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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梦境NPC走进现实(狐狸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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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更新,。 本书名称:当梦境NPC走进现实
本书作者:狐狸饿了
本书简介:
很少做梦的拾秋突然开始频繁做梦。
某日,梦境中出现了可以交流的npc,而在第二日,拾秋不可置信的发现,新学科的老师,赫然和梦中的教授有着相同的面容。
梦魇中的生物好像跑出来了……
【未知的爬行生物】(已完结)
身为爬行动物学家,尤莱亚极端迷恋着这些冰冷又漂亮的生物,最近他有两个烦恼,一是他从朋友手中得到的特殊伞蜥,一是他那可爱诱人的学生。
唯一的关门弟子不喜欢蜥蜴怎么办?
尤莱亚愁的头发都要掉了。
怎么让他的乖学生喜欢上这些漂亮的小生物呢?
热心的人给出了建议。
他的学生当然喜欢他,既然如此,那他变成蜥蜴不就好了?
尤莱亚下定决心,他一定要把秋秋的坏习惯纠正回来。
【生命缔造者】
卫矜出生傀儡师世家,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制作出一个和人类无异的傀儡,二十多年的努力,他终于收集到书中提到的所有材料。
傀儡的身体有了,还缺一颗心。
去哪找呢?
卫矜试了很多颗心,都无法达到他心中的预期。
破产的商人为了温饱,将祖上传下来的古书卖给卫矜。
傀儡活了,睁开了那双漂亮的眼睛,柔软的话语让卫矜几乎压抑不住心中的爱意。
唯一让卫矜不满的是,他创造出的小傀儡,总是擅自用那张美丽的面容和其他人言笑晏晏。
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阅读提示】
1、切片攻,攻受唯一且锁死
2、现实世界攻离职后再进行感情线
3、蜥蜴嘴里细菌多,被咬了记得24小时内去医院打狂犬疫苗
4、文中提及生物会添加作者xp上的设定,请勿对标现实
内容标签:幻想空间情有独钟天作之合现代架空都市异闻失忆
主角视角拾秋互动卫矜
其它:时间终会让我们相逢
一句话简介:小情侣请甜甜蜜蜜(≧ω≦)
立意:战胜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直面恐惧

他清晰的知道现在的自己正身处梦境之中,只是难以醒来。
“它美吗?”尤莱亚教授低沉刻薄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拾秋的发呆。
拾秋抬起头,看着灯光下的透明玻璃瓶,里面住着一只绿色的伞蜥,它正张开颈部的薄膜,愤怒的嘶吼着。拾秋看过去的时候,恰好和伞蜥对上视线,冰冷的竖瞳让拾秋下意识的想摇头,但身体残余的本能让他点下了头。
他不该怕蜥蜴的。
拾秋童年时跟着爷爷生活在山脚下的村落里,蜥蜴、蛇之类的可以说是见惯了,无聊时拾秋还和朋友抓过几只玩。
梦里的他竟然变得怕蜥蜴了。
“我也觉得。”尤莱亚教授满意的收回了视线,继续看着他的宝贝。
拾秋望向尤莱亚教授,等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时,他就已经身处在实验室内,站在这个男人身旁。
这次的梦境和以往的很不一样,里面的npc居然有了名字,看上去似乎还能交流?
英俊瘦削的英国男人将玻璃瓶打开,取出里面的爬行动物。
“伞蜥的性格在蜥蜴里算胆小的一类,遇到危险时,会用后脚站立,张大嘴巴发出嘶嘶声,并展开颈部的薄膜来恐吓敌人,恐吓失败则会立马逃跑。”尤莱亚把玩着手中的伞蜥,向拾秋科普道。
“它的色泽很漂亮,比我以前见过的都要完美。”尤莱亚把伞蜥递到拾秋面前,措不及防的靠近让拾秋后退了一步。
尤莱亚面色迅速变冷,墨绿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拾秋,白炽灯下,过于苍白的面容让尤莱亚看起来不像活人。
捕食,拾秋莫名想到这个词。这位叫尤莱亚的教授就和他手中的蜥蜴一般阴冷。
“摸摸它。”尤莱亚轻柔的说道,像情人间的呢喃,带着蛊惑的气息。
拾秋没有动,尤莱亚也耐心十足的等着。
伞蜥不耐烦了。
它大口咬住尤莱亚的拇指,趁着尤莱亚松手的空隙,掉在地上后,飞速的跑到拾秋身边,顺着衣服爬了上去,停在了拾秋脸旁,冰凉滑腻的触感让拾秋想要把伞蜥拿下来,梦境中对蜥蜴莫名其妙的恐惧却让他无法动弹。
漂亮的少年轻微晃动着身体,似乎在恐惧着脸上的冷血动物。
这个发现让尤莱亚极度不满,但这毕竟是自己最心爱的学生,尤莱亚叹了口气。
一只手伸过去,解救了可怜的学生。
尤莱亚摸上拾秋脸上的伞蜥,不满的伞蜥又一次咬上尤莱亚的虎口,血珠从伤口处渗出,滑落到拾秋脸上,留下一条血痕,最后隐于拾秋的衣领深处。
“秋秋喜欢的都不愿意拿下来了吗?”尤莱亚浅笑着说道,将伞蜥拿了下来。
说完,尤莱亚似是才注意到拾秋脸上的血痕,用另一只手帮拾秋擦拭着,只是越擦,拾秋脸上带有血迹的面积就越大,让少年多了几分妖冶。
“教授,您的手?”拾秋看着尤莱亚被咬住不放的手。
“没事。”尤莱亚不在意的摇头。
伞蜥松开了紧咬尤莱亚的牙,对着拾秋发出了嘶嘶的声音,模样和在玻璃瓶里时有了少许的变化。
柔和了一些。
拾秋没发现伞蜥的变化,也听不懂伞蜥的叫声。
“它很喜欢我们秋秋。”尤莱亚眯着眼说道。
墙上的钟响了。
拾秋看向尤莱亚。
“好吧,看来美好的观赏时间结束了。”尤莱亚抱着伞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又变回了一开始的冷漠模样。
离开实验室前,拾秋最后回头望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尤莱亚教授坐在位置上低头观察着伞蜥的身影,不知是不是错觉,拾秋看见尤莱亚教授的眼睛……似乎变成了竖瞳?
伞蜥注意到了拾秋的视线,又变的活跃起来,叫声夹杂着些许甜腻。
拾秋离开了实验室。
梦中的太阳一样温暖,几个学生看见拾秋后,快步走了过来。
“秋秋你受伤了?”走进后,柏妮丝看见了拾秋脸上的血迹。
完全不熟,拾秋在现实中没有见过这些人。
又是新的梦境npc吗?看上去一样可以交流。
莫文掏出身上的纸巾,准备帮拾秋擦拭,拾秋不习惯的躲开,莫文见状没有任何反应,将纸巾递到拾秋手上。
“我没受伤。”拾秋摇头,“是教授的血。”
“尤莱亚教授?”莫文问着。
“嗯。”拾秋点头。
“真羡慕啊,每天都可以和尤莱亚教授呆那么、那么久。”柏妮丝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时间的长度。
“如果你见到蜥蜴不叫那么大声的话,说不定尤莱亚教授会愿意收你。”夏云在一旁说着。
“你都不知道那群蜥蜴和蛇有多凶,它们甚至想要咬断我的脖子!”柏妮丝拍着自己的胸脯,脸上露出后怕的神色。
“柏妮丝,你上次太任性了。”科林在一旁说道。
要说尤莱亚教授最在乎的存在,那一定是实验室里那群爬行生物了,只是能进去的人不多,柏妮丝的爸爸是学校的另一位爬行生物教授,她偷了父亲的通行证,溜进实验室,结果被里面的巨大蜥蜴吓的叫出了声,吸引到捕食者的注意力,若不是尤莱亚教授回尤莱亚来的早,柏妮丝或许要出大问题。
“知道了知道了,你就知道教训我,爸爸在家已经说过我很多次了,我都快被骂成聋子了。”柏妮丝捂着耳朵不想听。
这个叫科林的人似乎喜欢柏妮丝,拾秋在一旁观察后得出。
“秋秋晚上要和我们一起开派对吗?”柏妮丝问出了她们今天的目的。
“抱歉,我还有些不舒服。”拾秋带着歉意拒绝了。
即使在梦中,他也很困,想休息。
“说什么抱歉嘛,又不是什么大事,没什么比秋秋的身体更重要。”柏妮丝不开心的说着。
“等以后秋秋好了,我们要让秋秋把欠下的派对全补上。”莫文在一旁插嘴。
“对!”柏妮丝大声叫了起来,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叫了起来。
少年们身上蓬勃的朝气驱散了冬季的寒冷。
拾秋看着他的这些‘朋友’,愈发的觉得自己站在这很违和。
他告别了朋友,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明明没有相关的记忆,在想起‘寝室’时,拾秋下意识的就知道这个地方在哪,就像他见到尤莱亚教授时,就知道这是一位爬行动物学家,而自己是他的学生。
拾秋还知道这间单人寝室是尤莱亚教授为他申请来的,至于原因?他不知道,或许是老师对学生的关爱。
寝室很大,设备也很齐全,看起来不像一间寝室,倒像豪华酒店的房间。
拾秋没有开灯,窗外照射进来的光线已经够用了,他瘫在沙发上,静静的看着墙上趴着的蜥蜴标本。
深绿色、还皱巴巴。
这个梦境中的自己明明怕蜥蜴,为什么还要在房间里摆放蜥蜴标本?
手机铃声响了,在安静的房间里,声音格外明显。
拾秋拿起手机,屏幕上只有两个字--教授。
他知道是谁打过来的了。
电话接通后,对面是长久的沉默,拾秋脑海中慢慢浮现了尤莱亚教授苍白的面容。
“教授?”拾秋开口打破了沉默。
“上次你从实验室拿回去的标本,还在吗?”尤莱亚教授的声音有些嘶哑,似乎在打电话前剧烈的咳嗽过。
“标本?是……绿色的吗?”拾秋看向墙上的蜥蜴。
他实在不知道这只蜥蜴的学名是什么。
“不是,是一只很常见的石龙子,红棕色的。”
拾秋开始在房间里寻找起来。
从尤莱亚那里得知他的寝室里还有另一只蜥蜴,虽然已经是标本状态了,还是让拾秋有些不自然。
尤莱亚突然开始剧烈的咳嗽。
除了咳嗽声,拾秋还依稀听到了什么东西剥落的声音。
“教授?”拾秋不安的问了一句。
“没事。”尤莱亚的声音平稳,仿佛刚刚咳嗽的不是他。
另一边--
尤莱亚衣衫凌乱的坐在镜子前,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脖子,从指缝中模糊可以看见某种不属于人类的光泽。
“秋秋……”尤莱亚低声吐出两个字,嘴角似有若无的笑意不知道是痛苦还是愉悦,在拾秋的疑惑中,尤莱亚挂断了电话。
他走向了镜中的自己。
直到梦境的结束,拾秋都没找到尤莱亚说的石龙子。
第二天,梦醒后,拾秋早早来到学校的心理咨询室。
“听起来或许是开学焦虑引起的,可以尝试多和室友或班上同学交流,或者多来我们这里,平常来这里学习的同学挺多的,他们人都很不错,可以……”心理咨询室的老师听完拾秋的叙述后,停顿片刻,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拾秋听在耳中,没有过心。
他知道自己最近的烦恼不是因为焦虑和压力引起的。
“好的,谢谢老师。”拾秋礼貌回道,预约时间结束时,起身离开心理咨询室。
秋冬季节,阴郁了数日的天气终于放晴,操场上随处可见聚堆的学生,明媚又阳光,拾秋的视线在他们身上停留,又在被发现之前移开。
拾秋莫名想到了前一晚的梦境,梦中的阳光也和现在一样温暖。
身形瘦弱的少年享受够阳光后,终于舍得起身,慢悠悠的走向他处。
因为那些恼人的梦,拾秋瘦了很多。
“是国贸的那个拾学长吗?”
“真的好漂亮,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人……”
“他是不是身体不太好啊?”
心中有事,拾秋没有听到来自身后的议论,小道上,他在回忆最近的一些梦境。
多数都是些杂乱无章的梦境,一个接着一个,消磨着他的精力和体力,让他每日都在疲累和困倦中醒来,日复一日,看不见尽头。
因为这些梦,拾秋返校前在小程序上预约了心理老师,但是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作用。
天空慢慢泛起浅红,空气中流转着寒意,拾秋停下脚步,改道走回寝室。
“老四要来点吗?”寝室里,祁智摇了摇手中的大包薯片。
“我回来时你怎么不问我?”床上,打着端游的蒋随忙里偷闲探出一个头,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
“我们老四都瘦成什么样了?你看看你,再躺下去,小心真寡四年。”祁智摇头又叹气。
“切!”蒋随对着祁智竖中指,戴上耳机开始和小怪厮杀。
薯片是祁智妈妈亲手做的,卫生健康,味道也是顶顶的好。
“再多吃一点,我妈给我带太多了,再放就要过期了。”看拾秋只吃了一片,祁智拿着薯片往拾秋的方向举了举。
“我可以来帮忙。”洗完澡回来的孟文年凑到祁智身旁,祁智眼疾手快的挡住了。
“去去去,我上一包就是你吃完的。”
吵吵闹闹间,428寝室迎来了断电。
拾秋躺到床上,渴望休息又害怕再次进入梦境。
疲倦让拾秋很快的入睡。
他还是做梦了。
又是梦!
拾秋醒来后疲倦又烦躁的盯着墙面。
手机屏幕亮起,4:03,是多数人还在入睡的时间。
拾秋看了眼,将手机关上,强迫自己继续入睡。
黑暗中,他再次陷入了另一场梦境……
天色还未亮时,拾秋在室友的呼喊中醒来。
周一,有早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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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熬到几点,这么困?”食堂里,蒋随端着汤面坐下,他排队买早餐时,隔老远就看到拾秋手上拿着包子,人却闭眼靠在椅子上,估计给个枕头就能表演当场入睡。
“有点晚。”见一个舍友回来了,拾秋也不好再睡了,开始吃手中的肉包。
包子店窗口排队的人最少,为了快点买到早餐快点坐下休息,拾秋选择了平常不怎么爱吃的包子。今天的包子应该是提前做的,买到手上时就已经是温热的状态,现在放了会儿后,有些凉了,影响口感,但不影响吃。
“我看你昨天爬到床上去挺早的,断电就上去了,还以为你那时就睡了。”蒋随搅拌了几下汤面,大口吃起来。
孟文年和祁智一起回来。
“还是来晚了,排队的人也太多了。”孟文年坐下后就开始抱怨。
“要不下次我们再提前十分钟起床?”祁智看了圈食堂里的人,提议道。
“不要!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蒋随哀嚎着,他拉着拾秋成为自己的同盟,“你们看老四,因为这个点起,都困成什么样了?要是再早点,他就要直接趴食堂桌子上睡了。”
蒋随一边叫,一边指着拾秋。
拾秋的样子可比蒋随这大喊大叫、有活力的样子有说服力多了,除了眼底没黑眼圈,其他任何地方都在散发着‘困’这个字。
“有点像被吸了精气。”孟文年手指搭在下巴处,观摩一会儿后认真的点评道,只可惜没几分钟就破功了,挤眉弄眼的看着拾秋。
祁智目光停留在拾秋手上的包子。
“你不是不喜欢吃包子吗?”
大一一整年,祁智没见过拾秋买食堂的包子,他已经默认拾秋不喜欢包子了。
“没什么人排队。”拾秋打着哈欠。
“你困了下次和我说一声,让我带就好了。”
“让我带就好了呢。”蒋随在一旁阴阳怪气的学祁智说话。
“看班群。”孟文年突然开口。
三人打开班群。
班长在七点出头发了条消息,让班上同学上第一节的世经政时好好表现,因为世经政的老师是学校最近花大价钱从国外请回来的一著名学者,通知下面,还附带了对这位老师成就的文字性概述。
“哟,世经政老师怎么换成个外国佬了?”看了第一条通知,蒋随不满的挑眉,他还挺喜欢上学期打听到的那位美女姐姐当自己老师。
“这么厉害?”等看到后面的介绍后,蒋随一脸不信,“什么时候这抠门学校也舍得花这个钱了?”
雾大的强势学科并非国贸,曾经还因为抠门举动上过几次热搜,蒋随半点不信学校舍得花钱请这么个人来教本科。
“不管真的假的,到时候你记得少玩手机。”祁智说道。
“知道知道,保证给这个外国佬好印象。”蒋随举手。
拾秋没有开口,他定定的看着通知中提及的名字,尤莱亚克拉克。
尤莱亚?
拾秋记得梦境中的那位爬行学教授,也是叫这个名字。想到这个名字,拾秋就想起了那张苍白刻薄的脸,他下意识的颤栗,突然开始环顾四周。
什么都没发现。
就在回忆起那张脸的一瞬,他再次感受到被墨绿眼眸紧紧盯着的窒息感。
冰冷粘腻的视线如同毒蛇吐信,一寸一寸在他的皮肤上爬行缠绕。
梦境赋予的恐惧情绪似乎被他带到现实中了。
“不舒服吗?”祁智注意到拾秋的举动。
左顾右盼,看上去像是在找什么人。
“没。”拾秋摇头。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教室吧。”看出了拾秋的掩饰,祁智也没有多问,看了眼时间,结束这个话题。
通知中提及的新老师到的很早,进教室后便站在讲台上,垂头调试着课件。
接近1m9的身高,灰金色的头发,还有这熟悉的侧脸,走到门口的拾秋瞳孔放大,盯着讲台上的人。
和他梦中的尤莱亚教授一摸一样。
怎么可能?
是巧合?还是……
拾秋停在门口,恐惧攀附着心脏,肆意生长。
不知为何,见到这张脸,他就无法克制的害怕。
被注视着的人似有所感,扭头看向门口的方向,扬起一个温暖而和善的笑容。
“是19级国贸的学生吗?我是你们这学期世经政的老师。”尤莱亚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温和地说道,灰金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看上去很好相处。
“是的,老师好。”蒋随难得像个乖学生一样应答。
尤莱亚的视线从拾秋、蒋随、祁智、孟文年四人身上一一划过,面容柔和,没有刻意在哪个人身上多停留一秒,平等的对待四个人,最后,他的目光回到了拾秋在的位置,“这位小同学是不太舒服吗?”
拾秋的状态看上去实在不太好,面容苍白,身形瘦弱,还有着多日未睡好觉的萎靡。
祁智担忧的看着拾秋。
“只是昨天晚上没睡好。”拾秋小声说道。
盯久了,拾秋发现这个尤莱亚老师和梦境中的那位教授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的,教授有着幽绿到接近黑的眼眸,气质阴郁刻薄,而教室里的莱亚老师眼眸是温暖的浅绿色,气质温暖随和。
“那今天好好休息。”尤莱亚说完,注意力回到课件上。
拾秋等人走进教室,选位置时,拾秋没有和以往一样与祁智坐在第一排,而是和蒋随一起走到最后一排坐下。
为了安排19级国贸三个班的学生,教室选的很大,然而即便如此,坐在最后一排的拾秋还是觉得自己距离讲台上的尤莱亚太近了。
怎么会长得一样?
甚至连名字都是一样的。
梦境中梦到的人,现实中居然真的出现了,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蒋随伸着胳膊推了推拾秋:“好学生今天不准备认真听课了?”
上学期都是拾秋和祁智、孟文年坐第一排认真听课记笔记,他坐最后一排快乐游戏。
“有些困。”
“懂了,你放心,安心睡,到时候爸爸帮你打掩护。”蒋随拍着胸膛说道。
事实证明,蒋随的承诺就和他这个人一样不靠谱。脑中想的事情太多,拾秋渐渐眯着眼睛睡着了,连尤莱亚走到身旁都不知道。蒋随在新课本上画着自己的中二小人画,把自己的保证忘的一干二净。
看见睡着的拾秋,尤莱亚停了下来,修长的手指在拾秋的课桌上不紧不慢的敲击着。
感受到班上同学的安静和身旁的声响,蒋随抬起头,终于注意到老师的靠近。
有着外国面孔的新老师停在老四身旁,手指敲击桌面,盯着老四,但老四依旧一无所知的睡着觉。
蒋随想起自己上课前的承诺,他在桌子下面踢了踢拾秋。
拾秋醒了,刚睁眼就看到尤莱亚那张引人注目的脸。
尤莱亚看着拾秋,似乎是因为发现有学生上课睡觉,笑容变淡,没了上课前的温和。
敲击声停下后,教室里彻底安静下来,所有学生望向这个方向。
“很困?”尤莱亚问道。
“对不起,老师。”拾秋低头道歉。
尤莱亚抬起左手,看着手腕上的表,“我讲了26分钟,这些知识,我自认为还是比较重要的,会为后续的学习打下很好的基础。”
拾秋沉默不语,他一时间没想到回什么。
“我知道第二节你们还有课,那就下午没课的时候来我办公室,我给你把这段知识补上,我整个下午都在学校,如果同学实在没时间,晚上……也行。”
拾秋不知道为什么尤莱亚提起晚上时要停顿几秒,他抬头看向尤莱亚,尤莱亚面容严肃,找不出丝毫异样。
“好的,老师。”
“尤莱亚。”尤莱亚说着自己的名字,“尤莱亚克拉克,我的名字,我比较喜欢别人称呼我时加上的我名字,你可以喊我尤莱亚老师,也可以直接喊我尤莱亚,课刚开始我就介绍了我自己,不过那时候你或许在犯困。”
“好的,尤莱亚老师。”
“那么礼尚往来,你的名字是?”
“拾秋。”
“接下来的内容也很重要,可别又睡着了,拾同学。”
拾秋只能点头。
离开前,尤莱亚帮忙理了理拾秋头上因睡觉翘起的呆毛,手心温热干燥。
“又帅又温柔。”尤莱亚走后,拾秋听到前排的女生小声说道,他不自在的扒拉头上的呆毛,用自己手心的体温压下尤莱亚留下的触感。
之后的时间,尤莱亚认真授课,不再关注拾秋,和前排回答问题的活跃学生交流较多,拾秋绷着的心放松了几分。
“对不起。”下课后,蒋随双手合十,对着拾秋大声说道。
“没事。”拾秋愣了会儿,才想通蒋随为什么道歉。
“我答应过你要帮你盯梢的,这外国佬看着高高大大,走路都没什么声响。”蒋随愧疚地说着。
旁边几个女生听到‘外国佬’,视线唰唰的射过来。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是尤莱亚老师,是你们温柔帅气的尤莱亚老师。”蒋随举手投降。
女生们收回视线。
“不用担心,尤莱亚老师看着是个温柔的人,不会罚你的,再说了,你可是我们班上学期第一,长得又这么好看,看了你的成绩单,尤莱亚老师也会知道你是好学生。”阮书书走过来安慰拾秋,完全没有对着蒋随的凶样。
蒋随在一旁做怪表情,在阮书书看过去前又快速收起。
“我没事。”拾秋摇头。
“其实我还有点羡慕你,可以享受尤莱亚老师的一对一教学。”阮书书叹了口气,“早知道我就装睡觉了,第一次见这么好看、脾气还这么好的老师。”
“不说他是老师,我在路上看到他肯定会把他当模特。”李梦玲站在阮书书旁边,眼中闪着星星。
看着周围人羡慕的眼神,拾秋什么都没说。
下午2:10,拾秋准时站到尤莱亚办公室门口。
学校给尤莱亚的是一间单人办公室,面积不小。
门敞着,拾秋一到,尤莱亚就看到了拾秋。
“来的这么早?快进来,外面冷。”尤莱亚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
拾秋走进办公室,被尤莱亚按着坐在沙发上。
办公室开着暖气,在拾秋坐下后,尤莱亚走到门口关上门。
拾秋看着门缝一点点变小,直至消失,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那个冰冷的实验室。
在这个空间里,只有他和这位长得像梦中教授的尤莱亚老师。
之前被压下去的紧张和恐惧再次冒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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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门,尤莱亚走到书架旁,浏览着书名,随即抽出几本厚实的书籍,带着书坐到拾秋对面的沙发上。
“空调温度很高吗?”在桌上铺开书,尤莱亚看向拾秋。
“没有。”拾秋摇头。
“那就是我长得很吓人?”
拾秋抬头,和尤莱亚视线对上。
清澈见底的浅绿眸子,不似梦中深潭一般的深绿。
拾秋再次摇头否认。
坦白说,尤莱亚是他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人,如果不是那些莫名其妙的梦境……
“你总是低着头,我还以为是我吓到你了。”尤莱亚浅笑道,“抱歉,在课堂上,我表现的似乎有些过于严厉了。”
“告诉你个秘密,这次来到中国,是我第一次尝试当老师,我以前没带过学生,最多也就年轻时帮导师带了段时间的师弟师妹。”
“飞机上时,我一直在思索怎么和你们打招呼、怎么给你们上好第一节课、怎么和你们相处并培养良好的师生关系,我不想表现的太多严厉,但打基础对于学习一门学科是件很重要的事,如果你们以后也走上学术的道路,重要性就更为明显,所以我在课堂上对你的举动可能有些不太友好。”
尤莱亚说完,看向拾秋,目光和窗外的暖阳一般和煦。
听到最后,拾秋才听出尤莱亚的意思,他在为课堂上的举动表示歉意。
根本就不用道歉。
经历过初、高中,尤莱亚在课堂上发现他睡着后说的那些话简直算的上温柔。
“是我不对,老师您……”拾秋的话被打断。
“尤莱亚老师。”尤莱亚说道。
“尤莱亚老师,我知道您是在关心我。”拾秋想起尤莱亚的话,改口道。
“既然这样,我们都道歉了,那就可以上课。”
尤莱亚翻开书籍,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书页,停留在第二段中间:“这本书介绍的很全,只是我在市场上没找到中文翻译的,所以,拾同学介意老师现场翻译吗?”
拾秋当然不会拒绝。
尤莱亚讲的很细,甚至延申到一些关联不那么大的历史。
有点像是讲嗨了。拾秋忍不住走神。
转眼间,时针已滑动到‘3’上。
拾秋分神看了眼时间,被讲的正尽兴的尤莱亚抓到。
尤莱亚看着时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拾同学七、八节有课吗?”尤莱亚期待的看着拾秋。
“……没有。”
“那就好。”尤莱亚松了口气,“正好现在时间充足,我可以把想讲的都讲一遍,课堂上的时间太少了,很多都不能延申出去。”
拾秋看着尤莱亚兴致勃勃的眼神,把拒绝的话语压下去。
明明课堂上只说了补课26分钟的。
拾秋暗自腹诽。
没办法,尤莱亚老师表现的再温柔,因为这张脸,拾秋还是会怕他。
他不敢拒绝,怕一拒绝,尤莱亚老师立马翻脸成为梦中那位教授。
接近晚饭时分,尤莱亚接到一个电话,不得不结束自己美好的授课时光。
“拾同学要是以后有空闲,也可以来找我。”送拾秋离开时,尤莱亚脸上的笑意明显要比一开始明显,拾秋怀疑这是长时间给他上课后的满足。
尤莱亚老师似乎很喜欢讲课。
“对了。”尤莱亚停下脚步,扭头看着拾秋,“关于我第一次当老师这件事,记得保密,别告诉班上的学生,给我留点面子。”
“好的。”
“真乖。”尤莱亚揉上拾秋的发顶。
拾秋身体微僵。
“你们中国人的头发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软和。”揉了几下,尤莱亚松开手,和拾秋道别。
从见面、到离开,尤莱亚的一举一动都符合老师的身份,俨然是一位关心学生的好师长。
回到寝室后,拾秋应付完关心自己的室友,躺在床上发呆。
他很困,但暂时不想睡。
睡了又会做梦。
白天蒋随离开时没关阳台的窗户,苍蝇飞进来了,绕着天花板上的白灯盘旋,嗡嗡嗡的惹人心烦,还打不到。
“冬天怎么还有苍蝇?”蒋随抱怨着。
“全球变暖了呗,最近天气是有够奇怪的。”孟文年试过几次,没打到后,便放弃了。
左右苍蝇也不咬人,就是吵了点,声音难道还能大过蒋随的呼噜声?
孟文年心里安慰着自己。
“这苍蝇比我都能活。”蒋随不想放弃。
苍蝇盘旋在白灯右侧,拾秋窗外靠窗,正好在白灯右侧,比孟文年的床位靠苍蝇更近。
“秋秋~”蒋随在拾秋床下喊着。
有事秋秋,没事老四,拾秋一听就知道蒋随想干什么。
“洗澡了吗?”
“洗了,下午时睡醒后就去冲了。”
“上来吧。”拾秋坐起来,给蒋随腾位置。
蒋随没有上去。
祁智嫌他手笨脚笨,自己拿着借来的电蚊拍爬上拾秋的床。
“你回来前半个小时我去洗的。”祁智知道拾秋的洁癖,爬上床后对拾秋说道。
苍蝇被学校没什么攻击力的大学生养肥了胆子,看见人拿着电蚊拍打自己,依旧慢悠悠的飞着,甚至故意凑到祁智面前展示了一圈。
“老二,你行不行啊,不行换我。”见祁智几次失败,蒋随在下面叫嚷起来。
他脱着鞋子,准备爬上去,拾秋向着床头又缩了一点。
祁智强烈抗议:“三个人坐不下。”
最后,左右摇摆下,祁智成功将苍蝇捕杀在电蚊拍之下。
“滋--”听着这舒爽的声音,蒋随满足了,重回游戏的怀抱。
“这几天看你一直很累?”苍蝇解决了,祁智没有下床。
“有点。”
“今天早点休息。”本来还想多问几句,但见拾秋这明显不想多说的模样,祁智识趣的没有多问。
“嗯。”
可这休息不休息也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拾秋想到这个就烦闷。
什么时候开始做梦的?拾秋记不清了,好像是大一快结束那段时间里的其中一天。
做的是个有趣的探险梦,具体情节拾秋现在回忆不起来了,只记得醒来后很累,但很快乐,那时他还没意识到这些梦将会带给他的烦恼。之后的日子里,什么梦都有,重回高中、寻宝探险、被恶鬼追……什么梦都有,最多的时候一个夜晚做了三个毫不相关的梦。
醒来后,梦中的情节、面孔他都不怎么记得,只有一次例外。
尤莱亚教授。
他清晰的记得这个梦里的一切内容,包括每个人的面容。
时间到,寝室断电,黑暗中,疲倦操纵着拾秋的身体,很快,拾秋陷入睡眠。
铃声很吵,没有人理会,所以每隔五分钟就要响一次。
“Hark!howthebells
sweetsilverbells
Allseemtosay
shrowcaresaway……”
曲调越到后面越为欢快,合唱从四面八方传来,嘈杂又邪性,恍惚间仿佛处于远古的祭坛中心,周围是一圈又一圈的虔诚信徒,他们情绪激昂的高声呼喊,为空中‘伟大’的存在陷入癫狂的情绪。
拾秋迷迷糊糊醒了,右手摸索着关掉铃声,把被子往上一拉,继续睡觉。
沉默稍许,铃声再次响起。
拾秋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有人打电话来了。
‘教授’。
两个字映入拾秋眼帘。
是尤莱亚教授。
这难道还是前一次梦境的连续梦?
想到这个名字,拾秋醒了,他接通电话。
“9:58。”尤莱亚教授冰凉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出。
拾秋抖了一下,将手机拿着离自己耳朵远了些,他看见上面的时间正好是9:58,看上去像个上课迟到的时间。
不会吧,做梦都能迟到?是受了白天影响吗?
“对不起,教授,我睡过了。”拾秋坦诚道歉。
他最近的道歉全贡献给这张面孔的人了,梦外道歉,梦里也道歉。
“我来接你。”没等拾秋拒绝,尤莱亚挂断电话。
因为教授没说什么时候到,拾秋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便下楼了。
几分钟后,一脸漆黑的车停在拾秋面前,拾秋本想坐到后排,而尤莱亚已经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晚上没休息好?”等拾秋坐好后,尤莱亚没有急着开车,而是伸手抚摸上拾秋的脸,担忧的神色和冰冷的声音极为不符。
尤莱亚教授的手带着冬日的寒意,比起在实验室时,多了几分粘腻。
不是形容动作,是切切实实的黏糊糊,也不知道来之前,他摸了什么。
想着想着,拾秋想起了自己曾看到的那些蜥蜴。
不会吧?
应该不会吧?
不戴手套,之后也应该洗手了吧?
心中催眠着自己,拾秋的脸却是渐渐变的苍白。
在尤莱亚眼中,则是佐证了他口中怀疑的‘没休息好’。
他思索一会儿,想到最近课程快要考核了。
“你是我最爱的学生,不用担心考试的事情,晚上不要学到太晚,对身体不好。”尤莱亚的声音依旧冰冷,神色却更为柔软。
“只要你好好的就好。”
当然也要喜欢蜥蜴。
一想起心爱的学生居然怕蜥蜴,尤莱亚就头疼,好在,马上就该不怕了。
他尤莱亚的学生,又怎么会一辈子怕蜥蜴呢?
拾秋睁大眼睛,眼睁睁看着尤莱亚的脸越来越近、越久越近,贴到他的脸颊上。
“好孩子。”尤莱亚低低的呢喃着,一段时间后,自觉安慰够了的尤莱亚在车座上坐正。
有点……过于亲昵了。
拾秋记得他高中做阅读理解时,外国的教授是严令禁止那种关系的。
“太白了,红一点漂亮些。”开车中途,尤莱亚指尖又一次抚上拾秋的侧脸。
“以后可得好好养养。”尤莱亚自顾自的下结论。
趁着尤莱亚没注意到的空隙,拾秋摸上自己的脸,什么都没有。
那为什么总是感觉黏乎乎的?
他刚刚偷看了尤莱亚教授的手,上面干干净净,看不出来有什么。
又是错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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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尤莱亚教授身后,拾秋再次进入实验室。
和前一次相比,实验室里变化很大,多了许多拾秋认不出的大型器材和设备,其表面有着不知道是什么弄出的刮痕,嘈杂难看,学校采购部的人看着估计要心疼了。
仅仅向前走了两步,拾秋便停了下来,一动不动的看着地面上悠闲散步的实验室原住民们。
尤莱亚居然将这些大型爬行生物全从玻璃缸里放出来了!
长得五花八门的蜥蜴在地板上缓慢爬行,听到脚步声后,统一仰头,视线绕过天天可见的尤莱亚,停留在拾秋身上,竖立的瞳孔急速扩张成六边形。
原住民们停止动作后,实验室内安静的可怕,尤莱亚移开身位,让身后的学生彻底暴露在它们的视野中。
拾秋盯着其中一只头部较大、前端黑色、后端黄黑混杂的蜥蜴,这是他少数认识的一类蜥蜴。大一团建时,拾秋在电影中见过这类蜥蜴的科普,吉拉毒蜥,世界上两种毒蜥中最毒的一种蜥蜴,虽然在宽敞的环境中,性情会温和一些,但仍有不少主动攻击人的先例。
观看完电影后,拾秋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吉拉毒蜥的毒。
毒蜥也不做任何措施的放了出来?
就算是专业的爬行动物专家也不能这么任性吧?
拾秋快速撇了一眼吉拉毒蜥旁边几只色彩艳丽的蜥蜴,说不定这几只也带着毒。现在他知道柏妮丝为什么会被吓到了。
吉拉毒蜥至始至终都向着拾秋所在的方位仰头,它轻微摇晃着厚重的尾巴,动了动前爪。像是信号一般,本来在桌上、椅上休憩的小蜥蜴也纷纷爬到地面上,填补大型蜥蜴们之间的空缺。
入眼的画面变的更为瘆人,即使是梦境外不怕蜥蜴的拾秋也会感到不适,更不用说现在这个无比惧怕着蜥蜴的拾秋。
“教授……”
“你是我最骄傲的学生,我想这些对秋秋来说,不是什么很难接受的事情。”像是早就预料到拾秋会开口,尤莱亚快速回道。
不过他没有拒绝拾秋的靠近。
相比较这些蜥蜴,身旁同为人类的尤莱亚教授也变的和蔼可亲起来。拾秋主动伸出手,捏住尤莱亚的衣袖,手指的颤抖通过衣物传递到尤莱亚的感知中,冷硬的师长再一次心软和叹气,手抬起,拉过学生的手,包裹在自己掌心中。
尤莱亚的手和冬天这个季节一样冷,但不干燥,粘腻的像夏季。
吉拉毒蜥尾巴摇摆的幅度逐渐加大,它动了起来,向着拾秋所在的位置缓慢爬来,随着拾秋的移动,吉拉毒蜥不停调整自己爬行的方向。
前面有别的蜥蜴挡着?爪子拍开。
不愿意挪动?直接上嘴咬。
实验室内不少蜥蜴都在它的食谱上。
它喜欢这个人类。每次这个可爱的人类过来,它都忍不住的想要从玻璃缸中出去,这次终于它在外面,可以靠近人类了。
快要接近拾秋时,吉拉毒蜥停顿下来,它扭动脑袋,看着尤莱亚。
这个体型大一些的人类它也认识,喜欢用奇怪的东西取走它的毒液,连它身上掉落的东西也一个不落的收集起来,鉴于大个子人类会准备不错的食物,吉拉毒蜥对他印象还不错。
但现在不一样了。
吉拉毒蜥不喜欢尤莱亚。它在尤莱亚身上闻到了同类的味道,初略闻的时候像是同类,仔细辨别,却还是和人类相似,吉拉毒蜥一直觉得自己智商不错,但这么多天了,它始终不知道这个大个子人类到底是什么。
蜥蜴领地意识强,吉拉毒蜥天生不喜欢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一只蜥蜴。
吉拉毒蜥的心理活动,拾秋半分也不知道,他只看见这只大蜥蜴在向自己爬来。
“教授……”拾秋再次贴近尤莱亚。
仔细回想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也没干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怎么成天到晚做这些渡劫的梦?
被咬上一口会疼的。拾秋在之前的梦境中做过实验,他用小刀划破过自己的胳膊,感受到了疼痛。
“它会咬人吗?”拾秋不放心的看向尤莱亚。
“吉拉毒蜥多数性情温和,它现在这副表现,是喜欢我们秋秋呢。”
脾气好如拾秋,这时也忍不住的想要骂人。
他一点没看出这只蜥蜴哪里喜欢自己,比起喜欢自己,他更愿意相信蜥蜴是想跑过来咬自己一口。
看那张大嘴,拾秋觉得自己被咬了后,不用等毒性发作就可以去世了。
梦境中的死亡会带到现实中吗?
拾秋不知道答案,但他一点也不想去尝试,一丝一毫都不想。
吉拉毒蜥凝视了尤莱亚片刻,又开始爬行,片刻后停下,前爪向上抬起,搭在拾秋腰间,学着那些愚蠢的汪汪兽,卖起萌来。
它忽略了自己吓人的外表。
拾秋没有被萌到,相反,他认为这只蜥蜴是想要爬到自己身上来给自己裸露在外的脖子来一口。
腰间传来的触感加深了拾秋的恐惧,身体的防卫机制让他主动投入身边唯一一个人类的怀抱。
冷,这是拾秋的第一感受。
尤莱亚教授的身体比他的手还要冰冷,即使中间隔着几层衣服,拾秋还是能感受到那刺人的冷意。
冷气通过怀抱传递,紧贴着拾秋的皮肤游走,从袖口、衣领等各类地方钻入衣服里面,贪婪的汲取着人类才有的温热。
拾秋一个机灵,被冻醒了。
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踢开了,难怪在梦里那么冷。
为了防止寝室里太干燥,空调都是定时的,现在空调自己关了,被子又被他踢到脚边,不被冻醒就怪了。拾秋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快到起床的点了,他不睡了,穿上衣服直接起床。
周二没有世经政,几节专业课的任课老师全是上学期的老熟人,拾秋选了第一排有阳光直射的位置,摊开课本认真听课。
几颗色彩鲜艳的糖果被放在拾秋面前,散发出好闻的薄荷香。
蒋随照例每次都坐最后面,第一排除了拾秋和他的两个室友,还有2班的班长和3班的学习委员,四个人看向只被放在拾秋面前的糖果,随后眼巴巴的看向大英老师。
大英老师性格幽默温和,儿子和班上学生同龄,因此和学生相处的非常融洽。
“路上碰到了你们的尤莱亚老师,他让我带来的。”大英老师解释道。
“尤莱亚老师?”2班班长重复道。
“他今天在熟悉校园,我和他在路上碰到了,知道我是来给你们上课后,就把随身带的糖给我了,至于为什么有指定人选……”大英老师开始卖关子。
闻着空气中的薄荷香,拾秋猜到了某种可能:“是为了提醒我不要睡着吗?”
“bingo,抢答成功,尤莱亚老师说昨天看你没什么精神。”大英老师点头,她观察着拾秋,和一旁的祁智、孟文年等人比起来,拾秋看上去确实有些精神不振。
“开学了,作息还没调过来?”大英老师想到自家那个天天熬通宵且怎么说都不听的儿子。
“有一点。”拾秋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
“年轻人还是要多注意身体,熬一天夜睡几天都补不回来,伤身体的,我年轻时精力也特别好,现在呢?老寒腿、腰间盘突出,什么问题都出来了,才开始想着养身。”
“老师我看你现在可年轻了,和我姐姐一样。”孟文年凑了个头过来。
“谢谢,但你的英语听力我还是会严格要求的。”
大英老师说完,孟文年缩了回去,旁边两个女生十分不给面子的大声笑了起来。
“不试试吗?你们尤莱亚老师说这个糖效果非常好,味道也不错,他来中国时特意带了好几袋。”
在大英老师的注视下,拾秋撕开糖纸,将薄荷糖放入口中。
很清凉,甜味较浅,可比以前吃的那些纯甜的糖果更让人回味。
丝丝凉意从舌尖慢慢蔓延到全身,拾秋困意渐散。
上课铃响了,还想继续和学生闲聊的大英老师只好走上讲台,打开投影仪开始上课。
【味道咋样】孟文年把字写在书上,在大英老师转身板书的时候给拾秋看。
【挺好吃的】
看孟文年好奇,拾秋推了颗糖过去,当然也不能忘了另一边的祁智。
“糖纸上印蜥蜴?真少见。”课间,蒋随走过来找几人聊天。
“蜥蜴?”拾秋现在对这两个字非常敏感。
“看。”蒋随指着祁智手旁的糖纸,亮绿色的糖纸上用稍深的绿印了只很小的蜥蜴,都是绿色,以致于拾秋一开始没有发现上面的蜥蜴图案。
拾秋看向自己的糖纸,随后又看向几只还没吃的糖果,全都有蜥蜴,且蜥蜴图案的颜色和糖纸颜色相对应,让人难以发现。
看着这些糖果,拾秋想起了实验室里那些五彩斑斓的蜥蜴,它们挤作一团,占据了实验室大部分地面。脱离梦境,拾秋不再害怕蜥蜴,甚至思索起把那些蜥蜴全部制作成标本的可能性。
太过活泼的蜥蜴就该被挂在墙上。
第二节大课下半节时,为了让学生好去食堂抢饭,上课老师特意提前10分钟下课,铃声一响,收拾好书包的几人就快速出教室,走向食堂。
他们碰到了尤莱亚。
拾秋等人到的时候,尤莱亚站在食堂一楼,看样子像在纠结吃什么。
拾秋有心想躲,但因为没到下课的点,食堂人少,他们一到,尤莱亚就注意到了。
见到熟悉的面孔,自觉和学生们关系不错的尤莱亚向着拾秋几人的位置走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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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好。”尤莱亚停下后,几人乖巧喊道,蒋随是第一个出声的,惹的孟文年盯着他看了好几眼。
鬼火少年爆改三好学生了?
尤莱亚脸上笑意不变,视线停留在拾秋身上。
“尤莱亚老师。”拾秋不得不再喊一声。
尤莱亚喜欢别人喊他时在‘老师’前面加上名字,拾秋记得这一点,他只是有些郁闷,明明四个人喊的都是老师好,尤莱亚却只纠着他的错。
尤莱亚微微点头,“来吃午饭?”
“嗯。”拾秋点头。
不然来食堂还能有其他目的吗?
杏园食堂在雾大的几个食堂中算小的,不过离经济学院教学里最近,拾秋不点外卖时,多数时候都是来这个食堂。学校分给尤莱亚的办公室在新楼,和经济学院教师办公室不在一起,走几步就能到雾大最出名的东部食堂。
“老师可以加入你们吗?”尤莱亚问道。
老师问了,作为学生的自然不会拒绝,尤莱亚加入四个人中,就连最跳脱的蒋随也安静的像只兔子。
“尤莱亚老师有什么偏好的口味吗?”站在尤莱亚左侧的孟文年问道。
中午吃什么,他们寝室四个人早在路上就讨论好了,但现在加入了个尤莱亚,他们需要考虑尤莱亚的口味。
班主任昨晚又在班群发通知,要他们在尤莱亚面前表现的好一点,拿出雾大学子的风范,听班主任透露出的意思,学校似乎还没完全把尤莱亚留下来。
“口味吗?我应该都可以,来到中国前一直听说中国菜的美味,现在终于能尝试地道的中国菜了。”尤莱亚视线划过路过的窗口,眼中流露出好奇和跃跃欲试。
“所以老师之前站在一楼门口,是在纠结吃什么吗?”蒋随问着。
“被你们发现了。”尤莱亚表现的有些不好意思。
拾秋垂着头,安静的跟在祁智身边走。
看着这样的尤莱亚,他几乎不能把这个人和梦中那个冰冷刻薄的人联系到一起。
明明是同一张脸,给人的感觉却是如此不同。
孟文年和蒋随拉着尤莱亚问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蒋随甚至问了些看上去比较隐私的问题。
“老师为什么来中国?”
“老师有女朋友吗?”
“我们学校把您请来,花了多少money?”
眼看越问越深,孟文年踢了蒋随一脚,笑着换了个话题。
尤莱亚很有耐心,几乎是每句话都回了,遇到些难缠的问题时,也只是好脾气的笑笑,他发现了孟文年的小动作,但只当什么都没看到。
“拾同学昨晚有正常休息吗?”尤莱亚突然将话题转移到拾秋身上。
“秋秋昨天断电前就爬上床睡觉了。”蒋随在一旁回答,他戴耳机打游戏没注意到,不过祁智那时候给他发了消息,让他敲键盘的声音小一点。
尤莱亚目光在拾秋身上顿了顿。
他的这位学生是不是有些过于瘦了?
黑发黑眸的少年好像在偷偷犯困,脚步上总是落后他们一步,全凭着身体的本能和周围人的带动前行。尤莱亚想起昨日上课时的画面,在工作时间里,他的脾气其实没有那么好,‘知识是值得敬畏的’,这是尤莱亚的导师见他第一面时说过的话,尤莱亚对此深表认同。
第一节课学生就故意跑到最后一排睡觉,尤莱亚心中是有火的,只是在看到学生乖巧又带着害怕的表现、对上那双澄净又漂亮的黑眸后,冷硬的话语突然就说不出了。
可能真的是太累了,尤莱亚为他的学生找理由。
“今天上课时还困吗?”尤莱亚问着。
拾秋摇头。
“看来我托林老师带去的糖果起效了。”尤莱亚笑的愉悦。
“我们秋秋平常可认真了,他整个大一都是坐第一排的,昨天那节课是意外情况。”蒋随为拾秋正名。
“哦?”尤莱亚望向拾秋,“拾同学不会是看到我才想着坐最后面去吧?”
尤莱亚声音中带着开玩笑的成分。
“没有。”对上尤莱亚的视线,拾秋摇头否认。
“那就好,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拾同学似乎有些不太喜欢我,现在看来应该只是种错觉。”
“怎么会……”蒋随和孟文年开始活跃气氛,讲着拾秋大一那段时间有多喜欢课后找老师请教疑惑。
“我很喜欢尤莱亚老师。”话题在拾秋违心的话语中结束。
听到这句话,尤莱亚终于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孟文年几人介绍的吃食。
孟文年发现尤莱亚的口味偏重,对川菜和湘菜一类的介绍停顿时间较多,最后,几人停在了川味火锅的窗口。
来的早,选好食材后也只有星星点点的人排队,没一会儿五人就找到位置坐下了。
“什么?我来学校第一天就交了,你没来,我托你室友放你桌上了。”刚坐下,蒋随就接到了班长的电话,说他的暑期活动报告没交。
蒋随说了几个地方,班长都没有找到,没办法,蒋随只能本人过去找。
“虾滑给我留点,我马上就回来。”蒋随最后念念不舍的看了眼火锅,忍痛离开了。
蒋随的离去仿佛开启了某个开关,紧接着,孟文年和祁智也接到了电话或消息,因为些紧急的事情不得不先行离开,火锅还没好,坐着的就只剩下尤莱亚和拾秋两人。
“应该可以吃了。”尤莱亚见肉片在滚烫的辣汤里变了颜色,夹出一片放到拾秋面前的碟里,随后也给自己夹了一片。
肉片很入味,拾秋调蘸料时加了很多甜辣酱,也抵消不了肉片的辣。
幸好这家店可乐是能无限续杯的。
在拾秋第三次接完可乐回来后,尤莱亚停下手中的动作。
“不能吃辣?”
“以前吃的比较少。”
“刚刚怎么不说?”尤莱亚指的是选择这家店前,他问过有没有人不能吃辣。
“我喜欢吃辣,就是不能吃太多。”拾秋解释着。
点单时有五个人,他吃少点也不会多明显,然而现在只剩下他和尤莱亚,一片肉吃个一分钟,太容易被注意到了。
刚刚他就该找理由也走的。
“我去问店家能不能换汤底。”尤莱亚站起来。
学生现在的样子看着太让人心疼了,嘴唇被辣的红润,眼中也泛着水光,让尤莱亚……忍不住联想到些不好的画面。
店家人好,听完尤莱亚的话后,很快就安排人过来换了锅底。
“谢谢尤莱亚老师。”
“我比你年长许多,又是你的老师,这些是我本就应该关注到的事情。”尤莱亚带着从店家那买来的一包抽纸回来。
怕辣,所以拾秋纸用的很快。
下课后,学生陆陆续续到了食堂,周边空荡荡的桌子都坐满了人,拾秋时不时能感受到周围传过来的好奇视线。
“下次困的话,可以过来找我拿糖,我来中国时带了很多。”学生终于没了之前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尤莱亚心情不错,开始聊起别的话题。
听到糖果,拾秋想起了糖纸上的蜥蜴图案,
“尤莱亚老师喜欢蜥蜴吗?”拾秋试探性的问着。
梦中那位尤莱亚教授可是对蜥蜴有着极端的痴迷。
“还行,不过我更喜欢毛茸茸的动物,像你们中国的大熊猫,看,我英国那些同事一上线就发消息催我去给他们拍熊猫照片。”
尤莱亚打开聊天界面,将自己和同事的聊天记录翻给拾秋看。
“让人头疼,都和他们说了好几遍了,我要过段时间才能去熊猫之都,他们全都忽略了我的这句话。”尤莱亚说着说着叹了口气。
拾秋眨了眨眼睛。
“我看糖果的糖纸上都是蜥蜴,还以为尤莱亚老师会很喜欢蜥蜴。”拾秋看着尤莱亚说道。
“糖纸上原来还有图案?我没注意过。”尤莱亚表现的有些惊讶,他在衣服口袋中拿出同样的糖果,捏在手中查看,果然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到一只迷你蜥蜴。
“还挺可爱的。”看到胖乎乎的小蜥蜴,尤莱亚笑了起来,“那拾同学呢?讨厌蜥蜴吗?”
“还行。”拾秋给出了同样的答案。
在偏远的小山村里,孩童没什么娱乐设施,蜥蜴这些爬虫生物是大自然赐予他们的玩具。
不过最好别太大。
拾秋想起梦中明显体型不对劲的吉拉毒蜥,摆摆头。
太大他就成蜥蜴的玩具了。
听到答案,尤莱亚没什么反应,开始问起了学校的一些情况,比如周边有什么设施、一般老师作业布置情况之类的,拾秋结合自己在官网看过的内容和大一时的感受给出回答。
午饭吃了接近两个小时。
“尤莱亚老师,我下午还有课。”
“时间过的这么快吗?”尤莱亚看了眼手表,“抱歉,拖了你午休的时间。”
尤莱亚脸上流露出歉意。
不管心里怎么想的,拾秋表面上自然是表现出没关系的模样。
“下个月的假期有安排吗?”
“下个月我准备去看熊猫,要一起吗?费用我要出,就当我是为这次表达歉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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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莱亚浅绿的眼眸中漾着暖意,像被施了法,拾秋直直的盯着这双眼眸,恍惚中,他看见浅绿逐渐加深,缓慢变成梦中他熟悉的那抹色彩。
不够,墨绿出现后,变化依旧在进行。
尤莱亚的圆型的瞳孔极速从左右两边收缩,成为一条纵向的狭长瞳孔。暖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爬行生物特有的森冷。
梦中感受过的压抑和恐惧被唤醒。
躲不过的。
逃不掉的。
“疼吗?怎么突然坐地上了?”尤莱亚跑过来,蹲在拾秋面前关心的问道,看拾秋愣愣的没有回答,尤莱亚把拾秋拉起来,带到一旁的椅子上坐着。
拾秋终于回过神,再次看向尤莱亚时,之前看到的那些变化都消失了。
尤莱亚的眼眸依旧是柔和的浅绿,此时正关切的看着他。
他刚刚做了什么?被吓的摔在地上?
想起了后,拾秋感受到体内有一股热意直冲脸颊,烫的他不好意思抬头。
被吓到摔倒什么的,从小到大他都没干过这么丢脸的事情。
“回过神了?”看拾秋的动作,尤莱亚猜测的问道。
“嗯。”拾秋垂着头点头。
“刚刚想到了什么?”
“……梦里的一些东西。”
“噩梦?”
“嗯。”
温热的手掌覆上拾秋头顶,动作轻柔地揉着。
“昨天犯困也是因为做了噩梦?”
“嗯。”
或许也不完全算是噩梦,比起前段时间那些无厘头被鬼怪追着跑的梦,最近几次至少还有些可以交流的人。
“梦里都有些什么,和老师说说,或许说出来,就不会再梦到它们了。”
拾秋抬起头,看向尤莱亚。
“尤莱亚老师为什么会来我们学校?”拾秋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蒋随问过这个问题,只是尤莱亚没有回答。
“嗯?”话题跳转太快,尤莱亚明显愣了一下。
“我的导师是华裔,虽然不是在中国出生的,但他很爱远方的祖国,带我时和我讲过很多有关中国的传说,前段时间听到母校和你们学校有合作,我就报名了。”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拾秋问这个,尤莱亚还是回答了。
噩梦的话题没有再继续,拾秋找了上课为借口离开了食堂。
目送着拾秋的背影消失,尤莱亚才突然想起来,他的学生还没答应或拒绝下个月的邀约。
7、8节的选修课是节水课,拾秋走出食堂后给祁智发了消息,让他帮自己和老师请假,看到祁智回了消息,拾秋向操场的方向走去。
最近他格外喜欢阳光充裕的地方,也喜欢晒太阳。
草地上,一只活泼的边牧追着球奔跑,周边围着想撸狗的学生,它的主人在不远处站着休息。
拾秋到操场后也加入其中。
学校的大部分人都认识这只亲人的边牧,它的主人是一位快要退休的老教师,几乎天天都会带着它在学校里转悠。
“馒头。”拾秋对着边牧喊着。
按照以往的习惯,边牧在见到新加入的人时,会凑过去贴贴,等人摸了自己的头,再回去玩抛球游戏,但是今天馒头听到名字后没有靠近拾秋。
边牧明显不高兴了,摇晃的尾巴停了下来,缩在后腿中间,嘴中也发出嗷呜嗷呜的呜咽声,对着拾秋小声叫着,心爱的球掉到草地上,边牧没有捡,仰头观察着拾秋,突然,边牧动了,跑到主人身后,连爪子也不敢露出来,期间拾秋只是站在原位,没有任何其他的举动。
老教师认识拾秋,没有向不好的方向想去。
“你这几天是不是摸过南边校区的那只金毛?馒头以前被它咬过,闻到味就害怕。”老教师尝试将边牧拉出来,失败了。
“昨天碰到过。”拾秋撒谎了。
他觉得馒头对他的变化,或许是梦境的那些蜥蜴有关,又或许是和尤莱亚有关。
馒头见到尤莱亚会害怕吗?拾秋突然有些好奇。
知道了原因,旁边围着的学生放松下来,拿出手机开始对着边牧猛拍。
“以后馒头再不让我摸,我就把它的丑照投到暖暖墙上去。”
“金毛那么暖的狗狗也会咬狗吗?”
“金毛可凶了,它只是对人暖。”一旁的人解释道。
“原来边牧打不过金毛?果然武力比智商重要。”
“你换只笨的试试,说不定哪天就被我们馒头拐出学校卖了。”
老教师找到原因后,捏着狗爪子让拾秋碰,拾秋看边牧的样子实在可怜,拒绝了。
“那下次来找馒头玩。”听拾秋说想在操场上转转,老教师乐呵呵的说。
“好。”
操场上还有些带猫出来晒太阳的学生,拾秋散步时看到了同专业的学妹。
“学长要摸吗?”金渐层窝在主人怀里睡懒觉,皮毛的颜色和太阳一样漂亮。
拾秋伸出手,摸了摸金渐层的后背,这里是猫咪最安全的地方。
热乎又柔软,手感很好。
“肚子也可以,棉花糖从小就做社会化了,脾气很好。”学妹自己捏了捏猫肚子。
拾秋碰着猫下腹。
金渐层醒了,瞪圆眼睛看着出现的陌生人,毛炸了起来,慌乱的向主人怀里钻,爪子挥到拾秋手上,留下一道划痕。
“怎么回事?棉花糖,你今天发疯了?”学妹用力制止猫的动作,在看到拾秋手上渗出的血珠后,生气的拍了几下猫屁股。
“没事,可能是我身上带了狗味,刚刚撸了馒头。”拾秋收回手,指了指边牧在的方向。
学妹点头,她看到了拾秋从那个方向走过来。
“学长我赔你吧,你看这些够吗?”
“棉花糖打过针了,不会得狂犬病的。”转钱后,学妹补偿道。
学妹给拾秋转了200。
“不用,我回去消个毒就好了。”
拾秋把钱转了回去,两人推了几次,最后拾秋留下20,当作买医用酒精的钱,学妹才勉强同意,不再继续塞钱。
“笨猫!平时不是很颜控吗?今天睡迷糊了?”拾秋走后,学妹摇着猫,不让猫继续睡觉。
猫嫌狗厌,拾秋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变化。
以前说不上动物友好体质,但他想撸猫撸狗时,那些毛茸茸还是挺热情的,哪像今天,开门见红。
梦里那些东西真的在影响他的现实生活。
拾秋找了个没人坐的长椅停下来休息。
比起心理咨询师,或许他更该去寺庙看看?
不,他还有件事要确定。
拾秋在一堆群中找到二手交易群,发出自己的需求。
【20~30,找在学校养蜥蜴的人,最近准备养蜥蜴,希望能近距离看看蜥蜴】
神奇的二手群里什么都有,等了大约十几分钟,拾秋收到好友申请,一位读博的学长。
“是二手群那个吗?”
“是我。”
到了地方后,库向成带拾秋回到自己寝室。
“学弟是还在读本科吗?”
“嗯。”
“本科我其实不太建议养,四人间的话,室友可能会不太喜欢。”库向成建议着。
本科、研究生、博士他都是在雾大读的,认识过一些喜欢蜥蜴的同好,其中因为各种原因弃养的不在少数,本科是最多的。
“想先看看,到底要不要养我还在纠结。”拾秋回道。
他看到了库向成养的蜥蜴,比小时候他抓的那些蜥蜴可爱多了,也干净多了。
橘白色,尾部肥大,像泪滴,正趴在书本上发呆。
果然,现实中他不怕蜥蜴,只有在梦中才会恐惧。
“它咬人吗?”
“一般不咬,肥尾守宫,性格很温顺,也适合新手养。”
拾秋点头,靠近桌边,守宫因此注意到拾秋的存在。
“摸的时候先摸身体,让它熟悉你的气味,之后就可以摸头了,尾巴可以乘它不注意时摸,但不要抓着拉,它不太喜欢别人碰它的尾巴。”库向成在一旁说着。
拾秋伸手,守宫迈着急切的步伐跑了过来,贴着拾秋蹭,蹭够了,主动爬到拾秋手中,将自己最漂亮的大尾巴给拾秋看。
库向成在一旁看蒙了,养了快两年,他都没见过守宫这么狗腿的模样。
瞧瞧,竟然还主动的把尾巴献出来了。
“可以摸摸吗?”拾秋捏了捏守宫的尾巴。
库向成刚想回答,又看了眼,才发现拾秋是在和他的守宫说话。
守宫摇晃着尾巴,让拾秋的手指更好的捏住自己的尾巴。
它喜欢这个人类。
库向成看了看他的宝贝守宫,又看了看拾秋。
难道蜥蜴也看脸?
要不是为了写那些该死的论文,头发没那么少,他的脸其实还是不错的。
“爪子。”
拾秋说完,守宫将自己的爪子举起来,亮给拾秋看。
“果然还是小的可爱。”那些大只蜥蜴,哪有这只这么乖巧无害?
拾秋确定了,他身上的变化应该和梦境有关,以前蜥蜴可不会像现在这样喜欢他。
离开时,守宫不舍的趴在拾秋身上,跃跃欲试的想要钻到拾秋外衣口袋里,和拾秋一起离开,不过刚开始爬就被库向成抓回去了。
守宫不满的扑腾也无济于事。
拾秋回到宿舍,室友都在上课,宿舍很安静。
他知道睡觉可能会做梦,但是他好困,运气好的话,他可以在梦里休息。
“听说了吗?最近好多地方都出现了大型爬行生物的迹象,警方去查却什么都没找到。”
“第一例出现时我就知道了,爸爸的朋友在那座城市,也是研究爬行动物的,他被警方邀请去现场查看,有些痕迹很奇怪,他发给了爸爸和其他的一些朋友。”
“会不会是天气变化后,森林里跑出来的?”
“不知道,也不知道它们怎么藏的,城市到处都是人,竟然没人见到过它们活动。”
他们似乎在聚餐,拾秋模模糊糊的想着,周围太嘈杂,他睁开了眼。
身边都是些熟悉的面孔,应该是‘他’的朋友。
“秋秋你好点了吗?”柏妮丝注意到拾秋的视线,关心的问着。
什么意思?
拾秋把疑惑藏在心中。
“刚刚你突然说不舒服,可把我们吓坏了。”柏妮丝给拾秋倒来一杯水。
“对!要是让尤莱亚教授知道你好好的和我们出来,病怏怏的回去,绝对会生气的。”科林在一旁插嘴。
“现在好多了。”
“都那么难受了,还不愿意去医院,要不是怕你生气,我恨不得把你敲晕送医院看看。”柏妮丝越说越气。
“其实也没那么难受,可能是昨天湿着头睡造成的头疼,缓一缓就好,不用去医院。”拾秋找了个借口。
“好了好了,没事就好,不要再说了,我们是出来聚餐的。”夏云一人给了一份甜点,摆在拾秋和柏妮丝面前。
“你们刚刚在说些什么?”拾秋一边吃着甜点,一边问着。
大型爬行生物?
拾秋有点好奇。
“秋秋没听过吗?最近好火的。”柏妮丝有些惊讶,“那就让我来满足你的好奇心吧!”
最近很多城市都出现了怪异的痕迹,经过警方调查,这些痕迹是某种大型爬行生物留下的,警方找了很多相关方面的学者,然而没能讨论出一个统一的结果,他们找不出这些爬行生物的身份,唯一能肯定的是,这些生物的爪子、牙齿都十分坚硬,它们或许具有极高的攻击性,或许还存在一定的智慧,所以进入城市后躲了起来,暂时没发生什么伤人事件。
“爸爸前几天说他要去最近的、出现过这些痕迹的城市调查,妈妈担心死了。”柏妮丝说着说着,情绪低落了下去。
“很危险吗?”莫文在一旁问着。
“不知道,但听爸爸说的,这类爬行生物好像很危险,妈妈和我都不想他去,爸爸却认为这是个很难得的、有几率为新物种命名的机会。”
“不知道尤莱亚教授会不会一起去。”莫文听后说道。
对柏妮丝爸爸有吸引力的话,那对同为爬行生物学者的尤莱亚也一定有着吸引力。
众人看向拾秋。
“我不知道。”拾秋摇头。
他甚至不知道现在距离上一次过了多少天,他又是怎么从实验室回来的。
“应该不去,不然肯定会告诉秋秋的。”科林提出自己的看法。
“我也觉得。”柏妮丝点头,“就像爸爸有了去的念头时,第一个告诉了妈妈,然后是我。”
柏妮丝摇头,这个类比好像有点怪,她看了看朋友,其他人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那就是没什么了。
虽然可能有些不太完美,但能表达出她的意思就好。
“教授有他的想法。”拾秋轻轻说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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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后续的聚餐中,拾秋从这些人的闲聊中得知,他们前几天刚刚结束一门课程,正好今天大家都有时间,便约着出来庆祝放松。
拾秋看了手机里的日期,距离他上次在这个梦境中‘醒来’,已经过去一个月之久。
‘未知的爬行生物’是近期媒体的新宠,各家媒体八仙过海,结合已有信息和买来的独家消息发表猜测。第一例出现在英国偏远边界处的一座小镇上,三周前,早起的清洁工在花坛附近发现了奇怪的爪印抓痕,镇长怀疑是从其他地方跑来的野兽,安排人进行抓捕,一无所获。两天后,在距离小镇天南地北的另一座城市也出现了类似的痕迹,这次还多了带血的鳞片。
随着时间的推移,多处城市都出现了相似的痕迹,但无一人目睹鳞片的主人,这些神秘的生物甚至躲开了密密麻麻的监控,聪明的不像动物。通过对鳞片、爪印和其他痕迹的对比,学者们认为这些生物应该是某种爬行生物,体型或许和人类相似,或者更大。
“难以置信,这些大家伙居然可以在城市里躲的这么好。”夏云感概道。
“我要是多拜拜它们,考试时能不能躲开监控?”科林开始异想天开。
“想多了,下门考试是尤莱亚教授亲自监考,他的那双眼睛就和他养的蜥蜴一样,不动还好,一动就死死的锁定你。”柏妮丝觉得好友想的太美好了。
科林郁闷的喝了口酒,多求一求,其他老师可能会愿意捞捞学生,尤莱亚教授可不一样。
“秋秋要试一口吗?来之前信心满满要喝一整瓶的。”莫文开了瓶新酒。
现实中拾秋在大一时跟着蒋随等人练出了些许酒量,所以在莫文递酒杯过来时,拾秋没有拒绝。这酒看上去浓度就不高。
有点像果啤,偏甜,酒的味道很少。
第一口下去,拾秋没什么反应,等一杯见底后,拾秋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脸上的温度。这具身体的反应像是一次酒也没喝过。
“……会不会太多了,你们……”
“总要有第一次……”
“我们都在呢。”
拾秋有些晕,还有些困,迷迷糊糊中,他听到柏妮丝几人在发生争论,原因似乎是因为他,到了后面,柏妮丝被安抚好了,争论也结束了。
柏妮丝找服务员要了杯水,拿给拾秋。
水的冰凉缓解了少许体内的燥热。
“谢谢。”拾秋对柏妮丝道谢。
柏妮丝看上去咋咋呼呼、神经大条,但却时时刻刻都在关心着朋友中的每一个人。
怕拾秋摔倒,莫文靠了过来。
太近了,因为身体的不适,拾秋心中生出几分烦躁。
“下次别喝这么多了。”莫文向着拾秋伸手,目标是脸。
“嗯。”拾秋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找了个椅子靠着。
“?”其他几个疑惑的看了过来。
“醒醒脑子。”拾秋解释道。
科林扭回头,继续笨拙的和柏妮丝找话题,夏云似乎看出了科林的心思,在一旁偷笑,莫文盯了会儿拾秋,随后也加入了朋友们的热聊中。
不止他们,酒吧中的每个人看上去都很高兴,新闻中‘未知的爬行生物’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心情,拾秋听到有些人在遗憾,大声抱怨为什么维尔亚没有出现这些生物行动过的痕迹。
站了会儿,拾秋坐回原位。
莫文又来了,嘴中说着关心的话语,手心贴在拾秋脸上:“还是有些烫。”
“过一会儿就好了。”拾秋推开莫文的胳膊。
“还要水吗?”
“不用。”拾秋摇头。
电吉他歌手休息的空隙,酒吧进来了新的客人。过膝大衣搭西装套服,沉闷的颜色和酒吧里的人格格不入。
客人脸色略显阴沉,沉默寡言的站在门口,视线在一桌桌酒客身上扫荡,终于,他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在一众散发着愚蠢和肮脏气息的人类中,他可爱又乖巧的学生过分显眼。
在看到拾秋脸色的绯色后,尤莱亚收回自己刚刚的想法,今天的学生依旧可爱,不过是否乖巧?暂定。
没有掩饰自己的脚步声,尤莱亚走到拾秋面前。
看见尤莱亚的柏妮丝、科林等人变得安静,夏云放下手中的酒杯,两腿并拢,端正的坐在位置上。
拾秋也看到了尤莱亚,酒精麻痹了他大脑里的恐惧,他望着尤莱亚那张大变样的脸,随后动作迟缓的扭头,看向酒吧里其他人。
柏妮丝等人安静的像几只鹌鹑,电吉他手又开始工作,酒客们依旧喧闹,没有人对尤莱亚的模样感到惊讶或困惑。
是他太大惊小怪了吗?
拾秋又一次看向尤莱亚,疑惑的盯着那双明显不属于人类的眼睛。尤莱亚肤色比以前还要苍白,皮肤底下的血管脉络清晰可见,仿佛碰下就能戳破,而在尤莱亚衣领的交界处,拾秋看见了些许皲裂的皮肤。
“秋秋,该回去了,夜晚路上不安全。”尤莱亚伸出手。
尤莱亚的手干净白皙,或许是常年握笔的原因,指节粗大,食指处和中指处都能找到老茧的痕迹。
脸上和脖颈处的异样似乎还没来得及蔓延到手上,看样子进化还不完全。
奇怪,他怎么突然想到进化这个词了?
“该回去了,夜晚不安全。”拾秋不动,尤莱亚再一次重复。
最近的夜间……可不太平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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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秋被尤莱亚半搂半抱的带出酒吧,街上的冷风吹在脸上时,拾秋才慢半拍的意识到自己跟着尤莱亚一起出来了。
此时正值气温最冷的周期,大街两旁的娱乐场所灯红酒绿,街道上却看不到什么行人,走在外面的,只有他和身边这位有着蜥蜴竖瞳的尤莱亚教授。
空气中的寒意有效抵消了酒精带来的迟缓,理智回笼,拾秋靠在尤莱亚身上的身体逐渐变得僵硬。
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尤莱亚那双注视着自己的眼睛。
在梦中,拾秋害怕蜥蜴,也害怕尤莱亚,现在,这两者居然结合到一起去了。
“酒醒了一些吗?”尤莱亚像是没发现拾秋的改变,和以往一样关心的问道。
“嗯。”拾秋垂着头应道。
他又发现了尤莱亚身上的一个异样。
上次感受到的不是错觉,尤莱亚的手虽然看着干净正常,但握着他时,却粘腻万分。
尤莱亚左手依旧停在拾秋肩膀上,右手松开,在看见拾秋自以为隐蔽的揉手后,低声笑了起来。
拾秋停下小动作,选择和酒吧中的柏妮丝等人一样,在尤莱亚面前做个乖巧的鹌鹑。
“今天怎么想着喝酒了?”
“和朋友聚餐,酒比较符合氛围。”
尤莱亚停了下来,拾秋也跟着顿住脚步。
冰冷又粘腻的手覆在拾秋脸颊上,摩擦着手下柔嫩的皮肤。
就是这里,尤莱亚眸色加深,当他在酒吧中找寻到自己心爱的学生时,旁边的那个人类就是碰的这里。
秋秋喝醉了,自然不是他的错,那么错的,只能是两人中的另一个。
虽然愤怒,但尤莱亚这次不打算过多计较,这是曾经那个担任圣蒂珂大学老师的人类尤莱亚,在即将进化成更伟大更美丽的生命前,作为师长的最后一丝仁慈。
“你以前没碰过酒,第一次喝很容易醉,出来前应该和老师说一声的,一个人在外面醉酒太不安全了。”尤莱亚手心微微用力,半强迫的让拾秋抬起头来。
也是在这么一个冬日的夜晚,尤莱亚第一次见到拾秋,少年柔软漂亮的长相几乎在一瞬间就吸引住他的目光,尤莱亚停在过道的阴影里,等待少年和同伴们离开后才走出来。
因为刚刚处理过实验室里蜥蜴间的一些小矛盾,他身上的气味并不好闻,外衣上也还残留着一些血迹。以前尤莱亚从不在意这些,对他来说,没什么比蜥蜴更重要的了,其他人的看法或意见和他无关。然而在看到少年时,尤莱亚的想法变了。
作为圣蒂珂大学的一名任课老师,在学生面前,他或许有义务维持一个不错的形象,至少衣服上不能有血迹。
圣蒂珂大学里来自中国的学生不多,尤莱亚很快就找到了少年的身份,拾秋,动物学专业的大一新生。
很好,尤莱亚想着,他找到相关负责人,成为拾秋在爬行动物选修课的老师,再后来,他将拾秋收为自己唯一的弟子。
“教授?”尤莱亚沉默的时间过长,拾秋不适的动了动下巴。
尤莱亚抓的很紧。
“我和柏妮丝她们一起出去的,没有一个人。”拾秋解释着。
他是有点醉酒,但身边有很多朋友陪着,那些酒的浓度也不高,现在冷风吹了这么久,拾秋基本上感受不到什么醉意了。
“那也不行。”尤莱亚摇头。
“秋秋喝酒的时候,需要我在场。”
“我知道了,教授。”拾秋乖巧点头,顺便用点头的动作提醒尤莱亚,是不是该松手了?
尤莱亚松开拾秋的下巴,指尖点在拾秋嘴角附近,这里还有少许浅红的酒渍。
“第一次喝酒的感觉怎么样,喜欢吗?”尤莱亚问着,眸中隐隐约约透露着期待,让拾秋有些许不安。
“一般。”拾秋选了个折中的回答。
一般,不喜欢也不讨厌。
尤莱亚收回手,将沾染酒液的手指放入嘴边,舔了一下。
拾秋看着尤莱亚的动作微愣。
“酒的味道很少呢,和葡萄味的饮料差不多。”尤莱亚唇角勾起愉悦的弧度,“像小孩子会喜欢的类型。”
尤莱亚紧盯着拾秋,显然,后一句话是特意说给拾秋听的。
拾秋没有反驳,喝的时候,他也和尤莱亚有一样的看法,这酒或许是专门做出来给没怎么喝过酒的人喝的。
“秋秋要是喜欢喝酒的话,老师这里倒是有很多不错的酒。”尤莱亚邀请道,可能是兴奋,他的瞳孔极速收缩,变得更为细长。
“味道都不错,是成年人会喜欢的酒。”尤莱亚用引诱的语气补充着。
此时大街的尽头出现了个人影,摇摇晃晃的走着,好几次都快要摔倒在地面上,似乎又是个喝醉的酒鬼。他衣服中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像是钥匙在金属上划过的声音,异常刺耳。
为了避免和尤莱亚对视,拾秋看了过去。
人影从大街的一边向他们这边走来,步履摇晃,但走的并不慢,没一会儿,拾秋就看到了人影的全貌。
比起酒鬼,更像个嗑了药的瘾君子,远处看时高高大大的,近了后才发现这个人非常的瘦,脸上的颧骨凸的不像话。
酒鬼先是被拾秋所吸引,下意识的想要靠过来,但下一瞬,他注意到这个甜美人类身旁的存在。
一个比他进化的要高出不知道多少倍的人。
尤莱亚阴沉着脸看着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同类’,往日里这些家伙不敢闯入他的领地,今天也不知怎么的,竟然跑了进来,还用那张丑陋失败的脸一脸垂涎的盯着他可爱的学生。
念及拾秋在身旁,尤莱亚强迫自己压下心中的狂躁,同时用它们的特殊语言驱赶眼前的‘同类’。
拾秋听不到,他只看见瘾君子在离自己十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前后摇摆似在挣扎,而瘾君子那双泛着血丝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
“秋秋不怕。”尤莱亚伸手遮住拾秋的眼睛,一直放在拾秋肩上的手下移,滑落至腰间,将人搂入怀中。
拾秋被冷的颤了一下,尤莱亚感受到后,收紧环着的手臂。
低头柔声安慰了几句,尤莱亚抬头看向不远处的生物。
一个进化失败的产物。
尤莱亚眼中流露出不屑和厌恶。
反正它身上已经沾染了他的气息,尤莱亚决定等秋秋不在时再去处理掉。
在尤莱亚的视线压迫下,它最后看了眼拾秋,快速离去。
“好了,他走了。”尤莱亚放下遮挡拾秋眼睛的手。
柔软的睫毛扫在手心的触感让人心痒,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拾秋看向人影之前在的方向,空旷的大街上找不到一丝踪影,离开的这么快?
“他的眼睛好像有些奇怪。”拾秋试探性的说道。
尤莱亚的眼睛更怪,但酒吧中除了他,好像没人看得出来。
那么那个人呢?
尤莱亚又是否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变化?
“嗑药了吧。”尤莱亚漫不经心的说道,手有一搭没一搭的帮拾秋整理翘起的软发。
“冬季到了,维尔亚的扒手也活跃了起来,有些被饿的受不了,甚至会大晚上出来抢劫,秋秋,最近的晚上不安全,你要是想出来,记得叫上我。”
第三次了。
尤莱亚第三次和他说最近的夜晚不安全。
“那柏妮丝她们……”拾秋话没说完,被尤莱亚打断了。
“没事,她们人多,很安全。”一群进化失败的报废品可不敢在人群前露面。
他也可以人多!
