迹还在,凶手想必确在此处无疑。”
说着,他的目光直射向铁横秋和月薄之二人。
魏琇莹上前一步,清声说道:“案发之时,我与铁横秋正在比剑,之后又一同行走,有彼此作证,应当与他无关。”
云思归目光转向月薄之,语气平稳却隐含锋芒:“那么案发当时,阁下身在何处?”
月薄之神色未动,只淡声答道:“在此处看书。”
云思归轻笑一声,环视四周破损之状,反问道:“看书……竟能将屋内看成这样?”
月薄之神色淡漠,道:“有宵小破窗而入,被我打出去了。”
“哦?不知是何方贼人?”云思归追问道。
月薄之眼皮都未抬,冷冷道:“鼠辈罢了,不值得我正眼相待。”
魏琇莹心中暗暗吃惊:这病美人当真倨傲至极!分明修为不高,竟敢在玄机阁主这般大能面前语带机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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