拾秋在心中腹诽。
尤莱亚不来,他就是和柏妮丝等人一起行动了。
“秋秋不一样,我们秋秋漂亮。”尤莱亚看见拾秋眼中的不服气。
进化后,无论失败与否,蜥蜴的某些习性都传递到他们身上了,维尔亚之所以至今没出现过新闻报道中的鳞片或爪印,都是因为有尤莱亚在。
蜥蜴多数独居,不喜欢自己的领地内有第二只蜥蜴,也不会贸然闯入其他蜥蜴的领地。尤莱亚在维尔亚,在初期,它们会避开这个有强大同类的地方,但进化到后期,争夺会慢慢占据它们的本能,尤莱亚不知道这群残废品的后期什么时候开始,所以才会和拾秋说晚上不安全。
刚刚的闯入者,是第一个,或许也象征着开始。
“秋秋是我见过的,长得最漂亮的一个。”打理完头发,尤莱亚收回手,半搂着拾秋向停车的地方走去。
还是人类时,他就被秋秋吸引,选择进化后,这股灵魂上的吸引更强了,甚至一度让他想要褪去长期在可爱学生面前的伪装,暴露出真实面目。
车上开着暖气,拾秋又一个人坐在副驾驶座,慢慢开始昏昏欲睡。
“……酒……”
拾秋听到尤莱亚在说些什么,他想起了尤莱亚之前的邀请。
“不要。”拾秋果断拒绝。
“我好困。”困意柔软了声音,尤莱亚歪头看向不住点头的学生,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好吧。”尤莱亚叹了口气,谁叫他是个关心学生又心软的老师呢?
开车到拾秋宿舍楼下,拾秋已然睡着,尤莱亚在车内看了会儿,才抱着拾秋回到宿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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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无法预测进化的到来,即使是事先观摩过无数次实验的尤莱亚也是如此。
疼痛来的措不及防,尤莱亚闷哼一声,勉勉强强将拾秋抱到最近的沙发上,随即跪倒在地板上。尤莱亚单手撑着地,才没让自己瘫软成一滩烂泥。
尖锐的疼痛和痒意袭击着尤莱亚的身体各处,苍白的皮肤下,他的血管正欢愉的鼓动着,一阵比一阵强烈。
新生!它们即将迎来至高无上的进化。
此时此刻,身体主人正在经历的痛苦已不在它们的考虑范围内,伟大的变化正在进行,强烈的愉悦迷失了它们的理智。
尤莱亚脖颈处的裂痕渐渐合拢,变成一片光滑的皮肤,紧接着又裂出无数道细小的纹路,一圈连着一圈,如同一片片鳞片,诡异的是,没有一丝血滴从裂口处渗出。
痒意渐渐压过疼痛,尤莱亚握紧拳,不让自己用手去抓挠。
他现在的皮肤非常脆弱,稍用力就可能脱落,更不用说强力的抓挠。在好友的陪同下,尤莱亚见过无数自称自制力强大的人在这一环节活活将自己抓死。
泛着金属光泽的鳞片开始在皮肤的裂口里冒头,它们长了出来,又犹豫不前,一点一点、拖拖拉拉的向外滑动。
疼痛又渐渐占据上风。
汗水沾湿了尤莱亚的鬓角,也模糊了尤莱亚的视线。
这种时刻,他的五感变得尤为清晰。尤莱亚能感受到空气中细小的气流,也能听到沙发上人清浅的呼吸声。
他的秋秋睡的很香。
即使看不见,尤莱亚也能想象出学生睡觉时的模样,漂亮又乖巧,让他想要好好守护,又想要残忍的破坏掉这份美好。
进化的过程痛苦且难熬,为了增加生命体的存活率,皮肤分泌粘稠的液体必不可少,这些奇异的液体和爬行动物无关,尤莱亚至今没摸清楚液体的成分。
这些粘稠的液体上,有着浓烈的,他的气味。
睡着的学生就在不远处,伸手就能碰到。
尤莱亚缓慢抬头,看着沙发的方向,看着学生在的地方。
疼痛侵蚀了他的自制力,蚕食着他的理智。
他的气味。
他的气味。
他的气味。
这几个字不断在尤莱亚脑海中重复。
尤莱亚终于忍不住伸手,将手上粘稠的液体,均匀的涂抹在拾秋脸上。
现在,他可爱的学生身上,散发着和他一样的味道。
愉悦让尤莱亚眯起了眼,身体的疼痛在这一刻仿佛也减轻了很多。
他这样做,也是为了秋秋好,不是吗?
那些恶心的残废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偷偷溜进来,秋秋身上带着他的气息,才能更安全,不是吗?
夜晚和白日迟早有一日要被彻底分割。
拾秋醒了,看着略微陌生的场景,拾秋懵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他在梦中的宿舍。
为什么他还是在梦里,没在现实中醒来?
面对这意料之外的发展,拾秋心中染上几分惊慌,他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尤莱亚,快速直起身子,坐在沙发上。
“秋秋?”声调沙哑又怪异,不同于以往的磁性低沉。
拾秋扭头看去,这才注意到沙发旁的地板上坐着好大一团黑影。
“教授?”
屋子里太黑了,还不开灯,拾秋不同于尤莱亚,他无法夜视,所有看不清眼前人的样貌。
声音有点像尤莱亚,但这坐姿……
拾秋虽然怕尤莱亚,但不得不承认,尤莱亚的身形非常好看,不‘关心’他时,一举一动都散发着儒雅的气息,现在这个人嘛,坐姿有点过于豪迈了。
“是我。”
尤莱亚看着拾秋,进化已经过半,疼痛早已不似之前那样剧烈,他的行动能力恢复了。
他想去开灯。
尤莱亚想将自己现在的模样,完完全全的暴露在拾秋面前。
他的好学生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恐惧?逃离?又或是继续装鹌鹑一样的接受?
只要想一想拾秋可能会有的反应,尤莱亚就克制不住的兴奋。
“我现在有些不舒服,秋秋,帮我把灯打开,好吗?”尤莱亚诱哄的说道。
“好。”
不会是脸磕破了吧?
拾秋边想边从沙发上起来。
他想起尤莱亚脸上那看上去异常薄的皮肤,感觉磕一下,就能捅出一大块口子。
想着想着,拾秋的关注点从尤莱亚的脸变为自己的脸,他的脸上好像有什么?
拾秋抬手摸着脸,却什么都没摸到。
什么都没有,然而在摸完脸后,拾秋感觉自己的手也变得粘腻了。
他停了下来,脑海中闪过各种可能。
这副场景在尤莱亚眼中变了番意思。他的秋秋看起来已经感觉到什么了,所以才停顿不前的不想去开灯。
尤莱亚叹了口气,学生可怜又瑟缩的模样让他收回了刚刚恶趣味的想法。
算了,以后吧。
现在这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太丑了,等以后成为完全体再让学生看。
“不用开灯了。”尤莱亚说道,“秋秋,过来。”
尤莱亚坐在地上垂着脸,等拾秋靠近时,猛的将拾秋拉入自己怀中,用下巴抵着拾秋的头,不让他抬头。
“闭着眼。”
“乖,让老师抱抱。”
“秋秋是我的止痛药。”
拾秋以一种比蜗牛还缓慢的速度调整着姿势,突然,他停了下来。
一个略微有些硬的东西,碰到了他的脸。
不是衣服上的装饰,拾秋能感受到这个东西旁边都是肉。
像是从尤莱亚的肉里面长出来的。
还会动!
夜色里,几片墨绿的鳞片已彻底从尤莱亚脖颈处的裂口里长出,覆在尤莱亚的皮肤上,此时它们细微的鼓动着,一下又一下,刮擦着拾秋的脸颊。
和它们的主人一样,它们也万分喜爱这个漂亮的人类,渴望与之接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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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化漫长又痛苦。把拾秋抱入怀中后,尤莱亚闭上眼,感受着进化带来的疼痛和欢愉,即使之前已经经历过多次,他仍旧会为这份伟大的异变而激动到颤栗。
随着时间的推移,尤莱亚的喘息声越来越大,偶尔夹杂着几声剧烈的咳嗽,与此同时,他揽着拾秋的手臂也逐渐收紧。
黑暗剥夺了拾秋的视力,作为补偿,它让拾秋的其他几感变得异常清晰。
尤莱亚的身体很冷,冷的拾秋止不住的打哆嗦,却换来尤莱亚更为用力的抱着。
梦境赋予的恐惧又开始冒头了,催促起拾秋行动。
“教授,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一直这样咳嗽对身体不好,最近天冷,您可能是病了。”
“我很担心你。”
“教授……”
拾秋渐渐变的语无伦次,声音里也带上了明显的慌乱。
他不知道像现在这样呆下去,尤莱亚身上会发生什么变化,但那未知的画面让他恐惧。
不管尤莱亚在做什么,他现在必须打断!
“秋秋。”尤莱亚睁开眼,像是面对闹脾气的孩子一样,拍了怕拾秋的后背。
进化已然结束,客厅中的等身镜照出了尤莱亚此刻的面貌。
脖颈处深绿色的鳞片蔓延到了左眼下侧后停止,身上的西装套服被身体里长出的晶体凸起刺破,裸露出的皮肤偶尔能看见几片连在一起的鳞片,手依旧是人类该有的大小,只是手指变得弯曲瘦长。
尤莱亚看着镜中的自己,眼中浮现出一丝不满。
又是这样,每次都停在这一步。
身体不再异变后,尤莱亚的喘息声停下了,取而代之的是拾秋慌乱的呼吸声,尤莱亚注意到后,眼中染上几分兴味。
“原来秋秋这么关心我,老师真开心。”尤莱亚下巴蹭着拾秋的头疼,用变异的手指贴在拾秋腰间。
再过一段时间,他或许就可以单单用手握住这里了。
拾秋感受到尤莱亚手指的变化。
太长了。
“教授,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我真的很担心您。”拾秋忍着恐惧,撒娇般说道。
“好,那明天秋秋陪我去看一趟。”出乎意料的,尤莱亚很快就答应了。
“好。”拾秋如释重负。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潜意识在告诉他,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不能再让尤莱亚这么变化下去了。
后果绝对是他不想看到的。
不断加深的恐惧扰乱了拾秋的思维,甚至没让他怀疑为什么尤莱亚会如此快速的答应,又或者去医院是否如他想的那般有用。
长出的鳞片开始脱落。
尤莱亚对此没有任何反应,淡漠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和前几次一样,这些鳞片长出来没到一个时辰,就开始陆陆续续的脱落。
比起长鳞片的疼痛,脱落的过程可以说是享受。
友人说过,不合格的鳞片会自动脱落,直至长出完美的鳞片,异变才能称之为进化。什么是完美的鳞片?友人没见过,因为至今为止,没有人类成功度过‘进化’赐予的考验和奖励。
每次长鳞脱鳞,尤莱亚都将这些鳞片收集起来研究,除了颜色一次比一次深,似乎没什么差别。
尤莱亚脸上的一片鳞片脱落时,正巧掉进拾秋的衣领里,顺着光滑白皙的脖颈下滑,一会儿就消失的踪迹。
拾秋身体变的僵硬。
有什么掉进他衣服里了。
冰冰凉凉的。
似乎还是从尤莱亚身上掉下来的。
鳞片脱离时的声音,拾秋听到了,看不见,但他差不多也能猜到是什么。
“秋秋?”尤莱亚故作不解的问着。
一片鳞片起了头,其他鳞片像是故意一般,也纷纷掉落到拾秋头上、脸上、或许衣领深处。某片鳞片过于尖锐,没控制好轨迹,划过拾秋脸侧时,留下一道淡淡的红痕,几颗血珠渗了出来。
拾秋醒了。
现实中,他的脸上也多了一道红痕,不过是电脑弄出来的。
拾秋睡前将电脑放到床上靠墙一侧,睡着后他从平躺变为侧着睡,恰好蹭上电脑边角磕破过的一边。
他居然从周二下午,一觉睡到周三上午?
拾秋看完时间后捂着脸,完蛋了,尤莱亚的课,他又迟到了。
【看你好像不舒服,我就没叫你,醒了不用急,我帮你请了假。】拾秋快速穿好衣服后,才看到祁智发的消息。
没怎么纠结,他决定旷了尤莱亚的课。
反正都请假了。
空闲的上午,拾秋觉得他需要买些美食来治愈自己。
大学城--
“都要吗?”小吃店小哥不确定的问着。
“都要。”拾秋肯定的点头,吃不完也可以带回去给舍友。
小吃店小哥的预测对了,拾秋一半都没吃完,就饱了。
下课后,宿舍里--
鸭脖、鸭舌、鸡翅、烤串、炸鸡……蒋随看着公用小圆桌上的食物,眨了几次眼睛,又掐了旁边的孟文年一下。
“疼、疼、疼,松手!”孟文年叫了一声,拍开蒋随的爪子。
“老四你真好,我上课时还想着等中午去买鸭脖,没想到我们心有灵犀,你给我带回来了。”蒋随感激的拥抱完拾秋,转头拥抱美食。
没有人能抵抗住麻辣小龙虾和香辣鸭脖的诱惑。
“尤莱亚老师……他有说什么吗?”拾秋问道。
“没有。”祁智摇头,“老师让你好好休息,如果不舒服的话,他可以陪你去医院。”
祁智说完皱了皱眉。
拾秋不舒服,自然有他们这些室友陪着,怎么也不会是尤莱亚这个新来没几天的老师陪。
陪着去医院……
拾秋想到了梦中的事情,他摇了摇头。
醒来后,他发现了些梦里没注意到的事情。
为什么他会这么恐惧尤莱亚的变化?那些浓郁到压的人喘不过气的恐惧,甚至让拾秋怀疑,梦里的自己是不是见过尤莱亚变化后的样子,或者说是知道。
知道结果,所以恐惧,所以疯狂的想要阻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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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来想去,拾秋联系了一个平时酷爱灵异的同学。
【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好,我回去后把安装包发你,我现在在外面,电脑不在我手边。】秦学乐很快回了消息。
【谢谢。】
【没事,考试周的时候我还得找你借下笔记。】
拾秋找秦学乐要的是一个灵异类app,app研发阶段官方就开始造势,买了好几个热搜,出来后更是迅速爆火,吸引了大量目光,人们前仆后继的去上面分享自己身边的怪异故事,只是后来在上面编故事的人太多,加上某些不可抗因素的收敛,app的爆火成了昙花一现,公司彻底放弃了这个项目,在商城中下架了app。
【里面编故事的多,骗子也多,但我觉得还是有几个是有真实度的。】秦学乐发完安装包后,还发来了一些自己收藏的帖子。
【晚上水滴声】、【客厅半人影】、【梦里的她】……
拾秋浏览到第三篇标题时目光顿住。
下好app后,拾秋在论坛中搜索出这篇帖子,二十几年前的帖子,标题很长。
【03年,梦到一个女孩,在梦里和她谈了很久的恋爱,断断续续的,每晚都能见到她,记得最清楚的是,她最后和我说了一句,‘其实你只是在做梦而已,不是真的。’,后面她又说,‘如果你真的见到我、触碰我,就来南宁一个叫青竹里的地方,我在这里等你。’,我去了南宁,那里根本没有叫青竹里的地方,之后她也不来梦中找我了,我要怎么才能见到她?】
发帖的后几天没人理他,楼主开始一点点分享自己和梦里女生的恋爱日常,还自学画画,一幅幅的画着女生的相貌。
第五天时,终于有个人顶楼了,这个帖子也慢慢火了起来。
【如果你确定你以前从未见过这个女生,那梦里看得清脸的,只有一种可能。】
【大概率是阴桃花了。】
【南宁有青竹里这个地方,不过知道的人不多。】
隔了几百层,终于有个认识青竹里的人出现了,他的楼下跟了一长条‘求告知’,楼主也忍不住过来询问,隔了一天后,层主回应了。
【我去问了我爷爷,我们村隔壁村子的所在地,曾经就叫青竹里,是战乱时一群逃难文人按照桃花源的描述建的,后来经历了土匪屠村,再后来,这片空地被其他逃难过来的人占据,改名成了钟家村,差不多是400年前的改的名。】
【我建议你不要去找她。】层主说了自己的位置后,丢下一句。
帖子的热度一下被推到顶峰,甚至有人怀疑是层主和楼主故意炒作。怀疑没有影响到楼主,他贴了车票,从哈尔滨到南宁,路程期间耐心回答帖子中的问题,最后留下句‘我到了’,就再也没有回复过。
真?假?帖子翻页几十面的回复,喋喋不休的讨论着,app凉了,还是时不时有人来顶贴。
拾秋看了几个小时,才彻底把帖子看完。他在里面被科普了很多和梦有关的知识,套用到自己身上时,却发现似乎都不太合适。
尤莱亚很明显是个活人,身体温热,也有呼吸。
拾秋接着又浏览了另外几个大火的帖子,里面有些自称道士的人在顶贴,拾秋看了他们之前的回复,觉得有些不靠谱。
【梦里的人出现在现实生活中了,我还诡异的怕他。】拾秋编辑好标题,将自己最近的事发了出去,在标题下面的详情介绍里,他模糊了自己和尤莱亚的身份,也模糊了梦里尤莱亚对他的一些亲密举动。
【前段时间一直在做梦,雪山冒险、海底捞鱼、寻宝之类的,情节很有意思,但醒来后会很困,不停的做梦,睡眠质量受到了很大影响,前几天梦变了,梦里出现了一个可以交流的人,过了一两天,楼主在现实中看到他了,一摸一样的长相,连名字也是一样的。】
【楼主不怕一类动物,但是在梦里会特别害怕,同时也怕这个可以交流的人,没有任何的原因,看到他就怕,结果回到现实时,动物我不怕了,但这个人我还是怕。】
拾秋写了些梦中尤莱亚怪异的地方。
【……,我好像知道或见过他之后会变成什么,在我感知到他的变化时,这份恐惧会骤然加剧,占据我的全部思考。】
app下架后,流量跌了很多,拾秋描述完后,帖子层数已经到了21层,却还是一个回复的人都没有,他也不急,室友都在睡觉,拾秋换了件厚些的衣服,准备出去转转,顺便把晚饭解决掉。
拾秋又一次的偶遇尤莱亚。
路过花坛时,拾秋看见草丛里睡觉的漂亮大狸花,他停下来,蹲在路边拍猫。
“喜欢猫?”尤莱亚正巧路过,看到这一幕。
“嗯。”
“身体好些了吗?不舒服的话,不要强忍着,一定要去医院。”
“好多了,谢谢老师关心。”
尤莱亚安静的看着拾秋。
又忘了。在尤莱亚浅绿眸子的提示下,拾秋想起了尤莱亚的一些喜好。
“谢谢尤莱亚老师。”拾秋只能重复了一次,加上尤莱亚的名字。
尤莱亚的视线没有移开,他一直盯着拾秋,在拾秋心中开始紧张时,尤莱亚伸出了手。
“这是……鳞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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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秋站起来,下意识的用手摸自己的脖子,没有再摸到什么光滑的东西。
“刚刚你蹲着时,我看到你脖颈处有什么在反光,看着也不像项链什么的,没想到是鳞片。”尤莱亚把鳞片递给拾秋。
阳光下,浅色的鳞片折射出漂亮的绿色,和尤莱亚淡绿的眼眸几乎是一个色彩。
拾秋定定的看了几秒,接过鳞片。
或许是在脖颈处贴了很久,又或许是被尤莱亚捏的,鳞片温热,染上了人类的温度。
在梦里时,有什么掉进了他衣服里,是这些鳞片吗?
快一天了,拾秋都没发现这些贴在自己身上的东西,如果不是尤莱亚注意到,这些鳞片或许会一直跟着他,直到下一个梦境的开端。
“养了些小宠物?”尤莱亚问着。
“没有。”拾秋摇头。
尤莱亚笑的柔和,明显的不信。
“老师知道学校不让养宠物,不过我不太认同这一点,和我说没事的。”
“蜥蜴、蛇之类的,我大学时也养过。”为了增加自己前一句话的可信度,尤莱亚补充道。
“尤莱亚老师也养过蜥蜴?”
“对。”见拾秋好奇,尤莱亚愈发肯定心中的猜测。
“猫狗之类的太活泼,虽然我很喜欢,但我那时需要跟着导师到各处做实验,时间方面不太允许我养它们,混了段时间的校内论坛后,我就先后养了蛇和蜥蜴,它们比较安静,也不需要人经常陪着玩。”
“我能看看它们的照片吗?”
“当然。”
尤莱亚打开标着‘小可爱’的相册,把手机递给拾秋。
蛇是粉白色的玉米蛇,比手指粗不了多少,可爱又乖巧,拾秋划过几张照片后,抬头看了尤莱亚一眼。
这条蛇看着太正常了,一点也不像尤莱亚会养的品种。事实上,在尤莱亚说自己养过蜥蜴和蛇时,拾秋脑海中浮现的图像是实验室里的那些巨型蜥蜴。
蜥蜴的图片在很后面,拾秋大概翻了接近40张照片,才看到蜥蜴。
一只让他熟悉的绿色伞蜥。
拾秋看到后瞳孔扩张,相关的记忆涌入脑海。
冰冷的实验室、怪异的教授、滴答滴答的老式挂钟……
伞蜥活了。它用牙齿咬断束缚自己的笼子,爬到桌子边角处,那里是距离可爱的人类最近的地方,然而,它无论如何寻找,都找寻不到触碰人类手指的路径。
它被困于照片里,被局限在那片没有可爱人类的空间里,只能隔着屏幕看着拾秋。
愤怒的伞蜥逐渐展示出自己狂躁的一面,对着面前虚无的屏障不断挥舞爪子、张开獠牙啃食,拾秋回过神时,正巧看到这一幕。
手机屏幕上隐隐约约出现裂痕,拾秋握着手机边缘的手,也感受到一丝异样的冰凉。
“喜欢?”
尤莱亚的声音打断了变化,一切恢复原样,伞蜥呆滞的趴在完好完好无损的笼子里,手机屏幕也没有裂纹。
拾秋快速把手机还给尤莱亚。
“它的色泽很漂亮,对吧?”
‘它的色泽很漂亮,比我以前见过的都要完美。’
相似的话语,让拾秋想起梦中那位教授的话。
拾秋看向屏幕,盯久了,混乱的感觉再一次浮现,他仿佛能从伞蜥那呆滞的目光中看出期待?
“很漂亮。”拾秋说完,收回视线,不再看尤莱亚的手机。
尤莱亚愉悦的笑了起来。
“养它算是一次意外,本来是想去宠物市场买一只蜥蜴回来的,没想到第二天就发现寝室进蜥蜴了,不知道哪来的,性格亲人安静,问了附近的同学后,我就养了它。”
“尤莱亚老师有把它带来中国吗?”拾秋问着。
听到拾秋的话,尤莱亚脸上笑意变浅。
“在我毕业后,它就不见了。”
“?”拾秋疑惑的歪头。
“它的消失就和它的出现一样让人没有头脑,考完试回来后,它就不见了踪影,问过其他寝室的人,没有人看见它,我之后也在学校群里发了悬赏,然而到现在,大学里换了一届又一届的学生,依旧没人见过它。”
“抱歉。”
“没事,我一直有种感觉,它在外面会生活的很好,或许比呆在我这还好。”
草地上的狸花醒了,发出一声尖锐的‘喵’后,躲进一旁的草丛中。
拾秋以‘寝室聚餐’为理由拒绝了尤莱亚的晚饭邀请,两人分开后,拾秋又走了一段路,把口袋里的鳞片丢进路旁的垃圾桶里。
回到宿舍后,拾秋打开app,论坛里很冷清,他几个小时前发的帖子还在最上面,点进去,没有一人回复。
拾秋把刚刚遇到尤莱亚后看到的错觉换了种描述,发进帖子里。
他又想到了那只伞蜥。
如果是尤莱亚大学时消失的话,会不会是进入了他梦中的那个世界?
鳞片可以从梦境到现实的话,蜥蜴呢?
拾秋站起来,走到镜子前,观察着自己的脖子,上面没有任何东西附着。
可梦中掉进他衣服里的不止一片。
想到鳞片,拾秋开始全身不舒服,他看了眼时间,现在人少,洗澡不用排队。
说干就干,拾秋准备好换洗的衣服,去了浴室。
浴室隔间--
刚脱完上衣,拾秋的动作就僵住了。
果然,他身上不止脖颈处有鳞片,手臂上、腹部、还有胸口敏感点,鳞片散乱的分布在他身上各处。这些没有存在感的东西紧紧贴在他身上,拾秋去摘的时候,远没有尤莱亚拿下来的那般轻松。
它们就像是被胶水粘在他身上一样!
脱完衣服后,拾秋不要钱一样的开着热水,一点一点清理起自己身上附着的鳞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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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间里水汽氤氲,热气触碰到墙壁后凝结,一颗一颗聚集成水珠,顺着光滑的墙面蜿蜒滑行,留下一道道水流行径后的痕迹。哗哗的水流声中,墙壁上的水痕越来越多,纵横交错,组成一幅莫名且神秘的图案,又或是文字。
拾秋没有回头,没有注意到身后墙面上的变化,浓郁的白染透了他的视线,不懈的努力下,一片片鳞片从他身上被剥落,引起轻微的刺痛。
忙碌麻痹了他的大脑,恍惚间,拾秋甚至觉得这些鳞片是从他身上长出来的,不然为什么会疼?
鳞片宝石般的色泽也没有阻止它们被丢弃的命运,热水的冲刷下,鳞片随着水流流动,途径一个又一个隔间,最后消失在排水口下。
准备丢弃最后一片时,浴室进了人。
“累死了,下次再也不去搬了。”
“早知道是这种事,导员找我的时候我就该装没看见,不回他消息了。”进来的另一个人跟着抱怨道。
“本来还想着昨天洗了今天就不用洗了,结果现在全身都是汗,真倒霉。”
“算了算了,吃一堑长一智吧,等会洗完澡我们外卖点大餐,犒劳一下自己。”
“好主意。”
附近隔间的水流声响起,浴室里多了几分吵闹。
进来的两个男生开始断断续续的说着篮球队里的八卦,队员里谁谁谁这个月又换了女朋友、教练和隔壁学校教练比赛休息期间打了起来……拾秋听了一耳朵,回过神来时,累的没脾气的发现鳞片又粘在他指尖了。
这绝对是他见过最离谱的鳞片。
指尖互相揉搓试图挤下鳞片,结果鳞片依旧在老位置纹丝不动。拾秋开始动手扒,用另一只手大指甲沿着鳞片的边缘部分一点点撬开。
撬着撬着,拾秋发现这次好像不太一样,更难剥开了,而且鳞片下面似乎有东西?
又撬了一点--
“啊!”拾秋叫出了声。
他看见了血红色类似血管的东西,细细小小的,从鳞片表面延申出来,附着在他的皮肤上。
“同学怎么了?摔倒了吗?需要帮助吗?”
“能站起来吗?需要我们踢门吗?”另一个人快速的关闭了花洒,身上的水都没擦干,三下两下穿上衣服跑了出来,敲着拾秋所在隔间的门。
“不用。”拾秋大大喘了几口气,声音勉强恢复平稳后,回答着外面两个人。
“那需要需要我们扶你回寝室吗?没关系的,不用急,我们等会很闲,没什么事。”另一个人擦干了身上的水,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就走了出来。
“谢谢,我很好,刚刚不小心把水打到冷水那边了。”
听到拾秋的话,外面两人放下心,回到隔间继续他们的冲澡大业,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鳞片安静的呆在拾秋指尖装乖,拾秋面无表情的换好衣服,不打算再自己弄了。
尤莱亚摘下的很轻松,或许其他人也行。
除了他,谁都能将这些恼人的鳞片弄下来。
回头宿舍后,拾秋一边刷着论坛,一边等待室友回来。
他的帖子终于有人回复了,不过因为回帖人经验不足的原因,回帖内容被暂时屏蔽了,需要等审核后才能放出来。
看样子这个人和他一样是最近下载app的新人。
祁智第一个回来。
“这是什么?装饰吗?”听完拾秋的话,祁智看向拾秋指尖的鳞片,神情疑惑。
将这东西取下来,不应该是件有手就行的事吗?
“颜色还挺好看的。”祁智点评道。
很轻松的,祁智将鳞片那需要了下来,对着寝室的灯欣赏起鳞片。
“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说不动有毒,丢了吧。”拾秋说道。
“这么漂亮,留着当个装饰也不错,看着还挺稀有的,你哪找到的?”祁智有些舍不得。
“不知道,突然看见的,丢了吧。”
“好吧。”祁智把鳞片丢进垃圾桶。
拾秋将垃圾袋那需要出来,准备丢到楼下。
“中午我才换的袋子。”祁智说道。
“我丢完回来再套一个。”
蒋随和孟文年回来后听祁智说起了这件事。
蒋随挤眉弄眼的看着拾秋:“老四你不会是怕这些带鳞片的动物吧?”
“还行,不怕,但也不是很喜欢。”拾秋说道。
“没事的没事的,以后你伟大的宿舍长保护你。”孟文年摇了摇手中的香蕉,当作麦克风。
“老四,你若是愿意叫我一声爸爸,我保证以后宿舍里不会再出现一只爬虫。”蒋随不甘示弱的说道。
到了后面,不需要拾秋插嘴,孟文年和蒋随两人自顾自的闹了起来。
断电后,一切吵闹归于平静。
不知道今晚会梦到什么,拾秋入睡前想着。
让拾秋惊讶的是,这一次没有尤莱亚,他回到了自己生长的小山村。
山村地处偏远,青壮年能出去的都出去打工了,村子里几乎没剩多少人,然而在拾秋很小的时候,村里其实不是这样的。
那时,村里的人异常排外,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靠种田和附近山上的野兽生活,没有人愿意离开自己生长的地方。拾秋的父亲是个例外,他意外救了误入山林的外人,后来,两人感情升温,城市来的女人成了拾秋的母亲,母亲说动了父亲,两人一起回到城市,拾秋被爷爷强硬的留了下来。
“就是他,野种!身上留着不干净的血。”幼童那需要着石块,砸向角落中形单影只的人。
“真晦气,回去我父亲又要让我洗澡了,昨天才洗了的。”小一点的幼童捡起身边的石块,也丢了过去。
“也不知道拾叔叔怎么想的,和个外人跑了,要我说,就该烧死他们!”
“爷爷说,拾爷爷年龄大了,不要再刺激他了。”
“我看是老糊涂了,才教出这么个跟着外人跑的儿子!”
“真恶心。”
反抗没有任何用处,小拾秋不想让爷爷为难,石头砸着砸着,习惯了,就不疼了,等他们没了兴趣,就会离开,他就可以做自己的事了。
拾秋站在不远处,看着小时候的自己和村里那些熟悉的面孔。
谁又能想到呢?短短几年的时间,村里人思想变化那么大,这些说着恶心外来人的孩子,在未来,在一群‘闯入者’们展示现代科技后,一个个的出去打工或上学,几年才回村子一次。
人群散开后,小拾秋抬起头,慢慢看向拾秋的方向,视线交接的一瞬,天旋地转,拾秋再次睁眼,是在自己小时候的身体里。
拾爷爷拄着拐杖,找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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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又来欺负你了?”老人看着拾秋脸上被石头砸出的痕迹,生气的用拐杖敲地。
“不疼。”拾秋看着爷爷,目光逐渐湿润。
在他离开村子的第一年,爷爷得了老年痴呆,变得不认识村里的人,也不认识他,终日坐在祖祠里,一言不发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人把拾秋领回家擦药。
“明天爷爷去给你把他们爷爷打一顿。”小的打不了,老的还打不了吗?
拾秋听到后笑了起来,爷爷还是老样子,每次发现他被打,就会扔下拐杖,去找那些人的爷爷约架。
村里人身体都不错,除了年轻时打猎受伤的,其他人到了老年依旧身体健朗,对此,村里人统一的认为是因为祖先的庇佑。
拾之为拄着拐杖,单纯是觉得这样有长辈的威严。
“笑,还笑,被打了都不知道还手,当年你爷爷我打遍全村无敌手,你父亲……”说到儿子,拾之为顿住了,他开始沉默,脸色也变得暗淡。
这个儿子,曾一度是拾之为的骄傲,可他救了外来人,还连祖宗都不要了的和外来人跑了。
“爷爷,母亲她是什么样的人?”拾秋开口问着。
出去上学,说完全不期望见到父母,那是假的,但拾秋只知道父亲叫拾言,其他的就都不清楚了,他甚至不知道母亲的名字和相貌。
‘拾言食言,倒是真违背了对祖宗的诺言,当初就不该取这个名字。’有段时间里,拾秋经常听到爷爷这么说父亲。
拾之为不喜欢谈起这两个人,小拾秋也乖巧的不去问,后来拾之为痴呆了,村里其他老人也陆陆续续的去世或记忆力衰退,拾秋就没地方问了。
或许现在是个机会。
拾秋‘不经意间’换了个坐姿,让身上的伤口更多的暴露在拾之为的视线里。
老人果然露出了心疼的神色。
拾之为看着拾秋,缓缓开口:“你长得和她很像。”
孙子的相貌和那个外来人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除了颜色微深的眼眸,几乎看不出他儿子的影子,很长一段时间里,拾之为在心中是不喜欢这个孙子的。
“她很漂亮,比村里的姑娘都好看,就是……”手脚不安分。
拾之为看了眼孙子,把话吞了回去。
祖祠不让进外人,那个外来人倒好,听完他们的规矩后总是想要偷溜进去看,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他那个儿子呢?被美人迷晕了眼,真想要把人带进去,最后被守祠的人发现,打晕绑了起来。
儿子毕竟是儿子,他亲生的,拾之为舍不得下狠手,外来人就不一样了,按照规矩,闯入的外来人要被烧死。
让拾之为没想到的是,儿子竟然偷偷从家里跑走,把那个外来人放了,还和她一起逃走了!
他当初就该……
想着想着,老人面色变得阴沉恐怖,是拾秋从未在自己爷爷脸上看过的表情。
这张熟悉的脸因愤怒扭曲变形,成了拾秋陌生的样子。
人类的眼睛能张这么大吗?
拾秋甚至能看见爷爷眼睛中红色的血丝在一抽一抽的鼓动,密密麻麻的像长虫。
“爷爷。”拾秋喊了一声,打断拾之为的怒气积攒。
老人看见自己的孙子,面色逐渐回复平静。
“怎么突然想起问她了?”
“有点好奇。”拾秋回道。
“没什么好想的,一个外来人而已,她不算你的母亲。”拾之为强硬的说道。
“外面的景色或许比村里要丰富,好玩的也多,但村里才是我们的家,这里是我们的祖先千辛万苦为我们找寻的地方,是最适合我们身存的地方,外面的看着再好,也比不了。”怕孙子也想跑出去,拾之为补充着。
“我们不能违背对祖先的承诺,你要是敢跑出去,爷爷打断你的腿。”
“嗯。”拾秋没有反驳。
爷爷总是说的严重,做起来却还是为他好。
为了让他不再受歧视和欺负,在社会热心人士组建的‘宣传队’进村后,爷爷是最先接受的,甚至还缠着村里另外几个老古板,软磨硬泡,让热心人士在村里住下。外来者带来的新奇玩意很快吸引住村里下一辈的注意力,孩子和年轻人纷纷叛变后,一些老人也坚持不住了。
思想的变化来的迅猛又无法抵挡,新的潮流在村里横行。
在热心人士的资助下,拾秋接触到更广阔的天空,上了学,他也知道了自己身上的血并不肮脏。
老人看着乖巧的孙子,满意的点头。
处理好拾秋的伤口后,拾之为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天没黑,适合打架。
不用等到明天了。
“你在家好好休息,爷爷去给你找场子。”
拾秋站起来想跟着,被拾之为按住了。
没办法,拾秋只能无聊的坐在家中。
这个时间点村子还出于封闭的阶段,里面没有任何现代电器,自然也没有手机、电视等打发时间的东西。
有些无聊,拾秋想着,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没有手机的生活了,房间里书都没有,他只能发呆。
以前是怎么度过的?
一种绿色的四脚动物进入拾秋脑海,他摇了摇头。
“难道是我小时候把蜥蜴欺负过头了,现在才被大蜥蜴报复?”拾秋自言自语的说着。
他小时候明明都是在和蜥蜴友好的玩耍,还会帮蜥蜴抓些小虫子吃。
笃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谁?”
“我。”门外传来闷闷的声音。
拾秋认出了来人的身份,是他儿时的一个朋友。
“进来吧,爷爷走前应该没关门。”
门被推开,一个圆润的小胖子灵活的溜了进来。
“他们太过分了。”看到拾秋脸上擦的药,格切生气的说着。
“不是什么大事,到时候我去找他们打回来。”拾秋说道。
小时候他总觉得不能给爷爷添乱,加上因为自己身上有外人的血而自卑,所以总是忍受,上学接受教育后他才知道,一味的忍让只会带来更多的暴力。
“啊,好吧,那我也来帮忙。”格切声音越说越小,因为胖乎乎的体型和软和的脾气,格切也经常被其他孩子欺负,只是没拾秋遇到的这么多。
同病相怜的处境让两人成了朋友。
“我教你打架。”拾秋说道。
当年,放假回来后他干的第一件事是看望爷爷,第二件事则是找到当初那群人,打回去。
“好。”格切声音犹犹豫豫的,他摸了摸脑袋,有些怕疼,而且衣服脏了会被大人骂的。但看拾秋自信的表情,格切没有拒绝。
他肉多,体型大,到时候秋秋要是被打不过,他还能在前面挡着。
“你来是找我玩吗?”格切一直不说,拾秋问了出来。
“嗯。”格切点了点头,随后看向拾秋身上的伤。
“没事,不影响走路。”拾秋站了起来。
一直呆在屋子里他要闷死的。
格切看了看拾秋掀起的裤脚,拾之言之前在这里上过药。
“下次再玩,给,送你个礼物。”
格切张开握着的手,里面有片深绿到发黑的鳞片,光泽异常漂亮,对村里这些连宝石都没见过的孩子来说,这是难以想象的珍宝,格切找到后就握在手中,怕其他孩子发现,一路小跑带过来给拾秋。
“你在哪看到的!”拾秋激动地问着。
除了颜色外,格切手中的鳞片几乎和他在浴室里清理下来的鳞片一模一样。
“在……在我家后院。”看拾秋神情激烈,格切有些结巴的回道。
“带我去看。”
格切犹豫的看着拾秋的腿。
“我腿没事。”为了证明自己的腿没事,拾秋站起来跳了几步。
好吧,还是有点疼的。
动作幅度太大,拾秋呲了呲牙。
格切带着拾秋回到自家后院:“就是这里,我捡鸡蛋时看到的。”
顺着格切指的方向,拾秋看向乱糟糟的鸡窝。
“你看到鳞片时,鸡有没有……”拾秋边问边扭头,当看到格切的样子后,他停住了。
一直乐呵呵的小胖子不笑了,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的好友。
“为什么要离开村子?”
格切松开手,鳞片掉落到满是灰尘的地上,滚了一圈。
“为什么要出去?为什么要离开?”
“我们后来是一起出去的,你不记得了吗?”拾秋说道,如果格切记得他离开了村子,那一定也记得,他自己也出去上学了。
“欺骗者,为什么要违背诺言!”
格切变得无比的愤怒,面部表情开始变形,他向着拾秋走了过去,速度逐渐加速,越来越快。
看情况不对劲,拾秋跑了出去。
村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走了出来,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面无表情的看着拾秋。
“为什么要出去?为什么要离开?”他们合声质问。
村里房子建的密集,哪里都是人,拾秋不管跑到哪里,都能看到质问着他的村民。
路过一间房子时,一双冰凉的手伸了出来,抓住拾秋,把他拉了进去,躲过后面人的追捕。
关着窗,屋子里很暗,有着淡淡的沉香味。
身边静悄悄的,拉他进来的人没有说话,拾秋摸索过去,没有摸到第二个人,淡香中,拾秋逐渐变得放松,再次睁眼,回到了寝室。
灯开着。
祁智正好洗漱回来,一个个的开始叫舍友起床。
握拳时,拾秋感受到了疼痛,张开手,他看到自己手心正躺着一枚鳞片,晶莹透亮的浅绿,沾着灰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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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修课上,老师讲完结课考试的重点后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让教室里的学生自行复习。
拾秋将鳞片从外衣口袋拿出,放在手心走神的盯着。
他想起昨晚梦中最后进入的屋子是什么地方了。
里面常年沉香环绕,拾秋跟着爷爷进过很多次,里面除了族谱和一些祖先的排位,就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了。返校前,拾秋基本上天天呆在祖祠陪着爷爷。
“昨天不是丢了吗?”祁智凑过来小声问着。
选修课是开卷考,班上真的在复习的学生不多,多数看着看着,就悄悄掏出了手机。
“新的。”
“哪来的?”祁智问着。
“不知道,突然出现的。”
“颜色确实好看,我还没见过这种颜色的蛇呢。”孟文年关上书,不再复习。
“是蜥蜴的。”拾秋说道。
“蜥蜴?”好奇下,孟文年向着鳞片伸手,手指被鳞片锋利的边缘划出一道划痕。
划痕很浅,淡淡的一道白色,孟文年揉了揉手,没怎么在意。
“出血了。”拾秋看着孟文年的手。
划痕的附近渗出了些许血色。
“正好今天要洗衣服。”孟文年在黑色的外套上抹了抹。
没一会人,伤口处又开始渗血,怎么擦都止不住,且越流越多,几人开始慌了。
“老师,孟文年他……”祁智走到选修课老师身边,和老师说明情况后,一起去了校医院,最后一排的蒋随看到后,也跟了上去。
“怎么回事?”路上,蒋随问着。
祁智简短解释了一遍。
“叫你手贱。”蒋随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让看着就虚的孟文年靠自己身上。
“那东西丢了吧,也不知道有没有毒。”祁智突然想起来拾秋还握着鳞片。
“带过去给医生看看,说不定能看出是哪类蜥蜴的。”
“对对对。”孟文年点头,头上冒着冷汗。
伤口很小,看着也不怎么严重,但疼的让他忍不住想骂娘。被划时还不疼,结果血渗出后,越来越疼,孟文年还没碰到过这种情况。
医院人少,挂了号后,不用排队,很快见到了医生。
出乎意料的,诊室里除了医生,还有一个人。
“老师好。”几人一起喊道。
尤莱亚脸色微白,看着有些不太舒服,但还是对几个学生笑了笑。
“每天早晚两次,晚上在洗澡后擦。”医生说着。
“好。”尤莱亚点头。
“你,坐这来。”看完尤莱亚,医生对着孟文年说道。
门口四人的脸色和动作,一眼就能看出是谁出了问题。
孟文年疼的有点坐不住了,蒋随走过去蹲在旁边,让孟文年靠着自己。
收好药,尤莱亚没有离去,坐到拾秋身旁,一起等待。
“怎么了吗?”尤莱亚问着。
几步远的地方,孟文年在和医生解释受伤的经过。
拾秋看了眼孟文年的方向,又看了眼尤莱亚。
这距离……应该听的见吧?
尤莱亚依旧浅笑着看着拾秋,眼中满是求知欲,丝毫不受一旁孟文年和医生的影响。
没办法,见尤莱亚这副不说就一直盯着的架势,拾秋只好又解释一遍,要多简短有多简短。
“鳞片?是我昨天在你脖子上看见的吗?”
“不是那片,但应该是出自同一来源。”
医生简单的给孟文年包扎了伤口后,让拾秋把鳞片给他看看。
“学校发现的?”医生随口问了一句。
“宿舍里见到的。”
“那你们要好好打扫卫生了,我毕业就留在学校,还没听过哪间宿舍进蜥蜴的,我们这又不像隔壁那所学校靠山。”
艺高人胆大,医生也没听过什么褪下的鳞片带毒的案例,他直接用手指摩擦着鳞片边缘。
“是有些锋利,但还不至于把皮肤划破。”摩擦几下后,医生说道,他怀疑的看向孟文年。
“真的是这个划破的,我就碰了一下,就出血了,还特别疼。”孟文年虚弱的说着。
“出血可能要等一会儿,他手上一开始是一道很浅的划痕,后来才出血还止不住的。”祁智补充道。
医生无聊的用鳞片在自己手上又扒拉了几下,等待着。
无事发生。
孟文年被医生看着看着,突然涌现出一股想哭的冲动。
“真的很疼。”
“医生,我知道他,他现在是真的疼的受不了了。”蒋随在一旁说道。
“那你去把这个检查做一下。”
祁智站了起来,拾秋也准备过去跟着。
“没事,我带着他就好,你们在这坐着陪尤莱亚老师吧。”蒋随摆摆手,带着孟文年离开了。
“尤莱亚老师以前有见过类似的鳞片吗?”拾秋看着尤莱亚。
“没有,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颜色这么稀有的鳞片。”
医生把鳞片还给拾秋,拾秋拿到后,把鳞片递给尤莱亚。
“尤莱亚老师喜欢的话,就送您了。”
“它的主人总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宿舍,把鳞片留在我的床上,这让我有点苦恼。”拾秋真诚的说着。
“是偷溜进去的吗?我还以为是你养的小宠物。”尤莱亚有些惊讶。
“我不喜欢养蜥蜴当宠物。”
“那……好吧,我收下来。”尤莱亚把鳞片放进自己上衣口袋中,妥善保存。
“老师为什么会来医院?”祁智在一旁问着。
尤莱亚将衣领微微下拉,露出里面的皮肤。
肉像是被烧过一样,血肉模糊。
“抱歉,被吓到了?”
看拾秋愣住,尤莱亚又将衣领拉上去。
“不用包扎一下吗?”拾秋呆呆的问着。
看上去很严重、很疼,就这么裸露在外面,什么都不做。
“只是看上去严重,就表面的一层,里面没有受伤。”尤莱亚安抚的摸了摸拾秋的发顶。
“不疼的,看。”尤莱亚随后牵着拾秋的手,摸上自己的脖子。
指尖碰到的皮肤粗糙,能摸到凸起的伤痕。
拾秋手指缩了缩,不敢动,尤莱亚拉着上下摸了摸,松手后,拾秋迅速收回手。
他的手上没有沾染丝毫血迹。
“可能是被什么咬了,又或是严重的过敏什么的,看着像烧伤,其实就皮肤表面很恐怖,那些看着像是翻出来的肉的地方,也是皮肤。”
尤莱亚笑的温柔。
“明天还过来一趟,如果还是这个样子,我去请我老师。”医生说着。
“好。”尤莱亚点头答应。
“明天的话,上午我有课,拾同学下课要跟我一起来吗?应该不会很久,回办公室后我可以把上次旷课的内容给你梳理一下。”
“作为报酬,中午和晚上的饭我请?正好之前林老师给我推荐了一些不错的饭店。”
“这四个是你的学生?”医生听了会儿问道。
“是。”
“那感情好,明天你让个人和你一起来,拿药涂药都方便。”
拾秋比他自以为的要心软,在尤莱亚的视线里,他点头答应了这件事。
左右教学楼离校医院不远,就在旁边,走几步就到了。
蒋随带着生龙活虎的孟文年回来了。
“突然就不疼了。”孟文年疑惑的挠了挠脑袋。
路上他偷偷解开医生包的绷带,发现已经不流血了,明明在路上怎么都止不住的。
“这位同学,要好好锻炼身体。”医生看着检查结果,意味深长的说道。
孟文年……假装什么都没听懂。
蒋随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
和尤莱亚分开后--
“倒霉,花了这么多大洋,它自己好了,早知道就晚点去了,等它自己好了,我就不用花钱了。”孟文年对着自己的手指说道。
“晚点你就要疼的喊爸爸了。”蒋随在一旁插刀。
“说,是不是你,昨天用我的头发换了十连三金,偷掉我的运气!”孟文年掐着蒋随脖子。
“滚,是你自己手贱。”
两个人的争斗开始了。
“在想什么?尤莱亚老师脖子上的伤?”祁智注意到一路安静的拾秋。
“嗯。”
“看着是很恐怖,不知道是不是毒虫咬的,你晚上也要多注意,说不定遗落鳞片的蜥蜴就带着什么病菌。”
“好。”
“我之后也会在宿舍多注意。”祁智说道。
“就你,天天在宿舍放那么多吃的,看,引来虫子了吧?”孟文年指责着蒋随。
“关我什么事,你咋不说你吃完的外卖在宿舍一放放一天,都不丢呢?”蒋随反驳着。
拾秋有意转移注意力,但尤莱亚脖子上的景象还是不断在他脑海浮现。
还有手指碰到的触感……
拾秋看着自己的手。
他昨晚没梦到教授。
尤莱亚的变化,会不会,和梦中那位教授的某些举动有什么联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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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O^/

拾秋记得自己在床下桌子上编辑选修课知识点的详细目录,方便考试时更快翻到,但是现在……
“秋秋,别担心,尤莱亚教授会好的。”柏妮丝坐到垂头沉默的好友身边,安慰道。
从开着空调的宿舍到冰凉的医院座椅,拾秋迷茫的抬头。
他是编辑文档时睡着了吗?
“不会出事的,医生刚刚不也说了吗?尤莱亚教授醒来的概率很大的。”看着拾秋伤心到茫然的模样,柏妮丝更加心疼和难受。
她知道自己这个朋友平日里和尤莱亚教授关系有多好,估计都把教授当父亲看待了。
“教授……”拾秋说出口,才发现自己声音嘶哑的可怕。
“先喝点水。”柏妮丝把刚刚找护士要的热水递到拾秋手边。
医院走廊的尽头,科林、夏云、莫文等人在交谈着些什么,被路过的护士提醒过一次后,他们在后续压低了音量,避免吵到病房的病人。
拾秋看向几人的方向,努力辨别他们话语中的内容。
“……实验……痕迹……爆炸……”
科林等人的声音太小了,拾秋只能听到几个模糊的词语。
“爸爸!”柏妮丝突然激动的喊道。
一个衣着整洁考究的中年男子喘着气出现在走廊的一边,他快步跑到柏妮丝旁边。
“情况怎么样了?”
“爸爸,我好害怕。”见到依夫,柏妮丝变得脆弱起来。
她也只是个成年没多久的女孩,刚刚的镇定和自信只是为了安抚好友。
“我去看看。”依夫用力的拥抱了下女儿,转身走进病房。
拾秋也跟在后面。
“教授好。”莫文等人交谈完走了过来。
“昏睡了多久了?”依夫对着几人轻微点头,随后问道,他刚从附近城市赶回维尔亚,不了解具体的情况,连尤莱亚出事的消息,也是回来后才知道的。
“快小半个月了,秋秋很担心,几乎天天都来看望,我们有时候也会跟着一起来。”
柏妮丝说完,依夫看向拾秋,他认识拾秋,女儿的好友,同时也是老友天天念叨着的乖巧学生。
“不用担心,我和尤莱亚一起长大,他从小身体就皮实,别看他现在这么沉稳,小时候和个多动症一样,光车祸就出了三次,但他每次都幸运的活下来了,一点事都没有。”
尤莱亚昏迷着,依夫觉得自己有照顾好这几个学生的义务,特别是帮好友安抚他唯一的弟子。
出事后,学校为尤莱亚叫的单人病房。病床上,尤莱亚身上多处缠着绷带,裸露在外的皮肤可以看见明显的烧伤。
拾秋盯着那些伤痕,眼波微动。
白天时,他刚巧见过这些痕迹,不过比起面前的,要轻微很多。
果然严不严重都要看对比,白天时他觉得尤莱亚脖子上的伤恐怖,现在在梦里见到这位,才知道什么叫小巫见大巫。
“我们上午来的,刚看完准备离开,接到爸爸的电话后,我们就继续留了下来。”柏妮丝说道。
依夫走到病床旁边,看着上面躺着的人。
“这次怎么这么严重?”声音里抱怨里夹杂的担心。
依夫喊了几声,病床上的人都不为所动,安静的躺在那里,呼吸轻微,恍惚间,让人有种他是躺在棺材里的尸体的错觉。
等拾秋回过神时,他人已经站在病床旁,手上则握着尤莱亚的手。
尤莱亚的手一如既往的冰凉,感受不到活人的温度,拾秋无法通过手去辨别尤莱亚是否还活着。
意识到自己刚才脑海中一瞬的想法后,拾秋快速的松开手,前后的行为略显怪异,好在病房的人多数都在担心尤莱亚,只以为拾秋是担心过头的反应,只有莫文朝着拾秋的方向偏了偏头。
“实验室的意外是怎么个回事?”依夫问着几人。
“实验室里危化品太多,现场发现了烟头的残余物,调查结果是烟头引燃了它们,然后互相反应,途中产生了其他的物质,引起了连环爆炸,那时尤莱亚教授正好在实验室里。”
“里面的蜥蜴死了好多,有些跑了出去,最近学校里时不时就能见到大只的蜥蜴。”
“爆炸声响特别特别大,学校里好多学生都被吓到了,最近很多人都请假回去了。”
科林等人七嘴八舌的说道。
“不过情况还算良好,除了尤莱亚教授外,暂时没有出现其他的伤亡。”莫文补充道。
“尤莱亚不抽烟,他的那间实验室我进过去几次,基本上没什么化学用品,除了仪器就是他收集的那些蜥蜴。”依夫说道。
“实验室附近有人发现了些奇怪的痕迹,我们猜测这次爆炸可能是人为的,但计算出来的这次爆炸需要的危化品数量太多,尤莱亚教授的实验室还有门禁,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带进实验室里的。”柏妮丝摇着头。
拾秋对事情的经过一无所知,坐在病床旁安静的听着。
烟头引发的爆炸?
拾秋扭头看向病床上的男人,这么粗心的事情,他不信。
依夫皱着眉,向女儿和几个学生询问更详细的经过。
“那天晚上我们去酒吧了,听到爆炸的声响回学校后才知道,相关的经过都是我们找学校里其他人问的。”
“秋秋没有和我们一起去。”科林说道。
依夫的视线绕到拾秋身上,考虑到拾秋现在的心情,他没有多问。
“我那天在宿舍睡觉。”拾秋主动说道。
睡觉,所以他也不知道。
“嗯。”依夫点头。
问完学校最近发生的事情,夏云等人开始向依夫求问未知爬行生物的事。维尔亚依旧是没有出现任何未知爬行生物行动过的迹象,依夫则去过多个城市实地考察,或许会拥有一手的情报。
师生闲聊间,病房中多了几分热闹和人气,依夫的回归给他们带来了些许依靠。
手背感受到一阵冰凉,拾秋回头,病床上的人动了,刚刚被他握过的手,现在正握着他的手。
拾秋视线移向尤莱亚面部,没有丝毫睁眼的迹象,呼吸依旧轻微,也依旧……让他害怕。
他为什么会怕这张脸?
看着虚弱的尤莱亚,拾秋突然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尤莱亚的五官十分优越,按理说,这是一张让人心生喜悦和爱慕的脸。
为什么会怕呢?
拾秋找不到理由,就像他不知道梦中的自己为什么怕蜥蜴一样。
病房被分成了两个空间,一边是依夫和科林等人激烈的讨论,一边是发呆的拾秋和沉睡的尤莱亚。
尤莱亚脖子上好像没有全部缠上绷带,露了些皮肤在被子外面,拾秋把被子往下拉了拉,观察着尤莱亚的脖子。
上面没有鳞片,也没有长过鳞片的迹象,入眼的全身烧伤的痕迹。
看完后,拾秋小心翼翼的把被子往上拉,不让被子摩擦到尤莱亚的皮肤。
拾秋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此前也没见过其他人受这样的伤,尤莱亚身上这些,他还是第一次见。
能活下来吗?
“秋秋,要走了。”柏妮丝对着拾秋喊道,“今天我爸爸留下来照顾尤莱亚教授,你和我们一起回去吧。”
拾秋起身,手没有从尤莱亚手中抽出。
尤莱亚攥的很紧。
“教授,我先回去了,有些资料还要整理。”拾秋对着昏迷的人说道。
他想了解下距离上次梦境,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手依旧没有松开。
尤莱亚的手上也有不小的伤痕,只是对比其他地方看着轻微,加上需要输液,没有用绷带包扎。强硬的拽出来的话,或许会造成二次损伤。
拾秋很难对着这么一个伤情严重的病人强硬。
“我明天下课后,再来看您。”拾秋尝试的说道。
手松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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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秋,要走了。”门口,几人准备离开时,发现拾秋还停在病床旁。
“来了。”拾秋将尤莱亚的手放回被子里,跟了过去。
“把这个带回家,顺便和你妈妈说,这几天我都不回去了。”依夫把手上的文件袋递给柏妮丝。
柏妮丝接过文件袋,习惯性的想要看看里面的内容。
“不能看,这些暂时还不让公开。”依夫制止住柏妮丝的动作,温和的说道。
“好吧。”柏妮丝耸了耸肩。
回学校的路上--
“真是的,不让看就不要给我嘛,开车一下就回家了,不让人看干脆自己送回家不就好了。”柏妮丝晃悠着文件袋,抱怨着。
“要不我们偷偷看一下?看完后装回去,依夫教授不会发现的。”科林在一旁提意见,对这个文件袋,他本来是没什么兴趣的,但柏妮丝一直在抱怨,弄的他也生出了几分好奇心。
“不行,我答应了爸爸,不能食言。”柏妮丝想也没想的拒绝,然后继续抱怨。
科林痛苦的垂下了头,听着听着,夏云和莫文两人,视线也不住的往文件袋的方向扫去。
他们都知道依夫教授前段时间外出是去寻找新闻里未知的爬行生物了,那文件袋中的东西?99.99%的可能是和爬行生物有关。
真让人好奇啊……
柏妮丝的声音如魔音灌耳,助长他们好奇心的滋生。
但是不能看。
夏云拍了拍自己的脸,企图让注意力从文件袋上移开。
拾秋对身旁几人的痛苦一无所知,或许是有了自己的猜测,他对‘未知的爬行生物’好奇心不浓,比起这个,他更想知道尤莱亚遇到的那场爆炸。
“啊!差点忘了,佐拉让我回去的时候帮她带几个希尔屋的甜甜圈回去,我们是不是走过了?”柏妮丝环顾四周。
“刚刚过,现在回去应该不用走很久。”科林说道。
“帮我拿下,我自己跑回去就行,你们在这等我。”柏妮丝指了指路边的长椅,把文件袋塞莫文怀里,说完就往回跑。
科林自然不会让喜欢的人一个人去买,看到柏妮丝离开,也跟了过去。
“要不……看看?”夏云看向莫文,笑的暧昧。
莫文行动自然的打开了文件袋,取出里面的文件。咔咔咔几声,莫文用手机把所有文件拍了下来。
“我回去后发给你们,这里离希尔屋不远,不排队的话,柏妮丝她们应该没多久就回来了,不如拍下来回去再看。”莫文说道。
“好。”夏云点头。
“别传给科林,他知道的话,柏妮丝肯定会知道。”
“知道。”
柏妮丝回来后,莫文将若无其事的把文件袋还给她。
“要吗?我多买了几个甜甜圈。”柏妮丝开始分甜甜圈,正好一人一个。
拾秋没什么食欲,拒绝了,不过还是被柏妮丝塞了个甜甜圈在手上。
“秋秋你最近因为担心瘦了好多,要是尤莱亚教授醒来,看见该心疼了。”想了想,柏妮丝拿过科林手中的甜甜圈,又塞一个到拾秋手上。
“你刚刚在希尔屋已经吃了一个了,而且你最近要减肥了。”
科林沉默。被拿走甜甜圈的打击远远比不过柏妮丝后一句的‘减肥’。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夏云摇了摇头,一边拍科林的肩膀,一边感叹道。
“我们不是医生,能做的不多,所以我觉得,在尤莱亚教授昏迷的这段时间里,秋秋你该好好养自己,最好养胖点,到时候尤莱亚教授醒了,看见你状态不错,他心情肯定也很好,说不定一下就好了,新闻里不经常有那些得了癌症,但保持良好心情后自愈的吗?”
“当时我爸爸失踪时,我连学都不想上了,妈妈就这样在旁边劝导我,你看,爸爸他今天看到我是不是超开心!”
“对,如果尤莱亚教授醒来看见你这么瘦,肯定是伤心自责的。”夏云在一旁附和。
“而且我们也很担心。”莫文看着拾秋的眼睛。
在一双双眼睛的注视下,拾秋吃起甜甜圈。
他只是单纯的不太想吃,但这些人却觉得他是在担心尤莱亚,甚至到了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
拾秋再一次感受到梦中的‘自己’和尤莱亚教授的关系有多好。
进入校园,几人开始分开走。夏云等人住的宿舍楼,只有拾秋一个人住在教师公寓旁边的单人宿舍。
莫文和几人分开,跟在拾秋后面。
“你不回宿舍吗?”
“时间还早,我想在学校走走,顺便送送你。”莫文温柔的笑着。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最近学校里有些奇怪。”
“奇怪?”拾秋看向莫文。
“有些……”莫文皱着眉,找不出符合他感觉的形容词,“如果感觉到不舒服,给我打电话,深夜也行,我睡眠浅,醒的来。”
两人走到拾秋楼下。
“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柏妮丝是个好女孩,她下承诺后不会违背,但我感觉最近不管是学校、还是社会上,氛围都有些怪异,所以我想尽可能的知道更多的消息。”
“希望你不会因此对我有什么不好的印象。”
“我也看了。”拾秋说道。
和莫文分开,拾秋等着电梯。
“欸,你今天回来住了?”等待途中,拾秋遇到了邻居。
“嗯,今天不住医院。”
拾秋以为这人说的是医院。
电梯到了,两人走进电梯。
“不是医院,你这段时间不都去尤莱亚教授的公寓住吗?我还以为你要在那里住到尤莱亚教授出院。”
拾秋偏了偏头。
“之前在帮教授整理文件,现在结束了就回来了。”
“这样啊。”七楼,电梯停顿,楼层到了,邻居走了出去。
八楼,拾秋也下了。
宿舍的客厅很整洁,当然,也能看出有一段时间没住人了。脱外套时,一串钥匙掉了出来,拾秋捡起,在上面看到了一个浅金色的‘u’。
估计是尤莱亚的,拾秋想着。
都到家了,他也不打算去尤莱亚那里住了。
谁知道会遇到些什么呢?
夜深了。
拾秋关上灯,躺到床上准备入睡。按以前的经历,等他醒来,应该就回到宿舍了。
这次出了点小意外。
在床上躺了许久,拾秋依旧一点困意也没有,他开始无聊的数羊。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黑暗中突然传出些细微许动静,比拾秋的呼吸声还要轻微。
拾秋抓着被子,屏住呼吸。
卧室很安静,刚刚的那些声响,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等了很长一段时间,没什么奇怪的声响后,拾秋放松下来,只是他没了数羊的心思,只想快点睡着。
突然,拾秋有一股被注视着的感觉,他睁开眼,向着感觉传来的方向看过去--窗户。
窗户没关,联想到邻居说的一直没回家住,拾秋觉得可能是梦里的‘自己’在离开前将窗户打开透风。
拾秋有点懊恼,他进卧室时怎么没注意到窗户没关呢?
现在灯都关了,要去关窗户吗?
有点黑。
拾秋躲在被子里,偷偷看着窗户的方向。在他睁开眼后,被注视的感觉就消失了。
算了,还是去关上吧。
拾秋从床上起来,打开灯,严严实实的关好窗户,再关上灯,躺回床上。
一段时间后,被窥视的感觉再次升起,这一次,拾秋却是不敢睁眼了。
有什么东西,在床尾,压在他的被子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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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重的喘息声随着被子上生物的移动,离拾秋越来越近。
从床尾,渐渐靠近到床头,最后停在拾秋耳边。
未知的生物停下了,就这么喘着气,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猎物。
被强烈注视的感觉和对未知生物的恐惧让拾秋疯狂的想要睁开眼,但他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就像多数恐怖片里描述的那样,不要让‘鬼’发现你醒着。
它的体型很大。
拾秋无法想象出被子上生物的外形,但是从被压着的感觉猜测,这个生物的体型至少比他大,可以将他全然覆盖在身下。
喘息一刻不停,像得了哮喘一般。
时间陷入停滞,拾秋不动,被子上的生物也不动,似乎在比谁更有耐心。
它在等我睁眼。
莫名的,拾秋脑海里冒出这个想法。
黑夜的寂静衬托的粗重的呼吸声愈发明显,未知让拾秋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随着脑海中一个个形象的浮现,恐惧开始加重。
似乎是感受到身下人类恐惧情绪的浓郁,它开始兴奋。
分叉的长舌在人类脸上舔了一下。
滑腻腻的、少许部位却又带有粗糙的颗粒感。
拾秋忍不住的缩了一下,眼皮也开始抽动。
他想要睁眼,想要躲避。
拾秋醒着,他自己知道,它也知道。
看到猎物的反应后,未知生物更开心了,也更加过分的用长舌舔舐拾秋的脸,将粘稠的、属于自己的液体涂抹在拾秋脸上。
人类的唇异常柔软,在长舌坚持不懈的扫刷下,被一点点打开、一点点侵入。
太长了,甚至抵到了他的喉咙,还过分的想要继续往里面游荡。
口水从闭不上的嘴角溢出,拾秋已经分不出他脸上、脖子上的液体到底是自己的口水,还是未知生物的。
喉咙处的不适感让拾秋皱眉,眼尾流出泪珠。
未知生物看到了,稀少到淡薄的良心让它不舍的抽出长舌,轻轻一卷,将晶莹的液体卷入口中。
它不再折磨拾秋的脸,又或者是对这里没了兴趣,长舌沿着修长的脖颈,渐渐下滑。
睡衣领口被灵活的长舌三下五除二轻松解开。
意识到未知生物接下来的举动,拾秋僵住了,他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愤怒在这一刻压制住恐惧,拾秋睁开眼。
他依旧什么都看不到。
未知生物用宽大的手掌遮住了拾秋的眼睛。
“秋、秋。”未知生物开口了。
粗糙难听的声音,也压不住其中蕴含的愉悦情绪。
这熟悉的语调!
尤莱亚?
“教授!”拾秋喊了出来,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一直恐惧的未知怪物突然成了那位尤莱亚教授?
拾秋害怕那位教授,但不知怎么的,知道现在这个压在他被子上的生物是尤莱亚后,他突然没那么紧张和恐惧了。
“秋、秋。”尤莱亚一遍遍喊着拾秋的名字,从僵硬变得通顺,像是聪明的动物在学习人类的语言。
“秋秋。”最后一遍时,尤莱亚恢复为平时的语气。
“你没有陪我去医院。”尤莱亚用指责的语气说道。
拾秋想了会儿,才想起这是他上上个梦境里做出的承诺。
“抱歉,教授,我最近可能有点忙。”
“你失信了。”尤莱亚说道。
“教授,能先让我看清东西吗?”拾秋提出小小的意见。
“做出的承诺没有遵守,所以要接受惩罚。”尤莱亚继续自顾自的说着,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也没有移开手。
“教授。”拾秋弱弱的喊了声,“现在这样,我有点害怕。”
“娇气。”尤莱亚毫不留情的指出,但还是放缓了压在拾秋身上的力气。
“您是好了吗?白天时我去医院看了您。”
尤莱亚没有回答。
放低身子,脸贴在拾秋脸上摩擦。
“第一晚我就过来告诉过你,钥匙在我外衣的口袋里,让你拿了后去住我那,嗯?今天怎么不听话了?”
拾秋突然意识到,尤莱亚这次过来,或许是和他回自己家住有关系。
他没有去尤莱亚在学校的公寓住,所以医院里的尤莱亚‘亲自’过来了。
“好久没回来了,我想回来住一晚,明天就继续回您那里住。”
“真是不听话。”尤莱亚贴的更近。
“我说过的,夜晚不安全,嗯?”
“今天我不过来,或许现在压在这个位置的,就不是我了。”
尤莱亚用爪尖在拾秋脖子上轻轻点了点。
“我知道错了。”
“好孩子。”尤莱亚奖励般的摸了摸拾秋的脸颊,随后问道,“你知道它们会做什么吗?”
“它们是什么?”拾秋问着。
“是秋秋最怕最讨厌的东西。”
蜥蜴吗?
拾秋想到了科林等人说的‘未知的大型爬行生物’,莫文拍下了文件,说的到宿舍就传给他们,但不知怎么的,现在还没发来。
“知道他们会做些什么吗?”看出拾秋的走神,尤莱亚再次重复。
“会做什么?”拾秋回答的有些呆。
“会做我刚刚对秋秋做的事情,甚至更过分,毕竟--”尤莱亚停顿片刻,“它们可没我这么好心和心软。”
他真是世界上最心软的老师。
尤莱亚对此一直深信不疑。
总是纵容和娇惯学生害怕些不该害怕的东西,为了不‘慈师多败徒’,不得不用些不那么常规的方法。
想到尤莱亚刚刚做的那些举动,拾秋缩了缩。
如果非要选择的话,他还是更愿意让尤莱亚来……
拾秋叫停心中越走越偏的想法,他的思维是被这些奇怪的梦境同化了吗?
明明应该是谁都不可以。
他只要成功睡着,再醒来,就会回到安全又舒适的卧室,在几个室友的游戏或拌嘴声中,放松的度过一天。
拾秋想要甩头丢掉脑海中奇怪的想法,但尤莱亚手一直放在他眼睛上,捏着他的头。
这手……
拾秋突然注意到尤莱亚过于宽长的手,他又想起了刚刚的长舌,想起了脸上被长舌舔过时触感。
“呵。”尤莱亚笑了起来。
他的乖学生,总是喜欢走神,不管什么境况下都能走神。
真可爱。
“好好休息,我要回去了。”他的气息刚留下,至少今晚是安全的,不会有什么不长眼的跑过来。
听到这句话,拾秋顿时间心花怒放,也不走神了。
“很开心?”
“没有!”敏锐的警觉心让拾秋快速否认。
回答的速度让尤莱亚勉强满意。
拾秋恢复视力的一瞬,尤莱亚消失了。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打开的窗户能看出有人到访过的痕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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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点的清晨,窗外还是灰蒙蒙的一片,拾秋等了又等,无数次的打开手机看时间,终于在接近7点时,在天的尽头看到了亮光。
起床换衣服、梳洗,一切整理好后,拾秋迫不及待地出门。
他打车到医院。
万幸,医院这个点开了门。
拾秋看着医院敞开的大门,抿了抿唇,走了进去。
太早了,又是冬天,除了值班的人员,拾秋在医院里几乎看不到什么人。
“这么早就来了?”拾秋到六楼时,正好碰到出来打水的依夫。
“醒的有些早。”拾秋说道。
“正好,我下去吃个早餐,这段时间你帮我照看下尤莱亚,护士昨天说他有可能在昏睡时抽搐,如果遇到了,要按床右边的按铃。”
“好。”
病房里开了暖气,从冷飕飕的走道进去病房时,拾秋不习惯的拍了拍脸。
他走到病床附近,凝视着上面躺着的人。
尤莱亚和他昨日白天时见到的形象变化不大。脸色依旧苍白,唇没有血色,裸露在外的皮肤能看到恐怖的烧伤,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位重病垂危的病人。
“教授。”拾秋对着床上的人喊道。
尤莱亚闭着眼,没有任何反应。
拾秋搬了个椅子坐到床边,低下身子,凑到尤莱亚耳边:“尤莱亚……教授。”
拾秋低低的喊着。
距离近的他甚至能看见尤莱亚脸上细小的绒毛。
没有得到尤莱亚的回应,拾秋摸上尤莱亚的脸,没有摸索到类似于鳞片一样坚硬的触感。
这时的尤莱亚比他之前在酒吧里遇到的尤莱亚像人类多了,肤色是病弱的苍白,而不是惨白,上面也看不到那些吓人的粗血管。
摸索的手停了下来,拾秋静静的看着尤莱亚,片刻后,他做出个大胆的举动--将手指伸入尤莱亚口中。
拾秋先试探性的在尤莱亚唇上按了按,见尤莱亚没有反应,他才放心的伸进去。
指尖在一颗颗牙齿上划过,拾秋弯着身子,凑近观察它们的形状。
是人类的牙齿。
随后,拾秋顶开牙齿,摸到了里面的舌头。
柔软,而且不长,这样的舌头根本顶不到他喉咙里面。
想起昨晚的遭遇,拾秋气愤的咬了咬牙。他的视线在尤莱亚身上绕了一圈,似乎找不到没伤的地方。
下不去手。
像昨晚那样怪异的尤莱亚,拾秋不敢还手,但面对现在这样病弱的尤莱亚,他又有些下不去手。
拾秋快对自己不合时宜的心软绝望了。
“教授,以后我晚上都会去您的公寓住,所以您不用担心我。”当然,也不用大半夜突然出现在他的卧室。
后一段话,拾秋默默在心里补充道。
“您不说话,我就当您答应了,可不能食言了。”昨天才刚教训过他食言呢,自己可不能食言了。
拾秋准备抽回手指时,发现自己的手指被尤莱亚咬住了。
昏迷的老师似乎在以这种方式发表自己对学生自作主张行为的不满。
不疼,但咬的很紧。
牙齿好像变尖了,拾秋尝试把手指抽出时想着,他掀开尤莱亚闭着的唇,里面牙齿看上去呈四方形平板状、末端扁平,但拾秋手指感受到的触感却不同。
有些尖锐,抽的时候会有些疼。
“教……”拾秋想好的话还没说完,依夫回来了。
尤莱亚牙齿松了,拾秋快速抽回手。
“刚刚教授的嘴好像张开了。”拾秋尴尬的对着依夫解释。
“哦?”听到好友身体有了反应,依夫快步走到床边。
依夫的表情变得奇怪,他的视线不在尤莱亚脸上,而是看向了另一个地方。尴尬中的拾秋垂着眸,没有看到依夫走到床边后视线的变化。
“咳,可能是因为我空调温度调的太高,他想喝水了。”依夫把拳头放到嘴边咳了一声,肉眼可见的尴尬。
病房里站着的两个人都很尴尬,而造成这一尴尬局面的元凶,却安然躺在床上。
“对了,我想起你们专业下午还有课,快回去吧,这里我来照顾,别耽误了自己的课程,尤莱亚醒来要是听见你因为他挂科了,他会生气和自责的。”依夫说道。
“好的。”
“还有……”依夫有些犹豫,叫停了要离开的拾秋。
“?”拾秋转身疑惑的看着依夫。
“这里,虽然你是男生,还是也戴个围巾比较好。”依夫指了指自己脖间。
信教的依夫比维尔亚大多数人都要保守。
拾秋摸着自己脖子,迷茫的点头,离开病房后,他找了个洗手间,走进去,在镜子上看到自己脖颈间的红印。
是昨天被咬出来的,当时破了皮,经过一晚上的时间,这里的皮肤自愈了,所以看上去更像是吻痕。
拾秋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逐渐泛出绯色。
另一边,病房里--
“醒来后记得要感谢我,知道吗?要不是我刚刚催着你学生回去,他就发现了,你在他、在学校各个学生和老师面前营造出的形象就要毁了,就彻底没有了。”依夫站在病床前,对着尤莱亚说道。
保守了一辈子的依夫,怎么都不会想到,居然有人,还是他的好友,能在受了这么重烧伤的情况下,早上起反应了,还刚巧碰到学生过来看他。
拾秋歪着身子坐,视线对着尤莱亚的脸,而依夫是站着的,整张病床都看得到,走到床边时,一眼就看见了被子表现出的不对劲。
那块凸起来了,同为男人的依夫看到时就清楚了这块凸起是怎么造成的,所以他才会提起拾秋下午有课这件事,匆匆忙忙的让拾秋离开。
忍受不了心里的尴尬,好友又是睡着的状态,依夫于是喋喋不休的说了起来。
叫到车后,拾秋离开医院,同一时刻,尤莱亚身上的反应消退了。
看见被子下端不再凸起,依夫终于松了口气,坐在椅子上休息,没过一会儿,他又站了起来,找到空调遥控器调低了温度。
“可能是太热了。”依夫自言自语道。
他回头看了眼好友,视线停留在被子上。
被子很厚,说实话,依夫没想到这么厚的被子,好友的反应也可以显露出来。
“等会再去找护士小姐换床厚一点的被子吧。”
拾秋没有回学校,而是在附近的街道转悠起来。做了这么多天梦了,他都没怎么见过维尔亚的景色。
这里是国外的城市,大街上几乎见不到黑发的人,拾秋走着走着,突然觉得有些寂寥。
街上的人也好,夏云或柏妮丝等人也好,即使有相关的记忆,他也依旧觉得陌生,相处时会感受到局促。
他似乎和梦里的人格格不入。
突然一张脸闯入拾秋脑海。
拾秋停了下来。
那个人的话……他有些莫名的怕,但倒是没有陌生之类的情绪。
想着想着,拾秋被后面走来的人撞到。
“抱歉抱歉,你还好吗?”撞到拾秋的男生转过身,面带愧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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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秋疑惑的看着面前的人。
“我呀,米洛,不会这么快就忘记我了吧?”米洛表现的有些伤心,他戴上新买的魔术师帽,摆出自己以前的经典姿势,“现在呢?有没有熟悉一点。”
米洛。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一段记忆凭空出现在拾秋脑海中。
这个红发男生是他曾经的室友。
大一开学的第一周,他还不是尤莱亚的学生,那段时间他和米洛在学校附近拼房子住,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米洛没多久就退学了,在房间里留下约定好的租金后,消失不见。
“你当时怎么突然退学了?”拾秋问道。
“额,有些私人的原因……”米洛挠着自己的头,含含糊糊的说着。
“那我不问了。”
“你呢,站在这是约了人吗?”
“没有,就随便走走。”
米洛听到后眨了眨眼,扭头和几片朋友眼神交流了几秒,随后热情的邀请道:“那要不要加入我们的活动?我这几个朋友可热情了。”
拾秋点头接受,他对维尔亚不熟,有人带着领路也好。
路上,米洛向朋友们介绍拾秋。
“拾秋,我大学没退学时的室友,也是尤莱亚唯一收的学生。”
“是前段时间那位被政府邀请参加调查的尤莱亚教授吗?”米洛身边的女生玛吉问道,带着兴奋。
拾秋看着另外几个同样兴奋起来的人,隐隐约约察觉到米洛邀请自己加入,或许和他本人没什么关系。
“是的,尤莱亚在圣蒂珂大学有一所专门的实验室,里面存着他的各类研究成果,平常都是锁着的,只有拾秋和学校里另一位爬行学教授有资格进入。”
“厉害!”玛吉对着拾秋竖起大拇指。
“那个那个,最近很火的‘未知爬行生物’,拾秋你有在尤莱亚教授那听过什么私密的消息吗?”年龄最小的艾登问道,他看上去和个初中的孩子差不多大。
“没有,教授很少和我说这些东西。”拾秋摇头。
“好吧。”艾登眼中的光消失了,其他几个人虽没有这么明显,但也看得出失望。
“你们对这些很感兴趣吗?”拾秋疑惑的看向几人。
现在他基本上能确定了,米洛邀请自己加入不是为了续同学情,大概率是源于他是尤莱亚学生的缘故。
“这就关系到我们今天的活动了。”米洛说道。
“?”拾秋疑惑。
“现在‘未知爬行生物’出没的越来越频繁,留下了大量的痕迹,但依旧没人亲眼见过它们的样子。它们的热度一天比一天高,政府在调查,但放出来的消息太少了,基本上都是已知的东西,满足不了群众的好奇心,所以各大报社为了吸引眼前,现在正高价悬赏和‘未知爬行生物’相关的线索。”
“非常、非常高的价格,要是拿到了,这辈子就不用愁了。”玛吉在一旁补充道。
“你们想要这个悬赏?”拾秋懂了。
“对!”米洛重重点头,“我们今天出来一方面是聚餐,还有一方面是打听消息和商量后续的计划。”
说的是打听消息,行动上表现出来的则成了四处闲逛。
拾秋觉得他们这个临时组建的‘找寻未知生物小组’似乎有些不靠谱。
“其他城市都出现了,维尔亚不可能没有,所以只有一种解释,进入维尔亚的爬行生物体型比其他的小,更善于伪装,所以一直没人发现它们行动过的痕迹,又或者是看见了但没认出这些痕迹。”米洛边走边说自己的猜测,其他朋友都认同的点头。
“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多在人多的地方转转,看能不能从其他人口中,听到什么奇怪的事。”
“没错!”其他人继续认同的点头。
拾秋本来就是想要出来走走,便没有拒绝。
流年不利,拾秋又一次被撞了。这一次是正面撞,把自己裹在深色大衣里的男人垂着头,慢步走在道路上接电话,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加速,直冲冲向拾秋撞去,两人之间距离过短,拾秋躲让不及,被撞到地上。
因为惯性,撞人的人也摇摇晃晃,即将摔倒在拾秋身上,被反应过来的拾秋踢开。
拾秋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还好吧?”米洛等人回过神,走过来。
“喂,大叔,白天呢,就喝这么多的酒,还撞到了我朋友,说吧,怎么赔?”玛吉走到摔倒男人身边,踢了一脚,用吊儿郎当的声音问道。
酒鬼没有回应,蜷缩在地上,痛苦的小声口申口今。
“别装了,当谁没打过架啊,就我朋友那一脚,跟猫抓似的,疼个屁,快点赔钱!”玛吉不耐烦了,手伸到酒鬼外衣口袋里,一顿摸索,找到钱包后掏出。
钱包里一分钱都没有,只有几枚腐烂发臭的菱形片状物。
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玛吉扯了扯嘴角,在酒鬼身上补了几脚:“穷鬼!”
一连串连贯的动作看的拾秋站在原地愣神,连被撞的事都忘在了脑后。
“额……玛吉是这样,她比较……直爽。”米洛摸着鼻子,下拉魔术师帽,挡住自己的眼睛。
明明之前都暗示了要克制一点的。米洛痛苦的想着。
“算了吧。”拾秋开口说道。
加上他的一脚,地上的人已经被踢了很多次了,算是抵消撞他的那次。而且这个人的模样,让拾秋回忆起了之前酒吧外碰到的那个路人,同样都是酒鬼,同样都是让人觉得不舒服。
拾秋转身时,地上的人伸出手,想要握住他的脚踝,然而中途瑟缩了一下,让拾秋离开了。
没人注意到他的这个小举动。
一天下来,拾秋跟着米洛几人去了很多地方,但收获几乎为0,到了路口,拾秋和他们分别。
“明天你有课吗?”米洛问着。
“没有。”
“那要不要继续和我们一起行动?”
“好。”
如果他下次进入梦中还是这个时间节点就行。拾秋想着。
“听老师说下午的课你没去?”刚到学校门口,莫文打来电话。
“有些不舒服。”
“是生病了吗?要我陪着去医院吗?”莫文立马关心的问着。
“不用,我休息一天就好。”
“好吧。”
“上次你拍下的那些文件,还没有传给我。”拾秋说道。
“嗯?什么文件?”莫文疑惑的问着。
拾秋解释一遍。
“秋秋……你是不是因为尤莱亚教授的原因,太想知道爬行动物的情况,做梦了?”莫文犹犹豫豫道。
他其实更想问,是不是这段时间浑浑噩噩的,精神方面出了一些问题?
尤莱亚昏迷后,拾秋肉眼可见的没了精神,每天垂着头,也不说话,就像没了灵魂一样,也就昨天才勉强恢复成正常的模样。
拾秋当然不认为是自己做梦了,他随后找了夏云,得到了和莫文相似的回答。
依夫教授赶到医院时,手上是拿着一个文件袋,但他没有给柏妮丝,文件过于重要,所以他自己开车送回了家。
拾秋又找了科林和柏妮丝两人,除了他,所有人的记忆中,依夫教授都没有把文件袋给柏妮丝。
哪里出了问题?
见柏妮丝已经开始担心自己的精神情况,拾秋不再解释,默认了他混淆梦境记忆这个说法。
天色渐渐暗淡,因为实验室爆炸的事,大学里部分学生请假回家了,道路上比以前冷清了很多,联想到莫文等人的话,拾秋突然开始觉得有些冷了。
冬天了啊……
拾秋看着飘落的雪花,对着自己的手呼气。
他摸了摸外衣口袋中的钥匙,向着尤莱亚的公寓走去。
走到门口,将钥匙插入锁孔,就在拉门的一瞬,拾秋醒了。
被尤莱亚推醒的。
“怎么又在课堂上睡着了,拾同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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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莱亚……老师?”看见尤莱亚浅绿的眸子,拾秋改口道。
教授的眼睛是深绿色的,像一潭深不见底的碧水,让人看不出其中的情绪。尤莱亚老师的眼睛则是浅绿色,给人的感觉要真诚的多。
“叫老师也没用,这可是你第二次在我的课堂上睡着了,拾同学。”尤莱亚拿着书在拾秋头上轻轻拍了一下。
“我……”
“别的不用说了,这次下课后可得跟我走,算是今天的课程,你可是缺了两节呢。”
尤莱亚在课桌上放了两枚和之前一样的薄荷糖,转身走到讲台上继续授课。
拾秋揉着额角,拨开糖纸将里面的糖果塞入口中,冰冰凉凉的滋味让他清醒了不少。
【外国佬走过来时我推了你好多次,你一点反应都没有,睡的可沉了。】见尤莱亚注意力回到前排的学生身上,蒋随在纸条上写道。
尤莱亚听力好,最后一排人偷偷说话也能听的一清二楚,往往学生刚开口,他的视线就扫了过去,后来蒋随养成了习惯,只要是尤莱亚的课,他都不说话,改用最原始的纸条传信。
“我昨天晚上是自己爬到床上睡觉的吗?还是就趴在桌子上睡了?”拾秋小声问着,说完,他有种被注视着的感觉,一抬头,和讲台上的尤莱亚对上了视线。
“拾同学。”尤莱亚对拾秋做着口型。
没办法,拾秋也开始跟着蒋随一起用纸条交流。
【自己到床上睡的,你这几天都特别困,我们找你说话你也不怎么搭理,我都害怕是不是我平时打游戏太吵,惹你生气了。】纸条上,蒋随还在后面画了个猫猫哭泣的简易表情包。
【这几天?】拾秋抓住重点。
【对啊,我想想,你那天从医院回来后,在电脑键盘上趴着睡着了,祁智把你推醒后你就去床上躺着了,后来一直到今天你都很沉默。你之前在医院不是答应过这个外国佬去补课吗?后来好像没去成。】
拾秋拍着脸,消化着蒋随话中的内容。
看来那天他确实在下面桌子上趴着睡着了,然后进入了梦中的世界,过了几天,在课堂上睡着,再被尤莱亚拍醒?
【我这几天是什么样的?】
看到拾秋传来的纸条,蒋随懵了一下。
这让他怎么形容?当事人不是应该知道的最清楚吗?
【困、完全不理人、但会跟着我们一起走,你这几天都没点外卖,每次都是和我们一起去食堂吃的。】
【老四,其实我感觉你该洗澡了,虽然冬天很冷,但不是有体育课吗?我每次体育课跑完都是一身汗的……】没一会儿,蒋随又丢过来第二个纸条。
拾秋看完纸条上的字,扭头看向蒋随,和蒋随对视几秒后,他闻了闻自己的袖子。
还好,不臭,但是想到蒋随和他说的,拾秋就开始觉得身上粘腻腻的不舒服,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我这几天换过衣服吗?】拾秋把纸条丢给蒋随,紧紧看着蒋随的反应。
【好像没有,你这几天你回到寝室就直奔床开始睡觉,但我有时候去操场打球了,不知道你是不是那个时候洗了。】蒋随觉得拾秋丢来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奇怪,竟然连自己洗没洗澡都要问他。
那必然是没有了。拾秋痛苦的想到。
他开始觉得全身不舒服,甚至在心理作用的压迫下,在自己身上闻到了臭味。
【我现在臭吗?】拾秋开始找蒋随求证。
【没有啊,你一直是我们宿舍最爱干净的一个,祁智上次不还说你身上带着股好闻的清香嘛。】
拾秋勉强安心,只是没过一会儿,他又耐不住的找了身边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询问。
【你有在我身上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吗?】
得到的全是否定的回答,拾秋便克制住了去找尤莱亚请假、然后回宿舍洗澡的冲动。
课完全听不进去了,拾秋现在满脑子都想着下课。
一分一秒煎熬的等着,他终于等来了下课的铃声。
拾秋抓起书包就想要往门的方向跑去,但被走过来的尤莱亚拦住了。
“拾同学,这次又想跑?”尤莱亚把拾秋摆在桌上的书压在手下,在拾秋前排的空位上坐了下来,笑眯眯的,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
蒋随对着拾秋做了个爱莫能助的手势,拿起书包跑去和孟文年会合。
学生陆陆续续的离开,教室里空旷了很多。
“我想先回去洗澡,换身衣服就去找您。”拾秋默默离尤莱亚远了一点。
尤莱亚微笑着,跟着拾秋一起挪动。
拾秋觉得尤莱亚学的第一句中国话可能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不然怎么总是笑着威胁他。
“中午洗,不冷吗?”尤莱亚压着书,不让拾秋抽回。
“不冷。”拾秋快速回道,书怎么都抽不回来,他放弃了。
既然尤莱亚教这门课,那到时候让尤莱亚上课时给他带过来就好了,拾秋赌气的松开手。
“怎么突然想洗澡了?”拾秋的手松开了,尤莱亚也不再压着书,撑着下巴问着。
“体育课跑步流了很多汗,晚上太困就直接躺床上睡了,没洗澡也没换衣服,身上发臭。”拾秋挎着脸快速说道,也不管尤莱亚是否能听清。
尤莱亚听完后盯着拾秋,慢慢敲击桌面,似在思考,突然,他凑了过来,在拾秋身上闻着,没等拾秋反应,他又后退回去,坐回位置上。
“明明是香的。”
拾秋捂着自己的脖子。
刚刚尤莱亚凑过来时,鼻尖好像碰到他了。
学生直白的视线让一不小心做出冲动举动的尤莱亚生出些许心虚,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突然凑过去闻了。
尤莱亚尴尬的咳了一声,看拾秋依旧捂着脖子防备的盯着自己,心虚不由得加深。
他决定做出补偿。
“要去老师那里洗吗?应该比宿舍楼的浴室要暖和一些,出来后房间里还有暖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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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秋自然不会答应,可尤莱亚也不愿意再把人放跑,最后,两人各妥协一步,尤莱亚跟着拾秋回寝室。
“有点挤。”尤莱亚看着面前标准的四人间,皱起眉。
本就不大的房间里放了四张床,地面上堆积着大大小小的杂物,连个可以活动的空间都没有,难怪他的学生这么瘦。
“我觉得挺好的。”拾秋走进寝室。
尤莱亚后一步踏入寝室,他打量着这个狭窄的空间,越看越不满意,随便一瞥就能发现各种让他无法忍受的问题。
右侧床扶梯旁放着一个盆,里面堆满了袜子,看上去是多日没洗堆积下来的;靠门边的垃圾桶旁放着外卖袋子,也不知多久了还没扔;地上放着几个大布袋子,不知道里面放的什么,但严重占据寝室的空间……
尤莱亚每走一步,眉头就皱的更深一些。
他无法想象自己的学生是怎么在这种环境里住到大二的,住一天他都会抑郁。
终于走到拾秋的床位了,尤莱亚勉强松了口气,这里干净整洁的和其他地方格格不入。但紧接着,在拾秋打开空调后,尤莱亚的脸再一次僵硬。
他看向空调所在的位置,那里正对拾秋的床位。
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想,尤莱亚在床位前的椅子上坐下。
很好,空调的暖风直吹他的脸和脖子。
拾秋准备好换洗的衣服后,从衣柜里出来,看见尤莱亚坐在他的位置上,面色阴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样的尤莱亚有点像梦中的教授。
拾秋捏着盆子的手紧了紧,下意识退后一步。
脚步声打断了尤莱亚的沉思,注意到学生的视线后,他扭头看向拾秋,露出和善的笑容。
“拾同学……有想过搬出去住吗?”
“没有。”
拾秋快速果断的回答让尤莱亚眨了眨眼,尽管学生的回答和他心中的预期不太符合,他还是把后面的话说了出来:“如果你不想住在寝室,老师可以帮你在附近找找房子,费用我来出。”
一个舒适、敞亮、适合人住的房间。
客厅必须大,要留有人活动的空间;露天阳台也需要,里面能摆上一张躺椅,这样学生学习累了,还能出去晒晒太阳,驱散身上的疲惫;最好还能有个功能齐全的厨房,自己做的饭怎么也比外面的安全卫生,如果学生时间紧,他也不是不可以去做……
曾经为了论文和导师各处跑,有些偏僻的地方根本没有外卖可点,尤莱亚早已锻炼出一手不错的厨艺。
不过还得考虑一下口味的问题,尤莱亚想着。
国家不同,学生的口味或许和他不太一样,他最好去买几本本土的食谱,做完后再给学校的同事尝尝,这样才能保证万无一失,让学生第一次吃他做的饭有个不错的体验。
拾秋还没有开口,尤莱亚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他每次下课后陪着拾秋回来做饭的场景。
“谢谢尤莱亚老师,但不用了,我很喜欢我的寝室。”拾秋看着尤莱亚说道。
莫名的,他想起了梦中的剧情。
梦里,那位教授也是这样,给他单独找了个房子住。
果然是一个人吗?想法都这么相似。
尤莱亚定定看了拾秋几秒,见拾秋是真的喜欢这个地方,而不是出于别的原因推辞,他叹了口气:“好吧,但我的承诺永远有效,如果你某天不喜欢这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拾秋抱着盆子走向门口,尤莱亚也跟着起身。
“老师你就在寝室等我吧,我洗完就回来。”拾秋赶紧制止住尤莱亚的动作。
他都不知道尤莱亚怎么想的,难道是准备去浴室外面等他?
拾秋拒绝这个可能。
尤莱亚于是又坐了回去。
拾秋进入浴室隔间后,做的第一件事是脱衣服,第二件事便是检查自己身体。没有贴着的鳞片,也没有其他奇形怪状的东西,拾秋松了口气,但一想到在寝室等待自己的尤莱亚,他又开始郁闷。
洗澡洗的磨磨蹭蹭,花的时间几乎是他平时洗澡的两倍之多,但还是有洗完的时候,换好衣服后,拾秋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回到寝室。
尤莱亚在翻看他的课本,这个模样,倒是像一位正经的老师了。
“回来了。”尤莱亚笑着和拾秋打招呼。
“嗯。”
“要我帮忙吹头吗?”
拾秋摇头,但尤莱亚不容拒绝的拿过吹风机。最后,拾秋坐在椅子上,尤莱亚站在他身后给他吹头发。
“尤莱亚老师……”拾秋犹犹豫豫的开口。
“嗯?”
“您晚上会做噩梦吗?”
“噩梦?不会,拾同学这几天是还在做噩梦吗?”尤莱亚想起食堂的那次经历。
“嗯,最近一直都在做一些奇怪的梦。”
“想和老师说说吗?”
“梦里我是国外一所大学的学生,大学名字叫圣蒂珂,老师有听过这所大学吗?”拾秋问完后紧张的等待着。
尤莱亚一边吹头发一边思索,他没有在记忆中找到叫这个名字的大学。
“没有,然后呢,梦里你在大学遇到了什么?”
“遇到了一位爬行动物学的教授,他很爱蜥蜴和蛇之类的爬行生物。”
“听起来真有趣,我曾经也想过学爬行动物学,不过后来碰巧认识了我的导师,就换了方向。”尤莱亚顺着拾秋的头发,心中满意不已。
发质柔软,胜过他摸过的任何皮草,让人爱不释手。
尤莱亚眼中染上几分迷恋。
“梦里我是那位教授的学生,但他的行为举动十分怪异,经常让人害怕。”拾秋继续说道。
“那他对你好吗?”尤莱亚问着。
拾秋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对他坏吗?
教授让人恐惧和害怕,还经常对他做些奇怪的举动、强制他去接触那些蜥蜴,但……似乎到现在还没做过什么伤害他的事情。
拾秋一件件的回忆,没有找到教授伤害过他的例子。
那对他好吗?
在其他人眼中,教授对他一直不错,就算是入学没几天就退学了的米洛,都不知从哪里听说了教授对他不一样。
“不算坏。”最后,拾秋告诉尤莱亚。
“我想也是,这么乖的学生,不会有老师忍心欺负的。”
“不过听起来那位教授人不太行。”尤莱亚话风一转。
拾秋仰头看向尤莱亚。
“‘不算坏’可不是一个多么好的评价,人好的话,再怎么也该得到个‘不错’的评价,看来他还需要再提升,努力让我们拾同学认可他。”话音落下,尤莱亚关上吹风机。
已经吹很久了,再吹下去,就要影响发质了,这么宝贝的头发,可不能让他毁了。
“好了,现在澡洗了,头发也吹完了,拾同学,是不是该跟老师去补课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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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上一次相比,书架充实了很多,原本空着的几排已经被书填满。
“感兴趣?”尤莱亚注意到拾秋的视线。
拾秋迟疑后点头,他有种莫名的感觉,书架上有什么在吸引着他,而上一次来时他没有这么感觉。
“一部分是我来的时候带来的,一部分是我最近买的,都可以看,正好我去给你拿点零食。”尤莱亚说完,到一旁的柜子处挑选起来,背对拾秋,给与拾秋充分的自由。
拾秋走到书架旁开始翻看。
下面六排都是专业书,涵盖各个领域,在一些旧书上,除了尤莱亚的笔记,拾秋还找到些更久远的书写痕迹。通过这些书,不同时代的书籍主人们进行着跨时空的交流。
翻看下来,拾秋发现基本每本书上都有尤莱亚的批注,字迹、用词也从稚嫩到老练。他偏头看了眼一旁蹲在柜子前的尤莱亚,停了几秒,又收回视线。
书架对拾秋来说有些高,上面几排的书需要他踮脚伸手去拿。
连着拿下来几本,都是中国传统民俗方面的书,有讲历史的,也有以民俗为基础创作的小说,它们很新,上面也没什么笔记,应该是最近被买、还没来得及翻阅的。
拾秋没找到吸引自己的东西,这些书看上去都很正常。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找出什么,只能笨拙的一本本翻看,然而还是一无所获。
“如果有喜欢的,可以借回去看。”尤莱亚摆好他的零食拼盘,站了起来。
“尤莱亚老师有推荐的吗?”拾秋把最后的希望寄存在尤莱亚身上。
说不定尤莱亚推荐的书会是吸引他的那个东西。
“嗯……”尤莱亚放下拼盘,走到书架旁开始沉思。
拾秋的视线在一个个他摸过的书名上徘徊,同样在纠结。
尤莱亚手指摸向一本专业书,这本书和他最近上课的内容联系最紧密,适合当课外拓展,但紧接着,他又松开了手。
没有多少学生会喜欢在下课后依旧看着枯燥乏味的学习内容。
其他专业书?它们可以帮学生拓展许多有意思的知识,尤莱亚无聊时就喜欢翻看这些,但他不确定拾秋喜不喜欢。
只剩下他最近买的民俗类书籍了,都是些很有意思的故事。
“拾同学怕鬼吗?”
“怕。”拾秋回答的斩钉截铁。
尤莱亚刚刚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书架上的书是这么的少,连一本可以推出去的都没有。最后,尤莱亚突然想到,他的办公桌上还有本介绍熊猫的书籍。
天降甘霖。
尤莱亚把书递给拾秋:“里面有很多活灵活现的熊猫立绘。”
这本书本来是他买了准备邮寄给英国的同事的,不过同事都等这么久了,应该也不介意再久一点。
拾秋收下这本不是从书架上拿下来的书籍。
他依旧能感觉到书架上有什么在吸引他,却辨别不出方位。
补课开始,尤莱亚变得端正且严肃。
再好听的声音,搭配上无聊至极的内容,也容易让人犯困。办公室里空调温度开的很高,拾秋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眼皮开始打架。
一旦通过眼眸颜色把尤莱亚老师和教授分开看,这张脸似乎也没那么让人害怕了。
“咳!”尤莱亚突然咳嗽一声,不适的摸了摸脖子。
拾秋在偷偷犯困,没有注意到尤莱亚的异样。
一段时间后--
“我出去倒杯水。”尤莱亚停下授课,和拾秋说道。
拾秋点头,尤莱亚出去后,他就迫不及待的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休息。
他没注意到办公室内就有饮水机。
外面--
四下无人,尤莱亚终于不用再忍受喉咙里钻心的痒意,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的他有些发晕,眼前也一片模糊。
痒意稍稍被止住,尤莱亚在原地立了会儿,等面色恢复正常,回到办公室。
“这么困的吗?”他看到了快要睡着的拾秋。
“拾同学、拾同学……”尤莱亚走到拾秋身边喊着,拍着拾秋。
“秋秋。”拾秋听到这熟悉的叫法,突然清醒,睁开眼睛看向尤莱亚。
“拾同学。”
他看过去时,尤莱亚正叫着最后一句‘拾同学’,而不是他听到的‘秋秋’。
“看来拾同学不止上课睡觉,课外也容易犯困。”尤莱亚见拾秋睁眼,笑了起来。
“最近总是做噩梦。”拾秋揉了揉耳朵。
“可以在睡前看些舒缓的电影。”尤莱亚提出建议。
尤莱亚坐回原位,拾秋也醒了,一对一补课继续。
没过一会儿,拾秋又开始打哈欠,被尤莱亚看到了。
“温度调的太高了吗?”尤莱亚看向空调。
还有他喉咙中的痒意,或许是他太久没开窗透风了。
想到这个,尤莱亚询问了拾秋的意见后,关上空调,打开窗户透风。
室外的冷空气流了进来,感受到冷意,拾秋不再犯困,端端正正的坐在沙发上,与之相比下,尤莱亚的状态越来越差。
他的声音逐渐嘶哑,可他本人似乎一无所知,依旧在尽职尽责的讲授课本知识。
拾秋本能的会害怕尤莱亚的脸,所以在和清醒的尤莱亚相处时,不管梦里梦外,他都会习惯性的垂着头,找个参照物看着,这次补课他选取的视线焦点是桌上的专业书。但慢慢的,注意到尤莱亚声音的不对劲,拾秋抬起了头,看向尤莱亚。
“尤莱亚老师。”看见尤莱亚的模样,拾秋愣了几秒后,试图打断尤莱亚的授课。
像没听见一样,尤莱亚一边讲课,一边翻页,同时在拾秋带来的书上留下自己的批注。
他的脖子已经被他抓的满是鲜血。
拾秋看到尤莱亚的手指依旧在破皮了的肉里抓挠。
本能告诉拾秋,这个时候他应该悄悄溜走,随后找他人来照看尤莱亚。然而在拾秋站起来的一瞬,尤莱亚看了过来。
“秋秋,你是想要逃课吗?”尤莱亚声音阴冷,眼中也没什么温度。
拾秋又坐了下来。
很冷,自从尤莱亚关上空调、打开窗后,办公室内就很冷,冷的拾秋忍不住打颤。
尤莱亚开始断断续续的咳嗽,抓挠过伤口的手按在书页上,在上面留下点点血痕。
在尤莱亚又一次将手伸向自己脖颈时,拾秋下意识抓住他的手。
抓了,就松不开了。
等拾秋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想要松手时,反被尤莱亚抓住,带向自己脖颈间。
血肉模糊的触感让拾秋心中的恐惧升到极点。
尤莱亚抓着拾秋的手,在自己脖间摩擦。
熟悉的坚硬触感突然出现,抵在拾秋指尖,越来越明显。
‘啪!’
一枚浅绿的鳞片掉落在书本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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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秋醒了。
天花板很高、很白,他呆滞的盯了会儿,才意识到这里是医院。耳边传来“啪、啪”的敲击声,和他听到的鳞片掉落在书本上的声音相似,拾秋扭头,看到蒋随正无聊的拿着袖口的装饰敲桌。
拾秋没有出声,蒋随专注的看着手机,没发现床上的拾秋醒了。
头有点昏。
拾秋迟缓的扭回头,回忆着之前的记忆。
他在尤莱亚的办公室补课,中途困了,后来被尤莱亚叫醒,再后来……
尤莱亚一边冷静讲课、一边用右手把自己喉咙抓挠出血的画面一点点浮现在拾秋脑海中。他记得在最后,浅绿的鳞片自己从伤口中生长出来,掉落在书本上。
“醒了!”门口,买饭回来的祁智惊喜的说道。
“我是怎么到这来的?”拾秋问着,声音有些哑。
“尤莱亚老师送你过来的,先喝点水。”祁智把桌上的水递给拾秋。
“就知道留你在这没用。”孟文年说了几句关心拾秋身体的话后,走到蒋随身边,抽走他手中的手机。
看了眼拾秋,蒋随有些心虚,就没和孟文年闹起来。
“我才醒。”拾秋在床上坐起来,靠着墙。
听到这话,蒋随于是硬气的抢回手机。
“我为什么在这?”几乎把一杯水喝完后,拾秋问着。
“你在办公室里晕了,尤莱亚老师一开始以为你是睡着了,喊了几声你都没醒后,他意识到不对劲,把你送到了医院。”孟文年解释道。
“医生说是营养不良,秋秋,你该补补身体了,平常多吃点,学校外面那么多吃的,总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口味。”没等拾秋继续问,祁智说出了晕倒的原因。
刚刚那一切……难道是梦?
“尤莱亚老师呢?”他想看尤莱亚的脖子。
“老师刚刚出去了,说是去给你买些补品,对了,我们得给他发消息,他说了如果你醒了,让我们通知他的。”孟文年拿出手机,给尤莱亚打去电话。
简短的几句后,孟文年把手机递给拾秋。
拾秋接过手机。
“醒来后身体有不舒服吗?”尤莱亚的声音和平常无异,温柔平和。
“没有不舒服。”
“我马上就回医院,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帮你带。”
“刚醒来不太想吃。”
“好。”
电话挂断。
“尤莱亚老师……他来医院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拾秋看向几个室友。
“很慌乱,衣服上还有被水打湿的痕迹。”孟文年理解错拾秋的意思。
“他身上有血吗?”
“啊?”孟文年有些懵。
“没有。”蒋随在一旁回答。
“尤莱亚老师脖子之前受过伤,我和祁智在医院看到过,今天我昏倒前好像隐隐约约看到他的伤口又流血了。”拾秋替自己刚刚说的问题解释了一句。
“哦,那可能是看错了,尤莱亚老师穿的高领衣服,看不见里面,但衣服上没沾什么红色,应该是没事的。”孟文年回忆着。
拾秋点头,他不再说话,靠在床上休息。
他看着自己的指尖。
在办公室里,尤莱亚抓着他的手,去触碰脖子上的伤口,还想用他的指甲继续去刮擦那些血肉模糊的地方。
而现在,他的指甲干干净净。
一段时间后,尤莱亚提着大包小包出现在病房门口,他把补品递给孟文年等人,快步走到病床旁。
“好些了吗?”尤莱亚关心的看着拾秋。
拾秋盯着尤莱亚,主要看他的脖子。
尤莱亚衣领太高了,把脖子遮的严严实实,他什么都看不见。
“尤莱亚老师。”拾秋轻轻出声。
“嗯?是饿了吗?我买了很多吃的过来。”
“抱歉,我上次没陪你来医院。”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拾同学只要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对老师来说就够了,不要再营养不良晕倒了,下次如果没有人看着,在外面晕倒怎么办?”尤莱亚语气担忧。
“我感觉我好的差不多了,等会我陪您去看脖子上的伤,好吗?”拾秋掀开被子,想要下床,事实上,他并不认为自己晕倒是因为营养不良。
有些发晕。
拾秋又被尤莱亚半强迫的抱回床上。
“医生说了,最好再休息一会儿。”尤莱亚严肃的说道。
在拾秋的视线里,尤莱亚拉在衣领,露出脖子,上面依旧有些类似于烧伤的痕迹,不过比拾秋之前在医院里见到的浅的多,最重要的是,上面没有用指甲抓挠过的痕迹。
“我这里已经好了很多,不用担心老师。”
这一次,没有尤莱亚抓着,拾秋主动伸出手,摸向尤莱亚的脖子。
办公室里的画面还停留在脑海,历历在目,拾秋指尖微微颤抖,他怕再摸到那样的触感。然而在摸到后,拾秋放下心。
尤莱亚脖子上的皮肤很光滑。
“好了,现在放心了,拾同学?”尤莱亚语调微微上扬。
“我……”
“再睡会儿,补课的时候就发现了你在偷偷犯困。”尤莱亚揉了揉拾秋的发顶,“不用担心,这次老师会一直坐在这陪你。”
尤莱亚的手仿佛有魔咒一般,被他揉了揉头后,拾秋真的开始困了,头开始一点一点的向下垂。
“老师?”
“我在。”
是老师,不是教授,拾秋放下心来。
哭声。拾秋再次醒来时,听到了嘶吼的哭声。
“玛吉、玛吉她,昨天晚上被人捅死在路边。”在秘密聚集点里,米洛和众人宣布这个让人痛苦的消息。
惊讶、错愕的表情出现在众人脸上。
“怎么可能?”艾登不相信的喊了出来。
“昨天晚上我们约了见面,但她一直没来,当时我就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却一直抱有侥幸的心理,希望她可能是被弟弟妹妹缠住了,早上的时候,我听人说,地下管道那块被扔了具尸体。”
“是玛吉姐吗?”艾登的弟弟艾尔小心翼翼的问着。
米洛点头。他蹲在地上,手捂着脸,不再嘶吼,看上去却更加绝望。
艾登等人自己也在消化着这个不幸的消息,一时无人上前安慰。
拾秋走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米洛抬头:“你退出我们吧。”
“这些天你应该也感受出来了,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有着光明的未来和通顺的大道,不用为钱烦恼,也不应该去自找危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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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秋没有多说什么安慰的话语,在一旁找了个木箱坐下。
米洛松开捂脸的手,将头埋在腿间,沉默了好一会儿,在艾尔忍不住过来安慰时,抬起了头。他看向拾秋,眼中有未干的泪水。
“你走吧。”米洛又一次说道。
“为什么呀,我好喜欢拾秋哥哥的。”艾尔抱住拾秋的胳膊,不解的问道,模样可爱。
“艾尔。”米洛语气低沉的喊道,和以往的轻松愉悦的语调完全不同。
听出米洛的认真,艾尔怯怯的松开了手。
“我第一天就说过,不要把那些手段用在自己的同伴身上。”米洛粗暴的抹了把脸,站立起来。
“对不起。”艾尔说完,躲到哥哥艾登身后。
拾秋疑惑的看着他们,除了米洛,其他人对上他的视线后,都快速的躲散开来,艾尔更是对他比了个‘对不起’的口型。
“撞到你那天,我们刚偷完钱,准备去享受一顿。”米洛看着拾秋,他决定把一切都说出来,包括他们出卖给魔鬼的灵魂。
“然后,我就在路上看到了你。”
“米洛……”艾登想要打断,却没能成功。
“我是故意撞上去的。”
“因为尤莱亚教授?”
“对。”米洛点头,“我们很缺、很缺这笔悬赏,你根本想象不到我们到底有多缺钱。为了钱,我们可以去做任何事。”
“几乎市面上任何与之相关的报道、小道消息,只要我们能搞到手,我们都看了,然后我们就看到了尤莱亚,也看到了你。”米洛揉了揉额角,也找了个破旧的木箱子坐下来。
“尤莱亚说,他现在进行的所有研究,最后都将变成送给你的礼物,所以我们想,或许你会知道些什么,我们能从你这套出些东西去换钱,尤莱亚在医院躺着,用那些昂贵的器材续命,就算他想要报复我们,也要等他醒来知道这件事后才行,那时我们早拿着钱跑了,在某个环境不错的小岛上愉快的享受余生。”
“那位有钱的教授或许会因为这件事而厌弃他一直以来最心爱的学生,但谁又在乎呢?或许有人在乎,但总归不是我们,拾秋,你的下场,你可能遭遇的一切,一直不在我们考虑的范围之内。”
米洛对着拾秋笑了起来。
“教授是个仁慈的人。”拾秋说道。
米洛听到后忍不住笑的更欢了。
“仁慈?也对,他是圣蒂珂的教授,你是他的学生,他在你们这群娇生惯养的学生面前自然温和,你们都是一类人,都光鲜亮丽、高高在上,和我们这些城市角落里的老鼠不一样。”
“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退学吗?我呢?其实是母亲和自己亲弟弟生下来的,父亲发现后,把我们赶出来了,我没钱了,所以上不了学了,当时要面子,把身上所有钱都留在租房里,履行了合约,后来饿的不行了,去偷钱,遇上了玛吉,她比我还倒霉,母亲是妓女,父亲不知道是哪个嫖客,两个不负责的混蛋跑的没影,留在她和五个弟弟妹妹,足足有五张嘴要养,我们一拍即合,就一起行动了。”
或许是嫌不过瘾,米洛开始一个个点人。
“艾尔、艾登,我们里年龄最小的两个,长得也最可爱,发善心的时候呢,他们会去路上找看上去就很心软的女士要钱,心情不爽的时候,他们出去当诱饵,把人引到这来,我们再冲出去抢钱。”
“阿奇尔,以前是酒吧的打手,后来被嫌弃身手不好,被赶了出来,加入了我们。”
“亚尔曼,算是逃兵,服兵役期间跑了,胆小不敢回家,于是也开始和我们鬼混,名字起的倒是英勇,人怂的要死,动手都不敢,那么大的体格,就只能装装样子,威胁威胁人。”
“多琳,妓女,偷偷给她的客人用了药,死爱钱,买的劣质药,结果客人死了。”
随着米洛的话,小团体里每个人都被‘剥’下了衣服,他们也恢复了最真实的模样。拾秋看过去时,多琳拉下胸口的衣服,露出一半滚圆的球体,笑的妖艳,不过下一秒表情就僵住了。
艾尔扔了块石头过去,砸在多琳的锁骨上,在多琳想要还手时,艾登适时把弟弟拉了回去。
“这招对我没用,男人,还是高高大大的好,可爱的一点用都没用。”多琳视线在艾尔腰下扫了一圈,嫌弃的摇头。
“不过嘛,如果秋秋想要,我也愿意改变一下自己。”多琳转头对拾秋笑道。
在拾秋的朋友找他时,多琳听到了‘秋秋’这个可爱的叫法。
米洛没有开口,漠然的看着几人调戏拾秋。
听的再多,也比不上自己亲身感受到的。
他们这群人,和圣蒂珂的学生可是两个物种。
“不用了,谢谢。”拾秋摇头。
“谢谢?”多琳惊讶的停下笑,“哎哟,学生就是学生,真懂礼貌,米洛,你好歹也是我们中上了几天大学的、学历最高的一个,当过二十几年的学生,怎么就从来不和我说谢谢?”
米洛坐在木箱上,没有理她,多琳无趣的摇了摇指甲,软骨蛇般的靠在一旁的亚尔曼身上,亚尔曼脸上肉眼可见的涨红。
“拾秋哥哥,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你不要听米洛瞎说,他坏。”艾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从哥哥身后跑了出来,缠在拾秋手臂上,浅蓝色的眼眸和天空一样纯净。
艾登犹豫片刻,也跑了过来,缠着拾秋另一只手臂。
“哥哥可不可以不要讨厌我们。”
“哟,你们两个还是算了吧,这种事呢,还是姐姐来做比较好看。”多琳轻啧几声。
“这就是你不懂了,在酒吧里,他们两兄弟这种款式可比你要值钱的多。”阿奇尔坏笑道。
“切,一群没长眼的玩意。”多琳把自己头发从阿奇尔手上抽出。
“没事,我喜欢你这种。”阿奇尔向着多琳胸前伸手,一时间欢声笑语一片,亚尔曼郁闷的在后面充当人肉靠垫。
和米洛想的一样,在此之前,拾秋没见过这种情景,被艾尔艾登纠缠时,拾秋视线一晃,惊讶的发现多琳和阿奇尔几乎要叠在一起了。
他有点……不太适应。
“嘶……怎么变冷了?”多琳抱着胳膊,推开阿奇尔,想要穿上衣服。
“你今天这借口也找的太随意了吧?”阿奇尔不满的起身。
“真的冷,我又不像你这样皮糙肉厚。”多琳即使穿上衣服,也依旧能感受到一股凉意。
“那我抱着你?亚尔曼这怂蛋,人怂身上也没什么温度。”
“你身上也凉。”多琳嫌弃的推开贴过来的阿奇尔,她狐疑的望了望四周,没发现什么异样,“不会是玛吉鬼魂回来了吧。”
米洛猛地抬头,眼中终于多了分温度。
“哥哥,我好像也有点冷了。”艾尔松开抱着拾秋胳膊的手说道。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越抱着拾秋他越冷。
“好像是有些。”艾登也松开了手,两兄弟站在一起取暖。
“冷吗?”亚尔曼迷惑的挠头。
米洛站了起来,在艾登、多琳等人旁边转着圈。
可他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冷意。
“拾秋,你冷吗?”米洛看向拾秋。
拾秋摇头。
“那就不是她了。”米洛笑着笑着垂下头。
“玛吉很喜欢你。”他说道。
“约会的时候,她时不时就会说起你,‘如果昆西有个正常的家庭,他长大后应该也会是这个样子。’,昆西是她的弟弟,她很爱她的弟弟妹妹们,也一直想要供他们读书,如果有了报社的那笔钱,她就可以让所有的弟弟妹妹都读书了。”
“玛吉一直想摸摸你的头发,就像摸她的弟弟妹妹们一样,但是她怕你不喜欢,她说她的手一直以来摸的都是不干净的东西,摸干净的东西,会弄脏的。”
“她总是想在你身边观察你,她不是个好人,我们都不是好人,但你是,你有着光明的灵魂,你和黑暗无缘,玛吉想照着你的样子去养昆西。”
他没感受到冷意,拾秋也没有,那这股冷意就不是玛吉。
米洛不喜欢拾秋,退学后,他就讨厌上任何一个在圣蒂珂读书的学生,特别是当他听说一位有钱的教授收了拾秋做学生,还免费为他提供住的地方后,这股讨厌升上了极点。
租房的费用,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他打听了很多,尤莱亚对拾秋的好,在米洛耳朵里自动转化成了‘钱’。
钱钱钱、全是钱。
他不知道拾秋原本家庭如何,但是在被尤莱亚看上后,毫无疑问,拾秋是富裕的。
米洛想要把拾秋变为和自己一样的存在,但玛吉不一样,她总是会自责,又为了深爱的弟弟妹妹不得不演戏。现在,玛吉不在了,米洛依旧讨厌拾秋,但他希望玛吉不用再自责。
他是个男人,他会靠自己的方法,去得到这笔赏金,去供玛吉的弟弟妹妹读书。
拾秋看着米洛,一时无言。他对玛吉的印象还停留在上一个梦境,一个像米洛说的、比较‘直爽’的女生。他没想到玛吉心中竟然会有这些想法。
“啧,我们玛吉小姐还真是理想主义。”多琳摇了摇头。
混混和妓女在一起能养出些什么好玩意?竟然真想把那群小老鼠培养去读大学?
“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这里太冷了。”艾尔举手说道。
“换地方?哪?哪里能不要钱还容得下我们这么多人?不过……”阿奇尔看向拾秋,“说不定我们的拾秋能找到地方,听说那位教授名下的房产挺多的,他那么疼你,应该给了你不少吧?”
“阿奇尔,能在圣蒂珂当教授的人,可不是你以前遇到的那些怂蛋,你惹不起,他醒来要是发现房子被你占了,就算是不住的,他也会生气的。”多琳一边冷的发抖,一边嘲笑阿奇尔。
“什么叫占房子,我只是觉得那里可以暂时成为我们聚餐的场所,你看我们的拾秋,穿着这么好的衣服,跟着我们一起躲在这漏风的废弃工厂里,多让人心疼啊,他以前估计都没来过这么脏乱差的地方。”阿奇尔反驳着。
拾秋不再关注他们,就在他想去找米洛问问更多关于玛吉的情况时,手机响了。
“教授醒了!”刚接通,对面的人就迫不及待的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拾秋。
“醒了?真好命啊,那么重的伤都能醒,有钱真好。”拾秋接电话时,多琳和阿奇尔停下争吵,统一的关注电话里的内容。
“那么多昂贵的药材吊着命呢,他们这群有钱人,怎么会这么容易死。”阿奇尔嫉妒的说道,声音不小,像是故意想说过电话另一头的人听。
“秋秋,你身边的是谁?”柏妮丝耳尖的听到了几个字。
“之前室友的几个朋友。”
“好吧,秋秋你快来医院,教授想见你。”
“好。”拾秋挂断电话。
“秋秋要走了吗?要不要来个临别吻?”多琳仰着唇问道。
早知道米洛那么快就把她们的秘密爆出来,她今天就该穿的漂亮点。
“不用。”
拾秋走了几步后,顿了下来。
他想到现实中,尤莱亚书架上的那些书。
“秋秋后悔了?没事,我一直在这等着。”多琳推开身上的阿奇尔。
“教授在物质上可能比较充裕,他的资金大部分都是用研究成果换的,我见过他的书架,书很多,不止自己研究的领域,还有很多其他方面的书籍,书上的字迹有的稚嫩有的成熟,很明显有些是他小时候就开始看的,他是一点点,靠着自己的努力走到今天的。”
说完,和米洛还是艾登艾尔三人告别,拾秋离开了。
他不知道离开前为什么要说那句话,或许只是不想多琳和阿奇尔将尤莱亚简单的归类到贬义的‘有钱人’里面,然后用鄙夷嘲讽的语气叙述尤莱亚在医院住院这件事。
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尤莱亚宠爱的学生,为尤莱亚说一两句话也算是正常的。
拾秋在心中为自己刚刚的冲动找着理由。
拾秋赶到医院,他看见病房外站了不少的人,且都是些生面孔,看上去也不像是学校的老师或是学生。
“秋秋!”柏妮丝对着拾秋招手。
拾秋走过去后,被柏妮丝拉进病房。
尤莱亚坐在病床上,和依夫讨论着什么,在看到拾秋和柏妮丝后,两人同时停下了交流。
“秋秋,过来。”尤莱亚对着拾秋伸手,他的面色算不上好。
“你们师生聊吧,我和柏妮丝出去,把房间给你们。”依夫一看好友这神情,就知道他想要训人了。
“拾秋在你昏迷时几乎天天都来看你,人都瘦了,你对自己学生好一点,别说的太过分了。”关门前,依夫说道。
尤莱亚没有理会,盯着拾秋。
拾秋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挪动过去,靠近床边时,尤莱亚抓着拾秋的手,把人拉入怀中。
“不听话。”低沉的声音在拾秋耳边响起。
拾秋扭动着想要站起来,或坐到床上。
他这段时间简直比鹌鹑还安静好不好?
“怎么总是和些不三不四的人玩在一起?会被带坏的。”即使是人类时期,尤莱亚也厌恶这类人群,在发现自己漂亮乖巧的学生和这群人走在一起时,尤莱亚简直要疯了,他没想到自己只是休眠了一小会儿,学生就给自己这么大一个‘惊喜’,让他不得不结束提前休眠。
和尤莱亚的愤怒相比,拾秋要‘冷静’的多,或者说是直接僵住了。
尤莱亚……是怎么知道的?
一直在看着他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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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我是怎么知道的?”尤莱亚欣赏了一会儿自家学生僵硬的姿态后,缓缓开口。
“没有。”拾秋嘴硬的摇头。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尤莱亚好像要摊牌了,或许还会变成上次夜晚里的模样。
一想到蜥蜴,拾秋控制不住的开始颤抖,被他刻意遗忘在脑后的恐惧在此时抓住了机会,在他体内节节攀升。
“这有什么好怕的?”尤莱亚叹气,安抚的轻怕拾秋的后背。
他觉得自己快要把一辈子的气都叹完了,每次看着心爱的学生,他都要叹无数次的气。
“我也不知道。”拾秋的声音染上哭腔。
或许是平时把恐惧压抑的太狠了,现在这股情绪冒头后,他有些抑制不住了。
像尤莱亚所说的,拾秋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梦中恐惧蜥蜴这类生物。
他找不到任何理由来说服自己,让这份恐惧变得有一丁点的合理,可他就是该死的害怕,看到那小小的、滑溜溜的四脚生物就害怕。
当然,他也怕尤莱亚,可只要不去看尤莱亚的脸,这股害怕就会减轻很多。
“你是我最心爱的学生,秋秋,在你接受我的邀请,成为我学生的那一天,我就和你说过,我的视线会永远停留在你的身上,你当时不也答应了吗?成年人可不能反悔的。”尤莱亚捏住拾秋的下巴,让他抬头看着自己的眼睛。
墨绿的瞳孔上清晰的倒映着一张脸。
是拾秋。
承诺立下那天,他的瞳孔里不再空空荡荡,这张漂亮又让他移不开视线的脸将永远永远被锁在他的眼中。
可那不是他答应的!
他进入梦中时,身份上就已经是尤莱亚的学生了。
拾秋想要开口,在看见尤莱亚逐渐变形的瞳孔时,委屈的闭上嘴。
好吧,他怂。
“外面的脏东西很多,人,又或是其他的生物,为了你的安全,我需要看着你。”尤莱亚扭头看向门外。
这个世界是脏的。
从小到大,尤莱亚讨厌的东西永远比喜欢的多,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是人类,为什么要和街上、学校里、公园里那些愚蠢的家伙有着同样的形象。日复一日的烦躁中,他迷上了蜥蜴,这些可爱又漂亮的小生物让他愉悦,让他能够短暂的忘却对身边愚蠢同类的厌恶。
拾秋是不一样的。
他的学生乖巧又漂亮,美好的让人无法想象学生竟然和外面那群生物同属于人类。
如果一定要有‘人类’这一群体存在的话,尤莱亚觉得只要有他的秋秋在就好了。
或许他应该重新定义‘人类’,这样他也能属于人类了,可以和学生成为同一物种,变得更为亲近。
至于外面那些旧的人类……
拾秋推了推尤莱亚的胳膊,他隐约感觉到尤莱亚似乎在想些不太好的东西,最好快点打断。
“抱歉,想到了一些美好的事情,走神了,忽略了秋秋。”尤莱亚补偿般的在拾秋脸上亲了一口。
拾秋愣了,虽然尤莱亚总是喜欢对他做些过分亲密的事情,但除了那天晚上,这还是尤莱亚第一次亲他,正大光明的亲他。
比起之前,尤莱亚醒来后似乎变了一些,变得更……像个人了,拾秋暂时只想到这个形容。
脸上的表情不再僵硬、声音多了些起伏、情绪也更加外泄。
“我觉得这样好像不太好。”拾秋坐直了,虽然有尤莱亚的手臂环着,他站不起来,但可以离尤莱亚的胸膛远一点。
“在我们国家,导师有些类似于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是和父亲一样的存在,在儿子长大后,父亲是不会亲儿子脸的。”拾秋提出自己的意见。
如果不是因为那些莫名其妙的恐惧,他觉得自己估计已经上手了。
他打架其实不差的,为了能回去后打赢村里那些人,他专门去学过的。
“如果秋秋想要我当你的父亲,我很愿意。”尤莱亚对这句话有着自己独特的理解,他总能从拾秋的话语中听出自己喜欢的意思。
拾秋眨了眨眼,看着尤莱亚那张理直气壮的脸,有那么一瞬,他甚至怀疑过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才让尤莱亚理解成这样。
他有说过希望尤莱亚当自己父亲吗?
拾秋突然摸到黏糊糊的感觉,低头向下看,他发现尤莱亚衣服上有血。
尤莱亚腿上的伤口似乎被他压的裂开了,白色条纹的病服上晕着一大摊血迹,且逐渐扩大。
顺着拾秋的视线,尤莱亚也看到自己衣服上的红色,他拿过身边的被子盖在自己腿上,态度随意:“好了,现在可以坐这了,不会把秋秋的衣服弄脏的。”
说完,尤莱亚拍了拍拾秋的腰,示意学生坐过来一点。
“我觉得您或许、应该先看下医生。”
拾秋想要站起来,然而即使出了那么多血,尤莱亚用在手臂上的力气依旧不减。
阳光下,尤莱亚脸上开始浮现出一道道细纹,密密麻麻的交接在一起,边缘处隐约有快要翘起来的迹象。
拾秋伸手按住病床上的铃,尤莱亚脸上的变化戛然而止。
“依夫教授之前和我说过,如果您出现了什么意外,就立马按住旁边的铃找医生过来。”迎着尤莱亚的视线,拾秋说道。
他在提示尤莱亚,外面依夫教授还在等着呢。
“依夫?”尤莱亚靠回墙上,坐姿松散,他不再拘着拾秋,松开手,看着拾秋像松鼠一样从自己腿上跳开,眼中墨绿加深。
“我昏迷这几天,他来接触你了?”
拾秋眨了眨眼,不知道是不是尤莱亚语气的问题,他觉得尤莱亚这句话问的有那么一点点的怪异。
“依夫教授从外地赶回来后,家都没回,就来医院照顾您了。”
“你呢?”
“我?依夫教授来了后,我就回去了,学校还有课。”
尤莱亚听后摇头。
“我是说……”尤莱亚点了点自己唇。
“教授!”拾秋瞬间懂了尤莱亚的意思,生气的喊了出来。
他之前的理解没有错,尤莱亚就是在怀疑他和依夫教授。
自己变态看其他人都是变态。
“依夫教授可不是您。”
病房外门被敲响,医生赶了过来,拾秋走过来把门打开,依夫、柏妮丝跟在医生后面走进来。
见到床上看上去无事发生的尤莱亚,医生有些疑惑。
“腿上的伤好像裂了。”拾秋在一旁闷闷的说道,柏妮丝进来后,他就站到柏妮丝身边,远离尤莱亚。
尤莱亚拉开腿上盖着的被子,露出被血浸泡的裤子。
医生的脸一下子严肃起来,让一旁的护士去喊人做准备工作。
“怎么弄的?”依夫站在病床旁,担忧的皱起眉。
“小伤。”尤莱亚又把被子拉回去盖着。
“你啊,我看你到时候走不了路了,还会不会再重复什么小伤小伤的。”
“走不了路了,那我做轮椅,秋秋来推着我。”尤莱亚扭头看向拾秋。
“到那时候他们年轻人就要去追求自己的梦和道路了,谁还来理你这个瘸子。”依夫嫌弃的说道。
柏妮丝在后面点头,被依夫望了一眼后顿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的和拾秋聊天。
“秋秋以后有想去的城市吗?维尔亚好是好,但我呆了二十多年了,感觉能玩的都玩了、能看的也都看了,是时候去其他城市感受新风景了,到时候我们可以约着一起啊,还有科林、莫文,夏云他们。”
“我应该会回国。”
如果这个梦持续到他从圣蒂珂毕业的话,他应该会回中国,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
“莫文好像也说过他毕业后就回国,中国有什么好玩的吗?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回去,然后我们就又可以一起旅游一起聚餐了!”
“看吧,你学生毕业后要回去,你一个人就瘸着留在维尔亚吧。”依夫偷听完女儿和朋友聊天后,看向尤莱亚。
“那我就去中国找个学校呆着,陪着我们秋秋。”尤莱亚看着拾秋笑,眼中的认真让人完全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那院长可要发愁了。”
“他再继续像现在这样悠闲,就该得老年痴呆了。”
“尤莱亚教授要是离开了,我那几个学妹和学弟该伤心了,他们说来圣蒂珂就是因为听说这里有个特别特别好看的教授。”柏妮丝加入父亲和好友的聊天。
“我吗?”依夫装傻的指了指自己。
柏妮丝撇撇嘴,继续去和拾秋说小话。
“孩子就是这样,小时候喜欢你粘着你,长大后突然有一天,就开始不亲你了,你管着她,她还嫌烦。”依夫对着尤莱亚无奈的耸肩。
“所以这种时候就应该适当管教一下。”尤莱亚看着拾秋说道,轻声说道。
感受到让人发毛的视线,拾秋看了回去,随后缩缩身子,继续听柏妮丝讲述夏云最近的恋情八卦。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做家长的,还是要适当给孩子留有自由的空间,我以前怎么没看出你掌控欲这么强的?”依夫摇摇手,和没有孩子、也没什么养孩子经验的尤莱亚传授起经验。
尤莱亚视线定格在和柏妮丝凑的很近的拾秋身上。
他已经给过学生很多的自由了,不是吗?
一切准备就绪后,医生和护士把尤莱亚推进手术间,拾秋和柏妮丝被依夫赶回学校。
“这里我看着他。”依夫对两人说道。
手术结束--
“你之前是不是说的太严了?我看你学生似乎不太高兴。”依夫陪着床上的尤莱亚闲聊。
“要我说啊,你就该改改你的表情,不要老板着一张脸,你昏迷的时候,你学生几乎天天都来医院看你,不管学校有没有课都来,结果呢?你一醒来就开始训他,换我我也不高兴,我们呢,虽说是他们老师,但始终不是父亲啊、亲人啊,中间隔了那么多,有些话、有些举动,不是我们可以说的和做的。”
“依夫啊。”尤莱亚开口,因为长时间手术未喝水,他的嗓子有些哑。
“嗯?这次不装没听到了?是想……”
“你是为数不多我觉得聪明的、可以交流的人。”尤莱亚打断依夫的话。
“突然说这些干什么,难道是想让我在这方面多教你些经……”
“你去阿刻西亚的时候,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吗?”尤莱亚再次开口打断,他扭头看向依夫,灯光下,他的瞳孔已然变为竖瞳。
“有……见过和我类似的人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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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夫呆楞地看着尤莱亚,随即大笑起来、乐不可支:“尤莱亚克拉克!爆炸主要伤的是你的腿,不是你的脑子,你怎么又玩起了小时候那套,又开始觉得自己不是人类了?那你来和我说说,你不是人类你是什么?难不成还是你养的那些蜥蜴?”
“我真该拍下来,让你的学生也见见你现在的这副样子,让他知道,一直以来以‘严肃’著称的尤莱亚教授,在私底下也有这么中二的表现。中二?是这个词吧,我应该没用错吧,柏妮丝有段时间在家天天说这个词。”依夫说道后面开始自言自语。
尤莱亚淡漠的看着依夫,从将问题问出口后,他就没了别的举动。
竖瞳时而扩张、时而收缩,极为渗人,而依夫像是看不见一样,依旧坐在椅子上笑,笑累了,他甚至还伸出手,放到尤莱亚额间试探温度。
“也没感染发烧啊?或许下次检查时,我该和医生提提建议,除了腿,脑子也需要好好检查一下。”
接到家中妻子关心打来的电话,依夫从椅子上站起来,没离开病房,走到门口接了电话,接下来就是一些甜腻的、独属于伴侣之间的情话。
尤莱亚盯了会儿觉得无趣,收回了视线,闭眼再睁眼,瞳孔恢复正常的模样。
除了秋秋,正常人类是看不见它们身上的变化的,而且他没在依夫身上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但……依夫是个聪明人。
是个从小就能和他玩在一起的聪明人。
好想抹除。
尤莱亚拿过一旁的手机,输入密码,打开标着‘重要文件’的一栏,里面有他可爱的学生。尤莱亚心情愉悦的看着里面的内容,直到最后一条、也是唯一一条让他郁闷的记录:
放过依夫。
人类时期的他甚至还把这条特意标红了。
在接受新认识好友的邀请的前一夜,尤莱亚熬夜了,面对电脑打了很多的字,最后删删减减,他将剩下的内容编辑成文档,一份存在电脑里,一份存在手机里,还有一份手写下来随身携带。
在实验室的爆炸中,电脑被销毁了,随身记事本也被烧没了,只有遗落在家中的手机独自存活下来。
这份曾经花了他一个夜晚完成的文档,因此得以幸存。
真是好运。
尤莱亚关上手机,看向窗外。
太阳高高悬在空中。
好想……快点到夜晚。
“爸爸今天又不回家。”回学校的路上,柏妮丝踢着路上的小石块,抱怨着,说完,她像是注意到这句话可能有歧义,走到拾秋前面,对着拾秋摆手。
“我不是说爸爸去照顾尤莱亚教授不好的意思,我就是、我就是有点想他,爸爸去阿刻西亚快有一个月了,只有前几天给妈妈和我打了电话,后面就像失信了一样,我们都很担心他,好不容易他回来了,结果又因为尤莱亚教授的事,忙的家都没回几趟。”
怎么好像又是在指责尤莱亚教授?
柏妮丝闭上嘴,讨厌极了自己这张口无遮拦的嘴。
她不想再因为这张嘴失去朋友了。
“啊啊啊,我真的没有说尤莱亚教授受伤不好这个意思,我只是……”柏妮丝决定不纠缠这个了,“秋秋,你知道我,我嘴巴一直都很笨。”
“柏妮丝,我们是朋友,不用这么小心,我知道你只是很想和依夫教授呆在一起。”拾秋安慰着柏妮丝,脸上柔和的笑意让柏妮丝放松下来。
“对,我们是朋友,从大一就认识的朋友。”柏妮丝点头。
“走,我们去希尔屋,今天老板娘生日,甜点打折,我请你吃到饱。”不再纠结后,柏妮丝很快恢复了活力。
拾秋也被感染的放下病房里的郁闷,真心笑了起来,虽然性别不同,但他觉得柏妮丝和蒋随在某种程度上很像,都咋咋呼呼、总是活力满满,让身边的人也跟着快乐起来。
拾秋一直没告诉过他的那些室友,他其实很爱看蒋随和孟文年打闹。
希尔屋里--
“今天还是3个甜甜圈吗?”因为柏妮丝经常来买,老板娘已经认识她了。
“不,我今天要二十个!”
老板娘愣了一下,吃惊的看着柏妮丝。
“冬天的话,我们家甜甜圈最多能放三天,因为里面基本上没加什么防腐的东西。”老板娘提醒道。
“我和我的朋友一起吃,吃不完还可以带回去给其他朋友们。”柏妮丝把拾秋的手举起来。
老板娘看向拾秋,柏妮丝和拾秋进店时,她第一眼就注意到这个好看的异国男孩,脸又小又精致,像她给女儿买的那些洋娃娃。
“那好吧。”
装包的时候,老板娘多装了四个进去:“这是给新客人的礼物,喜欢的话,以后也常来呀。”
或许她以后可以把女儿叫出来在一旁帮忙,总是窝在家里看电视像什么话。
“谢谢。”拾秋接过袋子。
感受到两股视线,拾秋歪过头,看到了艾登艾尔两兄弟,他们现在正缠着一位穿着显眼貂毛的中年妇人。
“又是那两个人。”老板娘也看到了和客人一起进来的两兄弟,流露出鄙夷的情绪。
第一次在店里看到这两兄弟,她见他们可爱,免费给了两个甜甜圈,后来,这两兄弟就时不时来她的店里,她不给甜甜圈,他们就去缠着她的客人要。
两兄弟对每位客人都是同一套说法,父亲家暴、母亲去世,家里还有五个更下的弟弟妹妹要养,他们这个年龄又找不到工作,只能出来碰运气,一开始老板娘很同情,直到她有一天去酒吧抓女儿时,碰到了这两兄弟。
“你们快点走,可不要被他们缠上了,不管他们说什么,都不要信,不要同情,他们住在南里尔斯那一块。”老板娘提醒拾秋和柏妮丝两人。
柏妮丝原本疑惑的神情,在听到南里尔斯后,变成了厌恶。
“走,秋秋,我们走。”柏妮丝拉着拾秋,远远的避开两兄弟,仿佛他们周围的空气中夹杂着污秽一样。
拾秋有些不解,不过他记下了‘南里尔斯’这个名字,看老板娘和柏妮丝的表现,那里应该不是什么好地方。
或许是有柏妮丝在,艾尔、艾登虽然频繁的偷看拾秋,但始终没有走过来。
离开希尔屋后,拾秋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南里尔斯是哪?”
“天啊,秋秋,你是失忆了吗?当初加比老师特意在第一节课的课堂上千叮嘱万嘱咐,让我们不要靠近那一块的。”柏妮丝惊讶的说道。
“我那时有些犯困。”拾秋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好吧,幸亏你今天问我了,不然哪天不小心跑过去就遭了。南里尔斯是维尔亚最南边那一块,严格意义上来讲,那里不属于维尔亚,维尔亚给出的官方旅游地图里甚至都不包括那里,反倒是住在南里尔斯的人,总是喜欢在网上自称维尔亚的人,然后四处惹祸和骂别人,挑起争斗。”柏妮丝说着说着,不屑的嗤了一声,全然没有对拾秋等人的友善。
“秋秋,你一定要记住,绝对绝对不要靠近那里,绝对绝对不要和住在那里的人做朋友,讲话都不行,他们都是贪婪的老鼠,随时随地想从你身上咬块肉下来,能住在那里的人,基本上都失了人性,什么奇形怪状的人都有,而且每个月,那里都要发生至少一起杀人案,警察都不想管他们那了。”
“他们和我们不一样。”柏妮丝最后说道。
“我知道了。”拾秋没有反驳柏妮丝,他看得出柏妮丝是真的在为他好,在担心着他。
他其实不太喜欢‘不一样’这个词,但在梦中的世界里,又总是能听到它。
尤莱亚说他和其他人不一样,米洛说他们这些在圣蒂珂上学的人和他们不一样,现在柏妮丝也说他们和南里尔斯的人不一样。
每一个‘他们’划分都不同。
小时候在村子里时,他身上留了一半外人的血,在其他人眼中,他也是不一样的那一个,是不该被接触的污秽。
拾秋还是更喜欢现实中的城市,也更喜欢现实中的大学,那里没那么多分类。
关于南里尔斯的话题结束后,柏妮丝脸上重新荡起笑容,和天上的太阳一样灿烂,她一边吃着甜甜圈,一边和拾秋分享在病房时未讲完的八卦。
听到夏云为告白做的一些蠢事,拾秋也笑了起来,和柏妮丝一样的吃着手中的甜甜圈。
“可怜的夏云,直到一切都准备好了,他去告白的时候,才知道那个女生早就有一起长大的竹马了,他当时尴尬的都快哭了,手忙脚乱的,又是抓头又是假装打电话,忙碌极了。”柏妮丝说着说着,忍不住停在路间笑了起来。
艾尔、艾登在后面隔的远远的,看着拾秋和柏妮丝两人,他们偷偷跟着拾秋跟到了圣蒂珂附近。
等拾秋和柏妮丝走进学校后--
“姐姐,你认识拾秋哥哥吗?妈妈让我们来给他送东西,但我们忘记问妈妈拾秋哥哥住在哪了,也忘记把手机带出来了,不知道去哪找他,要是妈妈知道我们没送到,会骂我们的。”学校外,艾尔随机找上一位看着就很内向很好说话的女生,举起手上的甜甜圈,可怜兮兮的问着。
“拾秋?你们这个哥哥是黑头发的吗?”艾尔年龄很小,女生因此没有任何防备。
“嗯嗯,哥哥和妈妈的朋友一样,都是从中国来的。”随后,艾尔描述了一番拾秋的样貌,女生听完后彻底放下戒心。
“拾秋住在学校靠近西蒙尔的单人公寓里,那里曾经是酒店,后来被学校收购了,就成为了学生公寓,不过能申请的人少,是尤莱亚教授为他申请的。”
“谢谢姐姐。”艾尔甜甜的回道。
“只听名字的话,你们知道在哪吗?需要我带你们过去吗?”女生在手机上查着校内地图,她所在的校区离那里很远,她以前也没去过那里,等差不多看懂了地图,熟悉了路线后,女生抬头,想要为两个孩子领路时,她发现他们不见了。
“欸?不会自己去找了吧?”女生甩甩头,想到两个孩子或许能一路问路人问过去,她很快将这件事抛到脑后。
艾尔、艾登记下了女生给的信息,准备等隔天有空再去找拾秋,今天他们的任务还没结束,要到的食物还不够填报玛吉家那几张嗷嗷待哺的嘴,也还得去想办法搞到更多的钱,来填补这几天的花销。
阶梯教室里--
校园里,拾秋第一次在梦中体验上课,讲台上的老师是位看着就很随和的人,时不时就要在讲课途中穿插一句自制的笑话。
“给,我和秋秋给你们带回来的。”座位上,柏妮丝开始一个一个分发甜甜圈,给到夏云时,她考虑到夏云刚刚失恋,于是多给了一个。
“谢谢,正好我中午有些忙,没怎么吃。”莫文说完,看向拾秋笑了起来。
“是不是又在背着我们偷偷学习?”柏妮丝眯起眼前。
“怎么会?只是在帮老师整理他的文件,老师给了我一些报酬。”莫文摇了摇头。
夏云没了往日的活力,呆滞的吃着甜甜圈,相比下,拿到柏妮丝赠送甜甜圈的科林要喜悦的多。
“尤莱亚教授好些了吗?醒来后有没有其他不适的地方?”莫文看向拾秋。
“好很多了,应该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了。”拾秋回忆了会儿尤莱亚的状态。
他不可避免的想到了那天夜晚的尤莱亚。在医院时,他一直没问,尤莱亚也没有主动提出来。
拾秋觉得这样就很好,大家都有小秘密,不用非得暴露出来。当然,如果尤莱亚面对他时能一直是白天这副样子就更好了。
“想到什么了?”莫文好奇的问着。
“没什么。”拾秋摇头。
“不会是喜欢的人吧?”莫文突然开始八卦。
“不是。”拾秋快速否认。
“可你这里红了。”莫文指着自己的脸颊。
拾秋肤色很白,脸上稍微红一点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也可能是气的。”拾秋说道,认真的模样让莫文眼尾弯起。
“谁啊?谁气我们秋秋了,尤莱亚教授今天可是醒了的。”柏妮丝分发完甜甜圈,头转了回来。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人就是尤莱亚?
拾秋一时有些无言。
“秋秋,你别不信,尤莱亚教授身手很好的,爸爸和尤莱亚教授一起长大的,他以前给我讲了好多尤莱亚教授做过的事情,那些事根本看不出是尤莱亚教授会做的事。”
“比如?”拾秋突然来了兴趣。
“爸爸和尤莱亚教授都喜欢养蜥蜴,但他们邻居养了条特别大又特别凶的狗,曾经在爸爸带蜥蜴出去玩时,跑过来把蜥蜴含在嘴中、吓唬蜥蜴,后来蜥蜴被吓的进入装死状态,好了后又开始各种自闭,爸爸就和尤莱亚教授一起翻墙,去邻居家把那条大狗揍了一顿,那条狗之后见到他们就夹尾巴。”
“嘶,好惨的狗,看来我以后要注意不要吓到尤莱亚教授的那些蜥蜴们了。”科林在一旁捧场。
“放心放心,尤莱亚教授养的都是大蜥蜴,只有你被它们吓到的份,而不是它们被你吓到。”柏妮丝摇摇头。
科林本来想嘴硬,但想起以前上课时尤莱亚带过来的蜥蜴,又缩了回去。
“说起来,那些从实验室里逃出来的蜥蜴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莫文说着说着,看向拾秋。
“?”拾秋歪头。
“尤莱亚教授养的那些蜥蜴一直都很喜欢秋秋,现在跑出来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循着味道来找秋秋。”
“听起来也有可能。”夏云终于不再呆愣,加入了朋友们的茶话会。
不!绝对没可能!
拾秋拒绝接受这个猜测。
那群蜥蜴甚至可以去现实世界中找他,到时候他会把它们都制作成标本挂在墙上。
“应该不会吧,都这么多天啊,估计都跑出学校了,而且前段时间在学校里被抓了很多了。”这还是他从依夫教授那里听来的。
学校专门雇了人,来捕捉这群蜥蜴,并且全部送到为尤莱亚新建的实验室里去。
“我也觉得不会,蜥蜴都是一群很笨的动物,它们脑子小的不得了。”科林在一旁点头。
“科林、科林、科林。”讲台上的老师念着科林的名字。
“到!”
“站起来,为你的同学把这个问题解答一下。”老师指了指大屏幕。
科林痛苦的看向夏云,夏云摇头,随后他看向莫文,莫文无奈的耸肩,他又看向了拾秋。
拾秋自然也不知道。
他们这一块的人都在闲聊,没一个听讲的。
“尤莱亚教授会诅咒每一个不喜欢蜥蜴的人。”柏妮丝偷偷和拾秋讲小话。
夏云点头。
“为了下一段美好的相遇能顺利进行,我决定以后开始喜欢那些丑家伙。”他沉痛的说道。
拾秋在夏云说出‘丑家伙’时,没忍住跟着点了下头,随即做贼心虚的望了望四周,开始拿着笔在书上写写画画,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没回答出问题,科林被老师‘邀请’到讲台当助手,他磨磨蹭蹭的走着,一步三回头,发现自己的好友们没一个关注他时,终于心死的离开了。
“最近学校里有出什么怪事吗?或者社会上有什么有意思的新闻?”拾秋问着几人,主要看着莫文。
他记得在莫文拍下依夫教授的文件那晚,说过自己觉得校园里有股奇怪的氛围。
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这种感觉。
“怪事?我被拒绝这件事算吗?”夏云指了指自己。
他一直十分自信于自己的相貌,从小到大都是被人追的,结果第一次开始追人,甚至头都没怎么开,就以失败告终了。
“勉勉强强算半件吧。”念及夏云的心情,柏妮丝安慰的说道。
“嗯……最近晚间路上的酒鬼好像变多了,我出去买材料的时候碰到过几次,有些甚至就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走路摇摇晃晃的,垂着头不看方向,也不知道会不会发酒疯伤人什么的,秋秋,柏妮丝,你们两个要是晚上想出学校,最好喊上我和夏云、科林等人。”莫文认真的说着。
“好的。”柏妮丝点头。
莫文看向拾秋,得到拾秋的保证后,才移开了视线。
“对了,秋秋,你以后在接近晚上的时间,最好不要去医院看尤莱亚教授了,隔一天看也没什么的,自己的安全最重要。”莫文想了想,又看了回来。
“去的话,我会叫上你们的。”
“那就好,大家一起的话安全一些。”
看没人提起玛吉死亡这件事,拾秋说了出来。
“我听一个朋友说,今天早上时,有人在一个废弃的地下管道处发现了一具女尸。”
夏云:“女尸?”
柏妮丝:“秋秋你交新朋友了?”
莫文:“废弃的地下管道?”
三个人关注点各有不同。
“秋秋,你在哪交的朋友,是学校外面的人吗?”莫文皱了皱眉。
“是学校外面的。”拾秋不知道为什么莫文突然变得严肃。
“维尔亚很久以前有几个废弃工厂,但自从房价总体涨起来后,这些工厂慢慢就被改造成其他场所了。”
“嗯,然后呢?怎么突然说起工厂了?”柏妮丝问道,也问出了拾秋的疑惑。
“现在能算的上在维尔亚的废弃工厂的,能看到裸露在外的地下管道的,只有一个地方。”莫文停顿下来。
“哪?你总是这么喜欢卖关子。”柏妮丝等不及的问道。
“南里尔斯,那里的地价从来就没涨过,因为大家都知道这里是什么环境,除了实在没办法的人,没人愿意去那。”
莫文说完,夏云、柏妮丝脸色同时变得不太好看,厌恶、鄙夷等情绪夹糅在一起。
南里尔斯,这是一个光凭名字就能让维尔亚的大多数人厌恶的地方。
“秋秋,你交的那个朋友不会是住那里吧?”柏妮丝担忧的看向拾秋,她怕拾秋被那里的人哄骗。
在柏妮丝看来,自己的这个朋友一个人孤身来维尔亚求学,她有义务也有责任尽地主之谊,照顾好他。
“不是,是以前认识的室友。”拾秋摇头。
“室友?那就好。”听到对方也是圣蒂珂的学生,柏妮丝松了口气。
“我就说突然出现尸体怎么会没上新闻,原来是那啊,秋秋你不用觉得奇怪,像我上午时和你说的那样,那里要是哪天不死人,才奇怪呢。”
夏云在一旁点头,原本脸上的好奇在听到是南里尔斯后,消失的一干二净。
那里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一直善良又热情的几人,在此刻表现出统一的冷漠,他们很快将话题转移到其他板块,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最近大火的‘未知爬行生物’。
“哎,也不知道政府在藏什么,发的通报和挤牙膏一样,还都是些报社报道过的。”柏妮丝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最后是谁能给它们命名,最近学校的人都在偷偷压注,对了,柏妮丝,你爸爸上榜了,还有尤莱亚教授,我们学校是唯一一所两位教授都上榜的。”夏云看向拾秋。
“哪呢,我要去压尤莱亚教授。”柏妮丝对此很感兴趣。
“你不压你爸爸吗?”夏云问着。
“才不压他,他当时自顾自的要去,让我和妈妈担心他那么久,我才不要压他。”柏妮丝撇了撇嘴。
“秋秋呢,你要不要那个网站?”夏云看向拾秋。
“要。”
夏云把网站发给两人。
网站十分简陋,看得出是临时做的。
“不知道哪所大学的学生做的,别传到网上去,被人举报就没了。”夏云提醒到。
“好。”拾秋一边看着网站一边点头。
里面的人名很多,他还见到了几个中国名字。也不知道尤莱亚做了什么,在所有投票里,他居然是得票最高的一位,断层第一。
尤莱亚接到了政府的邀请,可拾秋记得,很多位学者都收到过邀请,因为维尔亚没出现过未知爬行动物的迹象,尤莱亚是在很后面才收到邀请的。
“好了,投了。”柏妮丝把这个月生活费全投了进去,动作太快,夏云都没来得及阻止。
“那你这个月怎么办?”
“再找妈妈要呗,爸爸回来了,妈妈可开心了,这段时间她特别好说话。”柏妮丝不在乎的说道。
一堂比较重要的专业课,就在几人的闲聊中,被水了过去。
“秋秋怕蜥蜴吗?”分开时,莫文没有和夏云一起回寝室,而是和拾秋一起走,用的还是之前那晚的理由,‘他想要在学校里多转转’。
拾秋看着莫文,没有第一时刻回答。
在梦中,几乎是除了尤莱亚之外的每一个人都认为他无比喜爱蜥蜴。
“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拾秋问道。
“课堂上提起那些跑丢的蜥蜴时,我感觉你似乎有些不太喜欢它们,当然也可能是我感受错了,最近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莫文揉了揉头。
“什么样的感觉?”拾秋装作好奇的问着。
“不太好形容,但总是感觉我应该干了件大事,至少对我来说比较重要,可我最近很忙,除了学业上的事,就是去帮几个老师整理文件了,也没干什么特别的事情。”莫文苦恼的说道。
拾秋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偷拍文件这回事。
“说不定真的干了。”他眼神飘到一旁的草坪里,轻轻说着。
“秋秋愿意相信我吗?”
“莫文是个很严谨的人,我一直都是这么觉得的,既然你总是能冒出这样感受,说不定真的做了什么大事情,只是一下子忘了。”
拾秋看见草坪的某处动了一下,等他的视线聚集在那一块时,那里却又一点动静都没了。
或许是风吹的,又或许是里面有什么小虫子,拾秋盯了会儿,没发现什么,不再看那。
“谢谢你愿意相信我,我也很开心我在秋秋心中居然是这样的形象。”莫文笑了起来,笑的轻松又愉悦,比以往笑容幅度都要大。
拾秋和他对视几秒后,心虚的移开了视线,他只是希望莫文能帮自己找到些有用的消息。
怎么有种欺骗其他人感情的愧疚感?
或许是纠结多日终于遇到了个相信自己的人,之后莫文的视线几乎一直在拾秋身上,拾秋本来还想借着莫文熟悉学校,后来扛不住这‘火辣’的视线,找了个借口和莫文分开走了。
“莫文?”走了一段路,拾秋疑惑的回头。
他的身后只有两个坐在长椅上玩手机的女生,两人都垂着头,听到拾秋的声音后,迷茫的抬头,右边的女生甚至怀疑的指了指自己。
“抱歉,我以为是我朋友喊我。”拾秋对着她们说道。
拾秋感觉有人在跟着自己,他还以为是莫文,结果回头后只看到两个陌生的女生。
走了会儿后,拾秋再次停下,顿了片刻后,他猛地回头,想打对方一个出其不意。
这次后面连人都没有,空空的一片。
因为是白天,拾秋不至于怕,只是感到有些许的莫名其妙。
他开始走走停停,走几步就停几步,甚至会假装弯下腰系鞋带来偷看后面,依旧是什么都没发现。
最后,拾秋看到前方学生聚集在一起,人很多,他走了过去。
草地上躺着一个醉鬼,脸朝下,一动不动,安静的像死了一样。
“看上去不太像我们学校的学生。”
“好浓的酒气,这是喝了多少酒?”
“他怎么进来的?上午的时候没人发现吗?”
“不知道啊,要是上午就躺这了,那过了多久的时间啊,不会冻僵了吧?”
“保安怎么还不过来啊?不会真死了吧?”说话的学生有些害怕,他还没见过死亡,也没想过自己每天路过的地方,会冻死一个人。
“喂,大叔?大叔?你还好吗?需不需要我们帮你叫个救护车?”一位热心的学生拨开人群走了过去,蹲下来拍着地上的酒鬼。
怕酒鬼脸朝下把自己闷死,学生好心的帮他翻了身。
翻过来的那一刻,拾秋瞬间瞳孔扩张。
酒鬼没有脸。
他看到的酒鬼,脸上血乎乎的一团,像皮被剥了下来一样,只能勉强靠五官的特征和位置来辨认哪一块是眼睛、哪一块是鼻子又或者嘴巴。
学生依旧在好心的拍着酒鬼的脸,想要将酒鬼喊醒。他的手上沾染上酒鬼脸上窟窿里流出的污血,可他却浑然不知。
酒鬼被拍醒了。
拾秋看到酒鬼睁开眼,如果那两个血窟窿里突然有白色眼球状物体开始滚动也算是‘睁眼’的话。
“大叔?你终于醒了,你有哪里不舒服的吗?”学生不再拍脸,蹲在一旁问着,他的手压在自己腿上,白色的裤子被染红。
拾秋紧紧盯着眼前荒诞的一幕,不可置信。
酒鬼缓慢的扭头,看向站在自己身旁、毫无防备的学生,他张开嘴,唇角向深处裂开,几乎张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大叔?认得出吗?这是几?”另一个学生也凑过来蹲下,伸出两根指头。
酒鬼迟钝的大脑开始龟速运转,嘴部的变化停滞,它这才看到,原来自己身边不止一个生物,居然有两个!
没事,两个也不是很多,它应该……能行?
想通的酒鬼继续开始张嘴。
“认不出啊,是不是喝傻了啊,还是本来就是个傻子?”第三个学生走到酒鬼附近。
第……第三个?怎么又冒出了一个?
没什么智商的酒鬼不知道转头去看周围的环境,它没发现周围围了一圈又一圈的学生,只知道自己身边从原本的一个可以吃的变成三个可以把它揍死的。
酒鬼张开的大嘴合拢,乖巧的不能再乖巧。
“让一让、让一让,保安来了。”之前去喊保安的学生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大体格保安。
人群让开后,酒鬼看见了拾秋。
距离有点远,但它冲的过去。
酒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往那个方向看,但它一向是遵循自己本能的生物,想了,就去做了。
于是看到了一个气味非常好闻的人类。
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个词时,酒鬼停顿了一下。
好熟悉的词,它以前……好像也是叫‘人类’的生物,似乎更该用‘他’?
但很快的,酒鬼不再思考这个对它来说复杂的问题,它只用遵循本能就好,其他的和它无关。
在其他学生惊愕的叫声中,在拾秋骤变的表情里,酒鬼一个猛冲,扑了过来。
那根本不是人能跳到的距离!
拾秋往后躲了,还跑了好几步,但依旧被酒鬼扑到。
粘稠稠、脏兮兮的污血从酒鬼的血窟窿里涌出,流到拾秋衣服上,拾秋不敢张嘴,他怕流到自己口里。在愤怒和惊慌的加持下,在保安过来帮忙前,拾秋把酒鬼踹开了,他坐起来后立马跪在一旁的草地上,弯着腰呕吐着,虽然没什么流进他口中,但那股恶心感透过了衣服、皮肤,直达他心底。
一个保安按着不断扑腾的酒鬼,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这家伙力气怎么这么大?”他抱怨着。
拾秋余光看了过去,因为动作的激烈,酒鬼脸上流出的恶心液体更多了,随着酒鬼的动作飞溅,甚至还甩到了保安的嘴上。
“呕--”拾秋这次是真吐出来了。
“同学,你还好吧?”另一个保安本来在关心着拾秋,在接收到同伴求助的眼神后,走到酒鬼旁边,跟着同伴一起将酒鬼压在地上。
“这家伙吃什么长大的?”很快,另一个保安就发现他之前错怪他队友了,这家伙的力气真的很大。
拾秋不敢再去看酒鬼那个方向,他怕自己好不容易止住的恶心感再次涌上来。
“没事的,同学,你不用管,不舒服就离开吧,等会我们来打扫。”保安对着拾秋说道。
当然,这里不会是他们亲自打扫,而是他们看着身下这个闯入者打扫。
“安静点。”酒鬼一直在扭动,像条滑腻的、却有着牛的力气的蛇,其中一个保安烦了,拿出身上的家伙在酒鬼身上砸了一下。
他以为酒鬼看见他手上的家伙会害怕,或者至少会安静下来,但是酒鬼挣扎的力道没有丝毫变化。
“他--”拾秋站起来后本来想直接走,但想到酒鬼的异常,他停了下来,没有回头,拾秋提醒着保安,“这个人看上去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得了什么病,或者是嗑药了,你们不要被他咬到,最好是能两个人守着他,把他交付给警察,让警察去找他的信息。”
“放心吧,这种事我们做多了,有经验的。”保安大声回道。
拾秋又找到了那个用手把酒鬼拍醒的学生。
“我觉得你最好洗下手,这个酒鬼的状态看上去有些奇怪。”拾秋对着学生说道。
“好的,你刚刚和保安说的话我听到了,我也是觉得碰过他后手上多了些奇怪的感觉,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我就不管他了。”学生也看到了酒鬼突然扑到拾秋身上这一幕。
拾秋长得很漂亮,学生自然而然的以为是酒鬼喝酒后管不住自己,暴露了本性。
“最好……裤子也洗一下。”拾秋扫了眼学生腿上沾染血迹的裤子。
“好的,谢了,我叫布伦特,你叫什么?我觉得我们应该很合的来,说不定能成为很要好的朋友。”布伦特对着拾秋伸手。
他的手上还留有酒鬼脸上的血迹。
“拾秋。抱歉,我刚刚吐了,手捂过嘴,就不伸手了。”拾秋看着布伦特的手,拒绝了。
“没事,拾秋?这个名字听起来真好听。”布伦特笑的灿烂。
如果没有那些血迹就更好了。
拾秋开始憎恨自己的联想能力,他一看到布伦特身上的黑红色就想起了被酒鬼扑倒时的感受。
恶心感再一次涌现。
“我们以后再聊吧,我现在想回去洗个澡。”
“好的,被那么奇怪的一个人扑到身上,是该换身衣服了,拜拜。”
“再见。”说完,拾秋快速离去,这次他没空再去管那股似有似无的被跟着的感觉,他得立刻、马上冲到浴室里,洗个长时间的澡,再换身干净衣服,然后去睡觉。
最好一觉醒来就回到宿舍里。
走到公寓门口,停下来时,拾秋才发现,他一直走的方向是来往尤莱亚公寓的方向。犹豫了片刻,想到尤莱亚现在还在医院,他如果回到自己宿舍的话说不定晚上又要被尤莱亚找上门,拾秋抬脚走了进去。
如果钥匙不在身上他就立马回去。拾秋边走边想。
很可惜,手一摸进外衣口袋,他就摸到了钥匙。
拾秋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他记得上一次梦境时他穿的不是这件衣服,当时钥匙在衣服口袋里,现在又是在口袋里。
‘他’出门前必将钥匙带上的吗?
拾秋用钥匙开门,期待和上次一样,门开的时候醒来,然而希望又落空了。
穿过玄关,拾秋进入客厅。
尤莱亚的公寓看上去很整洁,或者说里面的东西太少了,除了些生活必需品,似乎就没了别的东西。
拾秋在客厅的桌子上看到了整齐摆放的几张教案,上面记载着尤莱亚讲课的思路,拾秋看到在某一章节上有个横杠,估计是他们某一时期上课的进度。
卧室……
拾秋停了片刻,推开门走进去,里面没有他想象中的蜥蜴、蛇之类的小动物,只有一张床,甚至连桌子和椅子都没有,简朴的不能再简朴。
简直像个原始人。
拾秋仿佛能看见尤莱亚在家中一天的活动轨迹,早起上课、在实验室度过一天、回家、把一些需要整理的文件或资料在客厅整理完、回卧室睡觉。
这可真不符合‘有钱人’。
拾秋莫名想到了多琳等人一口一个‘有钱的教授’,他笑了起来。
他走到下一个房间,打开房门时,他几乎以为自己穿越了。里面布置的要多精致有多精致,各类家具都有,堆的满满当当,看得出是精心布置过的,设计者似乎是想要把所有东西都放入这个房间。在房间外面,还有个露天的小阳台。
同时,拾秋还在里面看到自己的……照片。
墙上、床头柜上都摆放着他的照片,在另一面墙上,还挂着只有小孩子才会用的卡通计划表。
拾秋抿了抿唇。
这个卡通感满满的房间真的吓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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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4-01-1216:08:16~2024-01-1304:13: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书香萦绕、当涂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衣服上沾染的污渍无时无刻不再彰显着它们的存在感,拾秋垂头看了眼自己的上衣,在污渍的催促下,抬脚走进了这间让他略感发毛的卧室,在衣柜中找出可供自己换洗的衣物。
纯白的衬衫上带着自然的浅香,后面有未剪的商标牌,这些发现让拾秋安心许多。
终于可以好好洗澡了。
检查了一遍屋子,在确定尤莱亚家中没有除他以外的任何生命物体后,拾秋迫不及待地进入浴室。
除了正常的洗漱镜,在浴室的角落处还立着一面非常大的等身镜,正对浴室中央,将拾秋整个人倒映在镜面。
“还是转过去好了。”拾秋自言自语道,脱衣服前,他把等身镜换了个方向,使之背对着他。
等身镜有些重,移动的过程中,拾秋在镜身边缘处摸到几道凹痕,像是被什么生物用爪子捏出来的。
尤莱亚?
拾秋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段画面。夜深人静时,尤莱亚在床上醒来,他走进浴室,褪去全部衣物,正对这面等身镜,愉悦的欣赏着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随着进化的进行,尤莱亚的情绪越来越激昂,他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兴奋,握在镜身边缘上的手、又或是爪上的力道逐渐加大,将金属捏的变形。
随着脑中画面的展开,拾秋仿佛能听到尤莱亚压抑不住的笑声,愉悦又癫狂。
就在他耳边!就在浴室中央!
拾秋扭头看去,那里空无一人,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
“想什么呢。”拾秋松了口气,觉得因为几道凹痕而产生奇怪联想的自己仿佛有什么大病。
拾秋拍了拍脸,躺进放好水的浴缸,闭着眼睛放松身体。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和舒适。
拾秋开始回忆这次梦境的经历。
玛吉去世、尤莱亚醒来、柏妮丝等人对南里尔斯的厌恶、课堂上的闲聊、还有草地里那个明显不是人的醉酒大叔。
似乎除了他,其他人都看不出来醉酒大叔的异样,和酒吧那次一样。那时尤莱亚脸上苍白的都可以看见皮肤下的血管了,像灌了过多水的气球,仿佛碰一下就能爆炸,可酒吧的人见到后,没有一人感觉奇怪。
是因为他是外来者吗?
布伦特看不见酒鬼脸上的血,不知道自己手上、衣服上被那些血弄脏,他如果没有提醒,布伦特或许会用那只沾了血的手看书、学习、做饭,衣服晚上或许会被洗,但书呢?
因为看不见,布伦特或许会日复一日的和这些东西接触。
拾秋把自己带入到布伦特身上,想象自己天天翻开被污染过的书本,每日洗手,但因为和书有过接触,手永远都是脏的。
脸也是,洗脸的时候,手会把脸弄脏。
拾秋在浴缸里睁眼,他不能再想下去了,过那样‘无知’的生活他会疯的。
“看不见……”想着想着,拾秋突然坐直。
或许他也有看不见的东西。
尤莱亚的手。
拾秋记得从第二个梦境开始时,他就感觉到尤莱亚手上黏糊糊的,似乎有什么东西,他还因此去偷看了很长一段时间尤莱亚的手,当时什么都没看到,所以他放下了心。
但如果有呢?如果只是他看不见呢?就像布伦特一样。
拾秋看向自己的手,上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也没有当时那样被摸了后黏糊糊的感觉。
还是再多洗一会儿比较好。
拾秋换完水后,重新躺会浴缸,闭上眼睛,下沉,让自己完完整整浸泡在浴缸里,几秒后再起来。
来来回回换了几次水,把身上都泡的发皱后,拾秋才舍得走出浴室,一边用干毛巾擦头发,一边走回卧室。
床上,自觉可爱的小宠物在等着它们的主人。
推开门,拾秋和床上一大一小两只蜥蜴对上视线。擦头的手停了下来,拾秋沉默片刻,在吉拉毒蜥忍不住抬起脚跑来的一瞬,砰的一声,用力关上门。
“错觉,都是错觉。”卧室门外,拾秋安慰着自己。
他明明都关上门了的!
洗澡前,他特意检查了屋子,门窗都关的好好的,这两只蜥蜴怎么跑进来的?
拾秋想起莫文在课堂上说过的话,想起了自己走在路上时,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
这些蜥蜴居然真的循着味道过来找他了?这不是蜥蜴,是狗吧。
拾秋突然想到这是尤莱亚的家,说不定这些蜥蜴是来找尤莱亚的。
自从开始接连不断的做梦后,他的运气就变的无比的差。
卧室里传出‘嘶啦嘶啦’的声响,吉拉毒蜥在绿色伞蜥的命令下开始挠门,尖锐刺挠的声音在拾秋耳膜上鼓动。
拾秋放缓脚步,缓缓后移。
他紧紧的盯着危在旦夕的木门。
门上突然出现一道小小的凸起,是吉拉毒蜥的刺出来的爪尖。等爪子抽出后,一只硕大的眼睛出现在洞口,对外张望着。
拾秋停下移动,身体僵硬。
透过门上的洞,一人一蜥对视。下一秒,洞后的眼睛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更为细小的眼睛。
绿色伞蜥让吉拉毒蜥趴下,自己占据了这个好位置。
它‘友好’的对着拾秋笑,希望用自己呆萌可爱的眼睛让人类降低戒备。
吉拉毒蜥长的太粗糙了,又笨重又丑,小可爱害怕是正常的,但它不一样。
伞蜥已经很久、很久没见到拾秋了。出生起,伞蜥就知道自己和身边蜥蜴不一样,它的母亲、兄弟姐妹一直都很怕它,即使它什么都没做,只是趴在石头上发呆,那群和它长相相似的生物也畏惧着它。
它们愚蠢又弱小,伞蜥尝试和它们沟通,可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在兄弟姐妹陆陆续续被天敌捕食后,伞蜥离开了住地,其他生物的恐惧滋长了伞蜥的傲慢,一次意外,它被人类捕捉,几次转手后,它被带到了实验室里。黄头发的人类对它很感兴趣,在它身上做了很多实验。
最近的一次实验之后,它陷入沉睡,明明是被关在特质的玻璃瓶中,却时常能‘看’到外面的风景,时常……能‘看’到这个味道好闻的人类。
透过小洞,伞蜥不断的像拾秋释放善意,展示自己的无害与可爱。
“汪、汪……”伞蜥对着拾秋叫唤。
听了好几声,拾秋才听出伞蜥发出的声音是‘汪’,像是在模仿狗狗,但物种不同,再怎么模仿也叫不出狗狗可爱的叫声,反倒是引发了恐怖谷效应。
一只蜥蜴的叫声居然类似于狗?
客厅里,一声声‘汪’不断的回荡,加深了拾秋的恐惧。
吉拉毒蜥听着听着,来了兴趣,跟着叫了一声,是蜥蜴的嘶嘶声,和‘汪’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突然加入的声响让拾秋心中的恐惧崩盘,他坐到了地上,或者说是摔。
伞蜥停下叫声,在蜥蜴小小的心中,拾秋只有一点点怕它,还是因为误解,误解解开了就好了,所以让拾秋摔在地上的,只能是它身下的吉拉毒蜥。
不知道自己声音难听吗?还非要发出来。
伞蜥愤怒的抓着它的坐骑,脆弱的爪子根本抓不开吉拉毒蜥的皮肤,但吉拉毒蜥却恐惧的趴在地上发抖,甚至自己咬开前腿,希望鲜血能让伞蜥稍微减少怒气。
伞蜥抓挠的动作未停止,吉拉毒蜥啃咬自己前腿的动作也不敢停下。
一口又一口,吉拉毒蜥啃咬的幅度逐渐变大,最后一口时,它几乎要将自己的前腿彻底咬断,伞蜥满意了,停下爪上的动作。
吉拉毒蜥匍匐着头,再也不敢抬起。
门外,拾秋对吉拉毒蜥身上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但他听到了牙齿咬碎骨头的声音。
铃声响起,是他进浴室前放在桌上的手机。
在蜥蜴的视线中,拾秋没有动,任由铃声在房内一遍又一遍的回响。
伞蜥突然移开视线,洞内没了眼睛,拾秋快速的跑回桌旁,接了电话。
“秋秋刚刚是在洗澡吗?”手机另一头传来尤莱亚的声音。
“你家进蜥蜴了。”拾秋快速回道。
“应该是实验室里跑出来的。”想起吉拉毒蜥的眼睛,拾秋补充着。
尤莱亚突然没声了,门的另一边,伞蜥扭过头,又开始透过洞口看它的可爱人类。
视线左右移动,伞蜥发现,它的人类不见了?
好像不在门外了。
小洞给出的视野有限,伞蜥驱使着吉拉毒蜥,让它把门彻底破开。
两只蜥蜴走出卧室,循着气味,它们找到了拾秋。
医院病房里,尤莱亚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捂着嘴。
太可爱了、太犯规了。
他的学生,怎么能这么可爱?
那件白色的衬衫果然很配他家秋秋。
一想到伞蜥传回来的画面,尤莱亚就抑制不住的兴奋。为了不吓到学生,他只能捂着自己的嘴,等情绪稍微平复后,尤莱亚开始说话:“秋秋是在害怕它们吗?”
尤莱亚在明知故问。
拾秋看着突然闯到客厅的蜥蜴,听到尤莱亚的问话后,缓慢点头。
他没有出声,但透过伞蜥的视线,尤莱亚得到了答案。
没有他在场,让可怜的学生独自面对害怕的蜥蜴,怎么想都太残忍了。
“秋秋,把手机音量调大,对着它们。”
拾秋照做,他看见在尤莱亚说完‘回去’后,两只蜥蜴立马转身,吉拉毒蜥背上的伞蜥转了很多圈,想反抗,但最后还是被吉拉毒蜥用牙叼回去了。
地板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都是吉拉毒蜥的血。
“好了,它们现在回去了。秋秋的卧室里面被它们弄的有些糟糕,只能委屈秋秋先住在我的卧室了。”尤莱亚叹了口气。
他本来是准备晚上回去的。
门被推开,依夫提着妻子送的夜宵走进病房。
尤莱亚挂断电话。
“在和学生打电话吗?”依夫看见后问道。
“嗯。”
“我们做家长的呢,还是要适当的松开手,大半夜的给学生打电话,他会烦的,我要是这个点给柏妮丝打电话,她估计得拉黑我。”依夫摇摇头,把夜宵分为两份,不辣的给自己,辣的给尤莱亚。
“快试试,你嫂子按照你以前的口味做的,上来时我打开看了眼,菜品比我的还丰富。”依夫略带嫉妒的说道。
怕尤莱亚的口味变了,依夫的妻子特意多做了些菜。
“秋秋不一样。”尤莱亚低低的声音响起,唇角含笑。
“好了,知道你学生性格好,脾气乖,但你也不能总压着别人欺负吧,真是个恶劣性子。”依夫摇头。
在如何教育学生和孩子这一块,依夫和尤莱亚说过很多次,但他这个好友始终我行我素,依夫有时候见到拾秋,都是感到心虚。
尤莱亚没有理会,他打开依夫递过来的饭盒,看着里面的饭菜。
这些就是他以前爱吃的吗?
提不起一点食欲。
不同于尤莱亚,依夫已经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几个手工牛肉丸吃完后,他盯上了尤莱亚饭盒里的几个。
“我记得你不太喜欢吃这个吧?”依夫目的性极强的问道。
尤莱亚扫了一眼依夫,面无表情的夹起牛肉丸放入口中。
味道和他预估的一样让人倒胃口。
依夫的妻子……
尤莱亚回忆了一会儿,发现自己记不起来了,尽管他以前经常会在周末和依夫一起回去。
“这恶劣性子。”依夫撇了撇嘴,“也就你运气好,找的学生性格乖,不然早把你踹了。”
“说吧,你白天时是准备来和我商量什么。”吃完牛肉丸后,尤莱亚问道。
尤莱亚本来是打算晚上回去的,但被依夫打断了计划。他无数次的翻看手机里的重要文件,才止住了杀心。
“现在还是吃饭的点呢,不是你之前说过的吗,吃饭的时间就该吃饭,而不是谈论些别的影响食欲的内容。”依夫摆摆手。
尤莱亚握着饭盒的手微微用力,他紧紧盯着依夫,瞳孔再一次异化为竖瞳。
铃声响起,是他的学生。
“教授,依夫教授在你身边吗?”拾秋问着,就在刚刚,他又接到了柏妮丝的电话。
柏妮丝刚和爸爸闹完脾气,不想给爸爸打电话,但她突然想起两天后是妈妈的生日。
‘秋秋,爸爸他去找尤莱亚教授了,我不想和他说话,你能不能帮我转告他一下,两天后是妈妈的生日,这次可别又忘了,不然妈妈真的要生气了。’柏妮丝对拾秋恳求道。
拾秋答应了,于是给尤莱亚打去电话。
“在。”尤莱亚停顿片刻后点头。
学生对依夫的关心让他十分不满。
“柏妮丝她刚刚……”拾秋把柏妮丝的话转告给尤莱亚,让尤莱亚提醒依夫。
“好,我的生日在11月11日。”尤莱亚说道。
拾秋听到后,眨了眨眼。
尤莱亚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我也怕秋秋忘了,不过……秋秋应该不会忘吧?”尤莱亚声音陡的变低。
“不会。”
拾秋肯定的回复让尤莱亚笑了起来。
“啧啧啧。”依夫一边吃,一边在旁边轻啧。
电话挂断后,尤莱亚看向依夫,眼中已变回正常的模样。
真是好运。
他现在心情不错,刚刚的想法也不打算实施了。
“我要是你学生,我要被你烦死,哪有老师强迫学生记自己生日的?到时候小心被举报你强制找学生要钱要礼物。”依夫年轻时吃过些亏,后来在和学生的界限上,就分的很清了。
“秋秋特意来问的,他顺便让我提醒你,你妻子的生日在两天后,你女儿说的,别忘了。”
依夫吃饭的手顿住,完了,他真忘了,礼物还没买。
尤莱亚说完后,收回视线。
急急忙忙在网上下好订单后,依夫恢复平静:“我们家柏妮丝就是贴心。”
尤莱亚不置可否。他翻看着手机相册里曾经的一些相片,里面的人,不管是依夫、学校的那些同事,还是他自己,都让人感到陌生。
身体的进化也带来了思维的改变。
尤莱亚指尖停在屏幕上,定格的照片里,拾秋站在他的一侧,笑的明艳又漂亮。
所有人都变了,只有他的学生,还和从前一样可爱,一样让人心生愉悦。
依夫扫了眼,看到好友在盯着学生的照片看,不过他的注意力在拾秋身后的女生身上。
“这女孩子不错,看起来挺般配的。”依夫点头。
尤莱亚脸色一黑,关上手机。
“上次你学生来看你的时候,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他脖子上有红印。红印,你知道吧,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吧?”依夫手舞足蹈。
尤莱亚扭头看向他,默不作声。
他在怀疑自己以前的感觉是不是错了。
这个人真的聪明吗?
“什么时候?”尤莱亚问道,他还是有些在意。
虽然昏迷期间,他的意识转移到伞蜥身上后一直盯着学生在,但偶尔意识还是回来过几次,也有出意外的可能。
依夫看着日期,向前数了一下,告诉尤莱亚那天的日期。
尤莱亚眯了眯眼睛,那是他晚上去找学生的第二天,这样算下来,红印应该是他留下来的。
警报解除。
依夫一边吃着夜宵,一边和尤莱亚聊着些柏妮丝和拾秋方面的话题,尤莱亚偶尔会回上一句。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进入今晚的正题了。”依夫面色突然变的严肃。
尤莱亚看了过去。
“昏迷前,你被他们邀请去调查时,他们给你看了那些资料吧。”依夫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尤莱亚点头。
“事实上,这次去阿刻西亚,我看到了些奇怪的东西。”依夫面色变得古怪,他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发现。
“在多个城市留下痕迹的,或许是人……”依夫开始和尤莱亚说起自己的猜测。
而尤莱亚,一开始还有些兴致,但听到一半,发现依夫完全猜错方向后,他失了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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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拾秋第一次在尤莱亚的家中过夜,和两只蜥蜴一起。
拾秋本来打算在客厅的沙发上应付一夜,但蜥蜴们跑出来了,摇晃着尾巴假装闲逛,一步步向他靠近。只有尤莱亚的卧室它们不敢靠近,拾秋便被‘赶’到了这个房间里。
开着灯,纯白的墙面让人开始犯困。
没有任何的不习惯不适应,躺在床上,拾秋甚至有种回到家的舒适感,安心又放松。
又是梦境自带的设定吗?拾秋迷迷糊糊的想着。
在绵长困意的侵蚀下,他睡着了。
寂静的夜里,卧室的门被一点点推开,直止出现一条可供小型生物穿行的缝隙。完成好自己的任务后,吉拉毒蜥快速垂下头,让身上的伞蜥进入房内。
等伞蜥的尾巴尖消失在缝隙里,吉拉毒蜥关上门后,才困惑的摇晃了一下尾巴。
就在刚刚,那只让它感到恐惧的小体型‘同类’好像变了一点,气味上多了些人类才有的味道,和实验室那个奇怪的人类有些相似,然而也只是相似。
忍着恐惧,吉拉毒蜥和‘同类’开始沟通,‘同类’还是一如既往的暴躁,它似乎没感受到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只是不停的催促和下达命令。
在门外徘徊了许久,吉拉毒蜥得到了来自‘同类’的另一条命令--把卧室和客厅清理好,吉拉毒蜥不再为难自己,跑到浴室叼了块布,开始清理起地板上那些自己留下的血印。
卧室内--
经过一番艰苦的攀爬,伞蜥终于爬到了床上。
漂亮的人类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小半张脸在枕头上,睡的香甜。
伞蜥静悄悄的将前爪搭在枕头边沿,凑近欣赏。它不大的脑子里闪过几段画面,快的连尤莱亚都没捕捉到。察觉到几丝异常,尤莱亚的注意力从学生身上移开,他向伞蜥传达了‘回顾’的命令,伞蜥的记忆开始像倒放的影片一样在它脑海中浮现,从卧室、退回到学校、再到废弃的工厂。
尤莱亚没有再次看到那些让他觉得不对劲的画面。
回顾完,伞蜥疑惑的动了动爪子,回忆是人类才会做的事情,而它是蜥蜴,为什么会回忆过去?放着漂亮的人类不看,去回顾那些日常的记忆?
拾秋翻了个身,打断伞蜥的疑惑,它减低自己的存在感,爬到了床的另一边,继续看着拾秋。
想在人类身上留下自己的气味。
想长成吉拉毒蜥的体型,这样就可以用长长的尾巴将人类圈起来。
伞蜥紧紧盯着近在咫尺的拾秋,身上隐隐约约出现裂纹。
另一边,医院里--
尤莱亚在床上猛地坐直,一只手捂着自己右眼,开始咳嗽。
伞蜥直白的冲动也影响到了他。
双向同化。
在他同化伞蜥时,那只绿色蜥蜴也同样在影响着他。没有人类世界道德和规则的制约,伞蜥纯兽性的想法有时会过于强烈,强迫远在他处的尤莱亚也跟着一起进化。
“你还好吧?”见状,原本还在侃侃而谈的依夫慌了,站起来准备去按床边的按钮。
他的手臂被尤莱亚抓住。
“无、事。”尤莱亚咬着牙说道。
“嘶,好,我不按了,你能先松手吗?”依夫一边抽气一边说道,他觉得自己的手臂肯定是青了。
“你的力气什么时候变这么大了?不是接了那个课题后就没去锻炼了吗?”等尤莱亚松开手,依夫一边抱怨,一边掀开袖子看自己的手臂。
没青,直接紫了。
尤莱亚喘着气,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将身上冒出的鳞片收回。
‘你和它非常的适配,它简直就是为你而生的。’尤莱亚突然想起好友的话。
为了乖巧可爱的学生,他接受了好友的建议,之后身体上发生的一切变化,几乎都在尤莱亚的预估范围内,都是他可以接受的。
他预料到思维会随着**的变化一起转变,只是没想到会变化的这么彻底、这么悄无声息,等他发现时,他已经改不回去了,也不打算再改回去了。
这不算是个坏的变化,不是吗?
有时候尤莱亚甚至会觉得,他就是伞蜥,伞蜥就是他。他的灵魂裂为两半,一半投生在人类社会,以人类的姿态长大,另一半投生在蜥蜴群中,以伞蜥的面貌降世。
在尤莱亚思索的时候,依夫动了,按住了床边的铃。
“我觉得还是看下医生比较好,你学生以前不也经常说讳疾忌医不好的吗?”对上尤莱亚的视线后,依夫解释道。
说完,依夫离开病房,去找过来的医生。
卧室里--
伞蜥爬下床,离开卧室。
它想多看看漂亮的人类,又突然想要离开,两股想法在伞蜥脑海中冲撞着,导致它退一步一回头,刚爬下床就又爬了上去,来回往复,最后,伞蜥带着困惑和纠结离开了卧室。
一段时间后,拾秋似有所感的醒来,他揉完眼睛后环顾四周,没在身边看到蜥蜴的影子,刚准备送一口气,拾秋僵住了。
他缓缓抬手,摸向自己脸侧,摸到一枚小且柔软的鳞片。
在他睡着的时候,那两只蜥蜴又进来了!
‘蜥蜴会将自己身上最漂亮的鳞片,送给最喜欢的人。’拾秋脑海中突然冒出这句话,由尤莱亚配音。
实验室里,严谨的教授不苟言笑,一手拿棕色笔记本,一手拿笔,记录着实验需要的数据,他的全部心神都在实验台上的生物身上,没注意到身后学生正在摸鱼。
讲授了一段又一段的相关知识,始终没得到学生的反馈,教授回头了,他发现学生盯着手机,在和人发消息。
教授生气了。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停留在尤莱亚回头的瞬间,墨绿的瞳孔穿透回忆,仿佛在和现在的拾秋对视。
拾秋捂着头,这段突然出现的记忆让他的脑袋有些胀痛。
和米洛那次一样,这些奇怪的记忆从空白中突然出现,自然和熟稔的就仿佛他真的经历了一般,仿佛他就是在这个世界活了二十多年。
如果这些记忆变多的话……
拾秋抿了抿唇。
他开始害怕自己在以后会逐渐变的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他得快点回去。
不能在这个世界久呆了。
拾秋站起来,把鳞片放到被窗帘挡着的窗台上后,回到床上躺下,心中不停默念着‘快睡着’、‘快睡着’,同时回忆着现实生活中的一些记忆片段。
呼吸逐渐变的平稳,他睡着了。
医院里,拾秋缓缓睁开眼睛,满目的白色让他以为是回到了尤莱亚的病房。
“就睡了这么一小会儿?看来是真的不太困。”尤莱亚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拾秋扭头看过去时,尤莱亚伸出手,温热的手掌贴在他的额间。
他回来了?
“口渴吗?”尤莱亚问着。
“嗯。”
尤莱亚站起来,到病房角落的饮水机前打了杯热水回来。
“里面加了些冷水,不过还是有些烫,喝慢些。”尤莱亚把水递给拾秋。
拾秋捧着纸杯喝水。
他真的回来了,看着病房里的场景,拾秋想着。
“喝慢些,别烫到了,喝完我再去给你接一杯。”一旁,看着拾秋的喝水速度,尤莱亚连忙说道。
舌尖被烫的有些疼,反应过来的拾秋吐了吐舌头,散热。
“怎么和小狗一样?”尤莱亚笑着摇头,在拾秋手上拿过纸杯,灌了杯冷水回来。
他坐下时,拾秋还在吐舌散热,淡红的舌尖经过热水的洗礼后,变成漂亮的艳红色。
和学生本人一样让人移不开眼睛。
尤莱亚的视线聚焦在拾秋吐出的舌尖,愣神间,脑海中闪过些许昏暗的片段。
夜间、哭了的学生、还有失去人型的他……
“尤莱亚老师?”喝了冷水后,舌尖不烫了,拾秋扭头看向尤莱亚,疑惑的开口。
尤莱亚在发呆,拾秋看了出来,而且是盯着他在发呆。
被这张脸盯着,拾秋不太适应的把盖在腿上的杯子往上拉了拉。
“咳。”尤莱亚极其不自然的咳嗽一声,掩饰内心的尴尬。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此时,祁智、孟文年等人正好回来了,看到他们的尤莱亚站起来:“你的几个室友都回来了,老师就先回去了。”
拾秋纯净的眼睛让他心虚。
尤莱亚接受过的教育不允许他这样臆想自己的学生。
“如果又不舒服了,记得和老师打电话。”走到门口时,尤莱亚不放心的嘱托一句,只是他依旧不敢回头。
红艳的舌尖在尤莱亚脑海中轻颤,理智和师德告诉尤莱亚,他该尽快忘记那些堪比奇幻电影的臆想画面,然而本能却让他不停的去回忆和回味。
“尤莱……”孟文年招呼还没打完,尤莱亚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不会是急着去约会吧?这么赶!老四,外国佬他刚刚是不是接到了谁的消息?又或是谁的电话?”蒋随身姿灵活的抢占了病房内唯一一个椅子,坐下后八卦的问道。
“我刚醒。”拾秋摇头,把空纸杯放到一侧。
“行了吧你,天天外国佬外国佬,也不怕被本人听到。”孟文年把手中的东西砸到蒋随头上。
“嘶--你要搞暗杀啊!小心我把你丑图传班群去。”蒋随一边揉着头,一边对孟文年呲牙。
“容我反驳一句,这是光明正大的谋杀,不是暗杀。”祁智在旁边补刀。
拾秋看着自己的三个室友,笑了起来,渐渐笑出了声,愉悦又放松。
孟文年等人停下打闹,看向拾秋。
“好吧,我承认老四是继我之下的第二好看。”蒋随说完,身子一扭,躲过孟文年的偷袭。
他们老四真的很漂亮,难怪班上那群女生时常讨论。
“要点脸。”孟文年嫌弃的看着蒋随。
“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吗?”祁智看向拾秋。
拾秋突然笑起来让他有些担心,但看这笑容,祁智很难将之认定为难过、焦虑等情绪。
“没有。”拾秋边笑边摇头,“就是突然间、很开心。”
拾秋很爱他的这群朋友们。
“开心就好。”祁智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我们现在能回去了吗?我感觉我应该没什么事了。”拾秋问道。
他实在不想继续呆在医院里。
“医生说你醒来没有不舒服就没什么事了。”孟文年回道。
四人离开医院。
拾秋算是个病人,所以另外三人没让他提尤莱亚送来的东西。
“外国佬走的也太急了,明明之前说过开车送老四回去的,到时候我们还能蹭下车,这么多东西,回去后我手臂铁定要废。”蒋随边走边抱怨。
“行了,要不我两换换?”孟文年举起自己手上的东西。
“那还是算了吧。”蒋随看了眼,快速拒绝。
“要不……”拾秋刚开口,就被孟文年打断了。
“不用,我从大一下开始去健身房锻炼,全班都知道,要是我连这么点东西都提不动,岂不是很没面子?要是路上遇到认识的,看到我让一个病人提东西,太丢脸了。”孟文年说完,脚步变快,似乎在证明自己。
蒋随苦着张脸跟了上去。
祁智一路上都很安静,手上提着两大袋重物,轻轻松松的跟着几人,调整步伐。
回到寝室后,祁智和路上一样轻松,蒋随摊在位置上,连床都懒得爬上去,孟文年则给自己泡了奶茶。
拾秋看向窗外,天还没暗。
“我在医院睡了多久?”拾秋问着三人。
“多久?我想想,你被尤莱亚老师送到医院时,应该差不多是三点多,我没看时间,不过在这之前我和老二之前去隔壁寝室帮忙,2:50后才忙完,之后你醒了,差不多应该在……”
“不超过二十分钟。”孟文年还在算时间,祁智已经说了出来。
祁智听出了拾秋是在问第二次入睡的时间。
“你睡着后,尤莱亚老师在旁边照看你,我们去找了会儿医生,算是上下楼坐电梯的时间,应该不超过二十分钟。”
拾秋听完眨了眨眼。
他在梦中度过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现实中只过了不到二十分钟?
“怎么了吗?不舒服还是困?”祁智问着。
“没有。”拾秋停顿几秒,“晚上我们要不要出去吃一顿?”
“好主意,多吃点好吃的,把身体补回来。”听到吃,蒋随第一个同意。
“附议,我们寝室都多久没出去大吃一顿了。”
没有发生过圣蒂珂那样的大爆炸,又是下午五点左右,靠近晚饭时间,这时的雾大校园里人来人往,到处都能看到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小团体。
四人出校门时,还遇上了排队,排了好一会儿才成功出去。
“我知道有家烤肉店非常非常不错,不过位置偏,知道的人不多,上次旷课时被社团的人带过去的。”在犹豫吃什么时,蒋随提出意见。
“那就去试试。”祁智点头。
烤肉店在大学城背面一栋楼的二楼里,走到这的学生不多,但环境看着还不错。
蒋随和老板打了声招呼,带着三人走到里面的位置。
“隔壁管院的辅导员喜欢到这来吃,有时候还会拉上其他辅导员一起,坐外面容易碰上。”蒋随解释道。
“你是不是被抓到过?”孟文年听到后开始坏笑。
蒋随脸色扭曲了一下。
他第一次旷课被带过来,快要吃完离开时,恰好碰上了管院的辅导员,而在管院辅导员身边,站着他的辅导员。
“往事不堪回首。”蒋随摇手,故作深沉的说道。
拾秋盯着走道尽头的方向看着,那里有个穿着店员服的人,在收拾吃剩的桌子。
“认识?”祁智也望了过去。
“算是。”见店员似乎快要注意到他的视线,拾秋扭回头。
他没想到会在学校附近遇到原来村子里的那些人。
“以前的朋友吗?还是有过矛盾的人?”祁智观察着店员。
一个高高大大、皮肤略黑的中年人,看着像个体力劳动者。
祁智一开始以为拾秋是遇到了朋友,但后来看拾秋的表现,不像是遇到朋友的样子。
“有过些小矛盾,但已经解决了。”
“啊?谁啊,那个店员吗?要我们帮忙吗?”孟文年听到后,也不问对错,面色不善的看向走道尽头的店员。
蒋随在一边点头,他来这家烤肉店来过很多次,和老板与店员都比较熟,但听到拾秋的话,他还是第一时间站了自己室友。
“不用了,是些很久以前的矛盾,我自己已经解决过了。”拾秋摇头,不再关注店员。
村里的人,已经为他们的愚昧付出了代价。
“那好吧。”孟文年摊了摊手,不过在排位置时,他们统一让拾秋坐在最里面,店员经过时,孟文年和蒋随两人统一摆出了一副不良少年的姿势,雄赳赳气昂昂的坐着。
“肌肉呢,在精不在大,别看他手臂那么壮,真打起来说不定没两下就被揍哭。”店员离开后,孟文年说道。
拾秋赞同的点头。
烤肉店不大,除了老板,只有这一位店员,一段时间后,店员推着小车过来。
他没有认出拾秋,憨厚的对着几人笑着,右手手背上被父亲纹下的图案已消失不见,看周围的红痕,应该是他自己找人磨掉的。
“好了,我们来吧。”在店员准备布菜时,祁智接了过去,语气冷淡,带着高高在上的不屑。在店员离开前,祁智拿过一旁用来擦手的热毛巾,一点点擦拭盘子上被店员拿过的地方。
等店员离开后,他又变回以往随和的模样。
“老二行啊,有那么个味道了,看着我都想给你一拳。”孟文年对着祁智竖大拇指。
“跟着你看的动漫你学的。”祁智回道。
烤肉开动--
“等会你们先走吧。”吃了一会儿,拾秋和几人说道。
“和刚刚那个店员有关?”祁智问着。
“嗯,我等会想去找他问些东西。”比如他的父母。
拾秋对父母的渴望不大,在没有外部刺激的情况下,他很少想到自己的父母,但今天见到了店员,他觉得这或许是个契机。
梦中神志清醒的爷爷只说了他和母亲长相相似,至于母亲是哪里来的,叫什么,全都没说。
“不用我们在旁边吗?”蒋随对比了一下店员和拾秋的体型,有点不太放心。
“我想问些比较私人的东西。”
“好吧。”
几人答应的快,但等到吃完了、真的要离开时,又开始磨蹭。
“真的不用我们几个陪着吗?”祁智问道。
“真的,他总不至于在店里打人吧。”曾经在村里的那些经历,拾秋不打算和他人提起。
蒋随去找了老板,他没说拾秋和店员的矛盾,只说了自己室友身体不太好,下午才晕过。
“老四他和店里店员认识,想去问些东西,老板您帮忙看一下,我怕他到时候又晕了。”
“好嘞。”老板答应的很爽快。
三人离开,老板特意为拾秋和店员找了个隔间交流。
“听说您找我有事?”店员表现的很是谦卑,背驼着,视线下垂,没和拾秋对视,表现的仿佛在接受领导审查。
这副姿态和拾秋记忆中的模样天差地别。
“巴伯伯,是我,拾秋。”
巴维,曾经村里的下任长老候选人,有机会继承自己父亲的长老之位。
对体内留着外人血的拾秋,巴维是表现的最为抗拒的一个,只不过他从小被拾之为‘教育’到大,比其他人都要害怕拾秋的爷爷,因此他口上说的多,做的倒是少。
和拾秋想的不一样,听到他的名字,巴维表现的很冷静。
他回忆了一会儿,才将面前这个小少爷一般的漂亮少年和记忆中那个合该被烧死的稚童联系到一起。
“哦,原来是你啊。”想起来后,巴维依旧谦卑,依旧没什么情绪波动,仅仅把‘您’换成了‘你’。
这个世界很大,比巴维自己想的、比他从父亲口中听过的都要大,离了村子,他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渺小,曾经以为是先祖生气降下的责罚,原来在外面叫‘感冒’,又或者‘发烧’。
村里的人离开了很多,出来了,回去过几次后,就再也没回去了。一方面是被外面的科技生活所吸引,还有一方面则是恐惧,在代代相传的祖训下生活了多年,这些隐形的烙印不是那么容易丢掉的,他们违背了对先祖的承诺,害怕一回到村里,就受到来自先祖的惩罚。
“巴伯伯有听过我的母亲是哪里来的吗?或者名字之类的?”拾秋问道。
留在村里的老人,得老年痴呆的占大多数,剩下的就是一群顽固派,他们不愿意合他说话,也不愿意提起私闯祖祠的他的母亲。
“名字……”巴维回忆起来,慢慢垂下头,变得安静又诡异。
他的背变的挺直。
“巴伯伯?”拾秋喊了一声,察觉到不对劲,他的手握上身后的门把手,身体也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巴维突然倒在地上开始抽搐,他的身体在剧烈抖动,头确实一动不动,扭曲着看向拾秋,又或是他身后。
看到这一幕,拾秋推开门,找到了坐在收银台的老板,将事情经过告诉老板。
“没事的,吓到了吧,小同学,给,就当是赔礼道歉了。”老板表现平淡,将给自己调制好的饮料递给拾秋。
“……不用送医院吗?”老板的表现让拾秋短暂的沉默了几秒。
“不用,老毛病了,一开始我也被吓到了,后面看的多了,就习惯了,巴维之前也和我说过,遇到这种情况不用管他,等一会儿他自己就会好。”
怕拾秋不相信,老板接着补充。
“开始的几次我把他送到了医院,医生开了一堆治疗项目,能检查的都检查了,花了一堆钱,结果什么都没查出来,巴维他自己就好了,后面我观察了会儿,每次结束后,巴维身体都恢复的很快很好,没受到影响,我也就不把他送医院了。”
“哎,因为这个病,巴维不好找其他的工作,就留在我这帮忙了。”老板摇摇头,叹着气。
“就这家店,味道那叫一个一流,吃过了保证你们忘不掉。”像蒋随说的,管院辅导员真来了,身边还跟了一大堆老师团建。
拾秋看到了被围在中间的尤莱亚。
两人对视了一瞬,尤莱亚下意识的向拾秋走去,突然,他想到了下午那不太美好的经历,脚步一停,但是人已经走到拾秋面前了。
“和几个室友一起来吃饭?”尤莱亚问着。
“嗯。”
“还有不舒服的感觉吗?”
“没有了。”
或许是因为各怀鬼胎,两个人都交流略显僵硬。
“那……”尤莱亚话没说完,余光撇到了从隔间走出来的巴维。
巴维直直的向着拾秋走来。
尤莱亚微微皱眉,身子一歪,把学生挡在自己身后。
“那个女人没说过自己的名字,你父亲应该知道,但他跟着那个女人跑了。”巴维看着拾秋说道,刚刚恢复,他的声音还带着颤音。
“认识?”尤莱亚扭头问着拾秋。
拾秋点头,尤莱亚转身,让拾秋能看到巴维。
“你刚刚……”
“老毛病了。”巴维说道,和老板说辞一样。
“从村子里出去的人,多多少少的带着这个毛病,只不过有着发病早晚的区别罢了。”巴维说完,看了眼拾秋,转身回去工作。
他的背又驼了下去,变回之前那个谦卑沉默的模样,去收拾祁智等人吃剩的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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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维说不知道名字,拾秋相信这句话。
村里老人们常念叨的祖训中,有一条是不能对同族人撒谎,否则会被震怒的先祖拔掉舌头,剥去外皮丢进野兽堆中,少年和儿童有时候会对这些不以为然,成年了的人则不同,在村子没被外界科技‘入侵’时,祖训就是村里唯一的真理,是大家行事的准则,是即使被架在火焰上炙烤,也不能忘掉的存在。
他体内虽然留有一半外人的血,但名字被爷爷强硬的加到了族谱上,也勉勉强强算的上是‘同族人’。
已是中年人的巴维说不知道,那就真的是不知道了。
尤莱亚看了眼离开的巴维,注意力回到自己学生身上。
学生的表情让人心疼。
尤莱亚不知道在他来之前,这个店员和学生说了些什么,但从刚刚那些只言片语中,他还是得到了些重要的信息。
应该是和学生的父亲有关。
‘他跟着那个女人跑了’,这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让尤莱亚联想到‘抛妻弃子’这个词。
见学生还在用那副让他难受揪心的表情沉默,尤莱亚摸上拾秋的头,揉了揉他柔软的发顶。
“这是尤莱亚老师班上的学生吗?”管院辅导员在一旁问道。
他有些摸不清现在的状况,先是店员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再就是尤莱亚和这个看上去是雾大学生的老师都陷入了沉默。
他们不是高高兴兴来吃饭团建的吗?
在门口都站多久了?
他和尤莱亚不熟,其他几个和尤莱亚熟的老师又都不说话,只能他来问了。
“是的,我的学生,一个很乖的孩子。”尤莱亚笑了笑,说道。
“既然碰到了,就和我们一起吧,多一个人热闹些,正好我们也能和学生沟通交流一下,看看学生们对老师在课堂上授课方式的一些看法,由这位学生来提意见,我们来商讨如何改进。”一位年龄偏大的老教师乐呵呵的说道,他身旁的几个年轻教师听到后,脸色同时扭曲了一下。
那不如把吃饭改名叫上刑得了。
几个年轻教师都是雾大出来的,博士毕业后留校任教,他们曾经是老教师的学生,多次被老教师在食堂看见后拉到三楼请吃饭,‘顺便’探讨下如何授课才能引起学生的兴趣。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位老师还是这个样子。
尤莱亚看向拾秋,拾秋对着尤莱亚快速摇头。
“我已经吃完了。”
“你的室友他们呢?没等你吗?我来的路上,在学校看到他们三个回去了。”尤莱亚问着。
他当时以为是拾秋不舒服,所以没出去。
“我让他们先回去的。”拾秋帮自己几个室友解释道。
“你现在也要回去吗?”
“嗯。”拾秋点头。
“那好。”尤莱亚转身看向同事,“你们先吃吧,不用等我,我把学生送回去再来。”
在场几个老师有点迷茫,这里离雾大不远,走个几分钟就到门口了,这还用送吗?
而且有老师在旁边,学生自己也会不自在的吧?
年轻老师们都是从学生走过来的,当老师时间还不久,他们清晰的记得自己学生时期是如何躲避老师的,甚至现在他们当了老师,在校园里看到以前的老师时,也习惯性的想躲。
可能是几个老师的眼神过于明显,尤莱亚也意识到自己举动的奇怪。
“我这个学生身体不太好,白天的时候晕过一次,我有些不太放心。”尤莱亚说道,既是给几个同事解释,也是在给拾秋解释。
或许也存在着一部分、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解释给自己听的潜在想法。
他去送学生回学校,只是单纯的担心学生,没有任何其他的念头。
“……好。”又是管院的辅导员先出声打断沉默,他招呼着其他几个老师和导员坐下。
“尤莱亚老师有什么喜欢吃的吗?先把菜点了再走吧,我们也可以等你回来再开动这些菜。”
尤莱亚接过手机,快速扫了一眼,加了几个菜后,把手机还回去。
“我自己回去就好。”走出门后,拾秋对尤莱亚说道。
“拾同学,你下午可是在我的办公室里晕倒的,算起来我也有一部分责任,照顾你是我应该做的。”尤莱亚看着拾秋,神情认真。
拒绝的话语停在嘴边,拾秋没有再说些什么。
接近晚饭的时间,路旁大大小小的店铺都开门了,各种小吃摊也陆陆续续的出现,填补店与店之间的空缺。
“喝奶茶吗?”尤莱亚看到奶茶店门前拍着的长队问道。
在尤莱亚的观察里,班上学生似乎都挺喜欢喝奶茶的,每次上课他都能看到桌子上摆放的一杯杯奶茶。
“吃烤肉时,我喝了很多饮料了。”拾秋摇头。
尤莱亚不再关注奶茶店,所有和饮品有关的店铺都在他的关心列表里被划掉。
走着走着,尤莱亚看到了熟悉的零食店,他在同事的闲聊中听过这个名字,似乎还不错。
他停了下来。
“您在医院时给我和室友送来了很多东西了。”拾秋看着近在咫尺的零食店,抢先说道。
“那些是一些补品,虽然也是吃的,但味道可能不太让人满意。”尤莱亚摇头。
在购买时,他已经很注意平衡营养和味道的均衡了,但时间太短,学校附近的商品也有限,他并没有选出十分满意的东西。
“可寝室里已经放不下了。”
“……那好吧。”尤莱亚沉默片刻后妥协了。
寝室确实是个大问题,糟糕的居住环境里放什么都不太好。
马路前等红灯时,尤莱亚想起了烤肉店店员说的那些话语。
“刚刚……”他才开口,就顿住了。
这种偏隐私方面的事,学生或许并不愿意有人来询问这些。
尤莱亚换了种表达:“如果遇到什么想不通的事,可以来找老师倾诉。”
拾秋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点了点头。
印象里,尤莱亚之前在知道他经常做噩梦后,也说过类似的话。
“蜥蜴会把最漂亮的鳞片送给最喜欢的人,尤莱亚老师有听过这句话吗?”莫名的,拾秋想起了梦中的内容。
他吃烤肉的时候在手机里查过这句话,这根本不是什么蜥蜴的习性。
“这是你梦到的那位爬行学教授说的?”尤莱亚问道。
“嗯。”
“听上去很有趣,我似乎也听过类似的说法。”尤莱亚回忆着说道,他眯着眼睛,有些想不起自己是在哪听过这个说法。
指示灯变红,路两边的人开始穿行。
尤莱亚将拾秋送到学校门口,他依旧没想起是在哪看到的这句话。
等拾秋进学校后,尤莱亚往回走,他突然想起学生曾送给了他一枚鳞片。
“呵--”即使及时捂住脸,笑声也溢了出去。
愉悦止不住的涌入,尤莱亚无法控制脸上逐渐明显的笑容。
回到烤肉店后--
“尤莱亚老师看上去高兴了不少,这是刚刚听到了什么好消息吗?”管院辅导员问着。
尤莱亚离开前和离开后的表情差异太大了,比他们这些喝了几杯进肚的人看上去都要情绪外露的多。
“算是,不过不是什么好事。”尤莱亚笑着摇头。
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他的愉悦就像一面镜子,映照出他内心下的卑劣。
管院辅导员迷惑的眨了眨眼,他把自己听不懂这句话的原因归于尤莱亚是外国人。
外国人平常用中文做普通交流还行,一旦涉及到这种复杂情绪的表达,可能就出了些岔子。
“来吃来吃,正好林老师讲到了她刚工作时的一些经历,尤莱亚老师也可以听一听。”其中一个老师往里面的位置挤了挤,空出一个空位。
尤莱亚坐下,加入同事之中。
“好晚,要不是老板没打来电话,我们都要过去找了。”拾秋回到寝室时,蒋随已经洗完了。
“碰到了老师,花了点时间。”拾秋说道。
“管院那边的辅导员?”
“嗯。”拾秋点头,“他带了很多老师去团建。”
“嘶--,幸好我们回来的快。”蒋随拍了拍胸口。
一寝室四个,只有他常年在挂科边缘徘徊,他也是最怕老师的一个。每到期末,经常是寝室其他三个人齐上阵,一起给他辅导功课。
“你都碰到过那么多次了,我还以为你已经和管院那边的导员认识了。”孟文年在一边阴阳怪气。
回到寝室后,他和祁智就一起拷问了蒋随,也得知了蒋随和管院辅导员之前逆天的缘分。
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要不是你抽卡用了我50年的运气,我至于这么倒霉吗?”蒋随耷拉着一张脸。
每次碰到管院的辅导员,他们导员必在身旁,两人就像是哥俩一样,成天形影不离,苦了他这个倒霉蛋。
“有问到自己想知道的事吗?”祁智看着拾秋。
“没有,他也不知道。”对这个结果,拾秋算看得开,毕竟在一开始,他甚至设想过巴维拒绝回答的场景。
比起这些,拾秋更关注的是巴维的病。
‘从村子里出去的人,多多少少的带着这个毛病。’
会是某种遗传病吗?
村里的人,刚出去时会因为不适应外面的生活而回到村里,等到后面习惯了,就再也没回来过了,只有拾秋每年放假都会准时回去。也因此,拾秋很少碰到那些离开了村落的人,一直不知道他们还会像这样发病。
“你们听过有什么症状是抽搐的遗传病吗?”拾秋问道。
“四肢和身体在抽搐,但头部一直很稳定,几乎是静止的状态,没有随着身体的抖动而摇晃……”拾秋一边回忆,一边补充。
“等等,你说,我查查。”孟文年打开电脑,将拾秋的描述输入百度内。
症状包含抽搐的遗传病很多,但多了个头部稳定不动的设置后,几乎所有可能的答案都被排除了。
孟文年跟着百度的结果,下载了好几个看病问药的医学内app,在里面搜索相关的内容,还挂了个网上医生的号,聊了起来。
“没有。”结束后,孟文年对着拾秋摇头。
“是有人生了这样的病吗?”祁智问着,刚刚他也在手机上查,同样没找到结果。
“嗯。”拾秋点头,“不过我也不确定是不是遗传病,他说他们那一块的人都有这个毛病,我觉得可能是遗传病一类的疾病。”
“可以让那个人自己去医院看看,多看几家医院,应该就能找出结果了。”祁智提议道。
“说到抽搐,我初中时有个学姐也得过类似的病,成绩巨好一学霸,一周来学校的时间小于一半……”蒋随开始讲起他知道的一些八卦。
“好惨。”孟文年摇着头说道。
“我也觉得,我们老师当时经常给我们讲这个事。”蒋随叹了口气。
拾秋于是打开书本,继续为后几天的考试做准备。
这段时间因为那些梦,他在学习上怠惰了很多。
“得这个病的人,和你关系好吗?”祁智在一旁问着。
拾秋摇头。
“是……烤肉店那个店员吗?”
“是他,你们走后不久,他就发病了。”
“对你有影响吗?”祁智问出了他唯一关心的问题。
“没有。”拾秋果断摇头。
祁智听完,放心的回到自己座位上,开始赶最近大创赛的项目书。
一天过的很快,转眼间又到了学校断电的时间。
“如果我明天早上没起来,把我推醒。”爬到床上后,拾秋和另一边的蒋随说到。
“好,明天我起来后就摇你的床。”
“如果一直推不醒我,让尤莱亚老师来把我叫醒。”想了想,拾秋补充道。
蒋随不太懂为什么拾秋提到了尤莱亚,但还是满口答应了。
拾秋放心的躺进被子里。
学习里死人了,嫌疑犯还是学校的两个保安。
“听说了吗?那个叫凯里的保安在来学校任职前,是个混混,还曾因为斗殴进去过,学校是怎么招人的?把这么个危险分子招进来了。”一个学生抱怨的说道。
“啊?我听过的版本怎么和你说的不一样?我听说他以前是个啃老族,天天在家打游戏,最后他父母受不了了,托了关系给他在学校找了份工作,听说他父母还是学校以前的教师。”另一个学生把自己听到的版本讲了出来。
“什么鬼啊,你们和凯里聊过吗?他之前不是说了嘛,他是退伍的,学校再怎么也不会把一个身上有案底的混混给招进来啊。”第三个学生听不下去了,他和凯里一起踢过球,知道凯里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再说了,那个死者也不像什么好人,他不是学校里的人,不知道怎么进来的,我朋友当时在现场,听她说,那个人喝了大量的酒,醒来后还扑倒了一个学生,想要猥亵,谁知道是不是那个死者喝醉了,意外身亡的。”
拾秋在路边的长椅上醒来,恰好听到这段对话。
那个被扑倒的学生,好像说的是他?
拾秋迟钝的想着。
每次梦里梦外转换,他都要迷糊一会儿。
“秋秋--,我们来晚了,你没有等很久吧?”柏妮丝突然出现,在几步外对拾秋招手,她身边还跟着科林等人。
“没有,我也才到。”拾秋看着走来的几人说道。
“那就好,都怪我,我出门前突然没找到钥匙,找了好一会儿。”柏妮丝愧疚的看着拾秋。
“我也没在这呆多久。”拾秋耸了耸肩。
路上,拾秋不知道一行人是要去做什么,便充分发挥了沉默是金的美德。
“真是的,那群草包,什么用都没有,自己找不到线索,竟然想着把受害人找过去问话。”柏妮丝抱怨着。
“可能就是因为一无是处,才这个年龄了,还原地不动。”莫文难得刻薄的点评道。
“我和我爸说了这件事,虽然隔的有点远,但他以前的属下被调任到这一块了,应该能说上几句话。”科林委婉的说道。
柏妮丝、夏云等人想起了科林爸爸的职业,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在几人的闲聊中,拾秋慢慢拼凑出他们一行的目的。
莫文等人主要是过来陪着他的。
那天见到的酒鬼被保安带回去后死了,而他作为和死者有过接触的人,被警察局叫过去谈话。
看来这次梦境和前一次梦境的时间间隔比较短。
“秋秋你别怕,尤莱亚教授还是有一定的人脉的,要不是因为他又陷入昏睡,那群人不敢这样的。”柏妮丝安慰着拾秋。
“我们会在你身边。”莫文对着拾秋微笑鼓劲。
“对,有我们在呢,他们可别想做什么不好的事情。”科林一边说,一边秀着自己刚练的肌肉。
“他们只是把我叫过去问些问题,怎么说的我像嫌疑人一样?”拾秋等柏妮丝等人对他的维护很感到,但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什么嘛,你可是受害者,被那个酒鬼扑倒过的,他们不安慰你也就算了,还找你去问话,最近考试多多啊,哪有时间去应付他们?”柏妮丝不满的摇头,在她眼中,那群草包就是在没事找事,把两个保安带走还不够,还要把她的朋友找过去问话。
吵吵闹闹间,一行人走到警局门口。
刚进警局,拾秋就注意到里面警员对自己态度上的不友善。
他们看他的眼神像是看犯人一样。
“请你们离开。”其中一个警员将拾秋带进问审室后,其他警员对着莫文等人说道。
“我们要在这里等我们的朋友。”莫文回道,和警员对视着。
“或许等不到了。”较为年轻的警员嗤笑一声。
莫文皱了皱眉,这句话有些偏离他的预期。
“我的朋友是受害者,按理说,他没有任何过来的义务。”
柏妮丝不满的看着警员,一旁的科林也随之露出不善的目光。
气愤一触即发。
“好了好了,利亚,说过多少次了,态度不要这么糟糕,明明没什么恶意,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年龄偏大的警察开始打圆场,说完自己的同事,他看向莫文,“我们就是找你们朋友过来问几个问题,很快的,你们坐一会儿,他应该就能出来了。”
他没有解释为什么会把拾秋这个受害者叫过来。
莫文带着几人坐到等候室。
审讯室内--
“在圣蒂珂时,杰伊醉酒后把你扑倒了,听两个保安的说法,他当时是想要猥亵你?”负责问话的警员看着拾秋。
“只是扑倒。”拾秋愣了会儿,意识到杰伊就是那个酒鬼。
他不懂为什么传着传着就变成猥亵了,难道这就是口口相传的力量吗?
“哦。”警员记录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继续问道,“因为这件事,你对他产生了仇恨的心理?”
“没有。”
拾秋开始意识到警员问话的引导性。来的路上,他以为警员们会问他的应该是一些和酒鬼身份有关的问题。
“尤莱亚教授圈养的那些蜥蜴,从实验室逃脱后,它们有去找你吗?”警员抬头看着拾秋,一双眼睛如利刃一般,仿佛在等着拾秋说谎好拔枪。
“有。”想起晚上那两只蜥蜴,拾秋点头。
“哪几只?”
“我不知道。”
“撒谎!”
“尤莱亚教授圈养的危险性蜥蜴都在我们这记录过,每一只都有对应的编号,作为他的学生,你不可能不知道。”警员补充道。
“我不知道这些,教授对蜥蜴很关心,这些都记的十分清楚,但我没有记过这些,他的那些实验,我参加的也不多。”拾秋面色不变。
他不知道警员为什么要纠结这个问题,但大概能猜出来,这个问题和杰伊的死有关。
果然,下一刻,警员说出了杰伊死亡的真相。
“据我们后续的调查和法医的发现,杰伊体内留有残存的吉拉毒蜥的毒,而维尔亚内只有一只吉拉毒蜥,”
“吉拉毒蜥的毒液属于神经毒,没有致死性,杰伊是被活活咬死的,并且,凶手为了泄愤,还残忍的活剥了他的皮,这可不是蜥蜴能做到的事情。”警员补充道,直勾勾的看着拾秋。
“哦,他是被咬死的,然后呢?和我有什么关系吗?”拾秋记得自己看见那个酒鬼时,他脸上本来就是没皮的,不过他就算说出来,这个警员估计也不会信。
“尤莱亚教授在和蜥蜴沟通这一件事上,有着他人难以匹敌的天赋,在他少年时,他就展现出了让蜥蜴去帮他做事的本领,你是他唯一收到门下的学生,他也在多个公共场合肯定过你的天赋,说过你的蜥蜴友善度甚至比他还要高上不少。”
警员的问话已经很有指向性了。拾秋听出来了,警员是在怀疑他让吉拉毒蜥去把酒鬼给咬死的。
“所以你们现在是在怀疑我?怀疑我命令吉拉毒蜥去把那个‘猥亵’过我的家伙咬死?”
“看来你承认了。”
“当然不,但如果你们有证据,我很愿意承认。”拾秋对着警员笑了起来。
他不喜欢这个世界,通过梦境进入这个世界也不是他自己愿意的,拾秋本来就烦躁,现在这个警员还撞枪口上了。
在警员眼中,拾秋的笑变成了得意的笑、挑衅的笑,他们都知道杰伊是怎么被害死的,然而这个手法过于荒诞,凶手本人不承认,他们竟然别无他法。
警员厌恶的咬牙,既有对杰伊的愧疚,也有对自己无力的憎恨。
一个圣蒂珂的学生,怎么能如此的残忍?仅仅因为被扑倒和猥亵,且还没猥亵成功,就让那些牲口蜥蜴去把人咬死和剥皮。
忍着心中的厌恶,警员又问了拾秋几个问题,全是和蜥蜴有关的,他在试图找到拾秋的破绽,以此来证明拾秋具有和蜥蜴沟通、并且命令做事的能力的证据,然而凶手的回答滴水不漏。
听上去,拾秋对蜥蜴的熟悉甚至还比不上看了几天资料的他。
“警员先生,所以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吗?”警员沉默的时候,拾秋问道。
拾秋脸上的漠然加大了警员的怒气。
听闻一条生命的逝去,恐怕只有凶手本人才能如此平静。
咬死、剥皮,这两个词哪一个都让人同情和胆寒,而面前这个凶手只在乎能不能快点回学校。
“不要得意。”在拾秋离开前,警员警告道。
“我没有得意,或许是警员先生内心在得意,所以看我也是得意的。”
说完,拾秋再也不关注警员的反应,走到朋友们身边。
“秋秋……”柏妮丝愣愣的喊着拾秋的名字,拾秋的警员最后的对话,她也听到了。
她感觉拾秋好像不太高兴,和以往很不一样。
“无缘无故被叫过来,是个人都会生气。”莫文对拾秋的表现接受良好。
“对!是他们无礼在先的,秋秋,他们有没有欺负你?”柏妮丝担心的问道,在警员愤恨的看着拾秋时,她凶狠的瞪了回去。
“没有,警员先生就是问了我几个问题。”拾秋对着柏妮丝笑道。
他不喜欢这个世界,但柏妮丝、夏云这些朋友,他还是很喜欢的。
“那就好,他们的态度总让我觉得怪怪的,你没事就好。”
一行人离开警局,一个不少,拾秋也没像年轻警员说的那样,被留下来。
“也不知道教授什么时候才能好。”路上,拾秋有意的说道。
话题果然被引到尤莱亚昏迷这件事上。
“真是的,到底是谁投的毒,尤莱亚教授身体本来就还没好,又遇到了这件事,医院说着负责负责,但身体的损伤哪是钱能买到的?尤莱亚教授他又不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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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秋看向柏妮丝,然而柏妮丝没再继续投毒的话题。
“爸爸也是的,这几天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干什么,昨天晚上还和妈妈吵起来了,明明妈妈只是在关心他。”她说着说着,情绪变得低落。
“依夫教授会不会是在为尤莱亚教授的事情心烦?他们毕竟是一起长大的。”科林安慰着柏妮丝。
“应该是吧,我也不知道,爸爸走后,妈妈在家难过了好久,我今天起床的时候突然发现,家里那些之前过生日的装饰,都被妈妈收拾进箱子里了。”
科林求助的看向夏云、莫文还有拾秋,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变得难过的柏妮丝。
柏妮丝没注意到科林的无措,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那些装饰是爸爸在网上买的材料,自己亲手做的,很漂亮,妈妈特别喜欢,还说要一直摆在家中,等到下一年生日再换,结果她昨天晚上在我睡着后,自己把那些装饰都收到杂物间去了。”
“秋秋,我们两个最近怎么这么倒霉啊。”柏妮丝拉着拾秋的胳膊摇晃。
“我觉得我最近也挺倒霉的。”夏云指了指自己。
第一次主动告白就失败了,太惨了。
“我、我也挺倒霉的,前几天打球的时候,被砸到了鼻子。”科林凑到柏妮丝面前说道,挤着脸做出奇怪的表情。
柏妮丝被逗笑了。
“那我勉勉强强也算吧。”莫文摸着鼻子,“最近总是有些不太好的预感,总感觉要发生什么大事了一样。”
“我也有不太好的预感。”拾秋说道。
莫文听到后,看着拾秋,脸上笑意加深。
“果然我们几个是最好的朋友,倒霉都倒霉到一起去了。”柏妮丝不知道从哪摸出了一个甜甜圈,掰成两半,一半给拾秋,一半自己吃。
注意到科林眼巴巴的视线后,柏妮丝犹豫了一会儿,在自己的甜甜圈上又掰下一小半递过去。
“秋秋,他们都问了你些什么?”莫文问道。
“问我有没有见过从教授实验室里跑出的那些蜥蜴。”拾秋说完咬了口甜甜圈。
他一开始不太习惯甜甜圈过于甜腻的味道,但可能是被柏妮丝影响到了,渐渐也开始喜欢闲聊时吃甜甜圈。
“什么嘛,这都是什么问题呀,和那个闯入学校的酒鬼有什么关系吗?”柏妮丝撇了撇嘴。
“警员先生说杰伊,也就是那个醉酒的人,他是被活活咬死的,法医检查后,在他体内找到了吉拉毒蜥的毒。”
“是尤莱亚教授养的那只吗?”柏妮丝问道,她上次偷溜进实验室,就是被笼子外的吉拉毒蜥吓到了。
“应该是,警员先生说维尔亚内只有一只吉拉毒蜥。”
“然后他们就怀疑到了你?”夏云不可置信的问道。
“嗯。”拾秋点头。
“他们还说杰伊被活剥了皮。”
“剥皮!”柏妮丝惊呼道,这个词她还只在自己买的那些恐怖小说里见到过。
活剥,那得有多疼啊。
杰伊是死在学校的保安室内,那就是说明是在学校被剥皮的。
柏妮丝想到的,科林、夏云等人也想到了,只要一想到这件事是发生在他们生活的学校里,身上就不停的冒鸡皮疙瘩。
“秋秋,你是有什么想说的吗?”莫文注意到拾秋表情的不对劲。
“那个杰伊,他不太正常。”拾秋抿着唇。
在他的视角里,杰伊脸上本来就没有皮,不知道衣服下的皮肤是不是也和脸上一样。
“秋秋,你别愧疚,他自己喝醉跑到学校里来的,他有这个下场也是活该,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柏妮丝以为拾秋是在为杰伊的死亡而愧疚。
就算真是尤莱亚教授养的吉拉毒蜥咬死的,那也是蜥蜴做的,和拾秋没有一点关系。
“被扑倒时,我和他距离很近,他的皮肤那时候就不正常了,松松垮垮的,不像人类,可能是得了什么病。”拾秋换了种柏妮丝等人或许能接受的说法。
“我记得莫文上次说过,维尔亚这段时间晚间路上多了很多摇摇晃晃的酒鬼,我在想,他们或许是杰伊相似,自身带着些危险性。”
“听起来好吓人。”柏妮丝摸了摸自己胳膊。
“我上次和莫文出去就遇到了这种酒鬼,当时他看到我们后想向我们走过来,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转身往回走了。”夏云回忆起来。
“只有你和莫文吗?”拾秋想起了杰伊在操场时的反应。
身边只有一个或两个学生时,他长大了口,而第三个学生也凑过去后,他就把嘴闭上了。
“我们当时是去采购,身边还有些其他专业的同学。”莫文说道。
“他们或许是怕人多。”拾秋说完,看向道路另一边,多琳和阿奇尔在向他招手。
两人穿的很是正经,看上去像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秋秋,你的朋友吗?”莫文注意到两人后问道。
“认识。”拾秋说道,“他们应该是想和我说些什么,你们在这等我一下。”
不确定多琳和阿奇尔会不会说些奇怪的话语,拾秋没让朋友们陪自己一起去。
“哟,居然真的把小少爷喊过来了。”身上衣服再正经,阿奇尔一开口,还是暴露了自己的本性。
“有什么事吗?”拾秋自动忽略阿奇尔对自己的称呼。
“家里有没有发生变化,洞里的老鼠是最清楚的,富裕的主人或许注意不到食物的减少,但偷食的老鼠肯定能发现。”阿奇尔先是打量了一阵莫文等人,再看向拾秋说道。
“所以?”
“维尔亚最近可是要不太平了,或许会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当然了,是对我们这些人来说有意思,小少爷最近可要注意一点安全了。”阿奇尔说着说着,视线飘向远处,主要集中在柏妮丝身上。
多琳长长的高更鞋踩在阿奇尔脚上。
“米洛叫我们来的,本来传话的该是艾尔艾登他们,不过他们上次去希尔屋的时候碰到了你和你朋友,看到老板娘和你们说了些什么,他们就不愿意出现在你朋友面前了,亚尔曼脑子又不好,就只能我们来了。”多琳叹了口气。
她约了个冤大头在今天约会,看来计划是要泡汤了。
那些属于她的漂亮珠宝,只能下次再要了,希望冤大头傻一点,不要清醒的太快。
“你们发现了什么?”拾秋听后问道。
他意识到自己以前疏忽了什么。
其实在收集信息方面,米洛等人应该比学校里的莫文、柏妮丝要更加容易和方便,覆盖面也更广。
“食物减少啊、食物变质了之类的,你知道的,老鼠最关心的就是食物的来源了。”阿奇尔摇头晃脑的说着,“可真嫩啊。”
拾秋愣了会儿,才明白阿奇尔最后一句说的不是食物,而是不远处的柏妮丝。
“对我的朋友尊重一些。”拾秋面无表情的警告道。
“原来小少爷也是会生气的,也是,被老鼠觊觎,怎么想都不是件高兴的事。”阿奇尔嬉皮笑脸的说道,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
拾秋在阿奇尔露出的手腕里看到了熟悉的血迹。布伦特触碰那个酒鬼时,手上也沾了这些。
之前阿奇尔的手垂着,手腕藏在袖口里,他没有看到这些。
“小少爷怎么这么盯着我?我可对男人没什么兴趣。”拾秋盯的太久,阿奇尔放下了手,他口中说着没兴趣,却把自己衣服拉的更开。
他的胸膛上也有少许变淡的污痕。
“你之前做了什么?”拾秋问道。
“我?”阿奇尔突然压低声音,凑近拾秋,“小少爷,我杀人了。”
阿奇尔本以为拾秋会被自己吓到,最差也是害怕的跑回那群光鲜亮丽的朋友身边,结果拾秋一点反应都没有,脸上平淡。
他甚至还有闲心来问被杀的对象。
“对方是一个酒鬼?或者身上带着酒气?”拾秋看着阿奇尔。
他信阿奇尔的话。
阿奇尔或许遇到了个和杰伊相似的无脸人,动了手,然后失误的‘杀’了这个人。
听到拾秋的话,阿奇尔呆了一下,他不知道拾秋是怎么知道的。
“艾尔他们来找过你?”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可能。
那对兄弟就像小耗子一样,四处乱钻。
不对,不会是艾尔他们,早上时艾尔还让他给拾秋带话,约时间见面。
那是谁说的?
“看来我猜对了。”阿奇尔的反应印证了拾秋的想法。
“他怎么死的?被你打的吗?身上的皮肤怎么样,有脱落吗?”拾秋继续问道,把阿奇尔问的一愣一愣的。
小少爷好像变了,没有之前那样无害又安静了。
“死了,不就是死了吗?剥皮多麻烦啊,又卖不了钱,如果小少爷感兴趣,只要你出的起价,我这就给你找个人来剥。”阿奇尔吓唬道。
“他的尸体呢?你们丢哪了?”拾秋看向多琳。
因为阿奇尔身上的异样,他刚刚多观察了下多琳,发现多琳身上也有类似的痕迹,不过很少。她的衣服颜色过于鲜艳,遮挡住了这些污迹。
多琳看着拾秋,也蒙了,她和阿奇尔有着一样的恶趣味,最喜欢看这些正常家庭出生的人被她们吓到。在阿奇尔说出‘杀人’这件事时,多琳就在一边露出了笑,只不过随着拾秋的反应,她的笑慢慢消失。
“随便找了条水沟扔进去,现在估计已经被冲到不知道哪了,反正我隔天就没看到了。”阿奇尔回道,他憋着劲,准备继续说些什么来吓唬拾秋,誓要在拾秋脸色看到害怕的情绪。
“你们帮我和米洛说一声,就说是我从教授那听来的消息,这些醉酒的人不太正常,最好不要接近。”拾秋先开口了。
他没有任何提醒阿奇尔的想法,但米洛不同。
米洛特意找了阿奇尔来让自己小心一些,投桃报李,拾秋也把自己看到的信息说了出去,为了让米洛认真对待这些事,他还来了尤莱亚做自己的大旗。
说完,拾秋转身准备回到同伴身边。
“艾尔艾登两个人约你明天见面,就在圣蒂珂附近。”看拾秋准备走,阿奇尔想到了艾尔的嘱托。
他要是忘了,那两兄弟能把他闹死。
“时间。”拾秋停下脚步。
听到阿奇尔说的时间后,拾秋继续往回走。
“一个人去哦,秋秋。”多琳在身后提醒道。
拾秋回到了伙伴附近。
“秋秋,她们是什么人呀?”柏妮丝问着。
那个陌生又漂亮的女人大声喊出‘秋秋’时,柏妮丝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个人了,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以前室友的一些朋友,我和他们不太熟。”
“哦。”柏妮丝点了点头。
“他们是约了你做什么吗?”莫文有些在乎多琳说的‘一个人去’,特意提醒是一个人去,听起来不像什么好事。
“嗯,约了见面,就在学校附近。”
科林看着依旧站在原地的阿奇尔,向着柏妮丝的方向偏了偏,他的脑子一向不好,感知也不怎么样,但他觉得这个人看的是柏妮丝,而不是拾秋,用不友好的眼光。
“啧,学生哟。”注意到科林的动作,阿奇尔收回视线。
他抬起手,看向自己手腕。
“这里有什么吗?”阿奇尔回忆着拾秋刚刚的视线,问着多琳。
“你的臭味,都多久没洗澡了。”多琳嫌弃的说道。
阿奇尔转了转自己手腕,自从那晚后,他就觉得自己手腕没有以前灵活了,他一直以为是在打架时不小心伤到了这个地方。
“怎么,还是不舒服吗?”多琳问着。
“有些不灵活。”
“那去医院?”说完,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医院?那可不是他们能去的地方。
一行人在回学校的路上变道,去了柏妮丝家。
“‘今天又没课,妈妈也在家,要是见到你们,她肯定会高兴的’,我就是这么和他们说的,然后他们就全都来了。”家中,柏妮丝和妈妈炫耀着。
拾秋观察着柏妮丝的妈妈。
一个温柔的英国女人,气质和依夫教授有些相似,两个人看着都很好相处。
埃尔莎看着手舞足蹈的女儿和到家中来的几位小客人,乐的合不拢嘴。
“那妈妈可得好好招待你的朋友们,柏妮丝,先陪你的朋友们玩一会儿,妈妈去烤些小蛋糕。”埃尔莎说完,和拾秋等人打了招呼后,去了厨房。
她走后,几人放松下来,特别是科林,狠狠呼出一口气。
“啧。”夏云在一旁坏笑。
柏妮丝疑惑的看过去时,夏云在科林时而凶狠时而求饶的视线中收起了笑。
拾秋看到了尤莱亚的照片,和依夫教授一起的。
两个人站在山顶上,勾肩搭背,对着镜头笑的灿烂,拾秋一开始甚至没将照片里这个笑的热烈的人和尤莱亚对应上。
“是年轻时的爸爸和尤莱亚教授。”注意到拾秋的视线,柏妮丝说道。
“听爸爸说,以前的尤莱亚教授虽然也很沉默,但在面对关系好的人时,情绪很外泄,话很多,他大学毕业后还和爸爸去树上掏了鸟蛋,结果那只鸟是别人养的,他们被鸟主人追了好久。”柏妮丝说着说着笑了起来。
那些有趣的回忆都是爸爸和尤莱亚教授的,柏妮丝没见过。
从她记事开始,爸爸的这个好友就一副严肃的样子,看的她怕怕的。
“要不是脸一样,我都怀疑是换了个人。”夏云边看边摇头。
“时间总是能轻而易举的改变一个人。”莫文感叹着。
拾秋回忆起现实中的尤莱亚,或许梦中这位教授年轻时,性格会和现实中的老师相似。
柏妮丝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哒哒哒的跑上楼,抱着一本相册下来。
“爸爸和尤莱亚教授是一起长大的,所以拍了好多张照。”柏妮丝把相册递给拾秋。
或许还是有些好奇,拾秋翻开了相册。
第一面是儿童时期的尤莱亚和依夫,看得出来尤莱亚很不想理会依夫,但是在双方父母的强制下,两人站在一起拍了照。
后面更多的是两人成年后的照片,背景各不相同,看样子或许是旅游或是考察。
“这是哪里!”翻到某一面后,拾秋猛地停下。
照片中,尤莱亚身后的背景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他生活了多年的村子。
“嗯……我想想,爸爸和我介绍过这些照片的,这好像是中国的一个村落,里面出现了一只稀有的蜥蜴,爸爸和尤莱亚教授就被吸引过去了。”
“秋秋,是你的国家。”夏云听到后,转头对拾秋说道。
拾秋看着照片,久久未言。
他甚至认出了尤莱亚身后的那间房子。
那是他家,因为门口的围栏上还留有他涂抹的颜色。
“秋秋,你要是感兴趣的话,等尤莱亚教授醒了,可以去问问他,教授肯定会说的。”柏妮丝说道。
“柏妮丝,我能用手机把这些照片拍下来吗?”拾秋看向柏妮丝。
“当然可以。”
拾秋拍完后,继续向后翻着照片。
“你们有没有觉得,从刚刚那张照片开始,教授就不怎么笑了。”拾秋问着几人。
拾秋不确定是不是他心中的猜测影响了他的判断,但他真的觉得从那张照片后,尤莱亚的表情就变得冷漠了不少,和依夫的站位也隔开了很多,没有之前那样亲近了。
“有吗?”莫文看了过来,凑到拾秋身边,将相册往回翻,重新看了一遍。
“好像是有点。”来回看了几次,莫文说道。
“柏妮丝,是不是这次旅行,尤莱亚教授和你爸爸发生了什么矛盾?”他看向柏妮丝。
“没有,他们关系可好了。”柏妮丝也过来翻照片,但她没看出什么区别。
夏云、科林两人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他们和柏妮丝一样,没看出什么区别。
“可能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沉稳了,笑容才没那么明显了。”夏云说道。
“他们有找到那只稀有的蜥蜴吗?”拾秋问着。
村外的山上有很多只蜥蜴,拾之为以前经常抓几只给拾秋当玩具。
拾秋对蜥蜴的品种不太熟,也认不出里面是否有稀有的蜥蜴。
“蜥蜴?不知道,我觉得应该是抓到了吧,爸爸和尤莱亚教授在那里停了好久好久,他们两个人一起努力,肯定是抓到了的,说不定就关在实验室里。”
“秋秋对这里很感兴趣吗?”莫文发现拾秋一直盯着这张照片。
“嗯,是中国的话,我想去看看。”
“那好,等放假了,我们可以一起去,和秋秋当了这么久朋友了,我们都还没去过中国。”柏妮丝说着。
“这个地方看上去有些偏,路应该不太好走,不知道车开不开的进去。”夏云通过照片观察着环境。
“开不进去我们就走呗,当作一次野营。”科林不怎么在意,只要是和柏妮丝一起,他干什么都无所谓。
埃尔莎端着小饼干回来了。
“蛋糕的原料有些不够,我就做了些小饼干。”埃尔莎对着众人说道。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拾秋想着尤莱亚和村子之间的事,有些心神不宁,也没有关注到埃尔莎围裙上的异样。
他心中慢慢浮现了一个决定。
只等晚上了。
尤莱亚的病房没有换,在向护士询问了些情况后,拾秋走了进去。
白天的尤莱亚或许会是昏睡状态,但夜晚的尤莱亚一定能醒来,抱着这个想法,拾秋在病房里等待着。
天色渐渐暗沉,拾秋生出几分离开的心思。
夜晚时,尤莱亚会变成什么样,他没有底。
拾秋过来,凭着的是一份冲动,冲动在下午急剧上升,又随着天色的暗淡逐渐消失。
其实不知道也没什么的,他想着。
除了那个夜晚之外,尤莱亚没捅破过中间的那张纸,只要他不问,两人或许就能一只相安无事下去。
爷爷以前说过,野兽的装死也是智慧的一种表现。
但……但他还是想知道。
拾秋两手握在一起。
他为什么会在梦中怕蜥蜴,为什么会怕尤莱亚,又为什么会被这些梦境缠上。
不问的话,或许这些梦境会一直持续下去。
夜色降临。
天彻底的黑下去后,拾秋抬起头,盯着尤莱亚的脸。
一段时间后,尤莱亚眼皮开始抽动。
在拾秋的注视下,尤莱亚睁开了眼。
“秋秋在等着我吗?”尤莱亚像没事人一样坐起来,无视手上挂着的吊针,笑着看向拾秋。
睁开眼就能看到自己可爱的学生,真好。
尤莱亚愉悦的想着。
他对着学生伸出手,没想到学生居然主动给了回应。
拾秋爬到床上,靠进尤莱亚怀里,主动抱着尤莱亚。
“教授,听说您年轻时曾经和依夫教授去过中国的一个偏远村子,去寻找稀有的蜥蜴?”拾秋看着尤莱亚,小声问着,声音甜腻。
“好像是有这件事。”尤莱亚回忆了会儿后说道。
或许是因为学生乖巧的表现,又或者是因为现在这温存的氛围,尤莱亚没有做任何变化,依旧是人类的姿态。
“教授还记得那个村子是什么样的吗?有什么有意思的风俗吗?”
“感兴趣?”看拾秋的样子,尤莱亚问着。
“嗯。”
“依夫和你说的?”
拾秋摇头:“我今天去柏妮丝家里做客了,看到了您和依夫教授以前的一些照片。”
“我们之前是去过很多地方,有时是单纯拿着公费旅游,有时则真的是为了些稀有物种,中国我去过不少次,不知道秋秋说的是哪一次?”
拾秋拿出手机,把照片翻给尤莱亚看。
尤莱亚看着照片,眯着眼睛回忆着。
“这张应该是很久之前拍的。”里面的人笑的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那您还能回忆起来一些内容吗?”
尤莱亚轻拍着拾秋的腰间,没有说话。
“是一座空村。”尤莱亚想了起来。
村子坐落在荒郊野岭处,几个爬山的背包客被咬了,中毒进了医院,他们的同伴将咬人的蜥蜴打死,一起带进了医院,后来新闻里报道了这只神秘稀有的蜥蜴,英国报社转载了中国的新闻,尤莱亚看到了,于是和依夫一起去了这个地方,希望能在山上找到只活的、这种品种的蜥蜴。
然而他们没有找到。
村子附近的几座山都是空山,除了蚊虫见不到其他的动物,尤莱亚和依夫在附近呆了很久,也没找到新闻中的蜥蜴。
尤莱亚将自己回忆起的事情告诉拾秋。
“听说村里的人几十年前就全部搬出去了,没人再回来,那些屋子我们都看过,里面空空旷旷,什么都没有,我和依夫为了居住在里面,还托人空运了些生活必需品过来。”
拾秋垂头看着手机中的照片,盯着围栏处自己的画。
颜色还很鲜艳。
“可是这里的画,看上去应该是新画不久的。”
顺着拾秋的指尖,尤莱亚看向自己身后围栏处的画。
颜料涂抹的很随意,也不知道学生是怎么看出这是一副画的。
“或许是那些背包客画的吧,又或者是其他人,当时除了我们,还有一些不愿意去中国的同行发了悬赏,那段时间也陆陆续续去了一些人。”尤莱亚玩起了拾秋的头发。
和他自己的头发不一样,学生的头发总是软而顺,让人爱不释手。
拾秋不再开口,独自思索着。
他还想找依夫教授问问,尤莱亚在这次之后,是否有发生什么变化。
或许是换人了。
从看到相册开始,这个想法就一直停留在拾秋脑海中。
或许现在这位‘尤莱亚’教授,不是以前的尤莱亚。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大胆,但似乎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尤莱亚像是一无所觉一般,从学生的头发玩到学生精致的手。
“您还记得这个村子的位置吗?”拾秋抬头问着。
他看见尤莱亚的眼眸又变成了可怕的竖瞳。
“应该还记得,要是秋秋感兴趣,过段时间我们可以一起去这里旅游,顺路也可以去秋秋的家乡,见见秋秋从小长大的地方。”尤莱亚握着拾秋的手,十指交缠。
他突然觉得人型的手也不错,虽然过于脆弱,随便碰一下就容易流血,但能和学生这样握着手,交缠在一起。
“教授,您的身体……”
“如果秋秋希望我好起来,我会尽快好起来的。”尤莱亚笑的愉悦。
被自己的毒毒晕什么的,他这辈子都不会说出来,绝对不能让学生知道这件事。
拾秋眨了眨眼,张口还想问些疑惑,被尤莱亚的举动打断了。
尤莱亚双手抱着学生的臀部,向着自己的方向压了压,让学生更加贴近自己。
“我满足了秋秋这么多疑惑,现在秋秋能满足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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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4-01-1921:20:13~2024-01-2016:25: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怕黑10瓶;十五的月亮十六元2瓶;没嘴的荷花、可爱的脱落酸、呱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满足’这个词实在能让人想歪。
拾秋抬头看向尤莱亚,甚至忽略了对竖瞳的恐惧,而尤莱亚面容放松,在和学生视线对上后,轻微点头,似乎在肯定自己刚刚的话语。
不知道现在装傻还有没有用,拾秋不确定的想着。
“教授,我过几天还有一门考试,现在该回去复习了。”
“我是您的学生,要是挂科了的话,太丢您的脸了。”
此时此刻,拾秋由衷的感谢科林,如果没有科林的那些抱怨,他就想不到这个理由了。
拾秋一边说,一边真诚的看着尤莱亚,臀部还在不断后移。
尤莱亚的手臂松松垮垮的环在拾秋腰间,他没有阻止学生的逃离,等到学生离开床、走到病房门口、手已经搭在门把上时,他才缓缓开口:“秋秋,夜晚的道路不太安全。”
夜晚不安全,拾秋已经记不清在尤莱亚这里听到过多少次这句话。
尤莱亚说话途中,门已经被他推开了一条缝。外面一片寂静,走廊上带着冬日特有的寒冷,开门后,冷风透过缝隙吹到他手上,引起一阵凉意。
突然间,拾秋想起了学校操场的那个酒鬼。
出去碰到类似的酒鬼和留在尤莱亚的病房,拾秋选择了后者,他关上门,退了回来。
尤莱亚脸上笑容扩大,他对着拾秋招手。
拾秋磨磨蹭蹭的走到病床旁,坐在椅子上,不再靠近。
尤莱亚没有继续强求。
“这个世上,总是笨家伙占大多数。”尤莱亚拉过拾秋的手,不知道从哪变出了个指甲剪,开始帮拾秋剪指甲。
越看越喜欢,尤莱亚停下动作,握着拾秋的手停留在自己唇间,亲了上去。
学生的每一个地方都让他无比的迷恋,即使仅仅只停留在肢体触碰这一步,也让他有着难以想象的愉悦。
尤莱亚甚至有一种错觉,迟早有一日,他会因为无法承受心中对学生日益增多的喜爱而死去。
为了能多爱学生一点,他必须让**变得更为强大。
“什么是……笨家伙?”拾秋问道,他强迫自己忽略尤莱亚的眼神和手上的触感。
尤莱亚恋恋不舍的停下亲吻,学生的指甲还没剪完,他得先把正事干完。
“就是一群愚蠢的家伙。”
咔嚓咔嚓,多余的指甲掉落,学生的一个个指尖变得圆润又漂亮。
又想亲了。
尤莱亚叹了口气,为自己日渐不争气的自制力。
作为一名合格的好老师,他从来不会将原因归咎于越来越迷人的学生,一切都是他的过错。
“愚蠢的家伙有很多种,固步自封的、无法沟通的、看不清真相的……就算是在学校里,也有一堆又一堆的蠢家伙,他们互相恭维,智商也被同化的越来越低。”尤莱亚漫不经心的说着。
他曾经时常因为和这些家伙同属于人类而痛苦,现在终于不用了。
“教授说外面危险,是因为这些笨家伙多吗?”拾秋问道。
尤莱亚摇头。
“是另一群笨家伙。”
虽然物种不同,但都一样的愚蠢的让他不忍直视。
“它们蠢的拒绝不了本能的驱使,总是喜欢去奢想些它们不能触碰的存在。”尤莱亚的声音冷了下去。
进化的略好的同伴即使再渴望,也不敢来碰他的学生,只有那些完全进化失败的废品,它们丢掉了脑子,一切按照本能行事,竟然还循着气味跑到了学校里面去。
第十根手指的指甲剪完后,拾秋缩回手。
他觉得尤莱亚在说那些酒鬼。
草地上围了那么多学生,而酒鬼只能注意到走到自己身边的三个学生,看上去是挺笨的。
“您知道它们是怎么来的吗?”拾秋试探性的问着。
尤莱亚身上还是有些变化和那些酒鬼相似的。
酒吧那次,尤莱亚脸上的皮肤薄如蝉翼,如果遇到什么意外,或许也会变成那群无脸人的样子。
“在想什么?”尤莱亚问道,手覆上拾秋的脸,墨绿的竖瞳仿佛能看清拾秋内心深处的想法。
拾秋对上尤莱亚的眼睛后,快速移开视线,脑海中幻想的画面也烟消云散,不敢在想。
“没想什么,教授,您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呢。”拾秋把尤莱亚的手从脸上拿下,双手握住。
和现实中的尤莱亚老师不一样,教授的手很冰,在拾秋的记忆中,这双手似乎一直都是冰的,从来没有热过。
“它们啊,算是贪欲下的产物。”尤莱亚说完,不免想起自己那位神秘的好友。
进化的主意是好友提的,在他答应前,好友带他去见了很多正在进化中的人。
接受进化的人很多,分布也很广。有生活在贫民窟的人为了改命而接受进化,也有富有的人因为无聊而接受这次神奇的实验,尤莱亚还见到了一些经常登上杂志的冒险家们,他们为了能去更危险的无人区探索,而来到这个地方。
成功的少,失败的多,后悔的更多。
它们无法接受自己的新形象,哭天喊地的咒骂和求饶,吵的人头疼。
尤莱亚现在想起来,耳边仿佛还能听到那些嘈杂的叫声。
拾秋歪了歪头。
尤莱亚看向拾秋,回忆带来的烦躁很好的被他可爱的学生所治愈。
好友一直把自己裹在一身黑袍之下,他不知道好友有没有也接受那些进化。
想到这个,尤莱亚顿住了。
“教授!”看见尤莱亚脸上浮现出鳞片,拾秋赶紧喊了一声。
他打断了尤莱亚的变化。
“抱歉,刚刚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是不是吓到秋秋了?”尤莱亚对着拾秋笑着说道,脸上鳞片变得若隐若现,直至彻底消失。
拾秋没有问尤莱亚刚刚想到了什么,也没有问他为什么突然脸色变得难看。
病房里变得安静起来。
“秋秋是我的学生。”尤莱亚突然开口道。
在尤莱亚的视线中,拾秋迷惑的点了下头,等着尤莱亚后面的话语,然而尤莱亚说完后,就不再开口了。
病房又一次陷入沉默。
尤莱亚想起了那些进化后的同伴对拾秋的迷恋。
住在地球另一边、一面也没见过他的学生的家伙,在他接电话时凑了过来,安静的等待完后,急不可待的问着电话另一头是谁,渴望的模样让他恶心。
‘我从未听过这么美妙的声音。’那家伙用浑浊又肮脏的声音说着。
尤莱亚的愤怒在他发现那家伙起了反应时达到了极点。
那是他第一次亲手杀人,如果那家伙还算人的话。
后来,尤莱亚变得格外谨慎,接电话或打电话时都会特意找个隐蔽的地方,然而还是时不时有人会闯入进来,他也因此发现,那家伙的举动不是个例。
凡是接受了进化的人,都会被他的学生所吸引,无一例外。
如果好友也接受了进化……
“教授。”拾秋不得不又喊了一声,他不知道尤莱亚到底在想什么,但尤莱亚的脸上又开始浮现出鳞片状的细纹。
“秋秋是我的学生。”从思绪中回来的尤莱亚看向拾秋,看向自己的学生,再一次说道。
学生是他唯一的珍宝,除了他,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触碰或者妄想。
拾秋在尤莱亚身上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好了,天色晚了,秋秋该睡觉了。”尤莱亚突然变得放松,拍了拍床边。
拾秋眨了眨眼睛,没有动作。
拍床……
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确实是那个意思,尤莱亚接下来的话语印证了拾秋的想法。
“不上来吗?再不睡时间就很晚了。”
“我后面几天还有考试。”拾秋再一次提醒道。
在尤莱亚视线的催促下,他慢吞吞的爬上床,靠着床的边沿躺着。
尤莱亚手臂一伸,将学生抱在怀中,除此之外,他没了其他的举动。
“对不起。”尤莱亚在拾秋耳边道歉。
气流吹到拾秋耳朵附近的皮肤上,弄的他有些痒。
尤莱亚为什么要和他道歉?
难道尤莱亚终于意识到这不是一个老师该做的事情?
拾秋觉得这个猜测的可能性不太大。
他等了很久,等到他快要睡着了,才听到尤莱亚再次开口。
“出了些意外,我这段时间和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行动会收到一些限制,不能一直陪在秋秋身边。”
尤莱亚一直觉得他人愚蠢,然而他现在发现自己也不遑多让。
进化比他预估的更为漫长和难熬,他用了很多方法,还是逃不过白天固定的昏睡,前几天还因承受不住体内生出的毒,被迫延长了昏睡的时间。
这一连串愚蠢的举动让尤莱亚甚至不愿意承认这个人是自己。
“伞蜥它们会代替我陪伴在你身边,我知道秋秋害怕蜥蜴,但是它们这段时间能保护你的安全,所以不要抗拒它们。”尤莱亚轻抚学生的脸颊。
“请秋秋再忍耐一段时间,过段时间,维尔亚或许会变个样子,但会比现在干净的多。”
尤莱亚低缓的声音加大了拾秋的困意,他想问尤莱亚说这些的意思,然而在蛮不讲理的困倦下,他睡着了。
次日,拾秋在病房的床上醒来,这次睡眠的质量难得的好。
醒来的他神清气爽,没有一丝困意。
尤莱亚的手搭在他腰间,一推就开,拾秋没有遭遇任何阻拦的站回地面上。
他回头看了眼,尤莱亚安静的呆在床上,姿势还是昨晚抱着他的姿势,一副了无生气的模样。
“教授?”拾秋喊了一声,这一次,尤莱亚没有任何的回应。
他凑到尤莱亚耳边。
“我不知道您最近在忙些什么,但给我的感觉很不安,您能停下吗?”拾秋把昨天忘说的话讲了出来。
不要再继续变下去了。
拾秋甚至觉得他对尤莱亚的恐惧就是源于这个变化。
他或许曾经看见过,又或是梦见过。
“依夫教授最近似乎也有些忙,柏妮丝很担心他,我也在担心着您。”
拾秋不知道自己的这些话有没有用,但说出来,总是多一份希望。
他希望尤莱亚能主动停下。
说完,拾秋离开医院。
他叫了个车回学校。
“最近维尔亚的路上多了好多酒鬼,不会是出了什么新酒吧?”车上,拾秋有意的和司机闲聊。
听到这个话题,司机开启了抱怨模式。
“客人也发现了这个现象?哎,这些醉酒的家伙太影响开车了,我前天晚上准备回家时,一个人摇摇晃晃的朝着我车头跑来,要不是我刹车够快,就撞到了,到时候赚的钱还不够赔的。”
“是啊,他们真的太影响别人了。”拾秋点头附和着。
“以前晚间路上也偶尔会有些醉鬼,但最近也太多了,他们像是被酒精麻痹了听觉一样,我按了一路喇叭,他们还是停留在路中间。”司机越说越气愤。
“后来你停车了,又下车喊他们离开吗?”拾秋问着。
“哪能啊,大晚上的,谁知道他们身上有没有带枪,我们这些开夜车的,只能自认倒霉了。”司机叹了口气。
“客人你要是晚上外出也注意点,这些喝醉酒的家伙,干什么都有可能,他们这时候的行为和南里尔斯那里的人没什么区别。”
听到南里尔斯这个名字,拾秋眨了眨眼。
艾尔艾登约了他下午在学校外的咖啡店见面。
“如果从这里去南里尔斯,需要花多少时间?”拾秋问着。
“客人你想去?”司机有些惊讶。
“嗯。”
“即使是白天,那里也是很危险的,一个人的话,最好还是不要过去。”透过后视镜,司机打量着拾秋。
他这个老江湖去都不安全,更别说这个小个子异国人了。
拾秋很听劝,他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
一段时间后,拾秋回到学校。
距离和艾尔艾登两兄弟约的时间还早,拾秋一时间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他不太想去上课,课上的那些内容无聊且对他没什么用。
“拾秋!”布伦特看到了自己新认识的好友,他身边的几个朋友好奇的打量着拾秋。
拾秋看向布伦特,想了会儿,才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他总觉得外国人都长的差不多,尤莱亚或许除外。
“操场那次我认识的新朋友,我之前和你们说过。”布伦特为自己的好友们介绍拾秋。
“哦--,好漂亮。”一个黑发男生说,他的长相和拾秋一样,是中国面孔,腔调却是明显的英式。
“马西,这里你应该用精致,男生很少有喜欢漂亮这个词的。”黛比纠正道。
“好吧,抱歉,我不该用这个词。”马西很快和拾秋道歉。
“这不是一件需要说抱歉的事,我能明白你的意思。”拾秋摇头。
“看吧,我说过我,我这个新朋友很友好的。”布伦特摊着手说道。
“拾秋,你站在这是在等朋友吗?”布伦特看向拾秋。
米洛也问过这句话,拾秋差不多能猜出布伦特的下一句话了,果然,在他否认后,布伦特发出了邀请。
正好不知道干些什么的拾秋接受了邀请。
“我们准备为社团接下来的活动买些装饰或奖品。”路上,布伦特介绍着他们一行人的目的。
“其实最主要的是找个正当借口逃课,达芙妮老师的课太无聊了。”马西在一旁补充道,被黛比瞪了一眼。
刚认识拾秋,马西这家伙就给别人留下了她们不爱学习的坏影响,果然就不该让这家伙说话。
“有什么嘛,反正到时候熟了,拾秋肯定也会发现的,你可是我们学校有名的逃课大王。”接收到黛比的瞪视,马西不在乎的说道。
黛比捂着脸,她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后悔自己主动和这个家伙交朋友了。
几人在学校附近逛了起来。
“我们不打算去太远的地方,不然东西也不好拿。”布伦特解释着。
圣蒂珂周边有几条著名的商业街,里面物品很是丰富。
“我们需要丝带吗?”见布伦特在店口停下,黛比问着。
“虽然很老套,但我觉得活动还是需要一些彩色的丝带。”布伦特点头。
“那好吧。”
几人走进店里。
“别碰!”在黛比将手伸向一卷摆在最外侧的粉色丝带时,拾秋突然喊道。
回过神,拾秋看到布伦特几人疑惑的盯着自己。
他抿着唇,脑中飞速的运转着,为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找着理由。
丝带上有不干净的东西,但是黛比几人看不见。
他该怎么和几人解释?
“这卷丝带……有问题吗?”黛比小心翼翼的问着,她不知道拾秋为什么突然大喊。
“我觉得它给我的感觉不太好。”拾秋纠结的说道。
他以为黛比等人会继续问自己原因,没想到几人突然眼睛放光,快速围向他。
“我知道!”马西看着拾秋激动的说着,“我爷爷和我说过这个!”
“对!”黛比快速点头。
他们的反应让拾秋变得迷惑。
是他错过了什么信息吗?
“拾秋,你是不是道士啊,听说中国人里有很多道士,他们能掐会算,一眼就能看出东西上是不是带着亡灵的怨气。”黛比兴奋的问着。
“之前隔壁专业那个中国的留学生就是个道士,经常在考试前掐算预测考试题目。”马西说道。
“还有我们毕业的那个中国来的师姐,她和她的室友闹了矛盾,第二天就开坛设了诅咒,听说她室友整整倒霉了一学期,干什么都失败。”黛比补充着。
“我爷爷当初给我讲了好多和道士有关的故事,黛比、布伦特,其实我一直没告诉过你们,我祖上出过道士的,要不是中途没落了,我现在就不在维尔亚了,而是在中国的某个地方当一个有名的道士。”马西说道。
说完,他继续看向拾秋:“拾秋,你家是哪一派的,说不定我们祖上还认识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在拾秋还没开口前,就定下了拾秋‘道士’的身份。
布伦特看出拾秋的窘迫,把自己这两个热情的好友拉开。
黛比和马西这两个家伙都快贴到拾秋身上了。
在马西、黛比的视线中,拾秋点头,认下了他们为他找的理由。
道士,这确实是个不错的身份,能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看到些奇怪的东西,他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在得到父母允许前,我们那一脉不能和其他人说出来源。”拾秋先是回答了马西的问题。
他对道教相关知识完全不懂,根本现编不出什么派系。
马西点头,对道教,他其实也不是很熟,他知道的比较多的是爷爷讲的那些灵异故事。而看到马西点头后,布伦特、黛比两人都把‘不能讲来源’当成了道士默认的规则,也理解的点了点头。
“拾秋,好秋秋,你快告诉我,你是不是在这卷丝带上看到了什么。它上面是不是有一层诅咒组成的黑气,或者亡灵死前的低语?又或是亡者的脸!”黛比越说越兴奋。
“一团污血,非常的肮脏。”拾秋说道。
“我要买回去!”黛比听后更高兴了。
“不,你是普通人,带回家或许会招来厄运,应该我带回去,我们家祖上出过道士,有道士的庇佑,不会出事。”马西摇了摇头,快速的伸手想要抢走丝带,被布伦特拦住了。
和两个被灵异故事茶毒了的好友不同,布伦特要冷静的多。
“拾秋刚刚让黛比不要碰,就说明碰了这些会造成不好的影响,你们不要乱动。”怕黛比伸手,布伦特一边一个,控制住两个好友。
在布伦特的压制下,黛比和马西稍稍恢复些平静。
拾秋点头:“丝带上面很脏,非常非常的脏,如果你们能看见,一定不会愿意碰它。而且除了污血,它上面上面都没有,没有亡灵的脸或是诅咒的话语。”
“好吧,布伦特,你该松手了,我都要被你掐青了。”马西抱怨着,在布伦特松手后,他揉了揉自己的胳膊。
黛比难得的和马西想到了一起。
“你以后肯定没女朋友,男朋友也没有。”黛比看着布伦特抱怨。
“你上次提醒我洗手?”布伦特没在意好友的抱怨,他想起了拾秋之前对他的提醒。
拾秋开始犹豫,他要不要把酒鬼的异样说出来,他不确定这几人又是否会像信任丝带不干净一样继续信他。
最终,想要伙伴的心理打败了他的犹豫。
他想要一些可以沟通交流这些事的伙伴。
“或许你们很难相信,但这确实是真的,在我的视角中,那个叫杰伊的酒鬼,他的形象和人类相差有些远。”拾秋对着几人说道。
“嘶--”黛比和马西一起抽气,他们对丝带的兴趣开始转移到杰伊身上。
“放心吧,秋秋,你今天和我说的这些,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
所以请多说一些。
黛比的眼神传达出这个信息。
马西则站在一边,在自己嘴上坐着拉拉链的动作。
“我当时手上是沾到了什么吗?”布伦特问着。
拍过那个酒鬼后,他总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粘,加上拾秋的提醒,他一回去就洗手洗澡,当天的衣服也全都换了。
“嗯,和丝带上一样的东西,一些看着很脏的污血。”
拾秋自认为这是件让人恶心的事,但他发现布伦特似乎不怎么难受,马西、黛比两人也用嫉妒的眼神看着布伦特。
没错,就是嫉妒。拾秋看了好几遍才终于确定下来。
“早知道那天我就该和布伦特一起出去的。”黛比痛苦的说道。
“你那天论文到ddl了,难受的应该是我,我论文早写完了,我是最有可能出去的一个。”马西更为痛苦。
天知道他错过了什么。
说不定他能因此觉醒,成为家中第24个道士,重燃家族辉煌。
拾秋眨着眼,他觉得自己和黛比等人似乎不在一个频道上。
“你们就这么相信我了?”拾秋不敢相信的问着。
如果有人突然和他说这么一段话,他肯定觉得那个人是精神病犯了,或者是在恶作剧。
“中国人都会武术。”黛比边说边点头。
“而且多多少少都会一点道法。”马西肯定的说道。
几乎每一届,学校里都会留下一个关于中国留学生做法的事迹,马西还记得爷爷说过,在很遥远很遥远的时候,中国的道士甚至会飞!
他还在视频上刷到过现代道士御剑飞行的视频,虽然视频主人说是特效,但马西认为那应该是真的,只是为了不引起关注,才故意说是特效。
拾秋看着几人,他发现黛比和马西在说这些话时,居然是真心的,而看着最为沉稳可靠的布伦特,也在一旁点头。
好吧,这样也好,至少他们不会怀疑他说的话。拾秋在心中安慰自己。
“在布伦特把酒鬼拍醒后,我看见他脸上没有皮,且对着布伦特张开了口。”拾秋说道。
“他当时好像是张嘴了,我还以为是在打哈欠。”布伦特回忆着。
“他的嘴张的很大,嘴角都裂到了耳边,污血一滴一滴流在地上,在第三个学生过来时,他才闭上了嘴。”
“嘶--”黛比和马西又是一阵抽气。
他们幻想着那个画面,越来越可惜自己不在场。
“听说最近晚间的路上多了很多酒鬼,我怀疑他们或许都一样的不正常。”拾秋说出自己的看法。
“他们应该带着一定的攻击性,人少的话,不要主动去找他们。”怕黛比和马西主动去找,拾秋补充道。
“嗯嗯。”两人乖巧的点头,在布伦特的手又一次放到他们肩膀上时,两人的神情终于多了几分真诚。
“最好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但可以提醒其他人注意和小心这些酒鬼。”拾秋说道。
不可能每个人都像黛比她们这样相信他,拾秋可不想因为传播邪/教进监狱,又或是被判定为精神病,送到精神病院。
“放心吧,秋秋,我知道道上规矩的,这些东西是不能讲给普通人类听的。”马西用一副‘大家都是自己人’的表情看着拾秋。
他甚至觉得拾秋会对他们说出这些事,是因为有他这个‘道二代’在。
黛比一看马西的表情,就知道他这个狗脑袋里是在想什么事情,但黛比自己现在也很兴奋,所以就没有和马西斗嘴。
“所以那个酒鬼本来就不是人类?在被凯里带回去前,他们就已经是‘死亡’的状态了,只是在保安室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显了原型?”布伦特提出自己的猜测。
“说不定是被学校隐藏的道士或者驱魔师消灭的。”黛比说道。
“哦,可怜的凯里,普通人类被卷入道士的世界,就是这么容易被冤枉。”马西叹了口气,他已经开始把自己当道士看待了,虽然他什么奇怪的东西都看不见,也不会什么道法。
黛比和马西于是开始猜测学校中可能是道士或是驱魔师的人选。
“我去找下老板。”拾秋对布伦特说道。
“我也去。”布伦特看了眼身边两个沉浸在聊天中的好友,没有拉上他们。
拾秋和布伦特往会走,到一楼时,他们找到了老板。
“奇怪的人?”听到拾秋的问题,老板开始回忆。
“我的店里,圣蒂珂的学生来的比较多,他们好像天天都有各种各样的活动要举办,最近没什么看着奇怪的人。”
“有没有什么看着像是喝了酒的人?”拾秋继续问道。
“喝醉的人……哦,前几天来过一个,他身上酒味太大了,走路摇摇晃晃的,从他进店我就开始盯着他,怕他吐在我的店里,或是损害店里的东西,不过比我想的好,他拿了几卷绿色的丝带后就离开了,没做什么破坏。”老板回忆起来。
她没有说的是,那个酒鬼进店后盯了她一会儿,因为是晚上,她害怕是抢劫,于是还摸出了放在桌下的枪。
这些东西不好和客人说。
从拾秋问出酒鬼后,布伦特就知道了拾秋的意思。
“您知道他的身份吗?”
老板摇头:“那位客人带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脸,不过看起来应该不是圣蒂珂的学生,他穿衣的品味甚至比我爸爸还要老旧。”
拾秋不再多问,正好这时候,黛比和马西也从三楼下来了,他们不满的看着布伦特:“布伦特,你怎么都没叫我们?”
“你们聊的很热烈,不是吗?”
“那你也应该叫我们。”黛比指出。
“可别想背着我们去做什么有意思的事情。”马西在一旁点头。
拾秋发现,黛比她们还是拿了他说的那卷丝带,不过是用袋子包裹着的,她们手上都没有沾上污血。
马西去付了钱,黛比有些不情愿的把丝带让了出去。
“下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了。”黛比嘟囔着。
“我划拳就没输过,都是先祖保佑的,黛比,你不该和一个道士比划拳的。”马西得意洋洋的举着袋子摇晃。
离开礼品店后--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黛比看着拾秋,眼中冒着星星。
“我觉得可以去些人少的地方,或者是最近出过车祸、死过人的地方,肯定能遇到些有趣的事情。”马西摸着下巴。
“你们不是要买活动的装饰和奖品吗?”拾秋看着两人。
“哦,对哦,忘记了。”黛比的脸跨了下来。
再不买就没时间了,她们几个磨蹭鬼,本该上周就出来买的。
“别管她们。”布伦特对着拾秋说道。
黛比和马西忙着难过,没空生布伦特的气。
路上,拾秋偶尔会和布伦特聊些自己对这些酒鬼的看法和一些对未来的担忧,他发现把这些堆积在心里的事说出来后,他轻松了不少。
有人愿意听自己说这些,也愿意相信这些,这很好。
拾秋不喜欢一个人,不管干什么,他都不喜欢一个人。
或许是和小时候被孤立久了有关,拾秋虽然和朋友们在一起时说话不多,但他很喜欢和朋友们在一起时的感觉,也很讨厌自己一个人时的无聊感。
因此他很少拒绝来自朋友的邀请。
“放心吧,以后都可以喊上我们。”布伦特拍了拍自己手臂上的肌肉。
“上课时间也可以。”黛比补充道。
比起上课,她更喜欢参加这些有意思的探险。
“爷爷好像有把桃木剑,到时候我可以偷出来。”马西已经开始打自己爷爷宝库的主意了。
接下来,几人又逛了几个店,在某个服装店时,拾秋又一次看到那些痕迹。
“衣服、丝带,这些有什么共同点吗?”黛比思索着。
“都是女生喜欢的?”马西说道。
“礼品店老板说了,是个高高大大的男性。”布伦特纠正道。
“好吧。”马西点点头,继续开始想其他可能。
“附近有药店吗?卖绷带什么的?”拾秋想到了一种可能。
“药店?这条街好像没有,学校里有几个药店。”布伦特想了想说道。
“或许他是想将自己遮挡起来。”拾秋提出自己的看法。
衣服和丝带都可以将裸露在外的皮肤包起来,拾秋想起他遇到的每个酒鬼,都是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丝带可以将衣服没有遮挡住的地方缠绕起来,所以那个酒鬼才去买丝带。
拾秋说完,几人同意的点着头。
“对哦,我要是变成没有皮肤的丑样子,我肯定把自己严严实实的裹起来,一点皮肤都不露在外面。”黛比点着头。
于是,在买完活动需要的装饰和奖品后,几人在街上的布料店、服装店等店铺逛了起来,虽然不是每家都有,但也陆陆续续发现了一些痕迹。
马西甚至还在地板上一处偏僻的小角落里,扣出一片腐烂的菱形样式的薄片。
拾秋看着马西捏在指尖的东西,觉得眼熟,他想了会儿,终于想起了在哪见过。
在他被人撞倒那次,玛吉也从那个撞倒他的人的钱包里摸出这些东西。
玛吉那次还踢了那个人几脚。
“怎么了吗,秋秋?”布伦特注意到拾秋的不对劲。
拾秋摇了摇头,没有将自己想到的事情说出来。
如果他想的是对的,或许玛吉是因为他才死的。
负罪感让拾秋变的有些低落。
“好丑啊,而且好臭。”黛比捂着鼻子说道,这次她不想再和马西抢了。
“它肯定是从那些奇怪的酒鬼身上掉下来的。”马西说完,自己也有些忍受不了这股臭味,找了个袋子把菱形薄片装了进去,“我要带回去给爷爷看。”
然后炫耀。
马西开心的想着。
想到玛吉,拾秋又想到了和艾尔、艾登两人的约定,他看了眼时间,突然发现现在和约定的时间没多久了。
时间居然过的这么快。
“我下午还约了人,可能需要先回去一趟,就先离开了。”拾秋抬头后,对几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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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蒂珂附近的饮品店里,艾尔、艾登两兄弟坐在靠窗的位置,盯着外面的街道,他们想等的人一直没有出现。
“要不是哥哥,那一天我们也不会进希尔屋。”艾尔对艾登抱怨着。
希尔屋的老板娘和拾秋、柏妮丝两人说话时,时不时就会用厌恶的眼光看向他们,艾尔很难不猜出老板娘说的那些话。
肯定是在和拾秋说他们的坏话。
“艾尔,当时可是你先走进去的。”艾登看着自己弟弟摇头。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最后把责任归咎在那位出手大方的夫人身上。如果不是她要进希尔屋,他们两人也不会跟着进去。
兄弟两个重归于好。
又等了片刻,艾尔从一开始端端正正的坐着,变成趴在桌子上,他无聊的玩着桌上的小饰品,偷偷藏了个迷你奶茶模型到袖子里。
店员走了过来,询问是否需要什么饮品,艾尔对着店员摇手。
在拾秋来之前,他们不会花一分的冤枉钱。
“阿奇尔最近不是没目标吗?我们把希尔屋推荐过去吧,那家店看着就很有钱。”艾尔坐起来,和艾登说道。
等待让他将仇恨转移到希尔屋的老板娘身上。
“那里离警局可不远。”艾登摇头。
“阿奇尔不是说以前的都太容易了,他想找个有挑战性的目标吗?”艾尔也知道自己说的不切实际,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去,他又趴回桌子上。
“坐起来!脸上的表情也收拾收拾。”艾登眼尖的望见拾秋,用力拍了下艾尔。
艾尔收回脸色的恶意,没几秒的时间,重新变回和小鹿一样无害的模样。
店外,拾秋一路小跑,终于在半个小时内赶到饮品店,他停在店外,看了眼手机,发现还是超过了约定的时间。
“秋秋--”拾秋停在门口喘气时,艾尔、艾登跑了出来,亲昵的抱着拾秋的胳膊。
“抱歉,我迟到了,你们是不是等了很久?”拾秋问着。
“没有,我们也是刚到。”艾尔看拾秋跑的很累,把拾秋拉进饮品屋坐下。
这家店没有线上点单的服务,点单只能去前台或者找服务员。
“我迟到了,这次就我请吧。”在艾登说出请客后,拾秋摇头。
艾尔、艾登两兄弟看着年龄太小了,拾秋和他们呆在一起时,总有种自己是他们哥哥的感觉。
“不……”艾尔话没说完,被艾登扯了一下。
“那就谢谢拾秋哥哥了。”艾登甜甜的对拾秋笑着。
增加好感度的方式有很多,给人花钱是一种,接受也是一种,真是笨弟弟。
艾登在拾秋没注意到的时候,瞪了艾尔一眼。
走到前台后,拾秋发现老板居然认识自己。
“怎么这么久都没来了?我还以为我们这的饮品不符合你的口味了,改良了好几种。”老板是位有着中国面孔的年轻女性,看到拾秋时,她松了口气。
“最近课比较多。”拾秋反应过来后回道。
听老板的语气,和他似乎很熟。
“也是,听说你们的考试都很难,这次想喝点什么,还是老样子吗?或者是新品?这段时间我调制出了五类新品,虽说味道差异不是很大,但喝到口里,保管给你新的感受。”
“其他客人对这三种都表现出明显的喜欢。”老板在饮品栏上指了三个。
艾尔、艾登走了过来,在拾秋身边,看着饮品栏。
“他们是你弟弟吗?第一次见。”老板问完就知道了自己的话有多离谱,这两个孩子明显是英国人,怎么会是拾秋的弟弟?
“朋友家的弟弟。”拾秋说道。
“真可爱。”老板弯下腰,找出自己早上买的夹心面包,给拾秋、艾尔、艾登一人递了一个。
“就当是见面礼了。”她说道。
在艾尔、艾登选完喝的后,拾秋准备付钱,被老板拦住。
“太久没来所以忘了吗?”老板调侃道。
拾秋疑惑的看着老板。
是办卡了吗?还是哪一次付钱付多了?
他的脑海中没有任何相关的记忆。
“真忘了?”老板的语气从调侃变成惊讶。
“可能是最近被考试考昏了头。”拾秋装作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头发。
“现在的学生压力真大。”老板想起自己的妹妹,摇了摇头。
瞧把一个正常的孩子都考成什么样了?
“我这家店还是因为你才开成功的,忘了吗?如果没有你那位老师的帮忙,我自己可找不到这么好的位置。我承诺过的,这家店永远对你、对你的朋友们免费。”
老板决定待会把饮品的甜点调高一点,甜味能给人带来幸福,能让人变得放松,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拾秋可能是因为考试绷的太久了,需要一些甜味的饮品来安抚。
是尤莱亚吗?
拾秋听到后想着。
他点了点头,假装自己已经想起来了,和艾尔、艾登回到位置上。
“拾秋哥哥好厉害。”坐回位置上,艾尔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拾秋。
饮品店在这条街不是什么新奇的店铺,能开的这么好,和选取的位置也有很大一部分关系,艾尔曾听说过是这里的老板好运的得到了陌生人的帮助,才将店铺开起来,他没想到这个陌生人就是拾秋。
艾登也说了些什么,但拾秋没听清。
坐下后,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但记忆是模模糊糊的一团,他只能感觉到脑中多了些东西,更多的就看不清了。
这团记忆应该和老板说的有关,事关尤莱亚和‘他’是如何帮助老板开店的。
拾秋努力回忆,想要进入到这团模糊的记忆球体之内,但始终无法窥探到其中的内容。
“拾秋哥哥、拾秋哥哥……”艾登在一旁喊着,将拾秋从纠结中叫了出来。
“你刚刚怎么了?”艾尔关心的问着。
刚刚拾秋一动不动,眼睛都不眨,像一座雕塑。
“想到了些以前的事情。”拾秋摇头,让两人不要担心自己。
“我们可以喊你秋秋吗?感觉这个叫法更亲近一点。”艾登看着拾秋,小声说道。
他和艾尔发现,拾秋的那些朋友似乎都是喊‘秋秋’的。
他们也喜欢这个叫法。
拾秋看着艾尔和艾登,他们一副仿佛被拒绝就要哭出来的模样,拾秋点头了,于是两个人开始喜悦的喊起了‘秋秋’,像两个复读机。
“你们约我出来是有什么事情吗?”拾秋问着。
艾尔:“其实也没什么事。”
艾登:“就是想见见秋秋。”
艾尔:“秋秋是我们见过最好看的人。”
艾登:“也是最好的人。”
两人交替说着。
其实主要是想看看,在希尔屋老板娘告状后,拾秋会不会讨厌他们。
看来是没有的。
这个发现让两兄弟高兴。
“我有点事情想问你们。”等两人说完后,拾秋开口。
“嗯嗯,只要是知道的,我们肯定会说的。”艾尔点头。
服务员将饮品端了过来,三杯的颜色都异常漂亮,味道和它们的颜值一样好。
拾秋点单时没有选新品,选了老板说的‘老样子’,他发现,这杯饮品除了甜了些,非常符合他的口味。
“米洛昨天找了多琳和阿奇尔来提醒我注意安全,你们是发现了什么异样吗?”拾秋看着艾登。
艾尔艾登看着都很小,但艾登作为哥哥,平常表现的还是比艾尔要成熟一些。
“呃--”艾登脸色露出犹豫的神色,他在纠结要不要告诉拾秋他们的那些发现。
南里尔斯在外的形象很不好,对别人来说那是的藏污纳垢的垃圾场,但对他们来说,那是个可以睡觉的窝。
艾登同时也不确定,拾秋会不会认为他说的那些是异样。
毕竟在维尔亚其他地方的人看来,南里尔斯就是个该天天死人的地方,里面的人都死光了最好。
拾秋看着艾登,等待着。
艾登开口了:“最近南里尔斯死亡的人变多了,有些尸体因为被发现的太晚,已经腐烂的看不出样子了,米洛去看过一些,他说其中一些尸体不是南里尔斯的人。”
“维尔亚最近的报道中,没有失踪的人,那些警员不想多事,凡是在南里尔斯发现的尸体,他们都认定为南里尔斯的人,说南里尔斯里黑户多,以前没被人看到过也是正常,他们只有前几次来看了下现场,后面甚至来都没有来。”
南里尔斯是个混乱的地方,即使死人了,里面的居民也不会多关注,艾尔、艾登也是如此,从小到大,他们看过了数不清的尸体,见识过各种死法,那些在电视上需要打马赛克的东西,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小儿科。
如果不是米洛的要求,他们甚至不会关注这些事。
至于米洛说的有些尸体生前不是南里尔斯的人,艾尔、艾登两人不太确定,南里尔斯的人太多了,即使生活了十几年,他们都不敢保证自己见过里面的每只老鼠,而米洛,来了才不到两年时间。
“他们是怎么死的?”拾秋问着。
“被人捅死的、被人枪杀的、还有些自己受不了生活自杀的。”艾尔回道。
答案和拾秋的预期不符,他以为会听到些类似于杰伊的死法。
“有……被咬死的吗?比如说蜥蜴什么的。”
“咬死?”艾尔转了转手中的迷你奶茶模型,他扭头看向哥哥。
“好像没有。”艾登不确定的说道。
拾秋点头。
“除了这些,还有些别的异样吗?”
艾尔、艾登摇头。
艾登:“米洛可能还发现了些别的东西,玛吉死后,他就不怎么爱说话了,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好多时候我们都找不到他,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艾尔:“最近他让我们注意安全,但原因说的不多。”
米洛是他们中最聪明的人,艾登、艾尔选择了相信,而多琳、阿奇尔两人则不以为然,夜晚对他们来说是个赚钱的好时候,不管是抢钱还是偷钱,都比白天容易的多。
玛吉……
听到这个名字,和布伦特几人在一起时的发现又回到了他脑海里。
“你们有见过玛吉的尸体吗?”拾秋问着。
艾登摇头:“米洛去收拾的,也是他找地方埋的,我们不知道在哪。”
在玛吉死后,他们几人知道了米洛居然在和玛吉交往。
“她是被人捅死的?用刀吗?”拾秋记得米洛宣布玛吉死亡这个消息时,用的是‘捅死’。
“嗯,米洛是这么说的,我听其他发现玛吉尸体的人也是这么说的,据说她的腹部被破开了好大一个洞。”
“你们能带我去趟南里尔斯吗?”拾秋问道。
他想去看看。
艾登犹豫了。
不得不说,拾秋一看就是很好打劫的样子,如果不是那几天喜欢上了拾秋,他们肯定也会对打劫心动。
“那里……和维尔亚其他的地方不太一样,你之前应该在其他人口中听过,虽然他们说的可能有点夸张,但是某种程度上,还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艾登慢慢说着。
“你们上次不是带我去过吗?”
“那时阿奇尔和米洛、亚尔曼都在。”虽然不太喜欢阿奇尔这个家伙,但有他在的时候,确实会安全的多。
这家伙就喜欢攻击下三路,手段也脏的很,南里尔斯的人都不怎么愿意和阿奇尔打起来。
还有亚尔曼,虽然他胆子小,不敢动手,但米洛帮他在南里尔斯打造了个退伍军人+雇佣兵的人设,听上去还挺能唬人的。
“而且现在去,可能就要等到晚上回来,那时可能不太安全。”艾登说道。
时间确实是个大问题,在尤莱亚再三的强调下,拾秋对夜晚出门生出了抵触心理。
“如果秋秋想去,我回去和米洛说一声,等空闲了我们再过来接你。”
拾秋点头接受这个提议。
在饮品店坐了会儿,饮品喝完了,艾尔、艾登开始闹着撒娇、让拾秋带他们在圣蒂珂周边逛逛。他们没有提出进学校里面看看,因为他们知道那有可能会遇到柏妮丝等人。
咔嚓、咔嚓……
“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拾秋停下,问着艾尔和艾登。
路上到处都是行人闲聊的声音,和投屏里广告的声音,艾登和艾尔不知道拾秋指的是什么。
“可能是我听错了。”看两人的反应,拾秋说道。
停下后,他没再听到那些奇怪的声音。
拾秋原地转了一圈,环顾四周,没发现什么异样。
在拾秋走后,书店和甜点店的空隙里,那处以人类的体型无法进入的阴影里,吉拉毒蜥继续咀嚼起昨晚捕捉到的美餐。
对时间的忽视让它忘记在天亮前离开街道,只能在伞蜥的帮助下,匆匆忙忙的把美食拉进这里,同时自己也躲了进来。
吉拉毒蜥庞大的身体因为这狭小的房间而扭曲变形,就和它嘴中的美餐一样,但这不是什么大事,到了夜晚,等它爬出去后,再补充一些营养,它就可以恢复。
伞蜥不放心的嘱托完吉拉毒蜥,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跟在拾秋身后。
见过它的人类也可以是美餐吗?
阴影里,吉拉毒蜥用自己不太聪明的脑子想着伞蜥说的话。
它看着阳光下来来往往的行人,嘴角分泌出更多的唾液。
‘美餐’感受到吉拉毒蜥的走神,动弹了一下,腐烂的鳞片奋力张开,然而依旧割不开吉拉毒蜥的喉咙,吉拉毒蜥感受到食物的反抗后,用身躯将‘美餐’压的更扁。
“你有听过什么声音吗?咔嚓咔嚓的,好渗人。”路过的行人问着身边的朋友,他如果弯腰看向右侧的缝隙,或许就能看到答案。
“听到了,是知道你挂科后,你被你妈妈打骨折的声音。”朋友嘲笑道。
“不怪我,是题目太难了。”行人不再关注自己听到的奇怪声音,开始为自己挂科的成绩而绝望。
只差一分!只差一分,他或许就能活着从家里出去了。
“要不去吃点好吃的,我怕你以后就吃不了了。”朋友提议道。
“吃!”行人恶狠狠的说道。
两人离开。
吉拉毒蜥继续开始享用自己的美食。
没一会儿,它就吃完了,可是口中的唾液依旧在不停的分泌。
饥饿让吉拉毒蜥不由自主的向着光亮处爬了一步,它想起伞蜥的话,又退了回去。
好饿、好饿、好饿……
吉拉毒蜥垂下头,看着自己扭曲出血的左爪,鲜血的味道让它着迷。
天色暗下来后,拾秋与艾尔、艾登两人告别,他回到尤莱亚的公寓。
“你们可以进来,但是不要进我的房间。”拾秋对着空空荡荡的走道说着。
说完,他关上门,进入公寓。
反正不管关门开门,这些蜥蜴总能找到些方法进来。
拾秋在卧室的书架上找到了本空白的日记本,将自己一天的经历记录下来。
“不能进来。”写到一半时,拾秋听到卧室门外多了些稀稀疏疏的声音,估计是那些蜥蜴。
伞蜥扒拉在门上,爪子划来划去,没在门上留下一道痕迹。
它暴躁的摇着尾巴。
伞蜥想假装听不懂人话跑进去,然而没了吉拉毒蜥,它根本破不开这扇门,不得不听拾秋的话,停在门外。
尤莱亚家中有留给蜥蜴的暗道,这是它们一直能进公寓的原因。
休息了片刻,伞蜥继续开始努力,它一点点扣挖着门上的细小缝隙,爪子都快抓坏了,破门的进度依旧为0。
拾秋一开始听门外的声响还有些害怕,在发现门外似乎只有伞蜥,没有吉拉毒蜥那只大蜥蜴后,他放松了下来。
伞蜥要是能弄开门,他就把名字倒着写。
日记写完时,门外的声响依旧没有停止。
拾秋在床上拿了个柔软的枕头抱在怀中,他走到门前,停下。
伞蜥听到了拾秋的脚步声,以为拾秋自己要开门,于是从门上下来,乖巧的趴在门边。
没有人会不喜欢一只绿油油的、充满生命活力的漂亮伞蜥。
伞蜥自信的想着。
“进不来吗?”拾秋蹲下来,声音中充满同情。
他还是有些怕蜥蜴,但是现在有门隔着,他看不到蜥蜴的样子,而且怀中还抱着柔软的枕头,拾秋的底气慢慢变大。
伞蜥进不来这个事实,给了他满满当当的安全感。
“可怜见的。”拾秋继续说道。
他发现伞蜥似乎想把尾巴伸进来,门缝那出现了一点绿色。
这怎么可能呢?
“真是够笨的。”拾秋对着门缝说道。
听到可爱的人类这样说自己,伞蜥变得僵硬。
笨的不是吉拉毒蜥那家伙吗?
“我不喜欢蜥蜴。”拾秋一点点补刀。
“特别是伞蜥,绿油油的,难看死了。”
“我还是更喜欢毛茸茸的萨摩耶,或者是可爱的橘猫。”
随着拾秋的话,伞蜥的心碎成了一片又一片,它用尾巴围着自己,蜷成一个小团。
拾秋说完,回到床上睡觉,终于在蜥蜴那扳回一局的事实让他愉悦。
另一边,因为伞蜥的悲伤过于强烈,正在重新换鳞的尤莱亚也感受到了这股情绪。
学生或许不喜欢他。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尤莱亚掐断。
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谬论。
他的学生不可能不喜欢他。
在拾秋是否喜欢他这方面,尤莱亚有着比对学术更强大的自信。
他从没怀疑过学生会因为他而喜欢上蜥蜴这个假设。
尤莱亚的自信也传递到伞蜥身上,绿色的小蜥蜴不再团成一团,它爬到浴室的镜子前面,舒展身体,看着镜中自己的形象。
每一处都是完美的,漂亮的它都快忍不住爱上自己。
可爱的人类不可能不喜欢这样的它。
人类不可能出错,它也不会出问题,所以只能是吉拉毒蜥的错。
肯定是那只笨拙的大蜥蜴曾经吓到过人类,让人类对蜥蜴生出不好的看法,从而连累到了它。
伞蜥的神情逐渐从悲伤、过渡到疑惑、最后到自信。它对自己美貌的自信,和尤莱亚对学生爱着自己的自信,几乎是不相上下的。
睁眼看到熟悉的床帘后,拾秋知道他回来了。
“老四、老四……”蒋随在下面摇着拾秋的床,履行自己的承诺。
“醒了。”拾秋喊了一声,开始换衣服。
气温这几天开始回暖,没以前那么冷了,走在路上时,拾秋发现已经没多少人穿着羽绒服了。
他好像穿多了一点。
拾秋是按照圣蒂珂的天气来搭配衣服的。
“老四,你不热吗?”蒋随问着。
“不热。”拾秋摇头。
其实还是有点热的。
他甚至觉得这样穿的自己看着有点傻。
“感觉你最近好像怕冷多了,这几天穿的都挺多的。”蒋随说道。
“尤莱亚老师穿的也挺多的,上课的老师中,他的衣服是最厚的。”孟文年想了起来。
“或许是不太适应我们这的天气。”祁智想到了自己,刚来雾大上学时,他也不是很适应这里的天气。
一年仿佛只有两个季节,夏季和冬季。
说到尤莱亚的名字,尤莱亚本人就在不远处的路口出现了,他身边还跟着给拾秋等人上早八的林老师。
两人在聊关于孩子的教育问题,和如何更好的融入这一代人里。不过说是聊天,很多时候都是林老师在传授自己的经验,尤莱亚在一旁听着。
“游戏?”尤莱亚听完后,皱了皱眉。
他对这个没什么兴趣,也从未在自己电脑或手机里下过任何一个游戏。
“对,现在的学生,一个比一个喜欢玩游戏,我儿子放假在家时,他可以坐床上打整整一天的游戏。”林老师说完,叹了口气。
“我以前觉得这东西害人,后来觉得他们这一辈压力太大,能有些东西缓解压力也是好的,只要不过度就行,为了和我儿子有共同话题,我那时也去游戏见建了个号,别说,还挺有意思的,就是我太菜了,他玩几局就不愿意和我一起玩了,我就让他爸爸陪着他。”
“我儿子玩的那个游戏,我看到班上好多学生都喜欢玩,后面几排的那些学生,我盯紧点他们就听课,我一不盯着,他们就掏出手机玩,坐第一排的几个,课间的时候,我偶尔也看到他们玩过。”
“拾秋也玩吗?”尤莱亚问道。
“那孩子啊,他上课挺乖的,课间的时候,我好像就看他玩过一次,其他时候都是在补笔记。”林老师回忆着。
那就是也玩。
来到中国后,没了以前的那群同事,尤莱亚偶尔会觉得无聊,不知道干些什么。
或许游戏是个不错的选择。
“他们一般玩什么?”尤莱亚问着。
他对游戏的理解,还停留在俄罗斯方块、贪吃蛇等一系列老牌游戏中,林老师说的几个游戏名字,尤莱亚都没听过。
“能请林老师回去后把这些游戏发给我吗?”
“说什么请不请的,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它们其实手机上就可以下载,也就电脑上那几个麻烦一点。”林老师挥挥手,答应了。
“尤莱亚老师好、林老师好。”拾秋等人走进后,对着两人打招呼。
尤莱亚这才看到拾秋。
明明只有一天没见,学生的头发就好像长了一些。
更漂亮了。
“哟,今天起这么早?不卡点了?”林老师看着几人,她和尤莱亚还没有吃早餐。
“老师你的课超有意思,我们这是想快点去上课。”孟文年笑着说道。
“就你说话好听。”林老师拿着手上的文件袋在孟文年头上拍了一下。
“吃饭了吗?”尤莱亚问着拾秋。
现在才七点半左右,很明显几人是没吃的。
“我们正准备去吃。”孟文年在一旁回道。
“那就一起吧。”尤莱亚发出邀请,很自然的从林老师身边走到拾秋身边。
拾秋背后的帽子有些歪,尤莱亚看到后,伸手帮忙调整,顺便把拾秋头上翘起的几根头发用手抚平,再把拾秋带着的围巾取下来,重新给他戴了一遍。
尤莱亚做完后,发现林老师和拾秋的三个室友都盯着自己看。
有些尴尬,他后知后觉的想着。
“尤莱亚老师家中是有孩子吗?或者弟弟妹妹什么的。”林老师看呆了会儿后,笑着问道。
“没有,我一直都是单身,不过几个同事偶尔会把他们的孩子带到学校来。”尤莱亚解释道。
“原来如此,你们尤莱亚老师刚刚一直在和我讨论孩子的教育问题,我还以为他英国那边有孩子。”林老师看着学生说着。
“现在看来,应该是尤莱亚老师本身就很喜欢孩子。”她转头看向尤莱亚。
尤莱亚的一些举动,曾经也是她的习惯,看着班上这群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少年,她总是习惯用对待儿子的方式对待学生,比如帮忙整理帽子、帮忙整理围巾。
拾秋把脖子上的围巾拢了拢,没有搭理蒋随的挤眉弄眼。
“我是很喜欢孩子。”尤莱亚点头,承认了这个让他的举动变得合理的说法。
“我刚刚好像听到了游戏。”蒋随说道。
“对啊,在碰到你们之前,我和尤莱亚老师在讨论你们这辈人会喜欢的游戏。”林老师点头。
“老师也玩吗?”孟文年问着。
“别小看老师,你们玩的那些,我可是都在玩,我还没老到你们想的那种程度。”林老师说道。
于是几人开始聊起了游戏。
“拾同学也喜欢玩吗?”尤莱亚看向拾秋。
拾秋戴的围巾是白色的,但尤莱亚觉得柔软的米色更适合自己的学生。
他昨天和其他老师出去的时候,似乎看到过有店在卖米色的围巾,挂在店外面。
“嗯。”拾秋点头。
祁智玩的游戏机制里有四排,他们其他三个也被祁智带着玩起了这个游戏。
“是林老师提起的那些游戏吗?”
“那些我也玩。”不过玩的不多。
尤莱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到了食堂,分开买早餐时,尤莱亚依旧跟在拾秋后面,祁智也在拾秋旁边。
“他不吃辣。”面馆的小哥问完后,尤莱亚说道。
他还记得学生吃火锅时的画面。
“好嘞,那就不加辣椒了。”
“你不吃辣吗?”祁智问着拾秋。
他们寝室每次出去都是无辣不欢,他记得拾秋是吃的。
“吃,但吃的不多。”
“好的。”祁智记下了这一点,他瞟了眼尤莱亚。
尤莱亚没有注意到祁智的视线,面馆小哥做好后,他自然的将自己的面和拾秋的面都提在手中。
祁智看了尤莱亚第二眼,从小哥那接过自己的面。
“我们去找林老师她们吧。”祁智对拾秋说道。
蒋随买的自选水饺,他预估错了前面排队的人,没办法,只能把餐转让给自己一个认识的学妹,然后去买别的。
“尤莱亚老师看起来很关心我们拾秋同学。”吃早餐的时候,在尤莱亚第n次询问拾秋需不需要纸后,林老师笑着问着。
从坐下开始,尤莱亚就开启了询问模式。
需不需要杯热豆浆?
需不需要纸?
需不需要……
拾秋吃面的头垂的更下。
他没听尤莱亚是怎么回的,也没听蒋随等人的闲聊,等着等着,终于等到大家都吃完,可以去上课了。
“我觉得尤莱亚老师估计是把老四当儿子了。”和尤莱亚分开后,孟文年说道。
“老四长得就很儿子。”蒋随刚说完,拾秋唰的看了过去。
“呸呸呸,我是说你长得很乖,很容易让那些中年大叔想到自己儿子。”蒋随赶紧摆手。
“尤莱亚老师好像才三十多?”孟文年听到‘中年大叔’这个词,抽了抽眼。
他很难将这个词和尤莱亚那张脸联系在一起。
“那也比我大。”蒋随扬了扬自己的脸,得到了孟文年鄙夷的目光。
祁智没说说话,在拾秋身边安静地走着。
“你们是不是忘记了这里还有一个老师?”走在前面的林老师停下来,回头看着几人,重点看着蒋随。
“你那句话我会和你们尤莱亚老师说的。”她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在蒋随眼中,这个笑和撒旦的微笑没有区别。
他离开拾秋三人,跑到林老师身边说好话。
“如果你这节课认真听讲的话,我说不定能考虑考虑你的请求。”林老师说道。
最后,课堂上,蒋随罕见的和他的三个室友一起,坐到了第一排。
上课前,林老师走到第一排,经过垂着头的蒋随,走到拾秋面前,伸出了手。
手感确实不错。
在尤莱亚揉拾秋的头发时,林老师看到了,也心动了。
果然和她家儿子那狗啃的头发不一样,她想着。
林老师走后,孟文年、蒋随统一的看向拾秋,准备伸手时,被拾秋瞪了回去。
这两个人又不是没头发,要摸去摸自己的。
墙上钟表的指针转呀转,终于到了第二节课快要下课的时候。
“我们中午出去吃吧?等会儿下课去食堂肯定要排队。”蒋随提议着。
他一想到早上自选水饺前面排队的一百多个人,就头疼。
买的时候看着没什么人排队,拿到号后,才知道前面居然有这么多的人。
“也可以。”孟文年点头。
祁智不知道在想什么,坐在一边安静地看着书,拾秋推了推他,他才回过神来:“我都可以,和你们一起。”
蒋随的提议得到四票通过后,他们在下课后出了学校。
“欸,这家以前不是奶茶店吗?怎么换成卖锅盔的了?”蒋随带着几人走到自己常去的奶茶店,发现店面换了。
以前店里是两个长得非常好看的小姐姐,现在变成个大叔在卖锅盔了。
“倒闭了吧。”孟文年说道。
学校外面最容易换的就是奶茶店,除去这家倒闭的,这条不大的街上还有着七家奶茶店,甚至有几家是同一个牌子。
蒋随看了锅盔店的店面很久,然后开始长吁短叹。
“我怎么就没有大胆一点,去要联系方式?”
“太惨了我。”
“孟文年是个狗。”
孟文年听着听着,发现蒋随从自爱自怜变成了骂他?
他满头黑线的转头,开始和蒋随争辩起来。
拾秋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锅盔店。
他对原来那家奶茶店倒是没什么感情,只是被脑海中突然涌现的记忆胀的头有些疼。
太阳穴鼓鼓的。
那些原本灰蒙蒙的一团记忆,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刚来圣蒂珂那段时间,‘他’的口味还没被调整好,即使每次都去中国菜餐厅,看着那些染上英国本土色彩的菜品,‘他’也没什么食欲。
转机发生在街头的试饮饮品上。
卖饮品的女人有着明显的中国面孔,不太会说英文,她制作的饮品不太符合当地人的口味,但‘他’很喜欢,尝试过第一次后,‘他’就爱上了这个味道,每次都会找到女人去买一杯。
‘他’将自己的喜悦分享给了一直对‘他’很好的教授,满怀期待的看着教授喝下‘他’买回来的饮品。
“味道很好。”教授喝了一口后点头。
买的多了,‘他’和女人偶尔也会聊上几句,某一次,女人变得愁眉苦脸,因为她不得不回去了。
‘他’也被感染的难过,回到学校,在教授发现他情绪不对问起原因时,‘他’说了出来。
教授什么都没说的拍了拍‘他’的头,接下来几天,他没再遇到这个卖饮品的女人。
又过了几天,街上开了家新店,老板正是‘他’熟悉的那个人。
“秋秋,你真是我的天使,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女人看到‘他’,惊喜的喊道。
记忆戛然而止。
这次的记忆有些长,头也要比之前疼一些。
拾秋蹲了下来。
“怎么了?”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尤莱亚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跑到拾秋身边,他的动作甚至比在拾秋身旁的祁智还要快一些。
“教授。”看到尤莱亚那张和记忆中一样的脸,拾秋习惯性的喊道,带着明显的依恋,就和记忆中的‘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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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4-01-2119:30:15~2024-01-2220:27: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卖萌也叫兽5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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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莱亚彻底愣住,学生柔软的话语在他耳边不停的回荡。
他听过很多人喊他‘教授’,有学校学生们尊敬地喊,有同事们调侃地喊,也有曾经竞争对手讽刺地喊,但都没有这一次的悦耳。
心仿佛被施了魔法般的酥麻成一片。
这是他的学生,无比依恋着他的学生。
突然闯入脑海的想法带着厚重到让人痛苦的愉悦,尤莱亚甚至感觉到身体各个地方都在疼痛,为这突破人类极限的欢愉。
拾秋喊出声后,过了几秒,意识回笼,他从回忆中脱身,发现自己正被尤莱亚抱在怀里。
“尤莱亚老师?”尤莱亚抱的很紧,扭动几次没挣脱开后,拾秋不得不出声提醒。
尤莱亚似乎在发呆,征征地看着他。
“头还疼吗?”回过神后,尤莱亚问道,只是他依旧没松开抱着拾秋的手。
就在刚刚,他好像又‘看’到了什么。
冷白色的实验室内,受了委屈的学生沉默地低着头,在他身后抱着他的腰,脸上那副表情让人心疼到心碎。
这些臆想出的画面让尤莱亚心疼又暴躁,在来到中国之前,他从不知道自己的想象力可以这么丰富。
“不疼了。”拾秋摇头,等待尤莱亚听完后松手。
可尤莱亚没有松手。
他现在只想好好安慰下自己‘受了委屈’的学生。
尤莱亚抱的更紧,他按住拾秋的后脑勺,压在自己胸间,一下一下,轻抚着拾秋的头发。
“不疼了、不疼了……”尤莱亚喃喃道,安慰着自己的学生。
“老师。”站在一旁的祁智冷下脸,拉着拾秋,想将人拉出来。
对拾秋,他的力道尽可能的温柔,而对上尤莱亚,祁智就没那么压抑自己了。
猛地惊醒,尤莱亚恢复理智,也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他松开手,任由祁智将拾秋拉到身后。
祁智防备的视线和姿态让他更为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刚刚都做出些什么荒谬的事情。
他甚至没有勇气对上祁智身后的学生的眼睛。
想要解释,但似乎又什么都解释不了。
尤莱亚张了张口,最后只是干瘪的留下一句‘照顾好他’,便狼狈地离去。
直到尤莱亚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道上,祁智才放松下来,他回头看着拾秋,发现拾秋是一副游神在外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巧啊,感觉在哪都可以遇到这个外国佬。”看着尤莱亚离开的方向,蒋随说道,他的手上多了个锅盔。
“刚刚发生什么了?”孟文年手上同样拿着个锅盔,不像二愣子一般的蒋随,他很敏锐地感觉到在场氛围的不对劲。
老四在走神,老二则一副隐怒的模样。
这是吵架了吗?
“刚刚……”祁智开了个头,看向拾秋,有些说不下去了。
或许在被同性、还是年长的老师贪恋,这不是什么好事。拾秋估计也不愿意太多人知道。
“怎么了、怎么了,说出来嘛,刚刚发生什么了?到时候我和孟文年帮你们出气。”蒋随终于意识到祁智好像在生气,他凑了过来,像喇叭一样问着。
刚刚他和孟文年吵累了,就去锅盔店买了点锅盔,用的时间不多,也没走远,这段时间里能发生些什么?
一边说,蒋随一边伸出油乎乎的手,想去抓祁智衣服,被祁智拍开了。
“哈哈哈。”孟文年在一旁嘲笑。
老二本来就是一副快要爆发的样子,蒋随还用自己全是油的手去摸老二的白衣服,这不是故意去找打吗?
蒋随用力对孟文年翻了个白眼,委委屈屈地退回拾秋身边。
“秋秋,刚刚发生什么了?”蒋随问着。
只有在特意讨好时,蒋随才会用‘秋秋’,不然都是直接喊‘老四’的。
“刚刚我头有些疼,蹲下来了。”拾秋简单地说道。
蒋随看着拾秋眨眼睛,片刻后,他恍然大悟。
“所以老二是因为担心你,所以才不开心的?”蒋随说完,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随即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
孟文年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除了蒋随的猜测,似乎也没别的更好的可能了。
以往拾秋身体不舒服时,祁智是会比平常脾气暴躁一些。
“尤莱亚老师刚刚也是过来关心老四,等老四好了后,就离开了吧。”孟文年说道。
祁智脸上变得更为冰冷,但他没有反驳这个说法。
“你们买了锅盔,还吃得下饭吗?”为了打破气氛的僵硬,拾秋问着两人。
“放心吧,就这么一个小锅盔,根本影响不了我的发挥,就算我们现在是去吃自助,我也能吃回本。”蒋随拍了拍自己胸膛,骄傲地说着。
孟文年看着蒋随明黄色的衣服上被拍出好几个巴掌油印,不忍直视地扭头,最后,强迫症让他从口袋里掏出纸,递给蒋随。
“擦擦。”孟文年说道。
那几个油印哪里是拍在蒋随衣服上?明明就是拍在他眼睛里,看过一次后,就再也忘不掉了,简直要逼疯他这个强迫症患者。
蒋随胡乱地擦了几下,浪费了一张纸,手的指甲缝里还是油的。
孟文年看到后,深呼几口气,抓过蒋随的手,把上面的油擦干净后,把手甩了回去。
“放过我围巾。”在蒋随想要把手搭在自己身上时,拾秋连忙躲开。
别以为他看不见,油用纸是擦不干净的,他围巾可是毛的和白的。
蒋随看了眼祁智,不敢过去,又看了眼孟文年,他们刚刚才为奶茶店争论过,现在过去搭着肩膀,显得他有些卑微,于是他又往拾秋身边靠了靠。
“我不碰你的围巾。”蒋随保证道。
“我们去吃饭吧。”孟文年说道。
看祁智依旧冷着一张脸,拾秋推了推他的胳膊,祁智看向是拾秋,扯出一个笑,之后他的表情虽然不太放松,但至少看不出生气的影子了。
孟文年和蒋随松了口气。在他们两人以‘斗嘴’为手段的努力下,气氛终于变得轻松和活泼。
“吃什么呢、吃什么呢?”蒋随看着道路两边的店铺,犹豫不决。
他第一个看向拾秋,拾秋摇头,看向祁智,祁智没给任何反应,于是蒋随看向了自己的肚子。
“肚子啊肚子,想吃什么就和我说,我什么都满足你。”
“家常菜吧。”拾秋突然提议道。
在刚刚那段记忆中,去圣蒂珂的前几个月,他最最最想念的就是祖国的家常菜,什么菜系都好,只要是中国原汁原味的就行。
圣蒂珂周边的中国餐厅都被他逛遍了,然后他就发现,里面的菜,除了外形和中国菜相似外,就没什么相似的地方了。
“家常菜?”蒋随听完,目光在周边的店铺名上转悠着,学校附近卖家常菜的倒是不多。
“哪种啊?川菜、湘菜、还是鲁菜之类的?”孟文年问着。
“我都可以。”拾秋说道。
“隔壁理工大有家不错的鲁菜馆,我们可以去那里。”祁智终于不沉默了,他脸上的表情已经调整回学校里时的样子。
“理工大那边?是不是有点远?”蒋随有些犹豫。
“打车去,反正今天下午没课。”祁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们学校附近也有几家家常菜馆,不过都是在商城三楼、四楼的位置,祁智以前和社团的同学去聚餐过,他记得那几家好像以川菜、湘菜、江西菜为主,都是以‘辣’闻名的菜系,而拾秋今天早上才说过不怎么吃辣。
与其跟着蒋随等人一点点找到这些主要是辣菜的家常菜馆,还不如直接去理工大那边。
“我觉得不错,下午没课,昨天和今天上午的课又没什么作业,我们可以出去玩会儿,在理工大吃完后还能去附近的街上逛逛,听说南上街最近新开了几家鬼屋和密室,时间够的话,我们还能去看看。”孟文年觉得祁智的提议不错。
“那就去吧,这附近的店铺我们基本上都吃过了,也没什么新奇的或是好吃的了,去理工大那边换换口味也好。”蒋随被说服了。
祁智走到一边站着,在手机上叫车。
“叫到了,等个五分钟,应该就过来了。”祁智抬头对着几人说道。
“好。”孟文年点头,从打车系统里退出。
“没想到那个外国佬都三十多了,居然还没谈过恋爱?”无聊时,蒋随说道。
他蹲在路边等车,手撑着脸。
“你怎么知道?”孟文年问着。
“早上时不是他自己说的吗?林老师问他在英国那边有没有孩子,他说自己一直是单身状态的。”蒋随说完,以一副‘你是不是傻’的眼神看着孟文年。
“可能是沉浸在科研中吧,你们看他身上成就标签那么多,要是还有丰富的恋爱经历,那还要不要我们活了?”孟文年摇摇头。
“蒋随啊,你看看你,别人在你这个年龄,论文都发出来了,你呢?不说是发表在期刊上的论文,一篇稍微符合要求的论文,你能写出来吗?”
“那你怎么不看看你?你发表了什么,还好意思说我?再说了,我才大二,写不出论文是应该的,社团里那些大四的学长,他们都大四了,不照样写不出来。”蒋随对着孟文年呸了一声。
“就等着老二和老四了,等你们两个当上教授,在学术界混出些成就,我就不用努力了,到时候以家属的身份进学校当当行政老师什么的,铁饭碗还轻松。”蒋随扭头抓着拾秋的衣服摇晃。
“没志气,到时候我们可以当助理。”孟文年摇头。
蒋随撇了撇嘴,继续摇晃着拾秋的衣服。
“你看我像是能的样子吗?”拾秋问着蒋随。
“我觉得能。”蒋随肯定地点头。
“或许是在说谎。”祁智开口说道。
想了一会儿,孟文年和蒋随才反应过来,祁智说的是上个话题,关于尤莱亚单身这件事的。
“不至于吧,他骗我们又没什么好处,就算他以前谈过,该喜欢他的那些人还不是喜欢他。”蒋随略带嫉妒地说道。
尤莱亚刚来学校时,引起了好大一阵风声,不仅是班上,就连他参加的那几个社团里,都有人知道尤莱亚,还询问他和尤莱亚有关的事情。
简直活成了蒋随梦中自己的样子。
“谁知道呢?说不定他有自己的打算。”祁智嗤了一声。
比如在拾秋面前装纯良。
在尤莱亚快速说自己单身时,祁智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尤莱亚回的太快了,简直就像是在解释一样,同时,他还发现尤莱亚说时,瞟了拾秋一眼。
那时祁智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蒋随转头看向祁智。
他发现,老二似乎……对尤莱亚有着很大的意见。
祁智嗤完后,脸上会到之前的样子,变得风轻云淡。
“老二,你是不是不太喜欢那个外国佬啊?”蒋随直接问了出来。
他记得以前祁智对尤莱亚还算是尊重的吧?
他们宿舍的好学生祁智和拾秋,两个人对每位老师都很尊重。
祁智望了拾秋一眼:“差不多。”
“老二呀,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知道你很帅,之前班上讨论的都是你和我们秋秋,结果那个外国佬来了后,她们开始讨论外国佬了,你的热度下降了,这确实是一件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但你想想我,我这么帅一个人,就是因为比你的帅稍稍差了那么一点点,在班上就没什么讨论度了。人呢,还是要接受这个世界上存在比自己帅的人……”
这个脑子里只有浆糊的笨蛋。
随着蒋随的话语,祁智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孟文年在一旁看着,他有预感老二马上就要制裁蒋随了,但他不打算去制止,他也想看蒋随被ob的画面。
拾秋看了眼蒋随,又看了眼祁智,忍不住笑了起来。
祁智的脸色简直比他比赛计划书被对手恶意删了的那天还要难看。
拾秋觉得他大学里的大部分欢乐,估计都会是蒋随提供的。
“我和尤莱亚谁好看?”祁智突然看向拾秋。
这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那个外国佬好像确实好看一点。”蒋随不怕死地说道。
孟文年听完后,默默堵住耳朵。
好在,车来了,救了蒋随一命。
就是这个味道。
饭菜下肚时,拾秋心满意足的想着。
“很喜欢?”祁智问着。
“嗯,非常好吃。”拾秋用力点头。
果然还是国内的正宗一些。
“那以后要是周末,或者下午没课,我们都可以过来,反正也不远,打车要不了多少钱。”见拾秋心情不错,祁智也笑了起来,只是在蒋随向他前面的菜伸筷子时,祁智迅速变脸看了过去。
他得要谢谢蒋随,一直在他耳边不断的提醒他,尤莱亚长得比他好看。
“真小气。”蒋随快速夹了块肉回来,小声说道。
“以后如果你们准备出国,最好现在国内学会一两道简单好吃的菜,不然到了外面会非常非常非常的痛苦。”拾秋沉痛地提醒几人。
在脑中出现那段莫须有的记忆时,拾秋也被扯入了回忆中,以极短的时间度过了回忆中的那些经历。
他真切地感受到了对美食的渴望和夜晚的饥饿。
“我哥回国时也是这么说的,之前那么胖一个人,短短几个月就苗条了下来,第一眼我甚至都没认出他来。”孟文年点头。
“当时他的语气和老四差不多,一样的悲惨。”他补充道,说完,他看了眼拾秋。
祁智把孟文年心中的想法问了出来:“秋秋这语气,怎么好像已经出国了几个月似的?”
吃着饭,怎么就突然想到了出国?
祁智不愿再想起尤莱亚这个人,但是和出国搭边的,似乎也只有从英国来的尤莱亚了。
“昨天晚上刷视频的时候,刷到了些国外留学生分享的事迹,今天吃饭的时候,突然就想到了。”拾秋摸了摸鼻子。
祁智点头。
“那秋秋有想过以后出国吗?比如去哪个国家之类的?”他继续问道。
“没有,钱不够。”拾秋坦诚地说。
他能读书,之前是靠着那些热心人士的帮助,现在是靠着学校的奖学金,出国这个选项,一直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那要是钱够呢?”
“也不想,到时候我应该会把爷爷接过来。”拾秋说道。
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了,爷爷又在前些年得了老年痴呆,拾秋的愿望一直很简单:大学毕业后把好心人资助的钱还回去,然后再存些钱买个小房子,把爷爷接过来住。
这些年,拾秋一直在按照自己计划中行走,那些奇怪的梦是个意外。
听到拾秋没有出国的打算,祁智不再追问。
他多想了。
他竟然会突然想到拾秋和尤莱亚一起出国?
“你的爷爷一定很好。”蒋随说道,“我爷爷就不一样了,每次见我就要骂我,天天说着自己身体不好,但一见到我,就拿着他那个和石头一样硬的拐杖揍我。”
“你别去霍霍他的鱼,你就不会挨揍了。”孟文年说道。
蒋随的爷爷打蒋随,孟文年遇到过一次,一开始还以为是家暴,想要上去帮忙,结果听到蒋随的爷爷说,蒋随把他3000的鱼给吃了。
那可是价值3000的鱼!
孟文年听的都有点想动手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是那些鱼胆子太小了,它们死了,为了减少损失,我不就只能吃了?”蒋随为自己辩解。
“而且它们非常的难吃,刺又多,味道又不好。”
吃了接近两个小时后,四个人开始考虑等会儿去哪玩。
“寺庙怎么样,或者是道观?最近要考试了,可以去拜拜。”拾秋提出想法。
他很早就想去寺庙了,只是那天被耽误没去成后,他就忘了这回事,现在刚好想起来。
“挺好的,可以到寺庙去去晦气。”祁智第一个同意。
一想到尤莱亚居然对拾秋有别的心思,他就觉得恶心的不行,正好去寺庙去去晦气。
“宝元寺!”蒋随喊了出来,“听说这里求姻缘非常非常灵验,我社团的几个学长学姐去过后,回来都脱单了。”
“那不去了,要求就求财,我们换一个。”孟文年摇头。
“别啊,这个寺庙什么都可以求,只是姻缘比较出名,而且这个寺庙最近去的人最多,香火旺,我觉得会比其他寺庙灵一些。”蒋随叫嚷着。
祁智打开地图开始找寻附近的寺庙,一番选择和讨论后,四人来到宝元寺。
因为是工作日,寺庙附近的游客不多,甚至还没有寺庙外算命的多。
“这位小兄弟看着印堂发黑,头顶隐约有黑气缭绕,最近是否有被什么不妙的东西纠缠住了?”一个打扮的很专业的算命老道走到拾秋身边,神神叨叨地说着。
拾秋看了过去,他想到的是最近的那些梦境,而祁智想到的是尤莱亚。
其他的算命先生都在位置上等着客人过去,这位老人家却是直接冲他走过来。
因为最近的一些经历,加上老道专业的模样,拾秋信了几分。
“有什么解决的方法吗?”在拾秋开口前,祁智问道,他甚至直接按照老道牌子上的价格,先扫了20块钱的底价过去。
祁智爽快的付钱举动让算命老道懵了一下。
“这个纠缠源,他可以是人,也可以不是人,简单来说,是他人的恶念,恶念化形后,纠缠着这位小兄弟,以致于他最近这段时间会变得很倒霉,诸事不顺。”
算命老道一边说,祁智一边点头。
终于等到解决的方法了。
“我这有几张符,可用于压制他人对小兄弟的恶念,不用佩戴在身边,晚上睡前压在枕头下面就够了。”算命老道从自己的随身箱子里拿出几张符。
拾秋买了三张,祁智也跟着买了三张。
接着算命老道又和两人聊了几句,推荐自己的其他货物,说着说着,他看到了蒋随和孟文年回来,手上还拿着其他同行的黄符。
“天机不宜泄露太多,我们的缘分已经到头,老道我就先离开了。”算命老道对着拾秋和祁智说完,腿脚麻利地走开了。
“看看。”蒋随和孟文年回来了,手上也拿了几张符,经过对比,这些符和老道给的一模一样。
“不同算命先生那买来的,他们估计是批发来的。”
拾秋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骗了。
又一个算命先生凑了过来,他看着比较年轻。
“你们被王大壮骗了。”他说道。
“王大壮?”
“就是刚刚那个道士样的老人,他是附近的居民。”年轻的算命先生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小区,“那里房价挺贵的,他以前算是比较富裕,后来沉迷上赌博,家中几套房子都卖了,儿子也不管他了,他就来这里装算命先生,刚刚那些话,他对每个人都是这么说的。”
“所以你是真的?”祁智看出了这个人的想法。
“鄙人不才,有几分本事。”其实他是看上了这几个学生模样的人好骗且大方。
刚刚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王大壮说完第一句话,他们就付钱了。
祁智和年轻的算命先生聊了几句后,发现他也是想推销产品,来来去去就是那么几句在电视里听腻的话,就变脸把人赶走了。
“没想到老二也有今天。”蒋随看着祁智手上的符,笑了起来。
他和孟文年两人是看到祁智和拾秋买符,才想着去其他算命先生那逛一逛的,和他们预想的一样,这些从不同人那里买来的符,全都是一模一样的,就连拐弯处的小点都停在一个地方,估计是机器画的。
“算了,买了就买了,反正也没多少钱。”祁智将自己手上的符递到拾秋手上,“就当求个心安。”
“对,反正我们来寺庙,就是求个心安的。”孟文年说道。
四人买了门票后,走进宝元寺。
“我们去拜姻缘吧。”蒋随提议道,他的建议被三人无情反驳。
月老几乎在最上面的庙宇。
几人决定不管什么佛,都去拜一拜,按照路线一个一个拜上去。
拾秋跪在蒲团上,看着上面庄严神圣的佛像,弯下腰,头碰到蒲团,心中默念最近的烦恼。
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记忆中,祖祠里,爷爷经常带着他这样跪拜先祖。
“感念先祖时,要心无杂念,不能老是拿这些杂乱的东西去打扰先祖。”在他小声说出抱怨的话语后,爷爷纠正了他的举动。
因为母亲是外人,村里的孩子都不大愿意和他玩,格切忙的时候,拾秋找不到人说话,便养成了把心中的想法说给先祖听的习惯。
“先祖是仁慈的。”爷爷常常说道。
“你是我的孙子,是村里的孩子,先祖们就和爱着其他人一样爱着你。”
后来爷爷念叨多了,拾秋也改掉了这个习惯,他不再把话语说出来,而是转成在心里默念。
回到现实,拾秋跪拜完后抬头,他伸手揉了揉自己额头,寺庙的蒲团比祖祠的硬多了。
“老四做的好标准啊。”蒋随早就拜完了,他在一旁站着说道。
“爷爷他信佛。”拾秋解释道。
到外面上学后,他发现村里对先祖的狂热崇拜看上去可能有些不正常,外面的人或许不是很能接受,所以拾秋一般和人介绍爷爷,都说的爷爷信佛。
“搜嘎,从小耳濡目染的。”蒋随理解地点头。
“我要不要再拜一个?”四人都拜完后,蒋随问着。
他是第一个拜的,就跪着点了个头,拜完后,他发现孟文年三个基本都弯腰了,拾秋头还贴到了蒲团上,专业的不得了。
“算了吧,我怕佛祖被你气死。”孟文年摇头。
蒋随想着快点去求姻缘,也就没有继续纠结。
到时候拜月老的时候真诚一点就行了。
越到上面,游客越少,孟文年也变得和蒋随一样,动作越来越随意,在跪拜时点个头就算是祈祷完毕了。
“秋秋。”在看完又一个完全没听过的佛后,祁智喊住拾秋。
“嗯?”拾秋看向祁智。
“……没什么。”祁智摇了摇头。
这是他们宿舍第一次来寺庙这种地方,拾秋这副模样,祁智也是第一次见。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现在的拾秋给他的感觉过于遥远。
怎么说呢?
如果他不认识拾秋,然后把拾秋、孟文年、蒋随和学校里一大堆人放在一起,他只要看一眼,就能看出拾秋和其他人的不一样。
这份不一样和容貌无关,祁智自己也找不到恰当的形容。
他就是感觉,拾秋现在,和他自己以前、和他、和孟文年几人都存在区别。
到底是哪不同呢?
之后的路程中,祁智都在偷偷的观察着拾秋。
“终于、终于到月老这来了!”蒋随看着前面的月老雕像,快乐地喊道。
在月老雕像附近,有一颗高大的古树,枝条上系着很多红色的丝带,花个二、三十块钱,就能把写有自己或者情侣名的丝带系上去。
嘴上念叨着‘感情影响我拔剑的速度’,孟文年还是买了条红丝带,在蒋随之前系到树枝上,也比蒋随挂的高。
“老四不买一个吗?”三人都系完后,蒋随问着。
“我就不用了。”拾秋刚拒绝,祁智就拿了条新的红丝带回来。
“买都买了,系上去吧。”
“对啊,老二都买了,不用就浪费钱了。”蒋随跟着点头。
拾秋接过祁智手上的红丝带,随意找了个树枝绑了上去,他没系的太高,因为那样比较麻烦。
“是不是低了点?”祁智问着。
“系高一点,要不我帮你?听他们说,越高越灵验。”蒋随说道。
“你太矮了,我来吧。”征得拾秋的同意后,祁智解开拾秋的红丝带,踮脚系到了他能碰到的最高的地方。
离开前,祁智回头,由他系上的那条红丝带在风中摇曳,煞是好看。
之后拾秋也回了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头,想了,他就这么做了。
最高的那条红丝带在风中摇摆,逐渐挣脱树枝的束缚,飘向远方……
“等我们中有谁脱单了,我们可以再来一次,找到这次的红丝带,在上面加上女朋友的名字,多浪漫啊。”蒋随边走边说。
“到时候估计就找不到了,树上面那么多红丝带,还是再买一条实际一些。”孟文年从现实的角度出发。
“那是你,我说了让你系高一点,越高的树枝上,红丝带越少,到时候不就好找到自己的了?你非要系的那么随便,找不到那是你活该。”
“反正秋秋的,还有我自己的,我都记住位置了,我找了个形状独特又比较高的树枝系丝带,秋秋的被老二系在最上面,一看就能看到。”蒋随扭头看向拾秋。
那条红丝带已经没了,被风吹跑了。
拾秋想着,但没有说出来,他懒得再走回去了。
接下来拜的是财神爷,孟文年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其他三人都已经跪拜完站起来后,他还头贴在蒲团上,跪着没起来。
一段时间后,孟文年恭恭敬敬地站起来,扫了佛像前的二维码,电子上贡了100元进去。
“心诚则灵。”孟文年说道。
心诚则灵,这个词,拾秋曾经也经常在自己爷爷口中听见。
“但是不管是灵验还是不灵验,我们作为先祖的后人,都需要恭敬地对待先祖。”拾之为画风一转,开始教育起自己孙子。
“嗯嗯。”小小的拾秋认真地点头。
尊敬先祖、赞美先祖、热爱先祖,这是村子里每个人都地学会的事情。
拾秋想到了巴维。
“外人永远也学不会对先祖尊敬。”只要爷爷不在场,巴维就会和他说这句话。
拾秋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为‘变得更加尊敬先祖’而做出努力,仿佛这样就能证明他和村子里其他人没有区别。
后来他离开了村子,接受到村里没有的教育,他才意识到那样的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
他自然可以尊敬先祖,但尊敬先祖不应该成为他的目标和动力,更不该成为他唯一的意义。
从初中到高中,拾秋一直想洗去身上隐形的枷锁,变得和外面的人一样自由,那时他因此还做了很多错事,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到了大学后,在孟文年等人的影响下,他才变得越来越正常。
“我刚刚是不是看着很怪?”离开寺庙后,拾秋问着祁智。
祁智时不时的偷看他,拾秋都感受到了。
“有一点点。”犹豫了会儿后,祁智说道。
“现在呢?”拾秋又问着。
“没有了。”祁智看了会儿拾秋,摇头。
“那就好。”拾秋松了口气。
“小时候我总是跟着爷爷拜佛,所以在寺庙里时,我总会不由自主的想到小时候的那些场景和经历,可能看上去会虔诚到有些奇怪。”他说着。
整个村子对先祖都有种狂热到魔怔的迷恋,拾秋在这种环境中长大,也无法例外的沾染到几丝相似的气息,这让他偶尔会表现出和外面的人不一样的气质。
祁智点了点头。
虔诚,这个词似乎刚刚好来形容寺庙里的拾秋。
对,比起他和孟文年、蒋随三人,拾秋身上就是多了份虔诚,这份虔诚让拾秋和他们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如果我之后又表现出刚刚那副奇怪的样子,你们可以直接提醒我。”拾秋说道。
“好,我记下了。”祁智点头应道。
“欸,有不一样吗?我怎么没看出来?”蒋随始终慢别人一步。
“你心心念念着你的姻缘,哪里还能看的到别的?”孟文年讽刺道。
寺庙里拾秋的异样,他也感受到了,只是没祁智发现的那么快,也没祁智感受的那么深。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看蒋随,他二的那么突出,那么独一无二,有影响我们和他一起玩吗?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不一样的一面,有异于其他人的表现,我觉得这是正常的,其实还挺酷的,要是我在拜佛时能有你的虔诚,我奶奶她得开心坏。”孟文年说道。
孟文年偶尔会产生一种感觉,拾秋有的时候,好像会过于在乎自己是否表现的和身边人一样或是相似。
明明不一样应该是件很酷的事情。
“喂,你几个意思啊?”蒋随不爽地问道。
举例就举例,说他干什么,明明他那么帅,什么二不二的。
孟文年伸手拦住蒋随的‘泰山压顶’攻击,继续看着拾秋:“你看,我都说出来了,他还是没感受到自己的二有多么突出,依旧那么自信。”
孟文年不知道拾秋为什么会这么在乎这种事,他想过询问,但是又怕问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不小心揭开拾秋的伤疤。
“不用那么严肃,我就是提一句。”拾秋笑着看着孟文年。
见拾秋似乎恢复了正常,孟文年便专心致志的和蒋随缠斗在一起。
在寺庙中待了过久的时间,之后的密室逃脱之行也不能进行了,他们回到学校。
又碰到了尤莱亚。
他一人站着,在打电话。
看到拾秋,尤莱亚下意识的向这边走了一步,但想到之前的事情,他停下了。
祁智拉着拾秋往另一条路走。
“不去打招呼了,那个外国佬刚刚好像看到我们了。”蒋随问着。
“不用。”祁智声音微冷。
“秋秋--,过来一下,找你帮个忙。”路上,同班的阮书书看到几人,对着拾秋喊道。
“我过去一下,你们先回宿舍吧。”拾秋听到后,扭头对着祁智说道。
“好。”
拾秋走后--
“以后如果你们和秋秋在一起时,碰到那个外国佬,别留秋秋和他两个人呆着。”想了想,祁智嘱托着。
蒋随看着祁智眨了眨眼。
“好家伙,不会是我传染的吧,怎么你也喊他外国佬了?”
“为什么?”孟文年问着。
“反正这样不太好。”祁智没有过多解释。
“好吧,看在我们是最好的室友的份上,你的这份恳求,神明听见了。”蒋随中二的回道。
“是爱考前喊我们‘爸爸’的神明吗?”孟文年白了一眼,他也对着祁智点了点头。
另一边--
电话另一头的人喊了好几声,尤莱亚终于回过神,继续之前的话题。
“你之前说过给我们寄的正版熊猫介绍书呢?”对面的人质问着。
“你们不急,我知道的。”尤莱亚回道。
“呸,我们急,我都答应我儿子了。”对面的人表示他也是被催的一个。
儿子催他,所以他来催尤莱亚。
“下次我给你们每人买一本。”尤莱亚说道。
生气了吗?
他想着拾秋离开前的画面。
尤莱亚很肯定,学生的那个位置,一定看到了他。
至于同事说的熊猫书?
尤莱亚表示他也无能为力,他已经把那本书送给学生了,只能等下期开售再去买了。
电话另一头的人开始细数他被尤莱亚坑过的经历,一边数,还一边报数。
“你知道怎么哄人吗?”尤莱亚打断对面,问着。
“哄人?你干什么了,谁需要你来哄啊?”对面的人觉得‘哄人’这个词,就不像尤莱亚会说出来的。
“我记得尤杜拉当时经常被你惹生气。”尤莱亚回忆着。
“没有,绝对没有,你肯定是记错了,我们之前感情好得很!”
“当时你……”
两人开始鸡同鸭讲起来。
夜晚降临,拾秋爬上床后,想起了白天买的几张符。
虽然大概率没用,但是买都买了,用一下也好,于是他又爬下床,在衣服口袋里随意抽了一张出来,到床上后压到自己枕头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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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拾秋在床上醒来。
睁眼看到熟悉的蓝色床帘,拾秋愣了几秒后,快速从被子里出来,掀开床帘,看向外面。
是他的寝室!
“老大?”拾秋对着下面的孟文年喊道。
“要我给你递什么东西上去吗?”正在衣柜里找外套的孟文年停下动作,走到拾秋床下问着。
他的脸上还带着刚醒来的困意,真实又自然。
“帮我拿下桌子上的充电宝。”拾秋随意找了个理由。
“你还可以再睡会儿,现在才五点左右,我是昨晚想起来还有个社团的文件没整理,才这个点起的。”孟文年一边递,一边说着。
“我已经睡够了。”拾秋摇头。
困还是有些困,但他不打算再睡了,现实的一个小时,说不定他要在那个世界度过一周。
想到昨晚睡前做的事,拾秋掀开枕头,黄符还在,但是上面用笔画的纹路不见了,只剩下光秃秃的黄色。
拾秋把符拿起来,纸面微微发热。
他握拳捏了一下,顷刻间,黄符变成了一层灰,从他的指缝流出,散落到床上。
好像买到真货了。
拾秋看着眼前的景象,惊讶地想着。
这份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他去上课。
“坐后面吧。”祁智提议道,孟文年看三个室友都到后面去坐了,他也就跟着一起了。
尤莱亚今天卡点才进入教室,他看着空空荡荡没坐几个人的第一排,视线向教室后面看去,果然在最后一排看到了拾秋。
“尤莱亚老师,我们还以为你今天也要和林老师一样的上课迟到。”前排几个和尤莱亚关系不错的学生嬉笑着说道。
以往尤莱亚都是提前至少二十分钟出现在教室里,今天却是在上课铃响起时,才出现在门口。
他们还以为今天这节课可以不用上了。
“早上有些事耽误了。”尤莱亚歉意地说道,声音有些喘,听起来像是跑上楼的。
上课开始。
“很开心?”祁智小声问这。
从起床他就发现了,拾秋今天心情很好。
“嗯。”拾秋点头。
他感受到尤莱亚的视线,抬头后,发现尤莱亚正看着这里,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尤莱亚很快就移开了视线,没有让他们安静点,或是认真听讲。
当然是因为心虚。
拾秋抬头后,祁智也看了过去,他和尤莱亚此刻脑海中冒出了共同的想法。
讲到一个知识点时,尤莱亚开始讲相关的历史,里面出现的人名又长又难记,像催眠的咒语一般,坐在后排的好几个人听着听着,打起了哈欠。
拾秋是五点醒的,这时候他也开始困了,他扭头看向比自己醒的还早的孟文年,发现孟文年的眼睛已经半睁不睁了。
外套内口袋里放着的黄符给了拾秋极大的安全感,和睡着的勇气。
班上的学生发现,今天的尤莱亚老师脾气好的不得了,好几个睡觉或者是讲小话的学生都没有被他点起来到讲台上当讲课小助手。
早八的下半节课,在尤莱亚的莫名宽容中,后排的学生一个接一个的‘阵亡’倒下,拾秋扭头看着四周时,发现周围睡倒了一大片,最后三排里,只有他、祁智还有隔壁班的三个人没有趴下。
他也有点坚持不住了。
拾秋把水杯从包里拿出来,垫在自己下巴下面。
这样好像更困了。
“……玛吉里希特也因为她那些不经意的行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米洛兰利在此之后……”
快要入睡前,拾秋突然听到两个熟悉的名字,他猛地抬头,看向尤莱亚。
玛吉和米洛?
下一秒,拾秋安静地垂下头,下巴垫在水杯上,睡了过去。
“秋秋、秋秋,不要再睡了,我们不是出来玩的嘛。”柏妮丝推着拾秋,推了好久,终于把拾秋推醒了。
符没起效吗?
看着柏妮丝,看着这明显不是雾大教室的场所,拾秋意识到他又一次来到了梦中的世界。
而且不是他睡着后到的。
拾秋记得在尤莱亚说出玛吉和米洛的名字后,他就不困了,然而他还是闭眼来到了这个世界。
“秋秋?你怎么了?怎么一直盯着我看?”柏妮丝缩了缩手,她感觉拾秋好像生气了。
“没事,就是做了个梦。”拾秋摇头。
他好像是被柏妮丝‘拉’过来的。
想到这一点,拾秋心情开始变得不太好。
这具身体在这个世界睡着了,柏妮丝摇醒了这具身体,然后他在不困的情况下过来了?
“是不好的梦吗?”柏妮丝看着拾秋的表情问着。
知道拾秋是因为噩梦不高兴,而不是因为她,柏妮丝松了口气。
“嗯,很不好的梦。”
“是什么呀?秋秋说出来,说不定就不会再梦到这些了。”柏妮丝也坐到长椅上。
“……梦到我去了一个地方,然后怎么都回不来了。”拾秋看着自己的手说道。
他想起了王大壮的话,那些符是一定要放在枕头底下才能有用吗?
“好恐怖,那样的话,我们不是再也见不到秋秋了,秋秋也见不到我们了。”柏妮丝向着拾秋的方向靠近了一些,弯下腰凑到拾秋脸前,对着拾秋做出搞怪的鬼脸。
“不用担心的,我们那么喜欢秋秋,秋秋也那么喜欢我们,所以秋秋会一直、一直和我们在一起,不会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的。”柏妮丝说道。
她语气可爱,表情天真,然而这句话传到拾秋耳中,却让他的心渐渐冷了下去。
柏妮丝见拾秋还有点走神,似乎还沉浸在那些不好的梦中,她从旁边的包里拿出一个甜甜圈,塞到拾秋口中。
“吃点好吃的,就不会做那些梦了,梦永远只是梦。”
“嗯。”拾秋咬着甜甜圈,没有咽下。
“科林他们也太慢了,买票都买多久了。”见拾秋好像恢复过来了,柏妮丝盯着路的一边望着。
拾秋看着周围的设施和建筑,这里好像是游乐场之类的地方?
“这边!这边!我和秋秋找了个可以坐的地方等你们。”柏妮丝突然站起来,挥舞着手对远边喊道。
她看到了科林等人。
“那边有免费的吃的可以领,我们看到后就去拿了些,耽误了点时间。”科林跑在最前面,将怀里的甜点全部递给柏妮丝。
“马卡龙!真好,除了甜甜圈以外,我最喜欢吃的就是这个了。”看到甜点的一瞬,柏妮丝决定不生科林的气了,她将一部分甜点准备递给拾秋。
“你吃吧,莫文帮秋秋拿了好多,真看不出来,他觉比我还能扛。”说起这个,科林声音变小,有些受挫。
“秋秋。”在科林后面,莫文和夏云也过来了。
“莫……”看到莫文的一瞬,拾秋停下动作,甚至在莫文靠近时,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秋秋?”莫文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疑惑地看着拾秋。
莫文的头发上、脸上、衣服上,甚至手指甲的指缝里,都有着无比明显的血迹,这些血迹颜色深浅不一,看起来应该是不同时候沾染上的。
这个样子的莫文,去cos一下变态杀人狂,绝对是冠军选手。
拾秋努力让自己变得平静。
他告诉自己,这些东西只有他能看到,莫文现在在柏妮丝等人眼中的形象,还是以前那个样子。
“秋秋做噩梦的时候不会是梦到莫文了吧?我猜莫文肯定是去秋秋梦里扮演了一个无敌大反派。”柏妮丝突然恍然大悟道。
拾秋现在的样子和刚刚醒来见到她时有点相似,只是现在表现的更明显。
“刚刚秋秋坐在长椅上休息时,做噩梦了,一个超级不好的梦,他醒来时样子还有些迷糊。”柏妮丝和科林等人说道。
“噩梦?”科林等人很快接受了这个解释,拾秋平静下来后,也认下了这个原因。
“看来我以后对秋秋要再好一些,争取下次出现在秋秋梦里的时候,不是反派,而是朋友之类的角色。”莫文笑着说道。
莫文的笑就和他的性格一样温柔,然而在拾秋眼中,这个笑容因为那些干涸又或是新鲜的血迹而显得过于诡异。
越来越像变态杀人狂了。
“不用了,我不太饿,柏妮丝给我的甜甜圈我还没吃完。”在莫文想要把手上的甜品递给拾秋时,拾秋快速躲开,他走到了柏妮丝的另一侧。
莫文神情有些受伤,夏云走到莫文旁边,拍着莫文的肩膀,叹了口气,就和以前安慰科林一样。
“莫文……”站在远离莫文的位置,拾秋开口了。
“秋秋是想吃了吗?”莫文眼中重燃亮光,他扬起笑脸问道。
对视前,拾秋移开了视线。
“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拾秋问着。
从血迹来看,莫文是洗过澡的,只是身上的污血太多,他看不见这些污血,所以没洗干净,东一块西一块的留在他身上。
“没有。”莫文摇头。
“你之前和我们提过的那些酒鬼,最近你有遇到他们找麻烦吗?”拾秋继续问着。
莫文这副样子,让拾秋觉得他或许是杀过那些酒鬼,还不止一个。
阿奇尔只有手腕上残留一点痕迹,而莫文几乎全身上下都有。
“没有,最近这段时间道路上干净多了,晚间也没多少游荡的酒鬼了,估计是治安加强了,那群警员总算是起了些作用。”莫文耸了耸肩。
“对,我和莫文出去买了几次材料,路上都没怎么碰到过那些醉醺醺的酒鬼了,估计是犯了什么事,被关进去管制了吧。”夏云点头。
拾秋看着自己的这些朋友,只有柏妮丝身上是干净的,科林和夏云身上也都沾了点不起眼的血迹,估计是莫文身上的。
柏妮丝是女生,她身上干净,或许是因为科林等人没有碰她。
“秋秋,你是又被那群酒鬼骚扰过了吗?”柏妮丝担心地问着。
拾秋摇头:“就是突然想到了他们。”
接下来一段时间,拾秋几乎一直在观察莫文。
莫文看上去和以前没什么变化,永远都是一副温柔笑着的模样。
拾秋想到了黛比等人帮他找的理由。
“柏妮丝,你听过道士吗?”拾秋问着。
“听过啊,还是你和我们说的,你还说了,你最最最讨厌的就是道士了,他们都是一群没良心的骗子。”柏妮丝回忆道。
“我的奶奶之前也和你的爷爷一样,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你的爷爷当时是被骗走了救命钱,我的奶奶也差不多,她买了好多那群骗子给的神药,当时差点就救不过来了,要不是找了认识的医生尽快手术,我就见不到我奶奶了。”夏云说道。
他和拾秋都是中国来的,家里都有老一辈被道士骗的经历,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是最先成为朋友的。
拾秋眨了眨眼,将准备好的说辞吞了下去,看来对柏妮丝等人,这个马甲是用不上了。
他居然还有个‘讨厌道士’的人设,幸亏布伦特他们和他不熟,不知道这件事。
“说起来,秋秋你还不知道吧,学校里有段时间在传你是道士,或者会控制蛊虫什么的。”柏妮丝说着说着笑了起来。
拾秋看向柏妮丝:“为什么?”
“尤莱亚教授呀,你都不知道他以前有多凶,对他那些蜥蜴比对人还要好,结果你一来他就转性了。”柏妮丝说道。
“秋秋你别不信,尤莱亚教授以前真的很凶很凶,即使是对年龄小的儿童,也一点也不温柔,住我家那边的孩子好多都特别怕他。”怕拾秋不信,柏妮丝补偿道。
“听上一届的学长说,他以前上课的时候,身上经常带着血,虽然知道是蜥蜴的,但看着还是好恐怖。”科林摇头。
“要不是他那张脸,早就被报警抓起来了,艾希莉老师上课时说过,她的同事里好多都对尤莱亚有过意见,但每次看到他的脸,气就消了,她也一样。”夏云说完,摸了摸自己的脸。
同帅不同命。
明明他也很好看很帅气,怎么就告白失败了?
“那个来自东方的少年,通过蛊虫让学校那个蜥蜴怪物多了人类的感情……”柏妮丝还没说完,拾秋咳了起来。
他算是知道布伦特等人当时为什么会想到道士了,看来他得去问问,看那几人知不知道这件事。
算了吧,还是不问了。
拾秋想了想开始摇头。
“除了那些看上去醉醺醺的人,你有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人吗?比如将自己整个包在衣服里?”拾秋把注意力转移到莫文身上。
“秋秋--”莫文无奈地说了一声,“我身上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才让你一直觉得我应该碰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或者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人?”
他停了下来,转身,站在拾秋面前。
“你之前和我说过,你有很不好的预感,现在我也在你身上感受到了。”
“莫文,我很担心你。”
拾秋补充的后半句话让莫文再一次笑了出来。
“放心吧,秋秋,不管发生什么事,我肯定是不会出事的,我们还约着一起回国一起工作呢。”莫文笑的愉悦。
如果身上没那些血迹就更好了,拾秋想着。
“还有我。”夏云在一旁举手。
还有他,当初他们三个一起约定的。
莫文扫了眼夏云:“听说贝亚特最近和她男朋友分手了。”
夏云于是把举起的手又放了下去。
“那算了,到时候毕业的时候再约吧,我可能会有事,然后留在维尔亚。”
“放心吧,秋秋,有我在哪,再说了,只有莫文欺负别人的份,谁敢欺负他啊?”科林大大咧咧的准备把莫文之前做的一些事说出来,被莫文轻轻扫了眼后,他闭上了嘴。
“吃你的。”夏云在莫文身上拿了个甜点,塞进科林嘴里。
甜点上还带着血。
拾秋还没来得及阻止,科林一口吞了下去。
看着有点反胃。
拾秋更不想吃剩下的甜甜圈了。
“莫文,你……回去后好好洗个澡,全身都洗一下,爷爷以前和我说过,当感觉到不好的时候就去洗澡,让热水把身上的晦气都冲刷走,还有科林和夏云,你们回去后也好好洗一下。”拾秋说道。
“好,谢谢秋秋的关心。”莫文看着拾秋,认真说道。
“怎么不让我也洗澡呀,秋秋都不关心我的?”柏妮丝在一旁故意说道,拉着拾秋的胳膊,让他看向自己。
莫文、科林、夏云三个人拾秋都提醒了,就是漏了她。
柏妮丝想着想着,撅起了嘴。
拾秋于是把话又对柏妮丝说了一遍。
“这样还差不多。”柏妮丝又笑了起来。
游乐场里人不多,一个上午的时间,拾秋和莫文等人几乎玩了十几个项目。
吃完午饭,准备继续玩时,夏云接到了电话。
“德尔老师打来的。”他看着莫文,叹了口气。
“叫我们回去?”
夏云点头。
“那回去吧。”
“秋秋,你们三个在这继续玩,我和夏云就回去了。”莫文转头对着拾秋说道。
“我也去。”拾秋快速说道。
他现在对莫文的一切行动轨迹都很好奇。
“那不就只剩我和科林了?”柏妮丝微微皱眉。
还是人多一点好玩些。
科林则非常开心,他感激地看了眼拾秋,以为拾秋是故意给他和柏妮丝留机会的。
“那我也回去吧。”柏妮丝说道。
最后,五个人都回去了。
“不是什么麻烦的事,之前德尔老师花钱找学生帮忙,我们报名了,后来合作的多了,他就固定找我们了,有时是帮他给批改后的试卷分类,有时是给文件分类,后面的费的时间要多一点,因为需要些专业知识,但相应的,报酬也多一些。”路上,夏云介绍道。
“总的来说,是一份钱多事少的优质兼职。”莫文说道。
在拾秋的强烈要求下,他回到学校就洗了个用时十分钟的战斗澡,快速而全面,至少拾秋现在在他身上看不到什么明显的血迹了。
拾秋一边听,一边点头。
到了德尔老师的办公室后,他见到了个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米洛。
“米洛?”在夏云、莫文听德尔老师说明要求时,拾秋走到米洛旁边。
“嗯,是我,你这副表情,是觉得我不该出现在圣蒂珂里面吗?”米洛反问着。
“你是不是姓兰利?”确定了这个人就是米洛,拾秋问道。
玛吉里希特、米洛兰利,尤莱亚在课堂上提到过的两个名字。
“再怎么说我们之前也当过一段时间合租室友,你不会连我的姓都没记住吧?”米洛讽刺地说道。
“所以是不是兰利?”
“是。”不知道拾秋为什么要纠结这个,米洛点了点头。
“玛吉呢?她是不是姓里希特?”拾秋继续问道。
听到玛吉的名字,米洛脸冷了下来,他没有继续回道,走回德尔老师附近。
拾秋跟了过去。
“米洛,你是和这个同学认识吗?”德尔正好和莫文两人讲完自己的要求。
“是认识,退学前,拾秋是我的合租室友。”
“拾秋?是尤莱亚的那个学生?”听到这个名字,德尔看向拾秋,眼中满是兴味,“居然跑我这里来了?”
“德尔老师?”莫文站到拾秋前面,挡住了德尔的视线。
“行了,我还不至于和小一辈的动手。”德尔摆摆手,他继续看着拾秋,“尤莱亚那家伙就没和你提起过我?比如‘不要不小心凑到德尔伊文斯面前’之类的话?”
“没有。”拾秋摇头。
就算尤莱亚说过,他也不记得。
“真的就一句也没提过?”德尔眯起眼睛。
“教授他……可能……提过。”拾秋不确定地说着。
“算了算了,他惯会装样子,没和你说过我也正常。”德尔语气中的风轻云淡和他脸上狰狞的表情很不相符。
“德尔老师和尤莱亚教授有矛盾吗?”夏云在一边问着。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尤莱亚那家伙老耿耿于怀,嫉恨我,我才也记得他的。”德尔说道。
听起来好像是反的,在场的另外几人想着。
看德尔的表情,似乎是他对那些事情耿耿于怀。
“对学校的学生,我一向很宽容很慈爱,你要是想改拜在我门下,也不是不行,我不会因为尤莱亚的那些事情对你有什么负面看法。”德尔对着拾秋说道。
拾秋拒绝了,用的专业不同的理由。
看德尔的样子,他觉得自己拜过去后,估计会被天天带着到尤莱亚面前,被德尔用去嘲讽尤莱亚。
“和尤莱亚一样讨人厌。”德尔哼了一声。
“我去上课了,在我回来前,你把那堆东西整理好就行,不完整的材料丢了、或是卖钱都行,只要别把我这里弄乱就好。”嘱托完米洛,德尔转身离去,经过拾秋身边时,他还特别明显地哼了一声,似乎在特意哼给拾秋听。
“之前也没听过德尔老师和尤莱亚教授有什么矛盾啊?”德尔走后,夏云自言自语道。
“抱歉,不该带你来这的。”莫文看向拾秋。
“他们曾经是大学同班同学。”米洛在一旁开口了,夏云看了过去,他记得这个人自称拾秋的室友。
“可德尔老师学的是法学?”
“他大学一开始学的是两栖爬行动物系统进化与分类学,和尤莱亚一个班,一直被尤莱亚和依夫压着,后来一次打赌输了,他就退学了。”米洛说道。
“退学了?尤莱亚教授这么狠?”夏云一时间不知道该为尤莱亚的狠惊讶,还是该为德尔的守信惊讶。
反正他自己肯定不会因为一个赌约退学的。
“赌是德尔老师自己去找尤莱亚打的,代价也是他自己提的,其实当时班上的人都没当回事,觉得这就是个玩笑话,结果他自己心高气傲,真的退学了,后来考上了另一所学校,改学了法学。”
“你怎么知道的?”莫文问道。
“他们两人的矛盾很久了,德尔来到圣蒂珂时就没隐瞒过他和尤莱亚的这段过往,是你们自己不会去打听。”米洛看着莫文。
“我们打听这个干什么?”夏云嘟囔着。
米洛表情变得难看。
是啊,他们是学生,不用去打听老师的喜好,不用费劲去讨好。
学生,只用学习就够了。
“玛吉是姓里希特吗?”拾秋又一次问着,其实他心中已经很肯定了。
“对。”米洛看向拾秋,“一直问,我们的好学生也是觉得一个妓女配不上这个姓吗?”
里希特是玛吉自己给自己起的姓,从电影里看来的。在电影里,这个高贵的姓属于一位美丽善良的贵族小姐,后来电影在沉寂几年后爆火,南里尔斯的大多数人都听过这部电影,也看过一些片段,因此开始嘲笑给自己起姓的玛吉。
无家可归的米洛被玛吉带回家后,多次见到玛吉被那些邻居们嘲讽的场景。
“我想我们之间或许有什么误解。”
莫文的手搭在拾秋的肩膀上,看向米洛:“我不知道一个大一就退学的人,是怎么认识德尔老师,然后进到学校里面来帮忙,或许是为了赚钱,又或许是为了些别的目的,我不怎么关心你的目的,但是你在用这种语气和我的朋友说话,或许我会去向德尔老师建议,换掉你,我想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和德尔老师说的一样,他对圣蒂珂的学生一向都很好说话。”
就在刚刚,莫文想起了他是在哪听过拾秋前室友这个人。
之前的某次课堂上,拾秋提到了南里尔斯的废弃工厂,还说是从前室友那听来的。现在想来,应该是这个人从圣蒂珂退学后,去了南里尔斯,至少也是在南里尔斯附近。
“呵。”米洛嗤了一声,确实安静下来了。
“晚上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吃饭?昨天依夫教授说今天会回去,所以柏妮丝准备回家,大概就只有我、你、科林和夏云四个人。”一边整理着文件,莫文一边问着拾秋。
“好想吃中国菜,就连热干面、蒸饺、豆皮、包子我都可以。”提到吃的,夏云开始想家了。
“之前放假回去,我妈都说我瘦了。”他继续叹气。
“附近有家店的饮品,我觉得挺不错的,老板是中国人,可以和她说一声,让她调制成国内的口味。”拾秋想起了街上的那家饮品店。
“好,到时候吃饭前,秋秋带我们去买一杯。”莫文说道。
“我以前没带你们去过吗?”拾秋问着。
记忆中,‘他’非常的喜爱那家饮品店,几乎每天都要去买一杯。
“没有。”夏云摇头,“以前不都是我们吃哪家,你吃哪家的,你还说自己有选择困难症。”
“哦,我忘了。”拾秋眨了眨眼,跳过这个话题。
闲聊中,拾秋发现米洛对着他招手,之后米洛离开了教室。
“我出去洗下手。”拾秋对着莫文说道,跟了出去。
外面,米洛站在楼梯旁,等着拾秋。
“我还是很讨厌你。”米洛看着拾秋。
不止拾秋,他以前讨厌任何一个在圣蒂珂读大学的学生,现在则是讨厌任何一个有着美好未来的人。
“然后呢?你约我出来就是想说这句话?”拾秋可不这么认为。
“我的鼻子很灵,在成为老鼠之前,我的鼻子就很灵,我那位名义上的父亲甚至因此说过,我天生就有成为老鼠的潜力。”米洛说着。
“嗯。”拾秋点头,等待米洛接下来的话。
“玛吉她很喜欢你。”
“我知道。”拾秋上次就在米洛口中听过这件事。
“玛吉她……”米洛开始絮絮叨叨的回忆起他和玛吉认识时的经历,整个人都陷入回忆之中。
“她希望你能活成电影中的样子,肆意又幸福,我之前甚至因为这件事和她吵过,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你,单纯的人我们其实也见过不少,但她从没像喜欢你那样喜欢之前的人,我很吃醋。”说出来后,米洛轻松多了。
他知道玛吉是把拾秋当弟弟看待,但还是会因此吃醋。
“离你的那个朋友远一点,莫文?是叫这个名字吧?”米洛话音一转。
“你也能看到?”拾秋第一反应是觉得米洛也能看到这些东西,但他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莫文已经被他强制要求去洗完澡了。
“看到什么?”米洛换了个姿势靠墙,“听上去你也能感觉到他的不对劲,所以怎么还和他呆在一起?”
“先说说你的发现,为什么让我远离朋友?”
“我说过的,我的鼻子很灵的,它帮我赚到了很多钱,还救过我几次。”米洛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拾秋看着米洛。
米洛今天穿的白衣白裤白鞋子,全身上下都是白的,他没在上面找到什么潜藏的血迹。
“你闻到了什么?”
“有趣的味道。”米洛说完,上上下下打量着拾秋,“但这味道,你肯定是不会喜欢的。”
“除了莫文,你还在其他人身上问道过这种气味吗?”
拾秋的眼神过于明显,米洛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说吧,想说哪个我们都认识的人。”
“等等,先让我猜猜,我们两个共同认识的人,班上那群人不算,我和他们总共也没见过几面,阿奇尔、多琳、艾尔和艾登、亚尔曼,应该就只有这些人了,这段时间你见过的,那就排除亚尔曼,应该是前面四个人。”
“阿奇尔?”米洛说出一个名字。
“对,你在他身上有闻到过类似的气味吗?”拾秋点头。
“他不怎么爱洗澡,身上永远带着汗臭,不过这段时间他身上是多了种味道,不太明显,只有偶尔才能闻到,和你朋友身上的……似乎有些相似。”
“多琳呢?”拾秋记得多琳衣服上也有。
米洛停顿片刻。
“多琳,她身上一直有着很浓的阿奇尔的味道。”他扭头看着拾秋笑。
“咳。”拾秋秒懂后,咳了一声。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成年了,你身上不也带着很浓的,你那位老师的气味?”米洛挑眉,“我之前遇到过一次尤莱亚,对他的气味还算比较熟悉。”
拾秋这下从假咳变成了真咳。
“你什么时候遇见教授的?”拾秋突然想起了一个可能,他看向米洛,脸上的绯色也退了下去。
“不太记得了,不过应该是遇见你的前几周。”
拾秋算了一下,那段时间他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尤莱亚应该已经出现过异样了。
“你有在教授身上闻到过类似的气味吗?和莫文身上的那种相似?”
米洛摇头。
“行了,德尔老师这的我已经忙完了,等会儿还有其他事要做,提醒完你,我就该离开了。”
“远不远离的决定权在你,我只是代替玛吉提醒你一下。”
米洛说完,忽视几步外的电梯,悠悠地走下楼。
“你来学校是为了什么?”拾秋连忙问着。
直到身影彻底消失在楼道里,米洛都没有回答。
拾秋回到德尔老师的办公室里。
“秋秋,莫文他疯了!”刚进门,夏云就扑了过来,拾秋猛地提起心,看向莫文。
莫文站在办公桌旁,抱着胳膊,无语地看着夏云。
看上去没什么异样。
“秋秋你看,莫文他居然在看恋爱秘籍,这种小孩子都不信的东西,你说他是不是疯了啊?”夏云举着手机给拾秋看。
屏幕上是粉红色的恋爱宝典100式。
看了会儿,拾秋才反应过来,这是莫文的手机。
夏云继续对着手机指指点点,嘟囔了一大段话。
“夏云,你再不过来干活,等会我们就要错过吃饭的点了。”莫文揉了揉额角,对着夏云喊道。
“好吧。”在食物的诱惑下,夏云秒变正常,走回办公桌旁,开始干正事。
在一旁的拾秋有些无聊,分类需要的专业知识他不懂,帮不上什么忙。
想着想着,拾秋的目光飘向莫文。
已经将身上的血迹都洗干净了,还会留有味道吗?
之前莫文身上全是血迹的时候,他也能闻到一些恶臭,但是现在,他什么都闻不到了。
但米洛还能闻到。
他刚刚应该问下和玛吉的死有关的事的。
想到这个,拾秋终于知道自己刚刚是忘了什么事了。
莫文的手在拾秋眼前挥舞着。
“?”拾秋看向莫文。
“回过神了?我和夏云已经弄好了,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现在终于可以去吃饭了,你也可以给我们介绍那家非常好喝的饮品店了。”莫文收回手。
在大花坛附近,三人和科林回合。
“今天我们打算再去试试那几家中国菜餐厅。”夏云和科林说道。
“听起来不错,要是柏妮丝在的话,她肯定会喜欢的,她最好奇的就是和中国有关的东西了。”柏妮丝不在,科林有些郁郁寡欢。
“没事,我们明天再约她出来就好了,真好今天我们可以找家好吃的,明天就不会踩雷了。”夏云安慰着科林。
听到夏云的话,科林重燃斗志。
“你之前有没有觉得身上不舒服,黏糊糊的,或是有什么气味?”拾秋和莫文闲聊着。
“没有,最近有些忙,就没和科林打球了。”莫文闻了闻身上,听拾秋说身上黏糊糊的,他以为是自己出汗了。
拾秋不再多问。
“就是这家。”在饮品店,拾秋停了下来。
“看装修就不错,有种回国了的感觉。”莫文点了点头。
四人走进店里。
一楼靠窗的位置,尤莱亚点了杯学生最喜欢的奶茶,看着书。
“教授也在这?”科林看到了尤莱亚。
对完好无损的尤莱亚,他们三人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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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4-01-2320:57:19~2024-01-2420:35: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万象殊涵清、锁、可爱的脱落酸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科林的嗓门一向很大,听到熟悉的声音后,尤莱亚向声音的源头看去。
他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学生,随后注意到学生身旁还跟着几个朋友。
尤莱亚合上书,看着几人走向自己。
“教授好。”科林大大咧咧地喊道,随后夏云、莫文等人也对尤莱亚打起招呼。
尤莱亚对着三人微微点头后,看向拾秋。
“今天喉咙还疼吗?”声音中的关切压不住其严厉的声线,明明是在关心学生,却说的仿佛领导视察一般。
拾秋呆了一秒后,摇头:“不疼了。”
“以后自己要注意,就算是再喜欢,也不能吃太多,这次运气好,只是口腔溃疡,下次就不一定是什么了。”尤莱亚叮嘱道。
“嗯。”尤莱亚说的时候,拾秋点了好几次头。
他发现这次的尤莱亚好像真的不一样了,变得……正经?
更像别人口中那位严肃的教授了。
看科林等人的反应,尤莱亚出院应该是有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这次梦境和上次梦境跨越了多久的时间。
莫文的变化、尤莱亚的变化,他真的错过了很多东西。
“走神。”尤莱亚突然说道,指尖在桌面上轻敲。
夏云在拾秋身后用手指戳了戳,随后他也得到了尤莱亚的注视。
下一秒,夏云站的比高中练军姿时还要挺拔。
在尤莱亚敲击第五下时,拾秋回过神,注意到周围的安静。
尤莱亚在盯着他,眉头微皱,眼中隐约透露出不满。
这副和高中班主任相似的神情让拾秋微慌。
“教授,秋秋平常都是和我们一起吃的,以后我们会注意不要让他吃一类东西吃太多的。”莫文在一旁说道。
“自己的身体自己更要注意。”尤莱亚对拾秋说道,说完,他看向莫文,“他晚上饿的时候吃东西会比较没有节制,白天还好。”
不,他没有。拾秋想着。
他一点都不觉得他吃起东西来没有节制。
“如果再有下次,老师就只好请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了,正好还能监督你学习什么的。”尤莱亚看向拾秋。
“我会注意的。”
听到拾秋的话,尤莱亚的注意力回到书上。
一本看上去像是小说的书,科林的目光好几次扫向书名和作者名。
“教授,我们就先上楼了。”莫文说道。
“嗯。”尤莱亚点头,视线停留在书上,对着几人摆手。
“呼--”夏云长呼一口气,“还好还好,差点以为教授要问我们上次的作业完成的怎么样了,那个我还没动笔呢。”
看了一圈,夏云突然发现,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担心?
身边三个人居然都在走神?就连一向最怕教授的科林,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喂。”夏云拍了拍科林,“那些作业你写完了吗?”
莫文和拾秋毫无疑问肯定是当天完成了,那科林呢?
这个人不会也背着他去偷偷努力了吧?
“教授看的那本书好像是一本小说。”科林说道。
“可能是吧,不管是谁,总得需要一点娱乐活动吧,虽然‘尤莱亚教授也看地摊小说’这件事是有些奇怪,但仔细想想也是还能接受的。”夏云摊了摊手。
“那本小说的作者名,我看着好像有点眼熟,但忘记是哪看到的了。”科林努力回忆着。
“明天问问柏妮丝呗,她最喜欢看小说了,只要是有名的,她肯定知道。”夏云说完,看向拾秋和莫文。
“没想到我们秋秋还会晚上吃东西吃到没有节制。”
“也不是很多。”拾秋为自己辩解。
他也就小时候喜欢晚上无节制地偷吃零食,后来有次过敏晕倒被爷爷发现,被揍了一顿后,他就改掉了这个坏习惯。
“我们都不知道秋秋得了口腔溃疡这件事。”莫文开口了,看向拾秋。“秋秋应该告诉我们的,不然等会儿要是我们选了火锅店什么的,秋秋也要吃吗?”
“已经好了。”拾秋说道,至少他现在没有感觉到口中有哪里疼痛。
“我来看看。”
在莫文的视线中,拾秋张开口。
“看上去是好了,只有左侧牙附近还有些红肿,等会儿我们找点清淡的吃。”莫文观察了一会儿说道。
“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像妈妈。”夏云在一旁开口,同时在莫文抬手前躲到科林后面。
在二楼找好位置后,四人把身上东西放下,回到一楼点餐。
尤莱亚依旧坐在窗边的位置,奶茶看样子只喝了一口。
“最近你的老师经常过来,一坐就是半天。”点单时,老板和拾秋闲聊。
“听说他前段时间住院了,还遇到了投毒还是什么的恶性事件,他现在身体恢复好了吗?”
“恢复的还不错。”拾秋说道。
“那就好,好人可不该出事。”老板放下心。
“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带着,能遇到一个像父亲一样关心你的师长,是件好事。”
可能是太久没遇到拾秋,又正好拾秋和尤莱亚都在,老板的话多了起来。
莫文和夏云渐渐听出了些这家店和拾秋的渊源。
“这家店当初是教授买下来的?”夏云惊讶地问着。
“对,当时秋秋的这位老师找过来时,我也很惊讶。”甚至还怀疑过是不是骗子。
不过她当时身无分文,也没什么可骗的了,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的人生轨迹改变了。
渐渐的,夏云和老板聊了起来,拾秋偷偷看了眼尤莱亚。
这个距离,他觉得尤莱亚应该听的见。
“好了,科林也选完了,我们上去吧。”莫文拍了拍夏云的肩膀。
“没想到教授背地里这么热心。”上楼后,夏云感叹道。
科林在一旁点头。
“秋秋,是想到什么事情了吗?我看你一直在走神。”莫文问着。
“你们有没有觉得,教授他……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拾秋看向莫文。
如果只有一个人能察觉出不对劲,那他觉得这个人应该是莫文。
“可能是春天快到了。”莫文想了会儿后说道,“蜥蜴的繁殖期大多数在春末夏初这个时间段,教授实验室里的那些蜥蜴似乎要更早一些,以往几年,教授差不多也是从现在开始担心的。”
“听高年级的学长说,4、5月的教授会格外的暴躁,要是运气不好在那个时间段结课,挂科的可能性会成倍增长。”夏云也想起来了自己以前打探到的消息。
“我听柏妮丝说过这个。”科林点头。
繁殖期……
尤莱亚现在算蜥蜴吗?会有这个时期吗?
拾秋的思维被几人带偏了。
他晃了晃头,把这些离谱的想法摇了出去。
“秋秋是觉得不是这个原因吗?”莫文看着拾秋的举动垂下眸,“也是,秋秋和教授的关系一向亲近,或许教授真的某方面变了,只不过我和夏云他们看不出来,只有秋秋才能感受的到这些变化。”
夏云在旁边‘嘶’了一声,科林疑惑地望了过去。
“乖,等会儿好好把你的三杯喝完,然后选出哪杯最好喝,明天推荐给柏妮丝。”夏云用哄孩子的语气和科林说道。
随后,他又忍不住地补充了一句:“难怪你现在还没追到柏妮丝。”
夏云边说边摇头。
科林生气地和夏云打闹起来。
店员端着六杯饮品上楼。
“有点怪。”科林把自己的三杯一杯喝了一口,咂咂嘴,摇头。
他都不喜欢。
“我觉得挺好的。”夏云说道。
“我也。”莫文点头,他点的和拾秋一样。
点单时老板热情推荐了这一类,说她还在街头卖的时候,拾秋天天都会去买杯这样的。
店员将饮品端上来时,莫文发现,尤莱亚教授桌子上的,也是这种。
“好吧,那我再试试。”科林又喝了起来,期待喝出点自己喜欢的味道。
没一会儿,店员又上楼了,端来了一盘切好的菠萝,看着很新鲜。
“老板说,这是赠品。”店员对几人说道。
“真不错,我刚刚还想着要不要带些菠萝回去。”夏云开心地说道,他看向店员,“帮我们和老板说声谢谢。”
店员刚下楼,楼梯处又传来了脚步声。
尤莱亚上来了,他先是看了眼桌子上摆放明显的菠萝,接着看向脸颊鼓起的学生。
很明显,他的学生正在吃菠萝,即使是得了口腔溃疡,忍着疼,也还是要吃这些菠萝。
这个事实,他不是在看到店员端着菠萝上楼时就预料到了吗?
“教授?”看着尤莱亚走过来,拾秋疑惑地歪了歪头。
“忘了自己是怎么得口腔溃疡的吗?”尤莱亚问道。
在莫文、夏云、科林的视线中,尤莱亚伸出手,插进拾秋的口中,准确找到那些还没被咽下去的菠萝果肉,扣挖出来。
手指拿出来时,上面还沾着明黄色的菠萝汁液,以及拾秋的涎水。
“张开。”将菠萝果肉用纸包着丢开后,尤莱亚蹲下来,对着愣住的拾秋说道。
张开什么?
拾秋还停留在尤莱亚突然把手指伸进他口中的震惊里。
尤莱亚只好又一次的自食其力,他捏着拾秋的下巴,迫使拾秋张开口后,凑近观察。
里面只剩下一点微微的红肿。
“难怪敢吃了。”尤莱亚微微仰头,看了眼学生的眼睛说道。
拾秋从惊讶中回神,推着尤莱亚捏在自己下巴上的手。
“菠萝已经都出来了。”也不用再继续看了。
直接和他说吐出来不好吗?
他肯定会自己吐的,而且自己吐还比挖出来要干净一些。
“疼吗?”尤莱亚问道。
在拾秋说话中途,他的手指又伸了进去,按在之前看到的那处红肿上。
“……疼。”停顿片刻后,拾秋说道。
说话时,他的舌头无法避免地碰到了尤莱亚停在他口中的手指。
拾秋再一次的推了推尤莱亚的手臂。
他眼尾的余光看向一旁,莫文、夏云、科林三人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方向,似乎也被尤莱亚的举动震惊到了。
拾秋收回自己在楼下的看法。
尤莱亚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有变。
“知道疼就好,下次别不管不顾的就吃了。”尤莱亚抽出手指,松开拾秋的下巴,站了起来。
“教授,我刚刚也看了,秋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喜欢菠萝,吃一块的话,没什么的。”莫文对着尤莱亚说道,视线看向尤莱亚的手指,那上面晶莹剔透。
“嗯嗯,只是吃一点,不会有事的。”夏云在一旁点头,他时而看着尤莱亚,时而看向拾秋。
夏云觉得尤莱亚对拾秋的看管有点过于严格了,同时他还觉得尤莱亚的方式有点……或许不太合适。
即使是在小时候,他的父亲也没像这样扒开他的口,去把里面的食物弄出来。
科林还在惊讶中,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
“秋秋是我的学生,我有责任、也有义务为他的身体状况负责。”尤莱亚扫了眼莫文。
他在桌上抽出一张纸,站着为拾秋擦拭嘴角。
在刚刚的过程中,他抽出手指时,手指上沾染的菠萝汁液弄到了拾秋嘴角附近。
“实验室里还有些事情,我需要回去了,你今天玩完后,到我实验室来一趟,到时候我再检查一次,看你有没有再吃些不能吃的东西。”尤莱亚对着拾秋说道。
莫文在一旁听着,微微皱眉。
“乖一点。”擦完后,留下最后一句话,尤莱亚离开了。
在他离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二楼的四个人,谁也没有开口。
夏云张嘴又闭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适不适合说这些,他看了看自己的三个朋友,科林依旧在震惊,莫文皱着眉,不知道脑子里是不是想的和他一样,拾秋在尤莱亚走后,就开始安静地喝奶茶,一杯都快被他喝完了。
不,应该用‘灌’比较好。
夏云多看了几眼拾秋面前奶茶消失的速度,默默把‘喝’这个词划掉。
“教授他……是不是还没有擦手?”第一个打破沉默的是科林,他纠结地说道。
科林的关注点永远和别人不同,或者说是慢别人一步。
夏云满头黑线地看向科林,有那么多值得提的问题,结果科林只想到了这个?
“可能是忘了吧。”夏云敷衍地说道。
“秋秋,教授以前也这样吗?”莫文扭头看向拾秋。
在他的记忆中,尤莱亚对拾秋管的比较严格,但那些都可以归类到‘父亲会做的事’这一板块。
尤莱亚没有孩子,莫文也一直觉得尤莱亚是把拾秋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因此他十分尊敬尤莱亚。
拾秋喝着奶茶,尤莱亚的举动让他又一次想起好不容易忘记的那个夜晚。
丝滑香蕴的奶茶在口中流转,但拾秋还是忘不掉尤莱亚的手指在他口中的触感。
红肿的那个地方仿佛一直被人抵着一样。
菠萝引起的疼痛,这时也慢慢浮现了。
拾秋用舌尖抵了抵牙齿,抽出手指前,尤莱亚甚至检查了一下他的舌头。
“不太会。”听到莫文的问话,拾秋慢吞吞地回道。
在他偶尔想起的那几段记忆里,尤莱亚的表现都非常正常。
“之前总是听其他老师抱怨,说教授和那群蜥蜴呆久了,都不会和人相处了,以前我觉得教授只是严了些,还没到这种地步。”夏云接过话,“或许蜥蜴吃错东西时,教授也是这么做的,所以在看到秋秋吃了菠萝,下意识就这么做了。”
“不过,秋秋,晚上回去时,你可以和教授提提建议,让他换掉这种方式,比如提醒你吐出来什么的。”夏云委婉地建议道。
“嗯。”拾秋点头。
“真没想到,教授管起人来,管的这么严,为他以后的孩子默哀。”夏云说着说着,笑了起来。
他笑了几声后,发现身边的三个朋友还是一副沉默的样子,就不笑了,吃起了桌上没人吃的菠萝。
离开饮品店后,科林遇到了自己在社团的一些朋友,于是四人行变成了十三人行,气氛也渐渐的活跃起来。
“需要我一起去吗?这个点有些晚了。”结束后,莫文问着。
因为人变多了,晚餐和饭后消遣的时间也都被拉长了,回到学校时,时间已经超过了十点。
拾秋没有拒绝,事实上,他不太喜欢晚上去找尤莱亚。
白天的尤莱亚明显会更正常一些。
在气温慢慢回升后,路上的人明显多了起来。
拾秋和莫文先聊着,以回忆曾经的活动为主,有意地打探莫文记忆中自己的形象。
“秋秋?”见拾秋又开始走神,莫文喊了一声。
他发现今天拾秋真的很喜欢走神,总是聊着聊着就突然安静下来。
“没事,继续吧。”拾秋摇头说道。
拾秋对比了自己和莫文回忆中的‘自己’,他发现‘自己’的那些举动,几乎都是他会做出来的选择。
那个‘自己’和他本人十分相像。
“夏云迟到后……”莫文讲起了夏云的那些搞怪举动。
走到实验室楼下时,莫文接到了一个电话,他走到了一旁的角落中。
“我现在很忙,回不去。”等对面说完后,莫文回道。
拾秋在原地等着,偶尔向莫文的方向望了一下。
随着莫文的声音越来越大,拾秋发现莫文好像和对面的人吵起来了。
争吵愈演愈烈,过了一会儿,莫文变得沉默,似乎是被说服了。
和拾秋想的一样,挂断电话后,莫文满是歉意地走了过来。
“有些事需要我过去处理一下。”莫文垂头丧气地说道,像战败后的士兵。
“没事,我一个人上去就好。”
莫文眼中带着不甘,但想到那人的话,他还是离开了。
拾秋停在实验室的大门口。
学校为尤莱亚建造的实验室比之前那个还要豪华一些。
停了会儿后,拾秋走进去。
尤莱亚在实验台上检查着什么东西,血糊糊的,看着有些恶心。
拾秋走进后,发现那团疑似血块的东西,居然还在轻微的晃动。
他移开视线,不再关注这个。
“我和以前还是不太一样吗?”尤莱亚没有回头,他一边拿仪器拨动着肉块,一边问道。
拾秋想了会儿,才想起这句话是自己问莫文等人时说的,在饮品店二楼。
尤莱亚在一楼就听到了?
“嗯?秋秋是觉得我还有哪里和以前不一样?”尤莱亚放下仪器,脱下手套,洗完手后转身看向拾秋。
尤莱亚的样子看起来真的是在疑惑。
拾秋摇头。
“说谎,明明在和那些朋友在一起时,不是这样说的,秋秋,你怎么学会骗人了?”
“最近的我和你之前说过的、喜欢的‘以前的样子’,还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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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今天和朋友出去玩了,更的有些少(>﹏﹏<)
‘伞蜥,有鳞目飞蜥科斗篷蜥属爬行动物,主要分布在澳大利亚北部以及新几内亚南部的干燥草原、灌木丛及树林地带’,引用于百度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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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秋,你们认识吗?”
不会这么倒霉吧?她刚刚才和拾秋说了这几个人的坏话,结果拾秋就认识他们?
“……认识。”对上马西和黛比堪比强光手电筒的视线后,拾秋艰难点头。
或许是吃饭过于无聊,又或许是这两个人的穿着打扮太过显眼,现在基本上整个餐厅的人都望着他们这边。
“柏妮丝,好久不见。”黛比从旁边搬了个椅子过来,自来熟地坐下。
“你好,黛比。”柏妮丝尴尬地回一声,完全忘记了之前和拾秋说的‘这几个人一来她们就走’。
“拉拉队里的大家都很想你,什么时候空闲了,可以回来找我们玩呀,要是你愿意再次加入拉拉队,就更好了。”黛比像是没注意到柏妮丝的冷淡,继续热情地说道。
当然,也可能是她额头到眼睛的那块深色的布遮挡住了她的视线,拾秋在一旁看着时想到。
柏妮丝一边敷衍地点头,一边吃着饭,科林注意到柏妮丝吃了好几口她平常不怎么爱碰的青菜。
“这饭盒!是埃尔莎阿姨从家里给你带的吗?当时阿姨也经常给我们带饭。”黛比说完,看到了拾秋面前也放着同样的饭盒。
“秋秋也有!埃尔莎阿姨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给你的朋友们带各种好吃的。”
听到‘秋秋’这个称呼,柏妮丝不再沉迷于吃饭,她向着拾秋的方向挪了挪:“秋秋是我从开学就认识的好朋友,我在家经常和妈妈提起秋秋,所以妈妈也很喜欢她。”
拾秋是她的朋友,她的!
到现在,熟悉柏妮丝的拾秋、夏云和科林三人已经能肯定,柏妮丝不太喜欢黛比,又或者是和黛比在的拉拉队里的某些人发生过什么矛盾。
“秋秋,你们在吃饭吗?”马西仿佛问了句废话,说完,他也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多么奇怪,“我们可以加入吗?”
科林和夏云选的是五人桌,挤一挤,可以坐下七个人。
“我吃完了。”科林放下餐具,大声和夏云说着。
“正好,我也吃完了,柏妮丝,秋秋,你们呢?”夏云看向两人。
“我吃饱了。”柏妮丝的饭盒中还有很多。
“我也。”之前听夏云说八卦时,不知不觉的,拾秋把饭盒里的饭菜都吃完了。
“那我们就先离开吧,正好可以给马西他们腾出个空位。”夏云对马西礼貌地笑着。
“秋秋,你们就要走了吗?”马西和黛比看上去很失望。
“嗯,柏妮丝的爸爸和尤莱亚教授约了打球,我们得过去给他们加油助威。”夏云看向柏妮丝。
“对,再不去就迟到了。”柏妮丝听到后,赶紧点头。
“那好吧。”马西挠了挠头,在拾秋走之前,加了他的联系方式。
一行人走出餐厅。
柏妮丝呼出口气。
“柏妮丝,你和那个叫黛比的人,是不是有什么矛盾?”走了一段时间后,夏云问着柏妮丝,科林担心地看着柏妮丝。
“没有,不是和她,黛比是个很好的人。”柏妮丝摇头。
“那是和谁?”科林追问道。
他倒要看看,是谁欺负了柏妮丝。
“拉拉队里的一个人,是黛比是很好的朋友,以前我们也是很好的朋友,后来闹出了些事情,就不怎么玩了,我也就从拉拉队退出来了。”柏妮丝踢着路上的小石子。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她继续说道,不想再讨论这件事了。
柏妮丝从来没有和朋友们说起过这件事,因为她不知道错的到底是不是自己。
“既然都过去了,那就不要再想了,倒不如想想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夏云看着繁华的街道,一时没了选择,“里奇老师昨天在来学校的路上被个奇怪的人纠缠了好久,今天就生病了,课也请假了,所以我们现在拥有一整个下午。”
听到后,拾秋看向夏云。
“去爸爸那边吧,我要给尤莱亚教授加油,气死他。”柏妮丝突然开口。
“好。”科林和夏云都没意见,拾秋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上的鳞片手链。
拾秋到的时候,比赛正进行到下半场,周边围了很多学生在呐喊助威。
夏云找了个人攀谈,问清了比赛的情况。
“现在是老师一队,学生一队,在PK呢。”学生说完后,转头看着赛场,继续为自己的朋友助威。
科林打头,挤了好久,终于把自己和身后的三人带进人群内圈,找到个不错的地方观赛。
柏妮丝最先看到的是自己的爸爸,拾秋最先看到的则是尤莱亚。
操场中央的尤莱亚没穿上课时的外套,只穿了一件深色T恤,比以往看着要年轻很多,另一对由学生组成的队伍几乎被他压着打。
“没想到尤莱亚教授的身材这么好,他肯定是偷偷锻炼了,说不定藏了些健身器材在他的实验室里面。”夏云看了会儿后说道。
“打的都是些什么啊?”科林观察了会儿众人的反应,不满地皱眉,他甚至想要自己加入到比赛中去。
学生队伍里面的成员他基本上都认识,都是些平常一起和他打球的朋友。
这些人今天的表现实在糟糕,甚至没有平常的三分之一,气势完完全全被压下去了。
“尤莱亚教授加油!”柏妮丝大声喊道,和周围的学生一起。
赛场中央的依夫听到女儿的声音,扭头看了眼柏妮丝,随后把原本要传给尤莱亚的球,传给了另一个老师。
“秋秋,你也跟着喊呀,尤莱亚教授的耳朵最尖了,只要你出声了,他肯定是听得见的。”柏妮丝推了推拾秋。
“周围的呼喊声太大了,就算我喊了,教授他应该也听不见。”拾秋摇头,随后,他猛地抓住自己手腕,隔着衣服捏着那些鳞片。
就在刚刚,在他说完之后,这些鳞片又开始扭动了,它们不再像条手链一样系在他的手腕上,而是头尾松开,沿着他的胳膊,想要往上爬。
拾秋望了眼操场中的尤莱亚,此时尤莱亚也正好扭头看向他们这个方向。
“你看,秋秋,我就说尤莱亚教授能听见吧,我刚刚喊了,他就看过来了。”柏妮丝对着尤莱亚招手。
手腕处的鳞片不再扭动,安安分分地呆着,但是没有回到原位。
拾秋诡异地理解了这些鳞片的想法,又或者说是尤莱亚的想法。
他不情愿地举起手,对着尤莱亚招呼了几下,手举的甚至没有他的头高。
尤莱亚对着学生回了个笑,身子扭了几下,把依夫脚下的球抢了过来。
“尤莱亚教授和依夫教授是不是在互相针对对方啊?”夏云看到后问着科林,他对足球不怎么了解,但刚刚的那个秋,看方位,他觉得依夫教授应该传给尤莱亚教授,而不是远处的另一个老师。
“妈妈说了,他们从小就这样,而且爸爸一次也没有争赢过,每次在尤莱亚教授那输了后,就会回家抱着妈妈撒娇抱怨。”柏妮丝说道。
“依夫教授和埃尔莎阿姨的感情真好啊。”夏云感叹地说道,依夫教授和妻子感情深厚,在学校是出了名的。
柏妮丝想到最近家里的糟心事,撇了撇嘴,她继续开始为尤莱亚加油,且声音越喊越大。
拾秋捏着手腕的手更加用力,这些鳞片又开始了!
“秋秋,你的手腕不舒服吗?”夏云注意到后问着。
“没有。”拾秋摇头,他跟着柏妮丝一起喊了起来。
他手腕处的鳞片终于回到了原位,停了下来。
操场上的声音很嘈杂,但学生的声音响起时,尤莱亚还是第一时间就听到了,他甚至能想象出学生不情愿又不得不做的可爱样子,就像只被故意闹醒的娇贵布偶猫一样。
生气、委屈、身上一圈的毛全都炸起来了,但又不会真的对他伸出爪子。
因为舍不得。
就像他一样,有无数种方法能让学生快速接受和爱上蜥蜴,但是一听到学生慌张中带着哭腔的声音,心就软了,什么都做不出来了。
学生的爱或许不如他的浓烈,但肯定存在,也肯定不少。
尤莱亚知道伞蜥最近在背着他偷看网上一只网红布偶猫的视频,不过那只布偶猫太像学生了,他也就默默纵容了。
拾秋摸了摸胳膊,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身上有些发凉。
一定是手链的原因,拾秋很快把锅甩给了手腕上的手链。
一段时间后,比赛结束,毫无疑问,学生队输了。
“柏妮丝,爸爸就知道,你肯定会来看我的,刚刚有没有为爸爸加油?”一下场,依夫抱住柏妮丝,明知故问道。
“没有。”柏妮丝把头挣扎出来回道。
“有啊,真是爸爸的好女儿。”依夫笑着揉了揉女儿的头,故意忽略前面的‘没’字。
尤莱亚走向拾秋,和依夫抱着柏妮丝一样,将拾秋抱在怀中,只是动作举止更为亲密。
“谢谢秋秋。”仗着手挡着,其他人看不见,尤莱亚含住学生的耳垂。
他刚刚就想这么做了。
在听到学生为自己呼喊时,尤莱亚就想将学生整个抱入怀中,用尾巴一圈又一圈的缠绕着学生,遮挡住学生身上的每一处皮肤,不让他人窥视和觊觎。
而且现在他尾巴上的鳞片掉的差不多了,也不会再划伤学生的手了。
拾秋手腕处的鳞片手链随着它们的主人一起胡作非为。
“教授!”拾秋小声警告着,依夫教授已经松开了柏妮丝,再继续抱下去,其他人就该发现了。
尤莱亚的长舌在拾秋耳垂边沿舔舐,笑的更愉悦了,他安抚地摸了摸学生的脊背。
“好了,尤莱亚,你怎么变得这么黏黏糊糊了?我都松开柏妮丝了,你是不是也该松手了?”依夫在一旁说道。
尤莱亚松开拾秋,凑近细看的话,能看到拾秋耳垂上浅浅的一层牙印。
从尤莱亚怀里出来时,拾秋脸上还有些淡淡的绯红,不过夏云等人都以为这是被尤莱亚的体温捂的。尤莱亚刚刚从球场下来,他们按照常理推断,觉得尤莱亚身上的体温应该会很高。
“秋秋喜欢和我亲近。”尤莱亚揉着拾秋的头发,自信地说道。
拾秋歪头看了眼尤莱亚,没有说话,在垂下头后,他悄悄扁了下嘴。
“行行行,知道了知道了,你以前都说过多少次了,我看你以后进棺材前,都要爬起来再说一次这句话,才会自愿地躺回去。”依夫边说边摇头,看着尤莱亚的动作,他准备再摸摸自己柏妮丝的头发,表示自己也有个乖巧的女儿,结果一回头,他发现柏妮丝早跑远了。
依夫只好尴尬地收回手。
为了不让手腕上的鳞片乱动,拾秋只能一直和尤莱亚站在一起。
他就知道尤莱亚送手链是不怀好意的。
想着想着,拾秋又看了眼尤莱亚,这次的小动作被尤莱亚发现了。
“那些学生好像是过来找您的。”在尤莱亚低头前,拾秋指着另一边的人说道。
之前那群和尤莱亚等人打球的学生都走了过来。
看到他们,科林面色不好地走向其中一个人。
“怎么回事?我看你一直没进入状态。”科林问道。
列得没有回应,径直走向尤莱亚。
他紧紧盯着尤莱亚,似乎在观察着些什么。
“看吧,尤莱亚,我就说你需要放松放松自己了,以前我们刚入职学校时,只有班上的学生怕你,随着你越来越喜欢皱眉,连其他班、不认识你的学生都开始怕你了。我怀疑现在只有是个学生,看到你时,DNA里就会响起远离的警报。”依夫在一旁开玩笑。
踢球的时候,他们都发现了,这个叫列得的学生没有施展开,像是在害怕什么一样,他的动作甚至有些蹑手蹑脚的,影响到了其他学生的发挥。
而且列得每次和尤莱亚对上后,基本上都会失误,还平地摔过一次。
“尤莱亚教授。”列得对着尤莱亚喊道。
“嗯。”尤莱亚随意地回了一声,他在帮拾秋整理刚刚被他揉乱的头发,背对着列得。
列得站在原地,没有继续说话,也没有离开,他身边的朋友扯了扯他的袖子,一脸疑惑地望着他。
他一直看着尤莱亚的方向,感受到这股视线,拾秋歪了歪身子,探出头看了过去。
一个和科林差不多的人,都很高,皮肤略黑,而且刚刚球队的学生走过来时,这个人走在最前面。
加得看到了拾秋,他不再观察尤莱亚,而是看向拾秋。
他以前没见过拾秋,不过偶尔能从科林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几乎在看到拾秋的一瞬,他的直觉就告诉他,这个人就是科林说的拾秋。
真人比科林形容的还要漂亮一些,不知道是不是有这张异国面孔加持的原因,加得觉得以前从未有任何一个人像拾秋这样吸引自己。
仅仅只看了一眼,他就有种想要冲上去表白的冲动。
想对着他展示自己练好的肌肉、想走上前触碰他、还想在阳光温暖的午后,让他摸摸自己身上刚刚长出的……
一想到最后那副场景,加得就感觉全身搔痒起来,仿佛自己全身上下都在渴望和等待着面前这个人的触碰。
尤莱亚把学生压回怀中,转身看向加得。
“嘶--,我想起来了,之前柏妮丝在拉拉队训练的时候,我去看过她几次,那时我好像见过你。”依夫对加得说道。
说完,他走到加得旁边,拍了拍加得的肩膀。
“当时我们家柏妮丝莫名其妙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我和埃尔莎怎么哄都哄不好她,问原因她也不愿意说,我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要不我们约个时间,到时候聊聊?放心,报酬绝对少不了。”偷看了眼不远处的柏妮丝,依夫小声问道。
依夫的动作正好挡住了尤莱亚看向加得的视线。
为了躲避尤莱亚,加得答应了依夫提出的请求,紧跟在依夫身旁。
“尤莱亚,别再用那么严肃的目光看着这几个学生了,他们本来输了球就难过,还要被你这么吓唬。”和加得达成约定后,依夫笑的很是开心。
这可是困扰了他很长时间的一个疑惑,拉拉队里的学生都是女生,他也不太方便去单独找她们。
学生球队的几个人听到依夫的话,快速地点着头。
下了球场,这位叫尤莱亚的教授脸色更难看了,搞不懂是为什么,当然他们更加不能理解,加得为什么要过来找尤莱亚?
“教授,我的朋友们在找我。”拾秋扯了扯尤莱亚的袖子,指向对他摇手的夏云。
柏妮丝已经回到了夏云身边。
球队里不少男生的女朋友都在拉拉队,柏妮丝在周围围着的人群中,看到了好几个她曾经认识的人,她看向她们时,她们也注意到了她。
尤莱亚看过去时,夏云还在招手。
“玩得愉快。”尤莱亚对拾秋说道,同时松开了放在学生腰间的手。
拾秋走向夏云几人。
“刚刚那个是谁啊?”夏云问着拾秋。
“谁?”
“就是一直盯着……尤莱亚教授看的那个人。”夏云本来想说盯着拾秋看,但想了想,改口了。
莫文不在这里,夏云觉得他有义务帮下莫文。
“不认识。”拾秋摇头。
那个人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算当时尤莱亚没有把他压回去,他自己也会缩回去,不过是往尤莱亚身后缩,而不是向着尤莱亚的怀里。
想到刚刚被尤莱亚抱了这么久,拾秋摸了摸耳垂,同时尽量不经意地观察着自己的两个好友。
他们的表情看上去有点严肃?
好像要完。
“教授刚刚只是……”
“那个人后来看着你的眼神好恶心,和网上酒吧外面的那些社会人一样。”
拾秋和柏妮丝同时开口,听到柏妮丝的话,拾秋慢慢地不说了。
“尤莱亚教授怎么了吗?”快速说完后,柏妮丝见拾秋也想说些什么,但被她打断了,于是柏妮丝继续问着。
“没什么。”拾秋否认后,放下摸着耳垂的手。
“嗯,除了眼神,他的表情也一样恶心,看上去科林好像认识他,等科林回来后,我们可以问问科林。”见柏妮丝说了出来,夏云也不打算继续守着这层薄纸了。
“我见过他几次,他的某一任女朋友曾经是拉拉队里的女生,那段时间他经常会来我们训练的地方等他女朋友,我还以为他对同性没什么想法。”柏妮丝说完,拉着拾秋的胳膊摇了摇,“我们秋秋太漂亮了,总是碰到这些变态。”
想到莫文,夏云没有附和柏妮丝的话,他突然有点好奇,如果莫文现在在这里,会怎么接这句话。
“以前……也有过吗?”拾秋在柏妮丝的话中听到了其他的意思。
“有啊,当时那个恶心人的变态还是学校里面的职工,后来尤莱亚教授把那个人打进了医院,学校也辞退了那个人,秋秋,你忘了吗?”说到后面,柏妮丝声音变得小心起来。
她听过一种医学上的说法,人在遭遇一些难以忍受的事情时,会潜意识里强迫自己遗忘这些事,但这并不是什么好现象,伤害依旧存在,或许会在哪一天突然爆发出来。
柏妮丝突然想起来,这段时间,拾秋似乎经常性的遗忘一些东西,而且那些都是些很正常、很普通、没有任何伤害性的记忆。
有时候还会搞混记忆,明明文件袋是爸爸开车送回去的,拾秋记忆中却是她们拿回去的。
越想,柏妮丝越担心拾秋的精神状况。
拾秋和柏妮丝对视着,眨了眨眼:“想起来了。”
当然没有,说出来只是为了让柏妮丝和夏云不再起疑。
“那秋秋你还记得那个职工的名字吗?”柏妮丝继续问道。
这他怎么可能记得?
拾秋垂下头,装出一副回想的模样。
“好了,柏妮丝,不要再继续问了,那又不是什么很好的记忆,记不起来也好。”夏云开口说道,他一点都不知道柏妮丝心中的担心。
柏妮丝不再追问,为了让气氛活跃起来,她转到另一个关注点:“不过说起来,那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尤莱亚教授打架的场景,以前都只听爸爸和妈妈说过,一直没现场看过。”
夏云跟着点头:“但是依夫教授还冲上去抱住了尤莱亚教授的腰,想要拉住尤莱亚教授,怕把人打死了,后面好长一段时间,我听到过有关这件事的各种传闻,其中一个就是那个职工真的被打死了,不过被尤莱亚教授用钱摆平了。”
“其实我觉得有可能,但是那个人留了好多血,不过就算他死了,那也是活该的,他都多大了,还好意思做这些事情。”
拾秋看着你一言、我一语的柏妮丝和夏云,他有了种预感,在不久之后,他或许会‘回忆’起这件事。
科林回来了,脸上带着明显的疑惑。
不管他怎么在旁边暗示,加得都没有理他,沉默地跟在依夫教授旁边。
这一点都不像他认识的那个加得!
“科林,刚刚那个找尤莱亚教授的人,是你的朋友吗?”一看到科林,柏妮丝就开口了。
“是的。”科林点头。
“他刚刚看秋秋的眼神不太对劲。”柏妮丝说道。
“啊?”科林愣了一下,回忆了一会儿,缓慢的点头。
“你下次和他见面的时候,和他说说……”柏妮丝和夏云两人围上科林,一句接着一句的叮嘱。
夜晚到来时,拾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回到自己的寝室,在他躺到床上,闭眼等待入睡时,一股熟悉的感觉浮现,随之而来的是一段属于‘他’的记忆。
怎么好像是他先勾引的尤莱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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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白色的实验室内,尤莱亚掀起袖子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这才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他转身看向学生:“好了,今天的观赏就到这里吧,可以回去了。”
“嗯。”学生垂着的头点了点,声音细小地回道。
这副模样和他平常时差别很大,但尤莱亚没有因此感到意外,他知道学生不太喜欢自己养在实验室里的那些蜥蜴们。
只要接触的久了,总会喜欢上的,尤莱亚乐观地想着。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学生走到一旁开始换衣服,尤莱亚快速转身。
“老师提醒过多少次了?正确的步骤是离开实验室后再脱掉实验服,自己的衣服可以放在楼下的休息室内。”尤莱亚的声音略显不自然。
学生换的只是最外层的衣服,但尤莱亚依旧不敢看。
维尔亚一年四季气温都偏低,学生才来一年,不适应这里的气候,穿的衣服也比学校里其他人要厚实一些,而当学生脱去外套后,他漂亮匀称的四肢、纤细的腰和圆润的臀部就再也没有遮挡物了。
很难想象,平时看着有些瘦弱的学生,臀部竟会如此挺翘。
“好的,教授,下次我会记得的。”学生乖巧地应答。
这句话在尤莱亚看来没多少诚意,每一次学生都是这么和他承诺的,然而每个下一次,学生依旧会忘记这件事。
尤莱亚说不清自己的情绪,或许他也在期待着学生忘记。
为了转移注意力,不再去想那些罪恶的事情,尤莱亚开始翻看最近几周记录的数据,渐渐的,他沉浸在有关实验的设想中。
实验室内很是安静,当尤莱亚停下推演后,他才模糊想起,刚刚的那一段时间里,自己好像一直没听到离开的脚步声。
“教授。”酝酿了许久,听到教授放下笔的声音后,学生终于走了过去,从后面抱住教授的腰。
学生的声音可怜又委屈,像受了惊的小兽。
“他没机会再出来了。”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尤莱亚安慰着学生。
“我好怕……”学生的声音里带着细微的哭腔。
夜晚总是容易让人回忆起不好的经历。
尤莱亚开始懊悔,他刚刚怎么就想着让学生一个人走回去?
上一周的事情才过不久,学生不敢一个人晚间回去也是正常的。
“老师送你回去。”尤莱亚说道,他想转过身,摸摸学生的头发安抚,但学生抱的很紧。
“不要。”学生快速拒绝,声音闷闷的,“一个人呆着好怕。”
尤莱亚拍了拍学生抱在自己腰上的手,随即,他的手被学生牵住了,或者说是缠住了,尤莱亚看着被学生握着的手,愣了片刻,在学生一声又一声的‘教授’中,他心中的弦断了一根。
他回握住学生的手,甚至比学生握着他的手时还要用力。
“不想一个人呆着……那怎么办呢?”尤莱亚听见自己用引诱的语气问道。
身体和意识仿佛分离了,听到声音从自己口中发出来时,尤莱亚甚至不敢相信这是自己说的。
学生变得沉默。
他抱住的这具躯体很热,上面的温度驱散了他心中的冷意,但如果松开手,那些冷意又会渐渐占据他的全身。
“一个人在宿舍呆着,我总会想起上周的事情。”
“床底下、柜子里、还有黑黢黢的窗外,仿佛都有人藏在那里一样。”
“从这里回寝室的路好长,外面好黑……”
学生一边说,尤莱亚一边安慰着学生,和温和心疼的声音不同,尤莱亚脸上淡然地可怕,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和学生交握在一起的手,像只结好网的蜘蛛,静静等待着猎物上门。
终于,他听到了自己一直害怕又一直期待着的话。
“教授,我今天可以和您一起回去吗?”学生小心翼翼地问着,几秒后,怕尤莱亚误会他说的只是一起走路回去,学生又补充了一句,“去您的公寓。”
在尤莱亚听来,学生的声音中带着单纯和懵懂,他只是在外面受了委屈,所以才来找他这个和‘父亲’一样的师长撒娇要安慰而已。
是他这个师长妄动邪念。
他应该拒绝的。
然而……
“好。”尤莱亚实在舍不得拒绝。
心中的弦彻底断了,他拒绝不了学生,也回不了头了。
从他意识到自己对学生的情感不是自己一开始想的那种后,他就注定再也回不到正确的道路了。
尤莱亚心中的绝望开始泛滥,然而他脸上却是抑制不住的笑了起来。
回忆结束。
拾秋的视角只有‘自己’的视角,他看不见背对着‘自己’的尤莱亚的表情,也不知道尤莱亚的心理活动,在他的眼中,是‘自己’莫名其妙脱去了外面的衣服,主动走过去抱住尤莱亚,还用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诱惑语气,询问尤莱亚,能不能和他一起会公寓。
不过记忆中尤莱亚的身上是温热的,说明那时的尤莱亚应该还是正常的,至少是人类的状态。
拾秋从床上坐起,脑中多出了这么一段记忆后,他再也睡不着了,一闭眼就是‘自己’主动询问能不能和尤莱亚一起回公寓的画面。
声音是他的,但那甜腻的语调,让拾秋本人都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拾秋走到窗边,想要用外面的冷空气帮自己醒醒神,快速走出这段回忆,但他打开窗后,才发现外面有些吵闹,不断有学生从楼里走出,三三两两聚集到一起,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他记得自己睡前就一点多了?
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记错了,拾秋再次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加上他回忆花的时间,现在已经接近两点了。
发生什么了?
拾秋想到尤莱亚一直以来的提醒,他又看了眼楼下的大部队。
这么多人的话,跟着应该没事吧?
要是他睡着的话,说不定下次到这个世界又是几周过去了,今天发生的事说不定就错过了。
权衡了一番后,拾秋拿了件外套就出门,边走边穿。
下楼后,拾秋没在人群中找到熟悉的面孔,于是他不远不近的跟着几堆人,和他们朝一个方向走。
“真的假的?”人群中有人问道。
“当然是真的,没看到那么多人都下楼了吗?现在可是快两点了,我女朋友知道后,打电话把我叫醒的。”
听到他们在讨论,拾秋竖起耳朵。
“才发现的,估计报警也不久,我们现在过去的话,说不定还能看到案发现场。”
“最近学校里事怎么这么多啊,这才多久啊,就死了第二个。”
“以往不是快毕业的时候才开始这些情况吗?”
“那怎么能一样呢?毕业时那是一堆人自杀,现在的是他杀,还是连着的两起。”
“那些警员吃干饭的吗?不是说都抓到凶手了吗?上一次费那么多功夫,找了好多人去问情况,我认识的几个朋友本来复习考试的,被强硬地找了过去,结果考试挂科了。”其中一个人开始抱怨。
拾秋看了他几眼,发现有点眼熟,他就是跟在布伦特后面去拍酒鬼的那个人,看他的表情,被警员找上门、考试挂了科的估计是他自己。
周边人都在讨论,拾秋听了一会儿,发现了解情况的人不是很多,大多数都是被朋友叫起来的,一般起来一个后,他就会把周围一圈的人挨个都喊起来。
拾秋提取到三个消息:
1、体育馆的游泳池里有人死了。
2、是个女生。
3、死状很凄惨,现场有人看吐了。
“秋秋。”一道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拾秋望过去,发现是白天不在的莫文。
拾秋停下后,莫文小跑到拾秋身边。
“你不是请假出去了吗?”拾秋问着。
“刚回的学校,看到一堆人聚集着往一个方向走,我就想着反正不困,不如跟过来看看热闹,秋秋,你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吗?”
“我也不是很清楚。”说完,拾秋把自己听到的三个消息告诉莫文。
“学校里又死人了?”莫文听完皱起眉。
“我刚刚听他们说,一点多时才有人发现了这件事,同时报了警,现在过去看的话,说不定能看见现场。”拾秋一边说,一边向前面看去,刚刚那些人找不到了,估计是在他等莫文的这段时间里,走到前面去了。
“不管发生了什么,到了体育馆,我们就能知道了。”
“不过……学校体育馆平常九点多就关门了,三楼的泳池关门时间还要早一些,一点多时,他们是怎么发现的?”莫文提出自己的疑惑。
拾秋回答不出来,他连体育馆在哪都不知道,更别说关门时间了。
很快,他们跟着大部队到了体育馆。
体育馆外围着一圈又一圈学生,并且人数还在不断增加,保安们将体育馆围了起来,不让人进。
“别进去看,太恶心了,太残忍了,那个人是怎么下得去手的?”一个学生走出体育馆后,立马被围住了。
“简直就是畜生。”她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死的女生是她最好的朋友,下午还一起在学校散步,晚上就阴阳相隔了。
拾秋在人群里看到了柏妮丝。
柏妮丝没有注意到拾秋和莫文,她望着被众人包围着的方向,心中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猜想,这让她的心情也变得糟糕起来。
“柏妮丝。”拾秋对柏妮丝打了好几声招呼,柏妮丝才听见。
“秋秋、莫文。”柏妮丝喊着两人,声音中没了以往的活力。
“你认识那个出来的女生吗?”莫文问着。
围着那个女生的人太多了,他们根本挤不进去。
“嗯。”柏妮丝点头,“她是学校拉拉队里的一个。”
而且还是那个人最好的朋友。
拾秋感受到柏妮丝状态的不对劲,也注意到‘拉拉队’这个词。
柏妮丝白天说过,她曾经和拉拉队中的一个人闹了矛盾。
“……卡瑞达……”人群中模糊的传出这三个字,对这个名字异常敏感的柏妮丝捕捉到了这一瞬。
果然……
莉莲出来时哭的这么伤心,死的果然是卡瑞达。
柏妮丝想过很多次她和卡瑞达再次碰面的场景,或许她会和卡瑞达炫耀自己交到的新朋友,比卡瑞达好一万倍的拾秋、莫文、科林和夏云,或许她会一个字也不说,然后卡瑞达哭着对她说对不起,说以前错了,希望她们能重新成为朋友,又或许、极小可能的,她会道歉,但现在这些都不可能了。
卡瑞达死了。
“柏妮丝……”拾秋担心地看着柏妮丝。
“我没事的,秋秋。”柏妮丝回过神,对着拾秋笑。
她觉得这个世界太多巧合了,下午时她还在担心拾秋,现在就轮到拾秋担心她了。
“莉莲,就是那个刚刚出来的女生,我听见她说,死的女生是卡瑞达。”柏妮丝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卡瑞达也是学生拉拉队的,我以前也认识,没想到死亡的居然是她。”
“白天碰到的玛吉,她也认识卡瑞达,她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估计会和莉莲一样难过地哭出来。”
可是我感觉你也要哭出来了。
拾秋看着柏妮丝想着。
“难怪。”莫文恍然大悟地点着头。
“?”拾秋疑惑地看向莫文。
“拉拉队的话,她们或许会有体育馆的钥匙,就算是闭馆了也能进去,估计是那个叫卡瑞达的女生在闭馆后一个人进去了,随后遇到了凶手。”莫文说道。
“在外面猜来猜去也没意思,我们进去吧。”柏妮丝突然说道。
“保安不让进去。”拾秋提醒道。
“没事,我有爸爸的工牌。”柏妮丝说完,才想起来,前几天工牌被爸爸要回去了。
她懊悔地低着头。
再过一段时间,警员就要到了,她就更没可能进去了。
“想起来了,德尔老师之前让他给他帮忙,工牌借给了我,说不定有用。”莫文说道。
不是每位老师的工牌都有用,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三人挤到体育馆门口。
“通融一下,德尔老师是宣传部的,到时候这件事的新闻舆论可能会归他负责,但他今天不在学校,要我们帮他先看下情况……”莫文拿出德尔的工牌,开始和门口的保安沟通。
骗人技术差的拾秋和柏妮丝两人在一旁给莫文暗暗鼓劲。
此时,又从里面走出了一个老师。
“柏妮丝?你也过来了?”他看上去认识柏妮丝。
“托德叔叔,可以让我们进去吗?”柏妮丝抱住托德的胳膊撒娇。
“里面并不好看,不适合你这种年龄小的女生进去。”托德摇头。
“我不小了,到时候我会求爸爸给你帮忙的,还有秋秋,尤莱亚教授肯定愿意听他的劝的。”柏妮丝拉着托德,不让他走。
托德被缠的没办法,也或许是被柏妮丝的话打动了,于是他将三人放进去。
体育馆里也站着很多人,不过比起外面,要少上很多,至少走路不需要靠挤了。
现场负责的老师认识德尔,在莫文的游说下,他们顺利到了三楼。
泳池被围了起来,周围人不多,上楼后,一眼就能看到泳池周边的尸体。
看到卡瑞达的一瞬,柏妮丝捂住了嘴。
在体育馆一楼时,她就听托德描述过这个场景,但是亲眼所见后,巨大的悲伤还是将她淹没。
怎么会死的这么惨?
这已经可以算的上虐杀了。
卡瑞达生前穿着的泳衣破破烂烂的飘在泳池里,此时的她全身赤裸,身上到处可见啃咬过的痕迹,旁边还有被吐出来的肢体残块,就像是某种兽类在品尝美食,到处都尝试着咬了一口,对味道不满后,又吐在旁边。
她的胸脯一边彻底没了,一边则是没了皮。柏妮丝看向尸体旁边的残渣,找到了一片薄薄的血色和黑色交杂的‘布’。
她瘫倒在地上。
莫文看着眼前的场景,神色变了变,流露出明显的愤怒和厌恶。
“柏妮丝、秋秋,别看了。”莫文手动帮拾秋转身,然后把柏妮丝拉起来,再将两人拉到一旁背对着游泳池的座椅上。
“假的吧。”柏妮丝神情恍然地看着拾秋和莫文,她期待这两人能告诉她这只是个梦,等她醒来,卡瑞达依旧活着,也依旧还和她不对付。
拾秋对着柏妮丝摇头。
“又是那些爬行动物吗?”沉默了好一阵,柏妮丝问着。
那些咬痕明显就不是人类能咬出来的。
“应该是。”莫文轻声说道。
“我要找爸爸!”柏妮丝突然大声说道。
“依夫教授……他现在应该不在学校。”莫文拦住了柏妮丝。
“那我回家找他。”柏妮丝态度坚定。
“最近学校的事情很多,我看很多老师都在忙,依夫教授或许也在忙。”莫文拉着柏妮丝。
拾秋看向莫文。
他怎么觉得莫文似乎比柏妮丝更清楚依夫的动向?
“之前在学校里遇到过依夫教授,聊过一会儿,他当时告诉我,这段时间他都很忙。”注意到拾秋的视线,莫文解释道。
“等明天,明天上午隔壁就有依夫教授的课,他肯定会来学校,到时候再去找他。”感受到柏妮丝恢复镇静,莫文慢慢松开手,“柏妮丝,现在过了两点了,已经很晚了,出了学校,不太安全。”
这句话?
拾秋听到后眨了眨眼,之前的时候,尤莱亚就很喜欢和他说这句话,现在莫文也开始说了,联想到之前在莫文身上看到的血迹,拾秋觉得莫文可能是知道了些什么。
“秋秋,尤莱亚教授他肯定也知道些什么,关于这些大型爬行生物,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他,我问问爸爸,你问问尤莱亚教授。”柏妮丝不再往楼下冲后,转身看向拾秋,拉着拾秋的手。
“好的。”拾秋答应柏妮丝。
“谢谢。”柏妮丝郑重地道谢。
等柏妮丝平静下来后,拾秋看向莫文,结果发现莫文开始回避自己视线了。
不敢让柏妮丝一个人呆着,拾秋忍住没有问。
一段时间后,三楼的电梯又开了,出来了三个人。
“卡瑞达!”黛比大声地喊着,她坚信卡瑞达的亡魂还停留在这里,马西拿着一道自制召魂符,左右摇摆着。
“秋秋。”布伦特对着拾秋打招呼。
莫文看向布伦特,没在布伦特身上找到什么异样后,他收回了视线,不再关注这个人。
“秋秋,你也是过来帮忙的吗?”马西走了过来。
“帮我照顾一下柏妮丝。”拾秋对三人说道,在黛比答应后,他拉着莫文找了个角落。
莫文疑惑地看着拾秋,虽然这份疑惑在拾秋看来有些刻意。
“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拾秋直白地问道。
莫文突然放松地笑了起来。
“秋秋,还好出事的不是你。”
路上的时候,他骗了拾秋,他是在听夏云说学校里好像死人了后,才赶回来的。
他总是害怕自己成长的不够快,让拾秋遇到那些恶心的东西。
拾秋听完,只觉得莫文的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
“所以你是承认自己知道了些什么?”
“差不多。”莫文点头。
“几个月前,我接到了家里的消息,说中国那边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人,他们活着的时候和人类无异,死亡后却会慢慢现出原形,就像故事中的妖怪一样,不过因为个体的不同,他们变回腐烂原形的时间也不同,有的死了就立马变化了,有的死亡几个月才会变化,这时看到的人或许会吧它们当成自然腐化。”
“这个消息一开始是家里的一个叔叔带来的,他喜欢冒险,去了很多地方,遇到了很多人,途中也碰巧遇到了这种生物,遇到后,他意识到这些生物的危险,就把消息传回了家里,还给出了甄别这些生物的方法。”
“什么方法?”拾秋快速问道。
“一滴奇怪的液体,据叔叔说,是在那些生物的旁边找到的,这滴液体在靠近那些生物时,会变色。”莫文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玻璃瓶,瓶中有滴无色的液体,看着和水一样。
“虽然它看着和水一样,但我可不是骗你的。”莫文说道。
“和水一样?”拾秋看了眼玻璃瓶中的液体,又看向莫文。
他看见的是红色的,和血一样的红色,但非常的纯净。
“无色又透明,叔叔当时说这件事时,家里好多人都不信。”莫文摇了摇玻璃瓶。
“那……你那个叔叔呢?”比起水,拾秋觉得瓶中的液体更像一滴血。
“被那些恶心的家伙咬死了,就和泳池里那个女生一样,叔叔发现了它们,带着人把它们一个个找出来除掉,因此被剩下那群家伙报复了。”莫文垂下眸,因此没注意到拾秋的异样。
“你还有多余的液体吗?”
“抱歉,暂时没有,家里的液体只有叔叔带回来的那些,叔叔死后,家里有些长辈决定顺着叔叔说的位置去寻找,或许他们能带回来一些。”
如果不是害怕拾秋出事,莫文也就跟着去了。
“而且这些液体不能分割,叔叔找到的时候,就是一滴一滴存在的了,我尝试过把瓶子中这滴水分成两份,但每次都失败了。”
“如果他们能带回来多的,我会帮你争取一滴。”莫文对拾秋保证道。
“谢谢。”拾秋的视线从红色液体上移开,他有些纠结,“莫文……”
“怎么了?”
“学校里……你之前有感觉到谁比较奇怪吗?有能让这滴水变色的人吗?”
比如尤莱亚?
莫文摇头:“没有,我之前一直在学校里闲逛,就是想找出它们,但是一只都没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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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文说完后,拾秋陷入沉思。
莫文已经见过很多次尤莱亚了,他说在学校里一只都没有找到,那就是说明这滴液体对尤莱亚没用。
就在拾秋想要继续想下去时,莫文突然凑近,拉住他的手。
在手被握住的一瞬,拾秋下意识地甩开。
“呃……你是又想起了什么发现吗?”动作做完后,拾秋顿了一秒,尴尬地问着莫文。
“没有。”莫文看着拾秋,缓慢地说道,一会儿后,他笑了起来,“秋秋还是老样子。”
“嗯?”
“在走神或者思考问题时,不喜欢别人的触碰,会习惯性地躲开,以前柏妮丝因为这个,还难过了好久,以为你不喜欢她。”莫文说完,对着拾秋眨了眨眼。
然而,拾秋的这个习惯也有例外,而莫文在曾经碰巧看到过这个例外。
他刚刚突发奇想,想去验证一下自己有没有成为拾秋的例外,但是从结果上看,他好像失败了。
“哦。”拾秋摸了摸鼻尖。
有点巧,他曾经也有过这个习惯,上大学后才慢慢调整过来,不过在梦里的世界,他的这个习惯似乎又回来了。
“秋秋,现在我的秘密都告诉你了,相对的,你是不是也应该和我说些什么?”莫文稍微后退一步,给足拾秋空间。
“我来起个头,比如游乐场那天?”
那天忙完后,莫文想了很久,都没想出拾秋是怎么看出自己不对劲的。
“你那一天身上有血。”拾秋坦白。
“血?”莫文听后,皱了皱眉。
“而且很多。”头发上、脸上、衣服上都有。
拾秋再次回忆起莫文当初那个样子。
“你那段时间是不是杀了很多你叔叔发现的那种生物?”拾秋问着。
“嗯。”莫文点头,“在活着的时候,那群怪物是人类的模样,当时家族里的长辈害怕我们下不去手,特意抓了很多只没杀,留给我们练手。”
和莫文想象中的怪物不同,这些生物没有电影里异形的强大,它们白天时行动迟缓,智力也不高,人站在两米开外处,它们就发现不了了。
长辈们提供了很多针对性的武器,据说都是那位曾经是冒险家的叔叔想出来的。但是就算有了武器,第一天敢动手的也不多,它们太像人了。
莫文至今还记得自己杀的第一个怪物,那是一个拿着报纸的中年大叔,一边看报纸一边点头打瞌睡,一副困倦的社畜样。莫文做了好多的心理准备,终于拿起了刀,等他挥下去不久,大叔的尸体变样了,皮肤上覆盖了一层黏黏糊糊的东西,看着很是恶心。
后来杀多了,莫文才看出来,这些黏黏糊糊的恶心东西似乎是鳞片一类的东西。
“秋秋,你看到的……”说到一半,莫文突然停下,他看到了找过来的柏妮丝。
“秋秋、莫文。”柏妮丝小声叫着。
“不舒服吗?”拾秋走到她身边问道。
“我想和你们呆在一起。”
这种时候,柏妮丝更想和自己的朋友们呆在一起。
“好。”莫文回道,他和拾秋都默契地没有在继续刚刚的话题,陪着柏妮丝一起走了回去。
回到中央后,拾秋看到卡瑞达的尸体上披了一件外套,是黛比的。
黛比此时已经不再呼喊卡瑞达的名字,她蹲在警戒线外,观察着卡瑞达。
“一楼的老师提醒过不要破坏现场。”莫文也注意到尸体上多出来的衣服,他看向黛比。
“没事,这件事是我干的,到时候有老师问起,你们就说我的名字好了。”黛比挥挥手,不在乎地说道。
她实在忍受不了这么爱漂亮的好友以这种姿态赤裸着躺在地上。
卡瑞达的灵魂看到了,会难过的。
“在泳池里面找到的。”布伦特捏着一片薄薄的东西走到拾秋身边,他的头发湿漉漉的。
“你下泳池了?”
“嗯。”布伦特点头。
“没有老师拦着你吗?”拾秋问完,发现三楼一个老师都没有了。
“马西的成果,但是过程,他不让我们说出来,等会儿见到他,你们最好也不要问。”说到这个,布伦特神情古怪。
“好。”拾秋接受了这个建议,他看向布伦特找到的东西。
一枚算的上漂亮和完整的鳞片,颜色呈深绿色,但比起尤莱亚的那些鳞片,它的颜色要浅上很多。
拾秋摸上了自己的手腕,自从离开尤莱亚身边后,手链就安分多了,安安静静的待在他的手腕上,一动也不动,像一串真正的手链。
“记得马西上次在店里找到的东西吗?”布伦特问着。
上一次他没认出那是什么,现在看到了这个,他认出来了。
是鳞片。
莫文也认出来了,这种鳞片他还是第一次见。以往他见过的鳞片,都是浑浊的、腐烂发臭的、或者是软塌塌又黏糊的。
原来怪物的鳞片也可以这么透亮和坚硬。
“这是鳞片吗?”柏妮丝问着。
“应该是。”布伦特点头。
“那只被蜥蜴吸引到学校里的大型爬行生物,不是已经被抓到了吗?难道还有第二只?”柏妮丝皱着眉。
以往她觉得这些新闻里的生物离她很遥远,只感觉有趣和新奇,而现在,她对这些生物充满了厌恶。
这些害人的动物就不应该存活在城市里。
“可能又有新的进来了吧。”莫文说完,看了眼拾秋。
之前有个人告诉了他,这些披着人皮的怪物容易受到拾秋的吸引,莫文对此一直将信将疑,他害怕这是真的,所以一直不敢离开学校太久。
“秋秋,在我们来之前,你有什么发现吗?”布伦特问着拾秋。
拾秋看向泳池。
卡瑞达身边,黛比捧着水晶球,正在和卡瑞达说着些什么。
慢慢的,柏妮丝也走了过去,在卡瑞达死后,她和黛比重新缓和了关系,成了朋友。
“地上有两滩血迹。”拾秋说道。
刚上三楼时,他被卡瑞达的尸体吸引了视线,没有注意到附近地板上的异样。
那两滩血迹都在泳池警戒线之外。
“两滩?”布伦特重复着,看向了卡瑞达的尸体。“还有一处血迹在哪?”
拾秋摇头,指向另外一个方向:“我看到的两种血迹,都在那里。”
离卡瑞达的尸体很远。
两种血迹几乎重叠在一起,拾秋能看出它们的不同,是因为它们的颜色。
布伦特和莫文看向拾秋指向的方向,那是靠墙的一个小角落,只有白色的地板和白色的墙,他们看不到红色。
“那里?”布伦特问道,同时走了过去。
“我踩着的地方有吗?”他问着拾秋。
“没有。”
“那现在呢?”布伦特退后一步。
“没有。”
“那……”
一步步试探,布伦特终于确定了范围。
“其实我可以拿旁边多出的绳子把这里圈起来的。”等布伦特停下后,拾秋幽幽地说道。
他不知道布伦特为什么要选择这么麻烦的方法,但看布伦特一副兴致勃勃地样子,也就没有打断。
“啊?”布伦特懵了一下。
拾秋说的好像有道理?
“我忘了。”布伦特摸了摸头。
“回去后记得洗鞋子。”拾秋望了眼布伦特的白色球鞋。
“……好。”虽然看不到,但布伦特能通过拾秋的表情,感受到自己这双干净的鞋子变得有多脏。
电梯门打开后,马西第一个冲了出来,他身后跟着几位老师和警员,拾秋瞟了一眼,在警员里看到了一张熟面孔。
比起上次,这个熟面孔明显颓废多了。
在其他警员调查现场时,熟面孔走向拾秋和莫文。
“上一次,很抱歉。”警员看着别的方向说道。
对一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学生道歉,他还有些不太习惯。
“警员先生下次别再看错眼就好。”熟面孔是上次审拾秋的那一个,因此拾秋对他依旧没什么好印象。
“我会记住的。”保证时,警员转身看向拾秋。
布伦特望了眼拾秋,又望了眼警员,没有说话,莫文则是在发现警员是过来道歉后,和拾秋打了声招呼,走向在场的负责老师。
“米洛送去的生物是什么样的?”拾秋问着。
“抱歉,我还不能说,不过说不定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向外公布了。”这段时间里,除了米洛去的那家报社,其他几家报社都陆陆续续联系了他们,想要拿到一手的消息。
就连他的父母和妻子,也在报社的诱惑下,不断地向他追问。
“好的。”拾秋扭头看向调查现场的几位警员。
“其实我们之前发现了一些可能相关的东西。”熟面孔警员说道。
这段时间他都很压抑,很多事情局里都不让说出去,甚至不让他们沿着那几条线继续调查,在几个朋友陆陆续续‘被离职’后,他也从一开始的意志坚定到现在的沉默颓废。
今天再次遇到这个年龄小他很多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许久未有的倾诉欲,突然就冒出来了。
拾秋注意力回到熟面孔警员这边,可惜熟面孔警员说了这么一句话后,就不再开口了。
“也是些不能说的东西吗?”拾秋问着。
“嗯。”熟面孔警员点头。
拾秋望了眼墙角的两滩血迹,犹豫了一会儿,没有说出来。
在同伴的招呼中,熟面孔警员走了回去,而拾秋等人,也被在场的老师‘请’下了楼,离开了体育馆。
“如果你们以后有计划,喊上我。”柏妮丝对黛比说道。
“好。”黛比点头答应,她扭头看向拾秋,张了张口,像是想要说些什么。
“今天已经很晚了,我看大家都困了,不如先回去休息,明天再讨论这件事。”拾秋抢先说道,他不能让黛比把他是道士这件事说出来。
柏妮丝和莫文都知道‘他’无比讨厌道士。
人设会出问题的。
“我也觉得,现在这个点,我们就算想,估计身体也支撑不住。”布伦特点头,他注意到身旁那个叫莫文的人已经偷偷闭了好多次眼,估计是很久没睡了。
“我也同意。”听到回去休息,莫文撑起精神说了一句。
在莫文、柏妮丝离开后,拾秋看着等待自己的三人。
“秋秋,你刚刚是在暗示我们留下来吗?”布伦特问着。
“嗯。”拾秋点头,“我是道士这件事,柏妮丝和莫文都还不知道。”
“我懂你的意思。”马西说道,“放下吧,到时候你要是有什么发现,或者想做什么,拉我挡着就好。”
说完,马西抖了抖身上的道袍。
“……谢谢。”拾秋觉得他总是跟不上马西的脑回路。
“没事儿,我们都是朋友嘛。”
“我看你只是想出风头。”布伦特在旁边直白地捅破。
“怎么可能!我是想帮秋秋,你知道的,我们道士暴露身份,是会招来祸端的。”马西皱着脸说道。
“我最近学了一点中文。”布伦特说道。
“好吧,其实那是我祖上的规矩,不是每个道士都是这样的,我这不是担心秋秋和我是一脉的吗?”马西快速摇头。
“我们一定要找到凶手!不管是人还是动物。”黛比突然开口,眼神坚定。
“嗯。”马西跟着点头。
“黛比。”快要分开时,拾秋突然喊住了黛比。
“怎么了吗,秋秋?”
“卡瑞达以前是不是和柏妮丝有过什么矛盾?”莫名的,拾秋突然很想确认一下这件事。
“嗯。”黛比点头,她犹豫了一会儿后说道,“以前那件事,算是一个误会吧,卡瑞达性格有些固执,她的原因可能要多一些,具体的我就不能说了。”
“她其实一直都想找柏妮丝去道歉,但是面子放不下来,就一直犹犹豫豫地没有去……”
回去的路上,黛比的话语一直在拾秋脑海里重复。
因为放不下面子,所以一直没去道歉,但又因为在乎,所以一直在偷偷关注。
他想起了尸体状态的卡瑞达,想起了坐在一旁难过哭泣的柏妮丝。
拾秋曾经以为这个梦里的世界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不会难过,因为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和游戏里的世界没有区别。
后来见过一面的玛吉死了,后来柏妮丝和黛比的好友卡瑞达死了……
“呼--”在寝室楼等待电梯时,拾秋长呼了一口气。
“拾秋?你也过去看了?”之前见过的楼上邻居从后面走过来,和拾秋一起等待电梯。
“嗯,你去看了吗?”
“没有,走到一半的时候,朋友告诉我体育馆不让人进,我就没去了,到其他地方转了转,买了点夜宵回来。”邻居提起手中的袋子,“要来点吗?”
“看上去味道不错。”拾秋接过一份不知道是什么的油炸食物。
“好吃吧,在这里上学快三年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学校里居然有些店开到这么晚。”邻居笑了起来,吃起了自己买的夜宵。
电梯到了一楼,两人一起走进去。
每当拾秋吃完手上的东西,邻居都会递个新的过来,而且一直都不重样。
他和拾秋聊起了最近在学校发现的宝藏美食店。
“最近学校和外面好像都不太安全,你要是晚上一个人走的话,注意点安全。”下电梯时,拾秋和邻居说道。
他不希望下次听到这个见过两次面、人很热情的邻居出事的消息。
“放心吧,一般太晚我是不会出去的。”邻居对拾秋热情地摇手告别,“你也要注意安全啊。”
“嗯。”拾秋举起手,在电梯门关上前,对着邻居告别。
邻居看到后愣了一下,他觉得自己楼下的这个男生好像比以前鲜活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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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今天吃虾过敏了π_π,更的有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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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浅蓝色的床帘,拾秋平静地想着。
或许是因为亲眼目睹了卡瑞达的尸体和柏妮丝蹲在一旁哭泣的场景,这次回来没有带给拾秋多大的喜悦,他睁着眼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爬起来。
翻开枕头,拾秋在床单上看到了完好无损的黄符。
他带着黄符爬下床,找出外套口袋里剩余的黄符,将它们放在一起对比。
果然是不一样的。
桌面上一共摆放着四张黄符,其中有三张是完全一样的,这三张里包括了他从床上带下来的那张。看完这三张,拾秋扭头看向第四张,也是被他额外挑出来的一张。
这一张的右小角多了几笔笔画,潦草又凌乱,他认不住这些是字还是随意的涂抹。
应该只有这一张才有用,加上前面用过的两张,那就是三张有用,三张没用。
拾秋突然想起来,这六张黄符不全是他买的,祁智和他各买了三张,随后祁智把自己买的送给了他。
“老四?你起来了?”蒋随打着哈欠爬下床,眼睛困的睁不开。
“嗯,你今天也起的好早。”拾秋看向蒋随,以往他都是寝室里起的最晚的一个。
“不是起的早。”说完,蒋随用力揉了揉眼睛,这才勉强睁开眼,“昨晚没睡。”
“好吧。”拾秋说完想了想,又望向蒋随,“你和孟文年上次买的那些黄色符咒,我能看一下吗?”
“宝元寺那次吗?”
“嗯。”
“应该在我包里,我记得我是塞到了最外面的一层,老四你自己拿吧,我去洗把脸。”蒋随指了指自己的书包,说完带着牙刷牙膏出去了。
拾秋在蒋随的书包外层里找出了几张皱巴巴的黄符,他对比了一下,这几张和那三张一模一样,右下角没有多余的笔画。
后来在孟文年醒来后,拾秋同样找他借了黄符,它们和蒋随的一样。
“谁画的啊,这么不专业?怎么还留自己的名字?”拾秋思索时,蒋随溜达过来。
“名字?”
“嗯。”蒋随指着黄符右下角,“你不觉得很像吗?就像那些作画的,画完之后,在右下角或者左上角留下自己的名字,而且你看这边的笔画是不是比中间的那些字要小上很多?”
听了蒋随的话,拾秋再看向黄符时,也开始觉得右下角这一块的几个笔画像名字了。
“那你觉得这是些什么字?”拾秋问着蒋随。
蒋随盯了一会儿后,摇摇头:“看不出来,这字太抽象了。”
“可能是王大壮吗?”拾秋想起了这个名字。
“感觉不像,这看起来像是两个字。”蒋随手指点在黄符上,将一团鬼画符分开,“上面是一个字,下面是一个字,我感觉是这样的,不一定对。”
拾秋顺着蒋随说的方法看,什么都没看出来。
“算了,不想了。”看时间差不多了,拾秋把黄符全放回抽屉里,不去想了。
拾秋这几天不打算再用那张或许有用的黄符。
他想要知道结果,想要找到那个杀害卡瑞达的凶手。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进。”尤莱亚把书合上,放到书桌下面的抽屉里。
门被推开了一个小缝,外面站着的人却一直磨磨蹭蹭地没有进来。
尤莱亚开始有些不耐烦。
“书放到书架左边的地方就行。”
尤莱亚记得当时雇佣的人承诺的是晚饭的时间送过来,现在离约定时间有些早,但这个点会来找他的,应该也只有送书的人了。
“尤莱亚老师。”拾秋抱着几本专业书,走了进来。
“拾同学?”看到拾秋,尤莱亚有些惊讶,还有些隐秘的……欢喜。
“今天怎么过来找老师了?”他问道。
拾秋把专业书放在休闲桌上,自己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前几次课上有些知识没听清,所以想过来找您帮我补一下。”拾秋仰头看向尤莱亚,补充了一句,“如果您有时间的话。”
“当然有时间。”尤莱亚笑了起来,眉眼处尽是压制不住的愉悦。
和以往一样,尤莱亚走到柜子一侧开始给拾秋准备些下午茶。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等尤莱亚注意到时,他的办公室内的吃食已经全部变成年轻人爱吃的零食,他从英国带过来的红酒一类的东西,现在竟然一个都看不见了,也不知是被他收拾时丢哪去了。
“尤莱亚老师,您书架上的书是换了一些吗?”在尤莱亚准备下午茶时,拾秋观察着一旁靠墙的书架。
他记得上一次来的时候,书架上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当时他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这次过来,书架变得不再吸引他。
“嗯,有些书我翻了几面后,带回去了。”尤莱亚回道。
带回家了?
拾秋抿了抿嘴,就在尤莱亚说完的一瞬,他几乎想要询问能不能过去看看,但很快的,他就想起了梦中的那团记忆。
‘他’因为害怕独自一人呆着,在实验室中抱住教授,请求和教授一起回家。
请求期间,‘他’表现的很恐惧、很害怕,甚至哭了出来,但是拾秋没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类似的情绪,而在以往的记忆中,拾秋都会和‘他’情感相通。
记忆结束后,拾秋印象深刻的也只有教授的体温,和与教授十指交缠时感受到的灼热,那些都是‘他’留给拾秋的。
所以,显而易见,‘他’的恐惧是装出来的。
想着想着,拾秋看向自己张开的手。
“怎么垂着头,上午的考试没考好吗?”尤莱亚把盛着吃食的碟子放在休闲桌靠拾秋的一侧。
拾秋抬头看向尤莱亚。
“黄老师前几天和我们说的,还说要让学生们知道就算是开卷考,也不能大意和不在乎。”
“有没有人和您说过?”拾秋慢吞吞问着。
“嗯?说过什么?”尤莱亚好奇地看向拾秋。
“您真的很不会聊天。”哪有学生上午刚考完试,下午碰见就问他是不是没考好的?
尤莱亚明显地愣了一下,随即没忍住笑出了声,胸腔都在振动。
“好好好,是老师错了,是老师不会聊天,不该问我们拾同学是不是没考好。”他喜欢学生和自己说话时,语气里带着小小的抱怨,那会让他产生学生和自己很亲近的错觉。
“以后在遇到考完试的拾同学,老师应该问‘有没有满绩’之类的话。”尤莱亚一边说,一边坐到拾秋旁边,带动了沙发的凹陷。
他翻开拾秋带来的专业书,没有问拾秋是哪些章节的知识点没听清,径直翻到一面。
拾秋在旁边看着,他想起似乎就是在这一面,自己睡了过去。
不对,看了几眼章节名后的内容后,拾秋记起来自己是看过这一章的,他应该是后面几页才睡过去。
“还要后面几面。”拾秋说道,同时伸手准备翻书,被尤莱亚用手压住了。
“老师记得很清楚,你就是从这一面开始犯困的,眼睛时不时就闭上了。”尤莱亚说道。
无论做什么,他都无法控制自己不向学生在的方向投去视线,分出神观察,即使是上课也是如此。
头一点一点垂下犯困的学生很可爱,当然,如果这副有趣的画面不是出现在他的课堂上就更好了。
“哦。”见尤莱亚说的肯定,拾秋没有反驳。
他抽回了被尤莱亚压着的手。
手背上感受到的温度总是会提醒他想起那段记忆。
尤莱亚在碟子里抽出块小蛋糕放到拾秋手上。
“现在不是上课时间,不用那么拘束。”尤莱亚说道。
拾秋开始一口一口吃起草莓味的千层,每当他快要吃完时,尤莱亚总是会投喂过来新的零食,有时候他听困了,尤莱亚就会挑出薄荷味的糖果或饮品给他。
吃着吃着,拾秋觉得自己像一只仓鼠,腮帮子里永远鼓鼓的。
“我吃不下了。”在尤莱亚再次递过来饼干时,拾秋拒绝了。
“好吧。”尤莱亚看上去有些失望。
一方面是因为不能继续用美食投喂学生了,一方面则是因为学生的手变空了。
空了,就能握住了。
但是他不能握。
学生不再吃甜点后,手就放到了沙发上,偶尔会抬起放到腿上,这双漂亮的手看上去很‘悠闲’,尤莱亚看到时,总会想要把它们捏在手中把玩,让它们‘忙碌’起来。
“我记得您上课讲到这里时,提到过玛吉里希特和米洛兰利这两个名字。”在尤莱亚讲完这一章、翻了面后,拾秋重新把书翻回去。
这一次回顾时,尤莱亚补充了很多课外的知识,但唯独少了玛吉和米洛。
“他们不太重要,不是知识点,不记得也没什么,我不会在他们身上出题的。”尤莱亚摇头。
“可是我有点好奇。”拾秋紧接着说道,看尤莱亚望着自己,他找了个理由,“您不觉得他们的名字很好听吗?我喜欢‘里希特’这个姓。”
“好吧。”尤莱亚从来都拒绝不了学生的任何一个要求。
被这么双漂亮的眼睛盯着,谁又能忍得下心说不呢?
“只是讲了他们,拾同学今天后可能就要再来我这里一次了,因为还剩三个章节的内容,今天估计补不完了。”
“这么多吗?”拾秋眨了眨眼睛,他应该只睡过两三次吧?好像?
回忆着回忆着,拾秋自己也不太确定了。
“可能我的课堂上有种氛围,让拾同学每次都忍不住犯困。”尤莱亚调侃地说道。
拾秋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尤莱亚突然起身,走到书架旁,找出一本书后,他回到沙发上。
“之前买旧书的时候,其中一页夹了一片报纸残片,玛吉和米洛这两个名字,我是在这张报纸上看到的。”尤莱亚翻开书,将里面夹着的报纸残片递给学生。
全英文的,字又小又糊。
拾秋艰难地看了会儿,觉得自己眼睛开始花了。
在梦中,英语对他来说和中文没有区别,但是离开梦境,他的英语就回归了正常水平,应付考试可以,和人交流或者读英文杂志什么的,想都不用想。
他求助地看向尤莱亚。
报纸残片再次回到尤莱亚手中。
“战乱带给普通平民的伤害是巨大的,为了活下来,玛吉和米洛不得不去当盗贼。”
“玛吉里希特一开始不叫这个名字,她的真名没有流传下来,这个名字是当时一位早亡的商人家的小姐的,玛吉和米洛盗墓时,挖到了这位小姐的坟墓,刚埋葬没多久,里面的东西都还算完好无损,玛吉在里面翻到了小姐从小到大的日记本,读完后,她给自己改了这个名字。”
尤莱亚说完,拾秋想起了米洛曾经和他说过的话,玛吉的姓是照着电影里一位贵族小姐的姓取的。
“后来当盗贼也无法获取足够支持全家生存的食物,他们选择和周边的邻居一样,一开始只是单纯的抢劫,后来被侵染久了,他们也渐渐开始杀人夺命。”
“一次偶然,玛吉白天时抢劫了一个路上倒着的醉鬼,这个醉鬼是敌国偷偷潜入的奸细,玛吉在他身上翻到了敌国的东西,但她没有认出来,把钱拿了就走了,后来这个奸细为了防止自己暴露,等到夜晚就去杀人灭口了。”
拾秋一边听,一边和自己的经历对比。
当时他被撞了后,玛吉去踢了酒鬼几脚,然后翻了那个酒鬼的钱包,没有在里面翻到钱,但翻到了枚腐烂的菱形状东西,现在想来,那东西应该是鳞片。
是酒鬼身上掉落的鳞片。
所以玛吉果然是被那个酒鬼杀的吗?
果然是因他而死的……
没有他,玛吉那天也不会和那个酒鬼有什么接触。
“怎么了?”尤莱亚敏锐地注意到学生情绪的不对劲。
“没有。”拾秋摇头。
尤莱亚看着学生,手犹豫地抬起,最后落到学生头上:“不管是什么不开心的事,都可以来和老师说,现在不想说也没关系,只要你想说了,老师永远在这里。”
老师,对,他是拾秋的老师。
又不是只有那种关系才能关心,老师关心自己的学生,也是天经地义的一件事。
“嗯。”拾秋点头。
直到发现学生的情绪恢复了一些,尤莱亚才收回手,他把报纸残片放回书中,合上书,注意力回到拾秋带来的专业书上。
“米洛呢?”看尤莱亚似乎要结束这个话题,拾秋追问着。
“陪着自己的伴侣殉葬了。他为玛吉挖了座坟就消失了,不到一个月,玛吉的坟墓也被她生前的同行光顾了,同行在坟墓里发现了消失的米洛,他和玛吉抱在一起。”
“哦。”拾秋垂下眸,声音很轻的回着。
那梦中世界的米洛,最后也会选择死亡吗?
走神时,他的头发又被揉了,尤莱亚的力道比刚刚那次大了一些。
“停下,拾同学,不要把自己代入到这些历史上的人物里面。”尤莱亚以为拾秋的低落是因为代入了。
尤莱亚见过很多因为深入学习历史而变得萎靡不振的人,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学生也变成那个样子。
“你和他们不一样。”在学生看过来时,尤莱亚说道。
“变成盗贼、抢劫杀人、直至最后的死亡,可以说他们的每一步都是被逼的,被战乱逼迫的,又或是被周围邻居逼迫的,他们不得不变成那副样子才有几率存活,你不一样,你生活在和平的年代。”而且还有我。
最后一句话,尤莱亚差点就要脱口而出。
“有老师在,没人能逼迫的了你。”想了想,尤莱亚将没说出来的那句话换了种表述说出来。
他的学生会永远自由自在、永远不受束缚、永远随心所欲。
“如果逼我的是您呢?”拾秋下意识问道。
尤莱亚沉默了。
他非常的肯定,自己不会逼迫学生做任何不喜欢的事,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无法将这么一句简单的话说出来。
拾秋问完后就垂下了头,在后悔自己刚刚的冲动。
他怎么就问了尤莱亚这句话?
真是莫名其妙。
“拾同学……”尤莱亚慢慢开口。
“尤莱亚老师,我们继续下一章节的内容吧,不然我怕明天也补不完。”
“……好。”尤莱亚将多余的话语吞了回去。
过了快两个小时,两人才渐渐走出刚刚的尴尬。
“拾同学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翻面时,尤莱亚笑着问道。
“没有。”
“那可能是我感受错了,从见到拾同学的第一天起,我就感觉你好像有些怕我。”
“尤莱亚老师,您之前已经问过我类似的问题了。”
“好吧,老师就是想再确定一下。”尤莱亚塞了枚糖果到拾秋面前。
之前为了缓解尴尬,拾秋又开始吃零食了,尤莱亚也就继续开始投喂的工作。
“其实老师也没有很老吧,不用总是对我说‘您’这种字。”尤莱亚装作不经意地说道。
“用‘你’吗?”拾秋问完停下了。
这句话怎么听着那么像骂人?
“嗯,我记得拾同学第一次来到我的办公室时,我就提过,课堂上我是老师,但是在课堂外,我希望能和你们平等的交流,如果能成为朋友就更好了,尊敬之类的情绪,在课堂上就够了,不用带到下课后。”尤莱亚看向拾秋,他脸上的笑容比窗户上透过的光线还要明媚。
拾秋微微扭过头,和尤莱亚的视线错开。
“嗯。”他小声回应。
拾秋再次感觉到教授和老师的不同。
教授可不会露出这么灿烂的笑容。
要是教授的话,应该会用那条长长的尾巴缠着他、吓唬他,在他答应后,尾巴也不会松开。
‘我管不了它。’教授估计会在他抗议后,用无奈的语气说着类似这样的话语。
想到那双墨绿的眼眸,拾秋摸上自己的手腕。
醒来后,手腕上的手链消失了,多出来了个小蜥蜴模样的纹身,上午考试中途发现的,等考完试,他去厕所的时候,发现小蜥蜴换了个方向吐舌头。
“那……老师可以喊你秋秋吗?”尤莱亚问着。
拾秋放下放在手腕上的手,看向尤莱亚。
“我听你的朋友都这么喊你,听说在中国喊朋友叠词昵称代表两人关系好。”尤莱亚解释道。
他记得在梦里时,自己喊学生都是叫‘秋秋’,一个很可爱的称呼。
在一堆片段式毫无营养的臆想梦境里,偶尔也会穿插着一些剧情。
梦里的自己似乎也是学生的老师,但和现实不同,是学生到他的国家去留学。第一次出国的学生对英国的一切都很好奇,但也有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的孤独感,时不时会想念远在中国的亲人和朋友。
某次,在自己又一次喊‘拾同学’时,学生委屈地提出了抗议,他家里的长辈都是喊他‘秋秋’,所以学生希望他也能喊‘秋秋’,这会让学生有亲近感和安全感。
他自然不会拒绝。
接下来的梦就不能回忆了,那些是对学生的玷污,是他的罪恶。
“课堂外喊,课堂里我们是老师和学生,但是课堂外,我希望我们是朋友。”怕学生拒绝,尤莱亚补充道。
尤莱亚的眼睛很亮,看样子很希望他答应,拾秋想着。
“嗯。”拾秋点了下头。
他答应这么快可不是因为尤莱亚的眼睛,单纯是害怕尤莱亚又想出些别的理由让他不得不答应,拾秋在心中自言自语。
都叫尤莱亚,又都是这幅长相,教授和老师肯定存在着关系,大概率还是一个人,说不定他拒绝后,老师受到教授的启发,也想到了那些‘方法’呢?
“谢谢秋秋。”尤莱亚快速换上了这个称呼。
和梦中不同,在他喊出‘秋秋’后,学生没有依赖地抱上来,但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尤莱亚很满足。
真像梦中那样发展的话,他的心脏也支撑不住。
停下吧,尤莱亚在心里对自己说着。
现在就很好了。
来中国之前,他不就是想着和这里的学生们成为朋友吗?
他的愿望已经实现了,所以,停下吧。
“您……你之前有来过中国吗?”当尤莱亚讲到中国一些和知识点相关的习俗后,拾秋问着。
他刚刚记错一点,教授曾经也明媚地笑过,只是在去过他在的那个村落后,就不怎么笑了。
“没有。”尤莱亚摇头。
看来他还是需要去找一趟依夫教授,听到尤莱亚的回答,拾秋想着。
正好柏妮丝为了那些爬行生物,要去找依夫教授,他如果下次进入梦境时隔的时间不太长,可以和柏妮丝一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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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谢谢评论区里的大家,下次再也不贪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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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声翻页声中,太阳西沉,彩霞染红了天空。
“今天就到这里吧。”听到窗外的吵闹声,尤莱亚合上书,还给拾秋,“剩下的内容不多,明天应该能补完。”
听到‘明天’,拾秋眨了眨眼睛。
其实他不打算再过来了……
所谓的补课,只是过来找尤莱亚打听玛吉和米洛的一个借口。
“秋秋明天是有约吗?”注意到拾秋的迟疑,尤莱亚问道。
“嗯,我们宿舍约着明天一起出去吃饭。”拾秋点头。
“那就后天吧。”尤莱亚快速改了个时间。
后天他也不想来……
“后天也有约吗?”尤莱亚看上去有些苦恼。
“……嗯。”拾秋犹豫了几秒,点了点头。
“再后面就是周六周日了,老师无所谓,我一直都在学校,但秋秋可以吗,不用回家吗?”
“我不是本市人。”拾秋摇头。
村落离这里太远了,一去一回要花上超过一周的时间,所以只有寒暑假的时候,他才会回去。
“那……”尤莱亚准备把时间定在周六,刚开口,就被打断了。
“周末班上组织了团建,两天。”迎着尤莱亚的视线,拾秋快速说道。
尤莱亚看着学生,慢慢笑了起来,没有继续将补课的时间继续向后推延。
看着不像生气的模样,拾秋想着。
“老师相信,我们爱学习且前两个学期都拿了专业第一的秋秋,肯定不会允许自己在哪一门课上有遗漏的知识点,即使因为些个别因素,上课没有好好听讲,课后他也一定会把这些内容全部补起来。”尤莱亚说完,模仿着拾秋刚刚的动作,也对拾秋眨了眨眼。
‘如果逼我的是您呢?’尤莱亚想起刚刚学生的问话。
他找到了自己无法回答的原因,在事关学生学习的方面,他有时候还是需要强硬一点。
自以为找到理由的尤莱亚终于松了口气。
最后,在尤莱亚愈发‘温柔和善’的笑容中,拾秋点头应下尤莱亚提出的时间。
拾秋觉得尤莱亚再这么笑下去,他就要起鸡皮疙瘩了。
“秋秋。”在拾秋走到门口,就要推门出去时,尤莱亚突然喊了一声。
“?”拾秋回头看向尤莱亚。
“晚上好好休息。”
尤莱亚叫住学生没有任何的原因,只是突然想光明正大地、再一次地喊出这个亲昵的叫法。
“好的,谢谢尤……你的关心。”在尤莱亚变了的眼神下,拾秋不自然地改口。
拾秋走到宿舍楼附近时,恰巧碰到蒋随和班上的班长。
“老四!”蒋随大声喊道。
拾秋走了过去。
“今天补课补到这么晚吗?好辛亏。”等拾秋走进后,蒋随才注意到他还拿着几本书。
“缺的有些多。”在熟悉的室友面前,拾秋表现出郁闷的模样。
他记得自己是听到玛吉和米洛的名字时才睡着的,所以他以为自己去了后,尤莱亚也会从这两个人讲起,没想到前面他还缺了那么多知识点。
“补课?什么补课?”班长在一旁疑惑地问着,她不记得最近有接到过什么这周的补课通知。
“世经政的,老四之前课堂上有几个知识点笔记没有做好,所以他今天去找那个外国佬补课了。”蒋随解释道,拾秋在一旁点头。
“说过多少次了,要叫尤莱亚老师,或者直接叫老师也行,要是被班主任听到了,看他说不说你。”班长拿着手中厚厚一沓表格拍到蒋随头上。
“错了错了,我这不是就在你们面前叫叫嘛,我们关系多好啊,在教学楼那边我肯定不会这么喊。”蒋随摸着头,在一旁求饶。
“所以秋秋是刚从尤莱亚老师那里回来吗?”教育完蒋随,班长扭头看向拾秋。
“嗯。”
“你去找尤莱亚老师时,他是直接就答应了吗?”班长继续问着。
“嗯。”这次改成拾秋疑惑地看着班长了。
“看来尤莱亚老师今天不仅时间多,心情也很好。”班长说道。
说完,班长左右看了下,凑近拾秋和蒋随,压低声音。
“之前专业里有几个人去单独找了尤莱亚老师,希望尤莱亚老师帮他们补课,被尤莱亚老师拒绝了。”
“谁啊?”蒋随对一切小秘密都格外感兴趣。
“不知道是谁,可能是我们班的,也可能是隔壁几个班的,我知道这件事,还是因为尤莱亚老师特地找了我和隔壁几个班的班长,要我们在班上统计学生不熟的知识点,他好额外找个时间,给我们一起重新补一遍。”
“尤莱亚老师没和我们说是谁找的他,这件事我就告诉了你们两个,别说出去。”
“蛤?所以我们下周多出来的一节课,是这个原因导致的?”蒋随不满地摇头,他最讨厌上课了。
“感觉还好吧,尤莱亚老师上课时经常会讲些他以前的经历,都挺有意思的,不像其他老师,纯知识点。”班长对多出来的一节课接受度还行。
“可他为什么拒绝啊?”蒋随突然反应过来,“他不应该很喜欢吗?之前老四上课睡着,他找过好几次,让老四过去补课。”
“就两次。”不是好几次,拾秋在一旁纠正道。
今天这次是他自己过去找,不能算在内。
蒋随问完,班长看向拾秋。
“可能是老师前几天忙吧,我和蒋随最近多次碰到他和其他老师一起出去聚餐。”拾秋说道。
“应该是秋秋成绩好吧,老师都喜欢成绩好的学生,而且要是秋秋其他科目都满绩,就这一门绩点不高,估计尤莱亚老师也会觉得有些丢脸,所以才额外补课了。”班长想了想说道。
“对,我们是他在雾大带的第一届学生,尤莱亚老师肯定还是想带出些成绩出来的。”顺着班长的话,拾秋说道。
“那……”
“蒋随同学,别想着再岔开话题,快说,你准备什么时候交?”班长打断蒋随的话,“我们班现在就差你一个了。”
班长摇了摇手上的一沓表格,她本来是打算过来收了蒋随的表格后,直接去给老师交过去,谁想到她昨天就私聊提醒了,结果蒋随磨蹭到现在还没填好。
就那么一张小小的表格,也没多少东西要填的。
“我晚上给你送到楼下。”
“不行,你都保证了多少次了,现在就和我去打印店。”
拾秋忽视蒋随求救的视线,目送班长把蒋随拉到不远处的打印店里。
在楼下外卖架里找到了自己的外卖,拾秋回到宿舍。
吃外卖时,他突然想起了手腕处多出的蜥蜴图案。
打开台灯,拾秋发现这只绿色的小蜥蜴又换了个姿势,它的舌头吐的更长了,方向直指……他吃了一些的外卖。
“想吃?”拾秋问着,手腕移动到外卖盒附近。
蜥蜴没有任何动作,一动不动的,像刺上去的图案。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他盯着,它就不会动,但是只要他不看,过一会儿再拉起袖子,就会发现它换了种姿势。
“你是活的吗?”拾秋伸手在蜥蜴的头上压了压。
手腕上多了个疑似活物的蜥蜴纹身,怎么想都觉得不太适应。
“你可以跑到我身上其他地方去吗?”也不管蜥蜴有没有反应,拾秋一句又一句地问着。
梦中的手链也是活的,可以变成一条曲线,顺着他的胳膊向上爬,那这只蜥蜴呢?
拾秋可不想下次看过去,在手腕上看不到蜥蜴,然后在身体的其他部位找到这只蜥蜴。
只要一想到这种画面,拾秋就全身不自在。
“老四,你在和谁说话啊?”孟文年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你在啊?”拾秋惊了一下,回来的时候寝室没开灯,他还以为寝室里没人。
“嗯,刚刚在睡觉。”不打算再继续睡了,孟文年拍了几下脸。
“和高中时的朋友在语音。”拾秋回道。
“哦。”孟文年点头。
他是觉得拾秋说的话有些怪才开口问的,什么‘你是活的吗’,什么‘跑到我身上其他地方’,听着就很不正常,但是拾秋说是和他高中的朋友聊天,他也就不好再继续问了。
大一刚认识夜聊的那几天,他们都在聊高中或者更久之前的经历,只有拾秋每个晚上都很沉默,后来从拾秋的一些习惯中,他和祁智猜测拾秋之前或许有些不好的经历,就默契的都没有再询问拾秋以前的生活了。
“你吃了吗?”孟文年沉默后,拾秋有些尴尬地问着,他不确定孟文年刚刚有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还没,再晚一点我点份炸鸡算了。”孟文年换好衣服后下床。
“老二本来想拉你一起去吃饭的,但你一直没回来,他就自己去了。”
“缺的内容有些多,我也没想到会花费这么多时间。”除了蒋随,拾秋又多了个抱怨的人。
在蒋随把寝室的灯打开后,拾秋拉下袖子,挡住手腕上的蜥蜴。
“老四?”看拾秋突然在椅子上弹起坐直,孟文年疑惑地喊了声。
“没什么,刚刚不小心吃到花椒了。”拾秋摇头,同时掩饰性地喝了几口水。
他被舔了?!
就在刚刚,在他去拉下袖子时,触碰到手腕处皮肤的手指感受到一种被舔舐的错觉,而造成这一感觉的生物,毫无疑问就是那只蜥蜴。
想都不用想。
隔着衣服,拾秋用力在手腕处按了按。
十一点半,寝室准时迎来断电。
爬上床前,拾秋动作停顿了一下,他看了眼放着黄符的抽屉,想了几秒,最后还是两手空空的上去了。
少见的,拾秋在梦中自己的寝室里醒来,不是课堂上,不是酒吧里,也不是游乐场之类的场所。
他看向手腕,皮肤上的小蜥蜴没了,多了一串手链。
拾秋不知道手链在其他人眼中是什么样的形象,但在他看来,这串手链很明显就是由尤莱亚身上的鳞片制成的。
“如果你变成小蜥蜴的时候安分一点,我会更喜欢你的。”拾秋对着手链说道。
他希望这些像活物一样的鳞片能听懂。
手链微弱地摇了摇,在它摇晃第二次时,拾秋才确定了它真的在动。
莫名的,拾秋觉得他似乎懂了这些鳞片的意思?
有点过于离谱。
错觉、一切都是错觉。
拾秋换上一些长袖内衣,将手链遮挡住,拒绝回应这些鳞片们的要求。
他是不会主动将尤莱亚的鳞片含在口中一枚枚舔舐的。
一切准备就绪后,拾秋给柏妮丝打去电话。
他看了时间,这次梦境喝上一次是连着的。
“秋秋?”柏妮丝的声音有些萎靡。
“你昨天没睡吗?”
“差不多,昨天找了些东西,还没找完,天就亮了。”
柏妮丝以为她把自己和卡瑞达之间的东西全扔了,没想到翻找了一会儿,竟然还能找出不少的东西。
“你今天要去找依夫教授吗?”拾秋问道。
“嗯,我昨天给康妮老师发了邮件,请假了,她醒来后应该能看到。”
“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担心我的,我还没到那种不能一个人呆着的地步。”柏妮丝以为拾秋是在担心她,“我和卡瑞达之间的关系,其实没有那么好,我只是对认识的人突然死亡有些不太能接受。”
“柏妮丝,除了担心你外,我找依夫教授还有些其他的原因。”
“其他的原因?”柏妮丝疑惑地问着。
虽说拾秋是尤莱亚教授的学生,尤莱亚教授又和自己爸爸关系很好,但这几年,拾秋和爸爸几乎是没有什么交流的。
“嗯,不过现在我还不能说。”
“好吧。”柏妮丝没有纠结。
以往她肯定会缠着拾秋问一会儿的,但是昨天卡瑞达死了,她现在没什么精力再去好奇些别的东西。
“那我们九点左右在花坛见吧,上午爸爸有节课,我们见面后去吃点东西,差不多他就下课了。”
“嗯。”
“爸爸!我好难过。”见到依夫后,柏妮丝扑到他怀中,哭了起来。
“怎么了?”依夫手足无措地看着女儿,开始安慰。
“卡瑞达昨天晚上突然死了,死前还特别痛苦。”调查现场的警员们闲聊时,柏妮丝在不远处偷听了几句。
他们说,卡瑞达被啃食时,还是活着的状态。
柏妮丝简直无法想象当时的卡瑞达有多么绝望和疼痛。
“卡瑞达?”依夫慢慢念着这个名字,“她不是之前欺负过你的那个女生吗?”
“没有,爸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格,你的女儿在外面从来不会受到委屈。”柏妮丝摇头。
直到现在,柏妮丝也依旧不清楚她和卡瑞达到底是谁对谁错,但有一点她很肯定,那就是卡瑞大和她之间绝对不是‘欺负’一类的关系。
“好吧,看来是爸爸理解错了。”依夫对柏妮丝道歉。
“爸爸,你是从哪听来我和卡瑞达之间闹过矛盾的?”柏妮丝问道,她突然想起,自己从未和爸爸或妈妈提起过这件事。
“你查了我?”柏妮丝有些生气。
“当然没有,以前看学校里举行的比赛时,拉拉队的成员从我身边路过,我偶然间听见的。”
“柏妮丝,你可以不和我说,但你应该和你的妈妈说,埃尔莎当时多担心你,她晚上做梦都是你在学校被霸凌的场景,担心坏了。”提及妻子,依夫反过来指责着柏妮丝。
“为了让你开心一点,你妈妈还对你保证,绝对不会在纠缠这件事,所以之后一段时间她都没有问你,而是自己一个人独自在担心。”
听见依夫的话,柏妮丝身上的气焰越来越小,最后她心虚地低下了头。
“我知道错了。”她小声地说道。
“好吧,那我们就都不聊这件事了,开始进入正题吧,你们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依夫最后安慰的揉了揉女儿的头,松开了手,他看向站在一旁的拾秋。
“要是让尤莱亚知道他最心爱的学生没去找他,而是来找我,估计他又要心梗地吃不下饭了。”依夫一边说一边笑。
拾秋注意到依夫的用词。
“爸爸,我们这次过来,是想问下你对昨天卡瑞达的死亡有没有什么线索,昨天我和拾秋、莫文都进去看了,卡瑞达身上有很多啃食的痕迹,不像是人干的,之前就有大型爬行动物偷偷溜进学校的例子,所以这一次,我们觉得可能也是新闻中的那些‘大型爬行动物’。”
依夫听后摇头:“昨天我不在学校,具体的情况我也不了解,暂时还做不出判断。”
“你之前不是去其他城市调查过吗?我们想知道,你有没有些内部消息什么的。”
依夫突然看向拾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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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很不想承认这一点,但尤莱亚那家伙知道的应该会比我全面一些。”
“可是爸爸,你知道的肯定比我们要多,你上次不还带了个文件袋回来吗?都不让我和妈妈碰。”柏妮丝皱着眉说道。
她以为依夫是故意这么说,不愿意把知道的情报告诉她们。
听到‘文件袋’,拾秋不再垂头,他看向依夫。
是当初医院里的那个文件袋吗?
“我老了,可没你们这些年轻人知道的多。”依夫的语气一听就是故意在逗柏妮丝。
“文件袋里的是一些现场的照片,爪印爪痕什么的,不是什么很神秘的东西,不让你碰,是怕你毛手毛脚,把它们弄坏了,柏妮丝,你好好想想,你之前都弄坏爸爸多少标本了?”
“那妈妈呢?妈妈肯定不会弄坏它们,你不也不让妈妈碰?”柏妮丝问道。
“埃尔莎怕这些东西,我不希望她太过担心。”
想起爸爸离开后,妈妈在家担心的模样,柏妮丝接受了这个理由。
“那……”柏妮丝还想继续问些什么。
“柏妮丝,你和你的朋友过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吗?爸爸还以为你们是在等我回家一起吃饭。”依夫伤心地说道。
“埃尔莎昨天还在问我,说我们的柏妮丝什么时候能把她的朋友们再次邀请回家里玩。”依夫望着拾秋,“你走后,埃尔莎才想起来你是尤莱亚经常提起的那个学生,我们家和尤莱亚有关的东西不少,照片啊、视频啊,什么都有,埃尔莎都找出来整理好了,就等你来我们家了。”
“下午我还有些其他的事情。”拾秋拒绝了。
听到有和尤莱亚相关的视频和照片,他是有些心动,但莫名的不太想去。
拾秋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
“尤莱亚吗?”依夫问着。
“……嗯。”拾秋点了点头。
“好吧,看来埃尔莎要失望了。”依夫叹了口气。
“爸爸,我们最近很忙的,不只有秋秋,我最近应该也不会回家。”柏妮丝对着依夫招招手,让依夫看回自己这边。
“和昨天那件事有关?”
“差不多。”柏妮丝昨天和黛比约好了,她们一起去找线索找凶手,把那只溜进学校的大型爬行生物抓起来。
“柏妮丝,这些应该是警察们要管的事。”依夫不赞同地摇头。
“拾秋也不要去插手,别被柏妮丝带着什么都好奇,要是实在无聊,我可以去找你们的任课老师,让他们给你们加些作业。”
“而且尤莱亚管你管的这么严,他肯定是不会愿意这些事情分去你对他的注意力的。”
依夫说完,拾秋不自在地移开了和他对视的视线。
第三句话有点怪。
依夫教授不会是知道了点什么吧?
等依夫和柏妮丝说话时,拾秋看了回去。
依夫的神态很自然,刚刚应该是他多心了。
“对了,爸爸,秋秋他今天来找你还有些其他事。”柏妮丝突然想了起来。
“哦?找我吗?”依夫略带惊讶地看着拾秋。
“嗯,有些疑惑想请教您。”拾秋点头。
“而且是连我都不能说的。”柏妮丝鼓了鼓脸颊,主动跑到远处的一棵树下站着。
直到柏妮丝停下,向他们挥了挥手,依夫才收回视线。
“想问些什么事?”他看向拾秋。
柏妮丝离开后,依夫动作变得松散。
“就是……一些和教授有关的事情。”
“嗯。”依夫点头,鼓励拾秋继续说下去。
“去您家玩时,柏妮丝给我们看了教授和您之前的一些合照,我感觉教授以前……似乎更爱笑一些。”
“以前吗?”依夫抬手放到唇边,做出思考状,“他年轻时喜欢冒险,我们经常各处跑,就连一些危险的原始森林,我们也请了当地的导游带我们进去,后来年龄上来了,他和我都不爱动了,可能和这个原因有关。”
“新的事物、新的刺激源总是很容易让一个人笑起来。”依夫说完,摊了摊手。
“听说您和教授之前去过中国的一个偏远山村去寻找稀有蜥蜴,一面一面看照片的时候,我感觉教授之后好像就冷漠了一些,他是在哪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我很担心教授。”拾秋补充一句当理由,俨然一副关心师长的好学生模样。
依夫看着拾秋的模样,愣了几秒,随即大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揉拾秋的头发。
“可别在尤莱亚面前露出这副模样,他会受不了的。”
“放心吧,那次我和尤莱亚一直都是一起行动的,没出什么事。”依夫停下笑后,收回了手。
“好的,打扰您了。”见依夫一点也没觉得尤莱亚的变化奇怪,拾秋不再继续追问。
“说起来,真要说那家伙变样了,还得是收了你做学生后,当时埃尔莎和我都很好奇,是多可爱多有天赋的学生,能让他天天念叨,还特意过来警告我,让我这次不要和他抢学生了。”一边说,依夫一边对着女儿招手。
“现在看来,确实很可爱。”在柏妮丝过来时,依夫又说了一句,声音轻缓。
“可爱?什么可爱?”柏妮丝疑惑地看着拾秋和依夫。
“保密。”依夫竖起一根手指。
“哼,我才不好奇。”柏妮丝挽上拾秋的手臂,头一扭,不再看依夫。
“我们走吧,秋秋。”
“都不愿意送送爸爸吗,柏妮丝?”依夫问着。
“你又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们,不想和你讲话。”
柏妮丝拉着拾秋离开了,直到两人的背影彻底看不见,依夫才向车的方向走去。
“依夫教授他很喜欢提起教授吗?”路上,拾秋问着柏妮丝。
不管他们聊的是什么话题,依夫总是会把内容牵扯到尤莱亚身上,这让拾秋不是很习惯。
他记得依夫在医院里还不是这样的。
“喜欢,喜欢的不得了,你敢相信吗,我出生后,会说的前两个词是‘妈妈’和‘爸爸’,第三个词就是尤莱亚教授的名字,因为爸爸天天提、天天提,然后我就会了。”柏妮丝受不了地摇头。
“而且爸爸最喜欢和尤莱亚教授抢东西了,从认识就开始抢,但每次都失败,都快成执念了,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总是能在各种话题里加入尤莱亚教授的名字。”
“这样……吗。”拾秋脸上明显的震惊逗笑了柏妮丝。
每次去医院看望尤莱亚,依夫总会默默出去,给他和尤莱亚腾出位置,所以那段时间拾秋和依夫交流不多,没想到现在的依夫教授才是处于正常的状态的他。
“结婚前,妈妈还怀疑过爸爸会不会是GAY,不过她很快就打消了顾虑,因为她发现爸爸信耶稣。”
柏妮丝带着拾秋去和黛比等人会合。
“你们来了!”马西兴奋地和拾秋招手。
“怎么这么快?”看了眼时间,黛比意识到柏妮丝的计划或许不怎么顺利。
“爸爸什么都不愿意和我们说。”柏妮丝叹了口气,“他可能是觉得这件事有危险,所以不愿意让我碰。”
“没事,我保护你们,有我在呢!”马西又开始挥舞他手中的木剑,吸引到不少路过学生的视线。
“马西--”布伦特声音平稳。
“我错了。”马西瞬间停了下来,乖巧的不能再乖巧。
见到马西的反应,拾秋忍不住看了布伦特几眼。
布伦特对着拾秋灿烂地微笑。
“夏云和莫文呢?”看了眼人,拾秋注意到科林都在。
“莫文和爸爸一样,觉得这件事有危险,说等警察他们调查完就好,所以我骗了他,和他说我不管了,夏云天天和莫文一起上课下课,他来了的话,莫文肯定知道,所以我也没告诉他。”柏妮丝解释道,“秋秋,要是莫文问起来,你别告诉他,他肯定也不让你碰。”
“嗯。”
“你也别告诉他。”柏妮丝对科林说道。
“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科林举手对柏妮丝保证道。
“我们接下来干什么?”拾秋问道。
“体育馆被围起来了,现在除了警员和几个指定的老师,谁都进不去,所以我们只能在体育馆外围观察。”布伦特说完,看向拾秋。
他记得拾秋在三楼墙角看到了两滩不同颜色的血迹,或许那个是凶手的生物受伤了,它逃跑时,说不定还会留下血迹。
但是他们中能看到血迹的只有拾秋。
“可能秋秋要累一点了。”布伦特对着拾秋说道。
黛比和马西点了点头,一旁的柏妮丝和科林疑惑的看着这几人。
“那我们从哪开始?”拾秋明白了布伦特的暗示。
“东南边。”黛比肯定地说道。
“为什么?”柏妮丝问着。
“我占到的。”黛比说完,想起来之前自己在学校的名声,“这次绝对是正确的,请相信我这一次,就当是卡瑞达的灵魂为我指引的方向。”
说起卡瑞达,黛比眼中闪过几丝痛苦。和柏妮丝一样,目睹了好友的尸体后,黛比也一夜没睡,她一次又一次的用塔罗牌和水晶球呼唤好友,最后终于得到了‘东南风’这个线索。
“那我们开始吧。”柏妮丝点头。
几人开始分组。
布伦特和拾秋一组,柏妮丝和科林一组,黛比和马西一组。
“这些是我在网上搜寻后整理的资料,里面有爪印、抓痕、鳞片之类的照片,有些模糊,但应该能看的清,我们就根据上面的图片去寻找图书馆周围有没有类似的痕迹。”布伦特开始分发资料。
“好多。”科林看着厚厚一沓资料,惊诧地说道。
他觉得光是看完这些东西就要几个小时了。
“整理的时候我甄别选择了一下,把一些明显的P图删了,但是晚上我的精力可能不是很充沛,里面可能也还有些假的。”布伦特提醒道。
“好的,到时候我们也会注意一下的。”柏妮丝接过资料。
“打印放大后,图片清晰度会弱上很多,所以我也在群里上传了。”布伦特接着说道。
“好。”
一行人在体育馆不同位置的东南方分开。
“我去附近草丛里看下有没有什么线索,你发现血迹的话,直接喊我就好,如果不想让你的那两个朋友知道,我们到时候就说是马西感应到的。”布伦特说道。
拾秋点头后,布伦特走向不远处的草地。
知道凶手的形态是人,拾秋没怎么看布伦特给来的资料,注意力没有放在奇怪的脚印上。
其实最便捷最有效的方法应该是直接去问教授。
找寻血迹的过程中,拾秋想着。
对这些,特别是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尤莱亚应该是最清楚的。
昨天他应该在学校吧。
‘最近这几天晚上我都会呆在实验室里。’拾秋记得尤莱亚昨天白天时还这么说过。
在的话,那应该知道这件事吧?
想着想着,拾秋摸向自己的手腕。
带上手链没几天,他就养成了这个习惯,只要一想到尤莱亚,就习惯性地摸上这个地方。
“找到线索了。”布伦特突然大声对拾秋叫道。
跟着布伦特,拾秋赶到了马西和黛比在的地方。
“看。”马西手中夹着一枚鳞片,在众人眼前摇了摇。
“我说了吧,道士一向是最能发现异样的人了。”
马西手中的鳞片和布伦特昨晚在泳池里找到的鳞片一模一样。
“在哪找到的?”拾秋问道。
“一个小土坑里,也不知道谁这么没良心,在学校挖出个坑,上面叠着一堆叶子,我都看不出来。”说到这个,马西变了脸色。
拾秋这才注意到,马西身上有很多灰。
“不过祸福相依,我摔了,但也找到了线索。”马西又变得骄傲起来。
他带着拾秋等人去往害他摔倒的那个土坑。
有很多的血。
到了位置后,拾秋最先看到的是一大摊血,看着像有个人摔倒在那里。
“就是这。”拾秋盯着血的时候,马西走过去,脚扫了扫,地上露出一个堪堪能容纳一只脚的小土坑。
“真没良心。”感受到脚疼,马西又说了一句。
土坑离血迹不远,看样子是那个凶手不小心踩到,然后摔了。
只是……
看着和体育馆里一样、颜色不同的两滩血迹,拾秋陷入了疑惑。
为什么又是两种?
体育馆里他还可以理解成两个人打架了,这里也是两个人摔倒在同一个位置了吗?
“秋秋?”布伦特发现拾秋看的方向不是土坑,意识到拾秋估计是又看到了什么他们看不到的东西。
“那里,有和体育馆一样的东西。”黛比和柏妮丝围着土坑看的时候,拾秋小声和布伦特说道。
“血?”布伦特做出口型。
拾秋点头。
“看来那个生物是往这个方向跑的。”柏妮丝拿着马西找到的鳞片,观察着。
“那我们继续往这个方向找吧。”布伦特说道。
确定了方向后,几人再次分开,每次拾秋看到血迹,都推给了马西。
“真的是这边吗?”找寻途中,柏妮丝不确定地问着。
除了第一次的鳞片,后续每次改变方向,都没有任何依据,全凭着马西一句‘感应’。
“放心吧,你们要相信我。”看了眼拾秋,马西自信地点头。
“好吧……”柏妮丝犹犹豫豫地说道,她怕她们跟着马西,越走越偏。
这条路,有点眼熟。
走着走着,拾秋突然发现。
“秋秋?”看到拾秋停下,柏妮丝喊了一声。
她也有点想停了。
“没什么。”拾秋继续走起来。
不久后,他的视线里出现了熟悉的实验室。
“刚刚那应该是最后一处了。”拾秋小声和布伦特说道,走到现在,他再也没有发现过血迹。
“其他地方没有了吗?”布伦特问着。
“没有,也可能是那个生物止住血了。”流这么多血迹,换成人类,早该死了。
布伦特将这件事告诉马西。
“各位、各位,我们或许该回去了,离上一次感受到寒气,我们已经走了很久了,根据我的直觉,前面应该没有了,我们或许需要退回去,看看那个地方还能不能发现些新东西。”马西随后对着众人说道。
一说到往回走,柏妮丝表现的非常开心。
“好。”她第一个同意了马西的建议。
几人开始往回走。
拾秋时不时就望一眼不远处的实验室,回到最后发现血迹的位置后,拾秋依旧能看到实验室的影子。
这条路线看上去,就像是去往尤莱亚的实验室一样。
会和尤莱亚有关吗?
想到这个,拾秋下意识地摇头,被自己荒谬的想法弄笑了。
不可能的,教授还不至于对学校的一个学生动手。
换做是教授养的那些宠物,说不定还有可能。
“秋秋?”看着拾秋又摇头又笑,布伦特喊了一声。
“没什么,想到以前一些事情了,和现在的无关。”拾秋把刚刚的想法抛到脑后,开始和布伦特一起在附近搜寻起来。
没有鳞片,也没有奇怪的爪印,柏妮丝和科林渐渐开始怀疑马西的判断。
“要不要我们再往回走一点?”柏妮丝犹豫地开口,她看向拾秋。
一共有六个人,黛比和布伦特不知道为什么,都无比的相信马西,她能争取到的只有拾秋了。
“我也觉得可以回去看看。”拾秋点头。
周边几乎都要被他们找遍了,什么都没找到,说不定回去的路上,能有新的发现。
“好吧。”拾秋说完后,布伦特等人也同意了。
但他们没能回到上一个血迹点,因为没走几步,几人就碰上了准备去实验室的尤莱亚。
“原来在这。”尤莱亚对着学生伸手。
“尤莱亚教授,秋秋和我们还有事情要做。”柏妮丝在旁边说道。
“嗯?秋秋不是和我约好了吗?”尤莱亚盯着拾秋。
手腕处的鳞片又扭动了起来,似乎在渴望回到主人身边。
“……嗯。”拾秋脱离队伍,走到尤莱亚身边。
尤莱亚握住学生的手,他仿佛不知道自己的手有多凉。
“上午找依夫闲聊的时候还记得这件事,现在就忘了?”尤莱亚捏了捏学生的手,帮学生把手腕上的手链带正。
“太瘦了,手链都滑到上面去了。”
听到尤莱亚的话,拾秋才明白,尤莱亚说的‘约好’是他在依夫那找的接口。
“依夫教授和您说了?”
“说了,所以为了不让秋秋失望,我赶回来了。”
“尤莱亚教授。”柏妮丝犹豫了半天,还是喊了出来。
尤莱亚看向柏妮丝。
“昨天晚上的事情,您有什么线索吗?爸爸说您知道的应该多一点。”在尤莱亚的视线里,柏妮丝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记得以前尤莱亚教授的眼神还没现在这么恐怖。
曾经爸爸邀请尤莱亚教授来家里玩,尤莱亚教授还抱过小时候的她。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尤莱亚问着。
拾秋近距离看着尤莱亚的表情,看样子是真不知道。
“昨天晚上大概两点多的时候,有学校在体育馆里发现了死亡的卡瑞达,她像是被什么生物啃咬了一般,我们觉得可能是前段时间热火的那个‘神秘的爬行生物’,您之前好像研究过这个。”柏妮丝扯了扯科林的手臂,给自己壮胆。
“这应该是警察们需要处理的事情。”尤莱亚给出了和依夫一样的回答。
“好吧。”面对尤莱亚,柏妮丝不敢像面对依夫一样撒娇。
“卡瑞达是活着的时候被啃咬死亡的。”黛比突然出声,她不认识尤莱亚,但是听过尤莱亚的名字,是她们学校唯二上榜‘可能命名名单’中的一位,“教授您之前调查过这些,有很多详细的资料,如果可以,我们希望得到您的帮助。”
“昨天晚上我们在场,卡瑞达身上有很多啃咬的痕迹,甚至一些部位,皮肤都被剥下来了,她的尸体周边还有被吐出来的肢体残渣。”黛比描述着昨晚的情景,她希望用当时惨烈的景象打动尤莱亚。
“秋秋也在场吗?”听完后,尤莱亚扭头看向拾秋。
拾秋点头。
尤莱亚突然将拾秋搂在怀中。
“老师应该在你旁边的。”他心疼地说道。
自己的学生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竟然看到了那么恶心的景象。
学生肯定吓坏了。
但很快,尤莱亚松手了。
这里并不是一个适合安慰学生的地方。
“警察会给出满意的答复。”在黛比和柏妮丝期冀的视线中,尤莱亚给出了不变的答复。
布伦特等人往回走,而拾秋,自然而然跟着尤莱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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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不是去往实验室的路。
“教授,我们接下来去哪?”沉默地走了一会儿后,拾秋拉着尤莱亚的衣袖问着。
“给你过生日。”
尤莱亚说完,拾秋下意识看了过去,对上一双深绿但温和的眼眸。
他愣了几秒。
柔和的语调和温柔的眼眸拾秋并不陌生,但他很少在教授身上感受到这些。在教授开口后,他差点以为身边的人是尤莱亚老师。
“‘我不怎么喜欢生日,但喜欢和您一起过生日。’,秋秋说过的话,我一直都记得。”见学生在发呆,尤莱亚做了个他以前从未做过的幼稚举动。
在冬日里,将冒着寒气的手贴到学生的脖颈上,一路下滑,汲取着热量,就像学生曾经对他做过的一样。唯一的区别,或许是那时的学生对他满是孺慕,将他当作可以随意撒娇的长辈,以恶作剧的心态来做这件事。
拾秋被冰的抖了一下,他抓住尤莱亚的手腕,不让这只手继续下滑。
“冷。”拾秋看向尤莱亚。
尤莱亚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这只手有多冷?
他上午和柏妮丝一起吃的甜筒都没这么冰。
“怎么还是这么怕冷?”最后贪念了一会儿指腹下柔软细腻的皮肤,尤莱亚缓缓将手抽出。
“是您的手太冰了。”脖颈上残存的冰凉感让拾秋忍不住的顶嘴。
只有最最最幼稚的小孩子,才会干出这种事情。
“对,我的手太凉了,所以只能劳烦秋秋帮我捂热了。”尤莱亚唇角勾起,握住学生的手。
学生的话语和逐渐开始飘落的雪花让尤莱亚回忆起去年的今日。
接受‘进化’后,他曾经的记忆就像这些雪花一般,散落到各个角落,逐渐消失不见,但唯有和学生有关的点滴,明亮清晰的仿佛昨日。
‘教授,您的手好冰啊,幸好我身上一直都是热乎的。’说完,单纯的少年将身旁男人的手握住,随后他似乎是嫌弃这样效率太低,拉着这只手伸进自己衣服里。
‘我不喜欢生日,以前妈妈就是在这一天离开的,但是如果您能陪着我过生日,我会慢慢尝试着喜欢这一天的。’
‘柏妮丝她们今天都有事,您能陪我去看电影吗?电影票前几天买的,不去就浪费了。’
‘我找不到人陪我去了。’学生的声音可怜又落寞,尤莱亚手中的实验没有做完,今天晚上刚好能看到成果,然而他还是选择下楼去换衣服。
那一天也是和现在一样,随处可见飘落的雪花,在尤莱亚的记忆中,似乎直到他把学生带回自己的家,雪都没有停下。
听到尤莱亚的话,拾秋用另一只手拢了拢衣领,扣上最顶层的扣子,拒绝留下一丝可以伸手进来的空隙。
可能是体温比其他人偏高一些的缘故,拾秋从小就怕冷。
“呵。”尤莱亚看到后,笑出了声。
和以往的笑不同,这次不管是声音还是面容,都带上了几分暖意。
“教授?”拾秋怀疑地喊了一声。
不会是两个人互换了吧?
“嗯。”尤莱亚轻微点头。
拾秋观察起尤莱亚,今天的教授似乎真的温和一些?
“我脸上有脏东西吗?”见学生一直偷瞄自己,尤莱亚问道。
没认识学生前,尤莱亚在实验室里什么样,出来时就是什么样,衣服上不小心沾了血渍也懒得换,因为在他眼中,那些可爱生灵的血比人类干净多了,不过认识学生后,尤莱亚就改了这个坏毛病,不会再让那些不小心溅到的血迹吓到学生。
“没有。”拾秋摇头。
不是有脏东西,那就是喜欢了。
和曾经看过的电影情节一样,喜欢,才总是忍不住的看,就像他一样,怎么都无法把视线从学生身上移开。
“秋秋可以光明正大地看。”因为他每次也是光明正大地看着学生。
不远处传来些许吵闹,且声音越来越近,为了避开尤莱亚的视线,拾秋略显慌乱地看了过去。
一群聚在一起的学生,有几个男生还高举着啤酒瓶,看样子这群人是刚刚喝过酒回来。
擦身而过时,其中一个男生没有站稳,摔倒时,手中的啤酒瓶跟着一起摔在地上,尤莱亚抱着拾秋躲开,但还是有几滴酒液溅到他的衣服下摆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摔到地上的疼痛让男生酒醒了,他一看,自己险些撞到的人居然还是他的老师,还是据说挂科率最高的那一位。
天要亡他。
尤莱亚扫了眼外套下摆处的几滴深色痕迹,面色不变,他看向站起来的男生:“我记得,学校最近发了通知?”
从这些人手上拿着的酒瓶看,他们昨晚出去过,因为那家酒吧只有晚上开业。
“我们……”男生挠着头,疯狂地想着理由。
但是越忙,他越想不到。
“下节课上课前,3w字检讨。”
“手写。”尤莱亚又补充了一句。
“嘶--”男生的同伴们同情地看着他,就连拾秋听到‘3w’时,也投去了视线。
“可是您的课不是……明天吗?”男生越说,声音越小,但他不得不说。
他的手会废的。
“5w。”
男生彻底没气了,和尤莱亚道完歉后,双眼无神地被同伴们拖着离开。
“教授,您今天心情很好吗?”等那些人消失在视野后,拾秋问道。
在酒液溅到尤莱亚身上后,拾秋感受到了尤莱亚的暴躁,但这抹暴躁很快就平息了,尤莱亚就像位正常的老师一样,罚学生写检讨,其他的什么都没干。
他原本以为尤莱亚会更生气一些。
尤莱亚深深地看了眼学生:“答应过的事,我不会忘。”
他答应过学生,在每年的这一天,都会保持一个好心情。
无论发生什么事。
直觉告诉拾秋,他不应该继续问下去了。
看了眼身旁尤莱亚略显期待的眼神,拾秋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
“过生日的话,您是要带我出去吃饭吗?”拾秋看向一旁,换了个话题。
“看电影。”
“?”拾秋扭头看向尤莱亚,他感觉尤莱亚不像是喜欢看电影的人,而且尤莱亚没开车,他还以为就在学校附近过生日。
“忘了吗?你去年过生日时看了第一部,之后一个月都在念叨着这部电影,说来也巧,第二部正好是在今天首映。”
尤莱亚曾经很讨厌这部电影,但他现在喜欢上了。
他感激那部电影让他看到了自己的欲/念,明白了自己的心。
欲/望并不可耻,爱也一样。
尤莱亚停了下来,在学生疑惑的视线中,牵起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
“第二部,秋秋一定也会喜欢的。”
影院里的人不多,拾秋坐下来后,前后三排,除了他和尤莱亚外,没有一个人。
“这次我们没有迟到了,秋秋可不能找借口生气了。”尤莱亚喂了颗爆米花到学生嘴边。
冰凉的手指停在唇上,拾秋张口吃爆米花时,再小心,还是不免含入了一小截指尖。
恍惚中,拾秋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也是在昏暗的电影院内,尤莱亚像现在一样,一颗一颗的给他喂爆米花。
那时他……好像在生气?
‘都怪您。’
‘要是教授答应的早一点,我们就不会迟到了。’
‘好吧,既然您道歉了,那就罚您喂我吃完这桶爆米花。’
‘不愿意吗?教授不是说只要我能开心,做什么都愿意吗?’
生闷气时,一颗爆米花颤颤巍巍的被喂到他嘴边。
或许是等久了的缘故,在喂最后一次爆米花时,他还在那截手指上咬了一口。
手指在颤抖,但乖乖的被他咬在口中,没有抽离。
“不生气也咬人?”
尤莱亚的声音和回忆中重合,拾秋一时分不清这是回忆还是现实。
拾秋松开牙。
唇边的手指上有些两行清晰的牙印。
他刚刚是不是咬的有点重?
‘舔一下就好了,我又没用力咬。’
‘真是的,不是我在生气吗,怎么变成我哄您了?’
‘好了,舔完了。’
‘别生气了,教授,您板着一张脸好恐怖的,吓到我了。’
像记忆中那样,拾秋伸出舌尖,在咬痕上舔了舔。
和记忆中不同的、冰凉的触感让他回过神。
尤莱亚不知什么时候探身过来,紧紧盯着他,眸色微暗。
拾秋向后靠去,远离尤莱亚凑过来的脸,和那只被他咬过的手指。
手指上面的晶莹告诉拾秋,他刚刚舔过这。
拾秋觉得自己快疯了。
昏暗无人的场所,他主动轻咬尤莱亚的手指,还在上面的咬痕上舔舐,这不是挑逗这是什么?
他刚刚都做了些什么啊?!!
“生气咬,不生气也咬,看来秋秋就是想咬我,上次说的生气只是个借口。”尤莱亚声音微沉。
和拾秋一样,他也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
因为迟到而生气的学生闹着要他喂爆米花,不管他怎么小心,手指还是碰到了学生柔软的舌头。甜意自指尖诞生,随着血液在他体内四散。
他控制不住地起了反应,但手上除了爆米花桶,其他什么都没有,爆米花是要喂给学生吃的,他实在无法用这个东西来贴着遮挡反应。
他找不到其他遮挡的物件,好在电影院灯光昏暗,学生一直没发现。
不能停下喂爆米花的动作,因为一旦停下,学生的注意力就会脱离电影屏幕,改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瞪着他。这样一来,他身上的变化或许会被发现。
桶里的爆米花一点点变少,就在他以为这场‘酷刑’快要结束时,学生突然咬上他的手指。
颤抖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激动,无法言喻的激动。
学生理解错了,心软地帮他舔舐咬痕。
他的身上仿佛被加了一把火,愈燃愈烈。为了克制这把火,他不得不僵着一张脸,然而却吓到了学生。好在,现在的他不会像当时那样愚蠢了。
“我太饿了,吃爆米花时不小心咬到的。”拾秋找了个一点都不完美的理由。
“而且上次是您喂的太慢了。”拾秋清晰的记得,回忆里,尤莱亚至少沉默了超过五分钟,才缓慢地喂来第一颗爆米花。
“对啊,都怪我太慢了,让我们秋秋饿着了,生气了。”尤莱亚说完,弥补一般地再次喂来一颗爆米花。
这一次,拾秋快速的将爆米花咬入口中,闭上了嘴。
然后他看到尤莱亚再次将手伸入爆米花桶里。
“我饿了,还是我自己拿着吃吧,而且这样也打扰您看电……”从尤莱亚腿上拿起爆米花桶的时候,拾秋沉默了。
虽然电影院中灯光昏暗,但他没瞎。
“不是饿了吗,怎么一直盯着老师看?现在我可没法去给你买到吃的。”尤莱亚像没事人一样,揉了揉学生的头发,又在学生脸上轻掐了一下。
拾秋艰难地从那个地方移开视线,看向尤莱亚的脸。
他是怎么做到一点都不尴尬的?
拾秋抱着爆米花桶,呆滞地坐在座位上。
明明干坏事的不是他,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在尴尬?
莫文不是说过蜥蜴的繁殖季在春末夏初吗?就算尤莱亚和他实验室的那群蜥蜴们提前一点,不应该还是在春天吗?
现在冬天还没彻底结束呢,顶多也是春初。
等到前面的广告结束,电影开始时,电影厅里才陆陆续续的进来几个人,他们的位置都在前排,拾秋和尤莱亚附近依旧没有人。
“秋秋不是饿了吗?”因为电影开始了,为了不打扰到别人,尤莱亚凑到拾秋耳边,小声问道。
当然,以上的原因也可能是借口。
“我……”拾秋看着怀中的爆米花,有点犹豫。
他的洁癖犯了。
刚刚……应该是贴到了吧?
拾秋下意识摸着爆米花桶,没有摸到明显的热度,随后,他突然反应过来,尤莱亚的手和身体是冰的,那个地方说不定也是冰的。
“不是饿了吗?”尤莱亚再次问道,他的眼中有带着恶意的愉悦。
“突然就……也不是很饿。”拾秋目光直直地看着电影屏幕,一副被剧情吸引的模样。
“娇气。”尤莱亚说道。
拾秋有了不好的预感。
“是非要老师喂才吃吗?”尤莱亚手伸进爆米花桶里,夹出一颗爆米花,伸到学生嘴边。
拾秋抿着的唇被一点点打开,带着甜香的爆米花被尤莱亚喂了进去。
很好吃。
吃下这颗爆米花后,拾秋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难受,只是有点不自在。
隔了一层厚厚的桶了,拾秋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他下意识地向那个方向又看了一眼。
还没消。
不难受吗?
“嗯?”在拾秋看向尤莱亚时,尤莱亚学着他的样子歪了歪头。
非常明显的模仿,让拾秋不习惯地移开了视线。
为了忘掉这些尴尬的事情,拾秋开始看电影。
电影像是文艺片,画面很唯美,但节奏很慢,剧情也很无聊,几乎全是主人公一天的普通日常,忽略剧情,拾秋开始把电影当作唯美风景照的合集,就当逛画展来欣赏。
慢慢的,电影里终于出现了第二个有名字的角色。
或许剧情要开始开展了,拾秋想着。
“老师。”主人公看到出现在家中的男人后,扑了过去。
“我好想您。”他依恋地说着,仰着脸,贴着男人的脸摩擦。
男人细小的胡须让主人公白净的脸上出现了些许红痕,但他依旧舍不得松手。
从听到‘老师’这个称呼起,拾秋就开始不自在了,主人公和这个被称为‘老师’的男人,好像表现的有点过于亲密了。
他看了眼尤莱亚。
尤莱亚松散地坐在位置上,目光直视着电影屏幕,他在看电影。
拾秋收回视线。
就在他看向尤莱亚的一小会儿时间里,电影屏幕上的剧情进展神速,主人公竟然和这个‘老师’难舍难分地吻了起来,由于屏幕很大,他们交缠的舌尖,甚至是拉出的丝,都异常清晰。
整个电影厅都是他们接吻的声音。
年轻的主人公到底是经验少,表达爱意的方式只有接吻,老师就不一样了,他揽在学生腰间的手顺着腰线逐渐下滑,停留在圆润的挺翘处,陷了进去……
“秋秋?”尤莱亚突然摸上拾秋的肩膀。
拾秋明显地抖了一下,因为电影里的情节,他现在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外界一点小的触碰,他都会产生很大的反应,更别说这个给出触碰的是尤莱亚了。
“看电影看的这么专注吗?”见学生像兔子一样向上抖了一下,尤莱亚笑了起来。
“嗯。”拾秋不知道回什么,就点了个头。
尤莱亚忽然凑近,近的几乎能看到他眼睛上的睫毛:“要感谢秋秋,老师才能看到这么好看的电影。”
他说‘老师’时,和电影里主人公喊出的‘老师’重合在一起。
“电影……是我选的吗?”拾秋迷茫地问道。
他问的是去年的电影。
“嗯,怎么去年的事情现在就忘了,当时可还说是蹲点买的。”
贴的太近,尤莱亚说话时,拾秋脸上能感觉到他唇部移动的动作。
像耳鬓厮磨。
想到这个词,拾秋不自在地像躲开,尤莱亚先一步坐回去。
“秋秋这么喜欢这个电影,老师可不能打扰了,不然到时候又要生气了。”尤莱亚低缓的声音和电影的背景音糅杂在一起,带给拾秋一种莫名的感觉。
有点……
他也形容不好自己现在的感受。
尤莱亚那边不能看,电影屏幕上的亲密也不能看,拾秋拿出手机,开始搜索第一部。
“第一部的情节我有点忘了。”面对尤莱亚的疑惑,拾秋解释道。
尤莱亚听完,继续放松地看着电影,脸上含笑,仿佛看的不是某些限制级画面。
拾秋都不知道这些画面是怎么过审的。
真是奇怪的世界。
《米佳由的梦》,拾秋在搜索框打出这个名字。
第一部的主人公毫不例外,也是米佳由,他天生有眼疾,自三岁后彻底看不见,但他却有一个梦想--成为一名有名的画家,一次偶然,他遇到了大画家路加,路加听了他磕磕绊绊的自我介绍后,决定收这个热忱的少年当学生,最后在路加的帮助下,米佳由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但是在第一部结尾,路加离开了,他最后看了眼电视里被采访的学生,离开了,去了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仅仅是看这些介绍,拾秋就有种预感,第一部里的米佳由和路加,他们的关系不只是师生。
随后拾秋又去看了那些评论。
他的预感是真的。
《米佳由的梦》的梦改编自同名小说,而小说的介绍中,包含了‘师生恋’这三个字。即使第二部没有出,米佳由和路加的关系也非常的明确。
第一部在宣传时,海报就是米佳由和路加的拥抱照,宣传方从不避讳这对师生的关系,甚至把他们的关系当卖点来宣传,几乎每个来看这场电影的人,都知道两位主角的关系。
‘他’选了这个电影,还邀请自己的老师尤莱亚过来看这场电影。
拾秋关上手机,不再继续往下看评论。
“回忆起来了吗?”手机的亮光消失后,尤莱亚扭头问着。
“嗯。”拾秋点头,表现的有些沉默。
“老师不会离开你的。”尤莱亚捏着学生的手,放在自己腿上。
‘教授,如果我做到了您期望的样子,您……会离开我吗?’
‘当然不会。’
‘您会一直陪着我吗?’
‘……’
‘会吗?’
‘你以后会遇到人生中的另一半,比如柏妮丝就很不错,她们会一直陪着你。’
‘可我只想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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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只想要您,我不在乎那些人的看法,他们愚钝又痴傻……”电影中主人公的台词和回忆重叠在一起,像被说破了心思一样,拾秋猛地抽回被尤莱亚捏着的手。
记忆里相同面貌的少年有着他没有的柔软又甜腻的声音,像吐着信的蓝巴伦,一步步逼着身边的师长给出他想要的答复。
明明少年的性格和他天差地别,但拾秋就是有种莫名的直觉,记忆中的这个人就是他。
是他硬拉着尤莱亚过来看电影,是他用生气当借口让尤莱亚喂他吃爆米花,也是他在电影结束后,跨坐在尤莱亚身上,要求尤莱亚保证绝对不会离开。
为什么?
“别抓。”尤莱亚再一次把学生的手拉到自己腿上,将握成拳的手摊开,他看到学生手心处有几道明显的掐痕。
焦虑的时候,拾秋习惯性的喜欢用指甲摩擦硬物,而当手上空无一物时,他就会掐自己。
“老师不会离开你的。”尤莱亚再一次重复和保证,屏幕里,在主人公一会儿撒娇一会儿生气地磨了很多次后,路加终于也给出了相同的保证。
从回国来找米佳由起,路加就再也无法退出了。
他知道自己的存在会是学生的污点,会是别人攻击学生的有力武器,但他还是败给了磨人的思恋,回来了。一开始只是打算见一面就走,但他用整整五年来巩固加强的理智在学生的拥抱前溃不成军,仅仅是被抱着,他就挪不动用来离开的腿,更别说后面学生还主动吻了上来。
“教授……”拾秋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但他就是突然很想喊尤莱亚。
或许是受到了那些回忆的影响,拾秋迟钝地想着。
不同世界、不同时间的记忆在他脑海中来回交错,胀的他的头有些昏。
“嗯。”尤莱亚轻声回应,他垂头吻在学生手心的掐痕处,密密麻麻的吻后,他伸出舌尖。
被舔第一口时,拾秋没有反应过来,等到第二口,他开始想要抽回手,被尤莱亚拒绝了。
冰冷的长舌描摹着学生手心的掐痕,当手想要蜷起来时,长舌来者不拒,开始在指缝中游荡。
“好了,应该不疼了。”在拾秋快被舔的麻木时,尤莱亚终于松开了桎梏。
“下次不要再掐自己了。”
“本来就不疼。”拾秋收回手后,快速远离尤莱亚,坐到座位的最边沿。
“疼的,‘即使只是小小的牙印或是掐痕,也会带来绵长的疼痛,刺刺麻麻的,会让人不舒服,但舔一下就好了’,秋秋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了吗?”看到学生快速坐开的举动,尤莱亚猜学生应该是害羞了。
“不记得了。”拾秋快速摇头。
他决定不再纠结那些记忆了,记不起来的一律当不存在。
“那老师记得就好了。”尤莱亚低声说完,靠回椅背上,看起了电影。
电影中的时间已然到清晨,和路加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后,米佳由走到宽大的客厅,爬上梯子开始作画,他有着数不清的灵感。
画什么好呢?灵感太多,米佳由开始纠结。
“饿了吗?”路加端着准备好的早餐过来。
听到路加的声音,米佳由终于选好了主题,他不再迟疑,下笔行云流水,将他和路加初遇的一幕画了下来。少年心中的老师是温和的,眸中有着长辈特有的纵容和慈爱,他耐心地听完了陌生眼疾少年话语颠倒又不清晰的表述,并在最后答应了少年的请求。
“老师,我饿了。”画完后,米佳由喊着路加。
绘画结束后,时间到了中午,路加从厨房出来接米佳由时,看到了墙上超大幅的画,他沉默地盯着画中的自己。
不是这样的。路加想着。
等到学生开始午休,路加爬上了梯子,时隔五年,他终于再次拿起了画笔,初始还有些生疏,随后越画越流畅,等路加结束后,画中的学生还是和开始一样纯洁又漂亮,带着懵懵懂懂的青涩,但学生身旁的老师却彻底变了个样。
他的眸子紧紧盯着眼前的少年,仗着少年看不见,肆意宣泄自己见不得光的迷恋。
米佳由踏进画展的一瞬,路加刚好扭头,看到了这个和精灵一般漂亮的少年,之后的意外和偶遇全在路加的计划范围内。计划顺利的超乎路加的想象,天知道他在听到米佳由的请求时有多么喜悦和兴奋,即使缪斯现世,路加相信,这位艺术女神的声音也没有少年的悦耳。
“或许空闲时间,我应该分些时间培养其他兴趣?”尤莱亚看着电影屏幕中的画,自言自语道。
比如绘画?
亲手画一副学生的肖像,挂在家中,这个突然冒出的想法让尤莱亚现在就想拿起画笔。
“这段时间,实验室里的那些蜥蜴不是需要多关注一点吗?”拾秋问道。
直觉告诉他,最好快点打消住尤莱亚的这个想法,不然到时候他或许会在学校看到有关自己的、奇奇怪怪的画作。
“也是。”尤莱亚思考后,点了点头,之后他不再关注电影的剧情,开始光明正大地盯着拾秋。
“教授?”视线过于灼热,拾秋忍了一段时间,装不下去了。
“原来秋秋也在关注着这个时候。”尤莱亚声音变了些许。
暗淡的灯光里,他的嘴开始向脸两侧裂开。
繁殖期对蜥蜴有影响,对他……当然也有影响。
“我不知道原因,就是听莫文说起最近您有些忙。”拾秋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道,他把手放在爆米花桶之下。
“小骗子。”尤莱亚轻笑了一声。
“真的不知道。”拾秋开始感觉到尤莱亚的不对劲了,他不敢扭头,余光看了一眼,尤莱亚脸上在反光。
鳞片反射着电影屏幕上的光线。
“秋秋还记得吗?去年电影结束时,路加离开了,结果你以为我也会在之后离开,闹着要老师保证绝对不会离开。”尤莱亚越说,凑的越近。
拾秋当然记得,在尤莱亚第一次说‘老师不会离开你的’时,他就想起了这一段记忆。
路加离开前,有着非常明显的征兆,所以回忆中的‘他’从电影中途就开始不断追问,然而尤莱亚一直没给出肯定的答复。
电影结束后,‘他’生气了,在灯光亮起后,直接站起来,跨坐到尤莱亚身上,两旁道路上的人在离开时,投来了不少的视线。
尤莱亚变得慌乱不已,为了能让学生站起来,不管学生说什么,他都快速地答应了,甚至都没有思考。
“看样子是记得的。”尤莱亚停顿一会儿后,继续说道。
“当时我真的慌极了。”
分叉的长舌已然舔到学生脸上。
“疼痛也抵挡不了秋秋带给我的愉悦。”
“可爱的学生就这么坐在我身上,皮肤贴着皮肤,和那些梦一样,我甚至能感受到你呼出的温热又带着甜味的气体。”
尤莱亚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将学生抱在怀里,一如去年的今日。
拾秋的抵抗没有任何作用,又或者他推的力道在某种意义上,算不上抵抗,那些粘稠的记忆消磨着他对尤莱亚的恐惧和不适。
“碰碰它,秋秋。”
尤莱亚引领着拾秋的手,向下探去。
果然是冰的,拾秋迟钝地想着。
“当时可疼了。”
“为……什么?”顺着尤莱亚的话,拾秋疑惑地问着。
他觉得理智在一点点远离自己。
“因为秋秋。”尤莱亚的声音带着些许委屈。
“我?”
“为了不让可爱的学生发现,在秋秋坐过来时,老师只好用力的掐,手动让它平息。”尤莱亚的声音更委屈了,他带动着学生的手,用力地按了下去,模仿着当时的场景。
电影的背景音开始变的嘈杂,米佳由和路加一起去看了球赛。他们两人都不喜欢足球,但是两人是在一场偶然的足球比赛中互通了心意。
两只球队的粉丝开始用力地呐喊和助威,做出各种疯狂的举动,米佳由和路加顺应周边的环境,忘我的舌吻起来,而他们附近的人则以为他们是看到支持的球队胜利了,在表达喜悦。
吵闹声让拾秋从粘稠的记忆里恢复了一点理智,他感受到了手心的触感,也注意到自己在握着些什么。
他开始想要松手,想要站起来,然而一动,腰间就被粗大的尾巴围上,强硬地让他坐在自己主人的腿上。
“不过现在不会疼了。”就在拾秋准备用力掐时,尤莱亚说道。
“但是为了弥补当时的疼痛,秋秋能帮帮老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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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尤莱亚的手还要冰凉,且正在逐步苏醒。
见鬼,拾秋想着,他以为这里在刚刚就应该醒完了,怎么还在变大?
果然不是人类。
“帮帮老师好吗,秋秋?”学生一直未动,尤莱亚只能再次恳求,墨绿的眸子里是深不见底的迷恋和谷欠望。
他的脸已彻底丧失了人类的模样,皮肤上覆盖着深绿坚硬的鳞片,嘴角几乎要裂开到耳边,说话时,会露出尖利的獠牙和分叉的长舌。
再昏暗的场所也隐藏不住这些变化。
恐惧、惊讶、还有些别的说不出的情绪互相糅杂在一起,无形的限制住拾秋的身体,让他除了紧盯尤莱亚的眼睛外,什么都做不了。
他在这双墨绿到接近漆黑的眼眸中找到了自己,倒映着的身影像是被囚于此处一样。
“帮帮老师。”尤莱亚第三次说道,非人的沙哑声音中带着让人眩晕的魔力。
“米佳由,我的天使,我的宝贝,帮帮老师,把颜料递上来。”同一时刻,电影中的路加坐在梯子上,第二次改画,在看到学生下楼后,他要学生帮他把地面上的蓝色颜料递上来。
米佳由穿着米色低领毛衣,露出的脖颈上满是昨晚的吻痕。
路加和学生相处的愈久,愈发看清自己的本性,他一次次地改画,使得画中的自己渐渐脱离了人类的形象,但路加自己毫无察觉,他甚至还觉得不够。
怎么都画不出他第一次见到学生时,心中猛然涌现的让人甜蜜到疼痛的爱意。
“好的,老师。”米佳由乖巧地回道。
拾秋耳朵微颤,他听到了。
听到了尤莱亚的声音、听到了路加的声音、听到了米佳由的声音。
路加温和柔善的声音有些像曾经的教授。
‘秋秋,帮老师把笔递过来。’
‘秋秋,帮老师注意一下时间,到点提醒我。’
‘秋秋,帮老师……’
那时他是怎么回答的?
‘好的,教授。’
“好……的,教授。”拾秋开口时,声音中沾染了几分回忆里特有的乖巧和依恋。
他按了下去。
被欺负的家伙因为生气,变得更加精神。
“嗯--”尤莱亚低哼一声,享受了会儿学生带来的愉悦后,伸手摸上学生的脸。
“真乖。”
“能再帮帮老师吗?”
在尤莱亚说完后,拾秋再次重复刚刚的举动,按了一下。
他不该这样做,他应该恐惧的。
但看着这双眼睛,听着电影中的背景音,拾秋脑海里全是挤成一团的记忆碎片,都是尤莱亚曾经的话语和举止,实验室里、教室里、电影院里,它们像一张一张的照片,连不成片,却极占位置。
想要贴着教授,就算是害怕,也想要贴着。
古怪的情绪来的过于猛烈,每次拾秋快要脱离这种状态时,就被这股情绪用力拉下。
恍惚中,他想起了自己以前刷到的一个视频,桶里的螃蟹一次次努力向上攀爬,每次快要爬出去时,就会被身下的同伴扯下去,渐渐的,那只螃蟹不再抵抗,不再尝试逃跑,安分的留在桶中,最后被下锅煮熟,被人类吃掉。
或许有明亮的灯光会好一些。
“秋秋,我的天使,我的宝贝,把它放出来。”尤莱亚的长舌在学生耳边舔舐,他抱着学生的臀部,让两人贴的更近。
“对,就是这样,秋秋做的很好。”
“握住它。”
“没关系的,只要是秋秋,用再大的力,也不会疼的。”
“我们秋秋真聪明。”
不知过了多久,拾秋手心感受到一阵粘腻的触感。
一切终于结束了。
尤莱亚把下巴靠在学生脖颈处,享受这安静的氛围。
“我手酸了。”感受到那里的变化,拾秋抱怨地说道。
“那我们不管它。”尤莱亚拍了拍他的腰,餍足地说道。
“真的不用管吗?”拾秋向下看了一眼。
“秋秋愿意的话,也可以再管一下。”
“不要。”拾秋快速收回手,同时在尤莱亚的衣服上用力擦了擦。
尤莱亚止不住地闷笑。
灯突然亮了。
电影结束了,坐在前面几排的人起身离开,奇怪的是,路过时,他们都没有对抱在一起的两人投去视线,很快,电影厅里只剩下拾秋和尤莱亚两个人。
白光刺的拾秋眼睛一酸,他闭上眼后,久久未睁开,然而缩在尤莱亚怀里的身体却一点点变得僵硬。
理智回笼,刚刚那些奇怪的情绪在灯光亮起后,和黑暗一起消失不见了,一想到他刚刚和尤莱亚干了些什么,拾秋就不是很想睁开眼睛。
是梦吧?
对,肯定是梦,他绝对不会做出那些事情。
他怎么可能那么听尤莱亚的话?
“不是哦,宝贝。”尤莱亚说道,语调轻佻。
“再不睁开眼看着我,我可就继续了,提醒一下,我可没有老师这样纯情。”
说完,他故意顶了顶拾秋。
感受到那处的触感,拾秋快速睁眼。
是尤莱亚的脸,眸色也是熟悉的深绿。
“你不是教授?”拾秋肯定地问道。
“嗯……我觉得应该算是。”说完,‘尤莱亚’咬上拾秋的下巴。
“你是谁?”
“宝贝,发现没有,就算是害怕,你也依旧不会拒绝我。”
“能不能换个称呼?”拾秋打断道。
“好吧,看老师学电影里这样喊你的时候,你动作变快了,我还以为你喜欢这个叫法,那秋秋怎么样?秋秋--”
拾秋不适应地想要站起来,结果腰间某处被揉了一下,瞬间没了力气。
“秋秋这里还是这么敏感。”
“我们之前认识吗?”这个人语气中的熟稔让拾秋皱起眉,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个地方怕痒。
“当然。”‘尤莱亚’点头。
“想起了一些以前的记忆吗?”他问道。
“小骗子,明明是自己勾引的老师,结果在老师陷进去后,又想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纯洁的师生情,哪有这么好的事?”
“我没有。”拾秋大声否认。
“怎么这么坏呀,尤莱亚一次又一次的后退,让自己保持清醒,秋秋却做的一次比一次过分,仗着自己年龄小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敢做,等把自己老师染黑后,又拍拍手想要离开。”
“‘他只是个孩子’这句话在我这可没什么用。”
“我说了我没有。”拾秋声音越大,底气就越不足。
他也不知道记忆中的自己为什么要引诱尤莱亚。
“可怜的尤莱亚哟,他一直以为自己漂亮可爱的学生单纯又无辜,把一切越轨行为的原因都归咎在自己身上,丝毫没有想过那些亲密的接触都是学生故意的,甚至直到他最后想开了,决定承认并接纳这份感情时,也觉得是自己把学生拖下了水。”
“他一直以为学生爱着自己,觉得学生无法离开自己,对此无比的自信,可是呢?他不知道身边看着乖巧的学生其实一直在谋划着逃跑,谋划着彻底离开他。”
“真可怜呀。”‘尤莱亚’眼中流露出几分嘲讽。
“他呀,不过是学生上学期间的消遣品罢了,上学期间学生或许对他有着几分感情,但一旦毕业,学生就开始找新的人咯。”
“我没有。”说完,拾秋捂住‘尤莱亚’的嘴。
这个人说这些话时,他心里莫名冒出了些许难受。
被捂住嘴后,‘尤莱亚’安静下来,真的不再开口,只是用那双墨绿的眼眸紧紧盯着身上的人。
安静的有点乖巧了。
“你不说了,我就松手了。”拾秋说道。
墨绿的眼睛眨了一下。
“我就当你答应了。”拾秋松开手。
‘尤莱亚’信守承诺的没有说话。
“我以前……是不是对你做出过什么承诺?”拾秋问道。
他突然想到了很久之前的一场梦,他回到了村子里,可是村里每个人都在质问他为什么要离开。
‘尤莱亚’没有说话。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梦里恐惧蜥蜴和尤莱亚吗?”见他不说,拾秋换了个问题。
听到学生的话,尤莱亚皱起了眉。
“恐惧……我?”他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学生在害怕他?
怎么可能?
听到熟悉的腔调,拾秋意识到,教授回来了,没有任何迹象和征兆,之前那个人消失了。
“没有,您听错了。”拾秋快速摇头。
“老师的听力一向很好。”
拾秋垂下头,他还没想好怎么说,尤莱亚自己就把自己说通了。
“是做梦都在害怕老师离开吗?”
拾秋……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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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不会离开你的。”这已经是尤莱亚不知道多少次向拾秋说道,是保证,也是诅咒。
他不会离开心爱的学生,就像他不会让学生离开自己一样。
拾秋和尤莱亚对视着。
他盯着的这双眼睛里满是病态又扭曲的迷恋,爱意厚重的仿佛下一刻就要凝成实体,向他袭来。
“教授。”拾秋突然开口。
“嗯。”
“您为什么喜欢我?”
尤莱亚的脸在影厅灯光亮起时就恢复成原样,只有在略显苍白的肤色里能隐约窥视出几分之前的异样。
听到学生的疑惑,他歪了歪头。
类似的问题,尤莱亚听过很多次,依夫问过,学校的同事问过,工作上的合作伙伴也问过。
“因为你是我的学生。”尤莱亚说道。
这个答案,尤莱亚向很多人说过,现在终于对着自己的学生也说了一次。
“秋秋是我唯一收的学生,我喜欢你,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尤莱亚抚摸着拾秋的脸颊。
拾秋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但很快的,这股情绪消失了,因为他注意到另一件更重要更紧迫的事情。
“教授,您的手!”拾秋抓住尤莱亚贴在自己脸上的手,有些崩溃地喊道。
这一刻,什么心虚、什么困惑、什么恐惧,通通消失不见了,拾秋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尤莱亚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的触感,即使他已经把这只冰凉的手抓下来了,那种触感依旧停留在他脸上。
就在前几秒,拾秋突然记起来,尤莱亚这只摸着他脸的手,刚刚摸过那个东西!
尤莱亚在引导他‘帮忙’时,用这只手做过示范!
把脸上的手拉下来后,拾秋自己摸着刚刚被尤莱亚抚摸过的地方,他痛苦地摸到了一些粘腻的液体。
尤莱亚在一旁安静地看着,眼中墨绿愈发浓郁,一丝由爱扭曲成的恶意在眼底划过,他缓缓开口提醒:“秋秋,揉脸前,手最好擦干净。”
“以前实验完成后,秋秋的第一句话永远是提醒我去洗手,不洗手就不能揉眼睛,怎么现在自己倒是忘了?”尤莱亚的声音中带着虚假的关心和压抑不住的愉悦。
听到尤莱亚的话后,拾秋僵住了,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好像他自己的手也没比尤莱亚那只手干净到哪里去。
论接触时间的话……似乎他的手要是尤莱亚那只手的好几倍?
那些粘腻的东西说不定是他的手带到脸上的。
“秋秋,老师的手可是擦过的。”尤莱亚再次补刀。
他摊开另一只手,上面有张皱皱巴巴的、明显使用过了的纸。
什么时候擦的?
拾秋看着那团纸,呆滞地想着。
尤莱亚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张新的纸,细心地擦拭学生的脸颊。
“老师可不想亲到自己的东西。”他轻声笑道。
听着这几声低笑,拾秋的头越垂越下,脸上的绯色更是直接蔓延到脖颈。
“我只愿意亲秋秋的,肯定比伊卡利亚的蜂蜜还要甜。”一点一点擦完后,尤莱亚在眼前的艺术品上亲了一口。
这是独属于他的艺术品和珍宝。
“手。”尤莱亚继续说道。
拾秋把手递了过去,擦完后,尤莱亚同样在学生的手上印下几个吻痕。
脸和手都干净了后,察觉到尤莱亚又想把手臂环在他的腰上,在尤莱亚行动前,拾秋快速站了起来。
他可不想继续被顶着了。
拾秋一边想着,一边满是怨念地偷偷望了一眼尤莱亚的腿间。
刚刚真是着了魔。
和拾秋的慌乱起身不同,尤莱亚慢条斯理地整理好着装后,才慢悠悠地站起来。
“看完电影了,我们可以回去了吧?”拾秋不自在地拽了拽自己的衣服,早知道他就穿颜色深一点的衣服了,也好遮挡一些痕迹。
尤莱亚现在看着可比他正经多了。
呸,拾秋收回上一秒的想法,如果能早知道的话,他直接就不出来了。
“呵。”在拾秋想方设法地想要遮挡裤子上和上衣下摆处的痕迹时,尤莱亚低声笑了一声。
“我们不先去换衣服吗?”他问道。
“当然,要是秋秋想这样出去……”尤莱亚停顿了几秒,“老师也是可以的。”
“这里有换衣服的地方吗?”拾秋记得他和尤莱亚走过来时,周边好像没看到什么商超或服装店。
“当然有。”
“那先去换衣服吧。”拾秋改变了想法。
走出影厅,尤莱亚随机找了一位路过的工作人员。
“克拉克先生,这边请。”在尤莱亚说出自己的名字和需求后,很快就有另外一位工作人员小跑过来领路。
拾秋跟在尤莱亚身后,借着尤莱亚的身形遮挡自己,每当领路的工作人员呼吸加重或变得轻缓时,拾秋就会更加贴近尤莱亚。
他不知道工作人员有没有闻到他和尤莱亚身上的味道,但他自己能闻到。从影厅出来时,拾秋就时不时能闻到这股若有若无的气味。这气味和他曾经听过的描述不同,但出于直觉,在他第一次闻到时,拾秋就确定了这股气味的来源和身份。
拾秋望了眼尤莱亚。
这个人大大方方地走着,丝毫没有遮掩裤子上痕迹的意思。
又是这样,拾秋扁了扁嘴。
每次只有他一个人尴尬。
心有灵犀一般,尤莱亚突然在此时回头,对着学生笑了一下。
更气了。
拾秋抓住尤莱亚的衣服,强迫尤莱亚减缓速度,等到两个人和领路工作人员的距离拉大了一些后,拾秋才松开手。
“有人来过这里吗?”跟着工作人员停在一扇门前面时,尤莱亚随口问道。
“没有,这间一直都是您的私人休息室。”工作人员恭敬地说道。
拾秋看了眼工作人员,又看了眼尤莱亚,最后看着门。
他想立刻进去换衣服。
“秋秋是先自己进去换,还是要老师陪着?”工作人员走后,尤莱亚问道。
他转身看着拾秋,指尖摩擦着拾秋的眼尾。
这是一个轻松的、想都不用想就能回答的问题。
“我要您陪着我。”拾秋说道。
他可不觉得尤莱亚刚刚问工作人员那个问题是无聊之举。
“怎么还是这么爱撒娇,就一刻也离不开老师吗?”
真是一个甜蜜的负担。
尤莱亚手指在学生发间穿梭,一圈一圈卷着拾秋柔软的头发。
“长长了。”他说道。
尤莱亚没见过学生长发的样子,但莫名的,他觉得学生一定很适合长发。
长发的学生会更漂亮,或许还会到他心脏承受不住的那种程度。
尤莱亚在脑海中幻想了一下学生留长发的模样,随即,他的手捂上胸口。
他没想到,眼睛还没见过,只是想了一下,心脏就开始反抗、就开始疼痛。
“教授?”拾秋疑惑地看着尤莱亚。
刚刚还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捂着胸口,一副心脏病发作的样子。
不会要变身了吧?
在电影厅里时,他不是才变过吗?
“秋秋,不剪了吧。”疼痛消失后,尤莱亚直起身子说道。
“头发吗?”
“嗯。”尤莱亚点头,“长发的秋秋,一定会很好看。”
他想看,心脏疼也想看。
“好。”
小时候,拾秋一直都是长发的状态,只是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容貌越来越像他的母亲,拾之为就给他把头发剪短了,再后来拾秋离开了村子,他学着学校里的同学,养成了定期去理发店剪头发的习惯。
“果然还是舍不得。”盯着拾秋看了许久后,尤莱亚说道。
本来是想给学生一个教训,让他以后再也不敢跟着那些人去主动接触肮脏的东西,但是到了最后一步,他突然又舍不得了,万一出了意外,学生真给那些东西碰到了怎么办?
学生一向胆子小,被吓到后,不知道要哄多久才能回到正常的状态。
尤莱亚舍不得学生被那些肮脏的东西触碰,也舍不得学生晚上做噩梦,所以他出声问有没有人来过,所以他给学生选择。实际上,就算学生选择自己进去,他估计也会因为舍不得而跟着。
“?”拾秋头上的问号更多了。
尤莱亚总是会时不时冒出几句他听不懂的话。
“进去吧。”尤莱亚说道。
教训还是要给的,在旁边看着的话,也能算是一个教训。
“秋秋。”尤莱亚停下脚步。
拾秋看向尤莱亚,尤莱亚声音中有着今天少见的郑重。
“等会儿要是害怕的话,就躲在老师身后,闭上眼不看就好。”尤莱亚说道。
拾秋眨了眨眼,尤莱亚的态度弄得他有些心慌。
“嗯。”
“要不要现在就闭上眼睛?”尤莱亚问着。
他觉得那些恶心的画面对学生来说还是太超纲了,只听声音的话,其实也能算是一个教训。
只用在学生知道远离那些家伙就行了,不用吓唬的太过。
“不要。”拾秋摇头。
闭上眼睛的话,他会更慌。
“老师一直都在。”尤莱亚转身抱着拾秋,垂头在拾秋耳边说道。
“嗯。”
等会儿到底要遇到什么?
尤莱亚的迟疑弄得拾秋越来越心慌,他不自觉地抓住了尤莱亚的衣角。
房间装扮的很是典雅,里面的空间很大,也很空旷,拾秋躲在尤莱亚身后看了好久,都没看出什么异常来。
这就是一个和酒店顶层套间有些相似的、比较豪华的房间而已。
但是出于谨慎,拾秋还是缩在尤莱亚身后。
尤莱亚扫视了几眼房间后,视线停留在一个方向。
拾秋也看了过去。
隐藏的家伙抵不住尤莱亚的视线和对拾秋的爱慕,慢慢从衣柜和墙面的狭窄缝隙中滑了出来。
是加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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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秋惊诧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衣柜侧面的缝隙细小的连幼猫都不一定钻的进去,现在居然有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不是人类,拾秋很快意识到这一点。
抓着尤莱亚衣袖的手微微收紧,就算再不愿意面对情绪上的变化,拾秋也不得不承认,在那些‘回忆’变多后,他似乎变得开始依赖尤莱亚了。
脑海中增加的不止是记忆,还有记忆中‘自己’的那些情感。
加得警惕着尤莱亚,视线却时不时地飘到拾秋身上,进化期间,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难以克制自己的本能,那些隐藏在血肉中的鳞片蠢蠢欲动,疯狂地想要长出来被眼前的人触碰,即使现在并不是合适的时期。
痒和疼混杂在一起,鳞片的尖端划破主体的皮肤,从肉里面颤颤巍巍地生长出来。
高度紧张的加得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体的变化,自从在体育馆迎来第三次进化后,疼痛和搔痒就成了家常便饭,有时为了缓解这两种感受,加得甚至会用利爪切开自己的皮肤,将里面的鳞片剖出来。
但这一点用也没有。
鳞片生长的速度远远比前两次进化时要快,往往加得刚把鳞片取出来,手臂上的伤口还没长好,于一片鲜红中,他就能看到深处又出现了若有若无的绿色,然而此时去掏,却又什么都取不出来,就像是故意折磨一样,当他身上的伤口恢复好后,里面的鳞片恰好就成型了。
以往进化最多就五个小时,这次却是两天了都看不到头,加得想要去找当初的引领者,但是引领者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露面和联系过他了,加得尝试了很多渠道,都石沉大海,没有得到回应。
他有些后悔了,或许不该为了在球场里取得更好的成绩,而接受引领者说的进化。
“看到了吗?”感受到学生的手收紧了好几次,尤莱亚问道。
“嗯,他……怎么了?”拾秋一开口,加得便盯了过来。
他直勾勾的眼神和眼睛里毫不掩藏的痴迷,甚至比他身上化脓一般的伤口更要让拾秋感到恶心。
鳞片刚长出来时晶莹剔透,颜色是好看的深绿色,但不知道为什么,其中一部分鳞片很快就开始腐烂发黑,软塌塌地粘在伤口处,在周围正常鳞片的对比下,它们显得更加丑陋。
这两种鳞片的分布毫无规律,使得加得整体看上去异常怪异。
“报废了。”尤莱亚说道。
看到加得身上的鳞片后,尤莱亚知道加得这次进化失败了。
他有些失望。
虽然加得成功与否都不影响他接下来的行为,但抹除一个失败品和抹除一个同类带给他的快感是不一样的。
蜥蜴的鳞片本应该是漂亮的、让人着迷的。
“我会离开维尔亚。”生存的本能突然占据上风,加得将自己的视线从拾秋身上撕下来,扭头对尤莱亚保证道,尽管他上一周才结束交换留学,回到维尔亚。
在学校操场上遇到尤莱亚时,加得就有了预感,这位其他专业的教授似乎是同类。
他没有在尤莱亚身上感受到杀意,但本能告诉他要逃离,比赛时他一直在思考和纠结,最后在比赛结束后,他选择去向尤莱亚投诚。只有失败品和极少数的同类会单独行动,大部分同类还是喜欢聚集在一起的,就像人类一样。
然而他的选择似乎错了。
“我有些好奇,你身上的气味,是怎么遮掩的?”无视加得的保证,尤莱亚慢悠悠地问道。
当天夜晚他就去找了这个白天当着自己的面觊觎学生的人,然而他的嗅觉突然失效了,在整个维尔亚,他都没有闻到加得的气息。
整整一个晚上,尤莱亚都没有找到加得,烦躁让他顺手解决了几个意外发现的同类。
这次如果不是加得主动跑到他面前来,他或许依旧找不到这个人。
“谁帮了你?”尤莱亚继续问着。
他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但还需要加得的回答来证实。
因为手机里那份本就不该存在的文件,他不得不为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找个确凿的理由。
“什么是报废?”拾秋扯了扯尤莱亚的衣服。
加得身上的变化,让拾秋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个夜晚,那次他也是感受到尤莱亚皮肤上有鳞片长出来。
拾秋问完,加得也紧张地看向尤莱亚,‘报废’这个词听起来并不怎么好,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进化会和以往不一样。
“就是失败了。”面对学生时,尤莱亚的语气要温和很多。
“不可能!”加得叫了出来。
他不知道‘报废’,但他知道‘失败’的含义。
在引领者的帮助下,加得见过一些和他一样接受进化的人,同时也见到了一些失败品。
“我是不会进化失败的。”像是为了给自己鼓劲,加得继续说道。
他是不一样的,他是有天赋的。
和其他同类不同,他第一次进化时长出的鳞片就是深绿色,引领他进化的那个人说过,这是极为少见的。
‘你就是天选之人,这代表着你以后的进化都会顺利进行。’加得一直记得这句话,也一直引以为豪。
进化失败?
听到‘进化’,拾秋突然想起,在第一次注意到尤莱亚的异样时,他脑海中冒出的词就是进化。
“我和那些同类不一样,我第一次进化时长出的鳞片就是深绿色,你也接受了进化,你应该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吧?”加得快速说着,同时想要拔出身上的鳞片给眼前的两人看。
他急需得到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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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新年快乐\^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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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看向手臂时,加得才发现鳞片不知道什么时候长了出来。
鳞片划破了衣服,透过这些空隙,加得看到了自己身上的模样。
深绿和污黑的鳞片交错着,那些软塌塌的鳞片像没力气一样倒在正常的鳞片上面,用产生的污浊液体一点点污染正常的鳞片。
就在加得注视的短短几分钟里,一枚深绿透亮的鳞片颜色变得浑浊。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加得不断重复着,开始撕扯身上的鳞片,大片血液随着他的动作涌出,但加得已经没工夫在乎了。
明明在一个小时前,他查看的时候,鳞片都还是正常的。
撕下的鳞片被随意丢到地上,因为惯性,它们在光滑的地板上滚了好几圈。
“它们也是活的吗?”看着‘爬’到自己脚边的鳞片,拾秋问着。
加得每次扔的方向都不一样,但鳞片落到地板上后,每一枚都是朝着他和尤莱亚的方向滚动着,就连那些溅落到地板上的血迹也是如此。
这些怪异的景象比正在撕扯鳞片的加得还要让拾秋不适应。
“或许吧。”尤莱亚抬脚踩住滚落到自己和学生附近的鳞片,等他挪开脚后,地板上空无一物,干净的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拾秋手腕上的手链开始躁动,它们就和自己的主人一样,厌恶任何靠近拾秋的存在。
“亲一下,它们或许会安静的多。”在拾秋按住手链时,尤莱亚给出建议。
尤莱亚话音落下后,手链变得更加活跃,仿佛在期待接下来的事情。
感受到鳞片快要顺着胳膊爬到胸口,拾秋敷衍地举起胳膊,隔着衣服亲了一口。
一切都安静了。
手链不再活跃,充当背景音的加得的嚎叫也在此刻停了下来。
除了够不着的后背,加得几乎把全身上下的鳞片都拔了下来,不管是正常的还是腐烂的,他都一视同仁的对待。
血液在他脚下几乎聚成了一滩水洼,还不断有新成员从加得伤口中溢出滴落。
“他会死吗?”拾秋问着尤莱亚。
加得流下的血已经超过一个正常人类拥有的范围。
拾秋想起了以前碰到的那些酒鬼,他们身上和污黑液体和加得身上的有些相似。
加得死后会变成那种样子吗?还是活着的时候就转变?
“会。”尤莱亚语气肯定。
不过不是死于进化,而是死于他的手下。
听到拾秋和尤莱亚的对话,加得缓缓抬头,他的脸上血肉模糊成一片,只剩下一双眼睛还勉强能看清。
“我没有失败。”他对着拾秋说道。
每一次进化,鳞片长出后过不了多久就会脱落,他只用把那些难看的鳞片剔除掉,然后等待下一次进化就好了。
他会把新长出的、漂亮的鳞片展示在眼前这个人面前。
拾秋从尤莱亚身后走出,观察着加得。
加得现在的样子看着有些恐怖,但看久了也还好。
“我们以前见过吗?”拾秋问着。
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哪见过这个人。
“见过。”加得点头。
身上的鳞片又开始冒出尖尖,提醒着加得‘他失败了’这个事实,于是加得又开始重复他刚刚的举动,费力地将这些肮脏的鳞片从自己身上拔出。
它们太丑了,不配被眼前的人看到。
“我以前的鳞片很好看的,真的很好看,深绿色的,在阳光下晶莹透亮,你会喜欢的……”加得一边低头拔鳞片,一边像拾秋解释。
血流的更快了,加得的声音也开始变的虚弱,但他本人没有注意到这些。
‘下一次进化’这个念头占据了加得脑海中所有的空间,他见过不少进化失败的人,也深知失败后的结局,那些画面让他恐惧。
“看!”加得突然抬头,举着一枚血淋淋的鳞片,兴高采烈地说着,脸上满是笑容,“这才是我的鳞片,下一次它们会更漂亮,你肯定会喜欢的。”
拔出鳞片时,他终于看到了一枚正常的鳞片。
他期待拾秋接过自己的鳞片。
拾秋也确实走过去拿了,因为这鳞片的颜色让他有些熟悉。
“秋秋。”尤莱亚不悦地喊着。
“教授,我就是想看看。”接过鳞片,拾秋快速走回尤莱亚身边,“如果发生些什么,您会保护我的,对吗?”
记忆增多后,拾秋渐渐也学会了如何和尤莱亚相处。
“我知道只要您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学生的话语很好的止住尤莱亚的不悦,他厌烦地看了眼学生手中的鳞片,但是什么都没有做。
在重复的行为中,加得变得越来越麻木,他开始忘记自己的初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撕扯这些鳞片。
他身上本来就应该长有鳞片,不是吗?
为什么要撕下来?
渐渐的,加得停下动作,他闻到了好闻的气息。
就在前面!
加得抬头向气味的源头看去。
拾秋看着手上的鳞片,一旁的尤莱亚注意到加得的变化。
快了,尤莱亚想着。
他围观过很多失败品进化的过程,像加得这么快转变的,还是第一个。
不太自然。
加得呆愣地盯着拾秋,眼中渴望愈发浓郁,本能告诉他前面有个很恐怖的存在,他应该逃跑,不该靠近,但同样也是本能告诉他,他想要被眼前这个人触碰和抚摸。
两种本能在他脑海中不断推拉。
拾秋用袖子把鳞片上的血迹擦掉。
颜色有些像马西和布伦特找到的那些鳞片的颜色,他想着。
“教……”拾秋抬头时,正好看到加得扑过来的一幕。
尤莱亚的手,现在应该说是利爪,穿过了加得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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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这几天拜年,更的有些少,明天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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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秋仰着头,盯着近在咫尺的加得。
加得的脸上再一次被软塌塌的黑色鳞片所覆盖,不仅如此,在他张开的口中,拾秋也看到了星星点点的黑色污点。
扑面而来的恶臭让拾秋后退了一步。
他低头观察鳞片前,加得勉勉强强还能算是人类的模样,而现在……
拾秋皱着眉看着加得那双浑浊的眼睛,他尝试着开口问道:“我们以前在哪见过?”
加得没有回答,现在的他已经不具备交流和思考的能力,本能让他想要更贴近眼前的人,在听到拾秋的声音后,加得挣扎的愈发剧烈,他身上的粘稠液体和血液也随着他的动作四溅。
为了不让这些肮脏的东西溅到自己学生身上,尤莱亚把加得举的更远。
胸膛上的贯穿伤口对人类来说是致命伤,对它们而言则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伤口。只要尤莱亚抽回手,过不了多久,加得胸间的伤口就会愈合。
尤莱亚没有用毒,所以被挂在他手臂上的加得依旧保持着活蹦乱跳的状态。
“看清了吗?”尤莱亚问道。
他是故意等着加得扑过来才动手的,为的就是好好让学生看清这些生物的肮脏和愚蠢。
或许被这些失败品吓到后,学生就会乖乖的留在他身边,远离那些不三不四的人。
“嗯。”拾秋点头。
适应了加得身上这股奇怪的气味后,拾秋向加得凑近了一点。这是个难得的近距离观察的机会,不用担心突然被扑倒什么的。
想起尤莱亚似乎很希望他被吓到,拾秋装出一副又怕又好奇的模样,靠在尤莱亚身后,探头看着加得。
加得的衣服早已被他本人撕的破破烂烂,如果不是有那些覆满全身的鳞片遮挡,他或许就会变成赤身裸体的状态。
拾秋注意到加得脖子上带的纯金挂链,他在科林身上也见过类似的东西。
‘……上学期时和爱亚辛大学比赛赢了后,教练自掏腰包给我们的奖励……’柏妮丝在的时候,科林多次掏出这个挂链炫耀。
拾秋记得科林是学校足球队的。
足球……
拾秋盯着加得的挂链沉思着。
他想起来了!
“教授,他是不是之前和您踢过足球的那个队伍里的一个?”拾秋问着尤莱亚。
他记得这个人比赛结束后还来找过尤莱亚。
外国人的面貌在拾秋看来都大差不差,如果加得是中国人,拾秋或许第一面就能想起这个人是谁。
“是。”在门外闻到气味时,尤莱亚就已经知道了里面的人是谁。
“是他害死了卡瑞达吗?”拾秋继续问着。
在他心中,已经差不多确认了加得凶手的身份。想起卡瑞达尸体的惨状,以及柏妮丝和黛比两人哭泣的模样,拾秋再次看向加得时,眼中升起几分厌恶。
“秋秋,老师不认识那个叫‘卡瑞达’的人。”尤莱亚对卡瑞达的死亡没什么兴趣。
听到‘卡瑞达’这个名字,加得短暂得恢复了安静,片刻后,他的手又开始朝着拾秋胡乱的挥舞。
“卡瑞达?”注意到加得的反应后,拾秋再次对他念出这个名字。
加得又一次变得安静。
他好像……在难过?
拾秋模模糊糊地感受到加得心中的情绪。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受,当这股难受出现后,他下意识地就知道这股情绪不是属于他的,而是属于加得的。
为什么?
如果是加得杀了卡瑞达,他为什么还会这么悲伤?
随着加得手臂开始挥舞,拾秋感受到的难受也在快速变少。
“卡瑞达。”为了验证猜想,拾秋对加得说道。
加得变得安静,而拾秋也再一次感受到那股浓烈的悲伤,这股情绪比刚刚还要强烈,仿佛随着他一声声的‘卡瑞达’,加得脑海中和卡瑞达相关的记忆也在一点点苏醒。
“秋秋?”尤莱亚扭头看着拾秋。
加得心中情绪的波动,尤莱亚对此一无所知,但学生的变化,他能感受到。
拾秋没有立刻回尤莱亚,等心中的悲伤褪去后,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这股属于加得的情绪消退后,在他心中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刚刚还难受的连话都说不出来,现在就没什么感觉了。
体育馆里有两滩血迹,会不会是属于加得和那个凶手的?
或许加得是想要保护卡瑞达,只是失败了,所以听到这个名字才会有难过的情绪?
“教授,他每次听到‘卡瑞达’这个名字都会变的安静,看上去像是很难过一样,会不会是其他和他差不多的存在杀了卡瑞达,他在现场想要保护卡瑞达,但失败了?”拾秋提出自己的猜测。
他身边只有尤莱亚,也只能和尤莱亚讨论了。
听到拾秋的疑惑,尤莱亚叹了口气。
他对卡瑞达死亡的真相没有一点兴趣,但学生看上去对此很关心,还一直忽略他说过的话,想要和他探讨相关的事情。
“有可能。”尤莱亚说道。
就算再不喜欢,负责任的师长也从来不会拒绝学生的任何一个话题。
“不过……”尤莱亚停顿片刻,看向加得。
拾秋的视线从加得身上转移到尤莱亚身上。
“他吃过人类。”尤莱亚肯定地说道。
“秋秋,我不知道他吃的那个人类是不是你所说的卡瑞达,但他吃过人类。”
吃过人类的同类和失败品身上都会带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尤莱亚因此解剖过很多同类和失败品,但依旧没找到原因。
拾秋听到后睁大了眼睛。
他第一反应不是对此感到恐惧,而是好奇尤莱亚为什么会知道。
“我没有吃过。”注意到学生的视线,尤莱亚解释了一句。
不是因为道德,仅仅是因为嫌弃人类的躯体脏。
人类时期他就嫌恶自己的身份,好不容易找到了方法可以转化成另一物种,尤莱亚说什么也不愿意去吃人类,让人类的血肉污染自己进化后的躯体。
“我没有怀疑您。”他只是有一点点好奇。
“……卡瑞……达……”加得安静了许久后,突然出声了,语调奇怪,但能听出他的发音合在一起是‘卡瑞达’。
尤莱亚眼中闪过一丝惊异,这是这个失败品第二次做出让他出乎意料的事情了。
简直就是天生的实验材料。
“你能听懂我的话吗?”加得的举动让拾秋看到了几分希望。
或许能交流了?
尤莱亚也开始关注加得的变化。
“……卡……瑞……”加得第二次开口,最后一个音却怎么都发不出来。
“卡瑞达。”拾秋在一旁慢慢说道,像教幼童读书一样,教着加得,然而不管他重复念了多少次,加得都没有再次完整地说出卡瑞达的名字。
在拾秋说话时,加得垂着的头慢慢抬起。
“秋秋。”没有人教他这个昵称,加得无师自通地学会了。
所有曾经的情感最后都败给了本能。
曾经的加得爱着卡瑞达,但在他为了更好的足球成绩,自愿接受进化后,作为代价,他的一切情感现在都只归属于眼前的这个人。
想要靠近、想要亲吻、想要独占。
“卡瑞达。”拾秋纠正道。
然而当他继续念出这个名字后,他再也没在加得身上感受到刚刚的那股悲伤的情绪。
加得奋力地挥舞着手臂,期待能够碰到拾秋。
那会给他带来无法想象的愉悦,这个想法突然在加得脑海里冒出。
现在的加得已经无法理解‘愉悦’的含义,他不知道脑海中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本能在驱散他去触碰眼前的这个气味甜美的人类。
对着加得念了几次名字后,拾秋放弃了这个看上去有点笨的举动。
他看到了加得眼中对自己的迷恋。
明明算上这一次,他和这个人只见过两面。
拾秋想起了之前见过的酒鬼,第一个酒鬼撞倒了他,第二个直接扑倒了他。
他们好像都想靠近他。
为什么?
想着想着,拾秋看向了尤莱亚。
“秋……”还没喊完,加得就死了。
尤莱亚的毒液顺着他手臂上的鳞片进入加得体内,肆意破坏加得的身体,等毒液注入完后,尤莱亚甩开加得的身体,神色漠然地盯着加得。
加得是上等的实验材料,尤莱亚曾想过留他一条命,带回实验室研究,但这个想法在加得妄想拾秋后,就彻底不存在了。
没有人能够抢夺他的学生。
加得的躯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没过一会儿,加得就彻底和他曾经留下的那滩血洼融为一体,再也看不出这里曾经躺着过一个人。
“不用怕了。”尤莱亚把拾秋搂在怀中,轻拍着他的背。
本来想给学生一个小教训,结果被折磨的反倒是他自己。
拾秋从尤莱亚怀里钻出来,看向墙边的那滩血水。
加得死了,现在关于卡瑞达死亡的线索算是彻底没了。
突然,他注意到血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光。
拾秋跑了过去。
是鳞片团。
走进后,拾秋看清了它们的身份。
深绿透亮的鳞片一枚一枚的粘在一起,聚成一个小圆球,外部的鳞片几乎快要融化完了,内部的鳞片暴露在血水中后,也开始慢慢融化。
正常的鳞片坚硬且不易融化,且它们是加得第三次进化长出的正常鳞片,即使加得整个人都在毒液的效果中化成了血水,它们也还留存着一部分。
赶在它们融化之前,拾秋捡起了它们。
拾秋知道是尤莱亚做了些什么,加得才会融化,他下意识地忽略了血水里的东西有可能对他造成伤害这个可能,直接伸手到血水中去拿。
把鳞片球捡起来后,拾秋一层一层的把它们剥开。
鳞片之间粘的很紧,有些难撕,拾秋一边撕鳞片,一边思索这些鳞片是哪来的。
他记得加得死前,身上已经没有绿色的鳞片了,全都是污黑又腐烂的鳞片,难道是他看不到的后背上长的吗?
还是体内的?
等把鳞片撕完后,拾秋看到了最里面藏着的一枚戒指。
银制的、非常朴素的款式,在内围刻画着‘G&K’。
加得和卡瑞达。
看到内围刻的字母的一瞬,拾秋想到。
或许加得身上所有深绿的正常鳞片,都用来保护这枚戒指了。
戒指不大,拾秋对比了自己的手指,他刚刚好能戴上,那加得肯定是戴不上的,没猜错的话,这枚戒指应该属于卡瑞达。
“秋秋想要戒指吗?”尤莱亚看到了学生戴戒指的举动。
“没有。”拾秋摇头。
他把戒指放到自己口袋中,准备等会问问柏妮丝认不认识这枚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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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怎么办?”拾秋看向地上的血洼。
因为加得之前挣扎的动作,就连墙面和衣柜上都溅了不少黑点,这里就和凶案现场一样。
“我们走后,会有人来处理的。”尤莱亚走到一旁的沙发处坐下,拿起茶几上摆放的杂志,翻到某一面时,他看到了学生一年前在上面留下的字迹。
用的中文,且书写的极为潦草,简直就像是怕他看懂一样。
尤莱亚望了眼在玩手机的拾秋,见学生没有关注这边,他也拿出手机,打开前段时间下载的‘中国字’软件,开始破译起杂志上的这段密码。
从知道学生是中国来的留学生起,尤莱亚就开始偷偷学习中文,然而一直没有学会,这给他带来了很大的打击。
自尊心强的教授不愿意让学生知道这件事,所以他从未在学生面前表现过任何可能暴露出‘他在学习中文’的举动。
另一边,拾秋正拿着手机和柏妮丝沟通。
柏妮丝:【卡瑞达喜欢银制的饰品,但我不知道这个是不是她的,等一下,我去问下黛比。】
几分钟后,黛比建了个群,把柏妮丝、布伦特、拾秋等人都拉了进来。
黛比:【是她的,以前她和加得谈恋爱的时候,我陪着她一起去首饰店定制的,‘G&K’是他们名字的首字母,后来加得莫名其妙地提分手,卡瑞达就不怎么戴这枚戒指了。】
【前几天加得结束在其他学校的交流,回来了,卡瑞达好像是又把这个戒指拿出来了。】黛比记得前几天,她好像是在卡瑞达手指上看到过这个。
【秋秋,你在哪找到的这枚戒指?】
黛比一连串发了好多句话。
布伦特:【卡瑞达的尸体好像缺失了右手。】
黛比和柏妮丝不敢长时间观察好友的尸体,布伦特则不然,他甚至去观察过尸体旁被吐出来的残渣碎片,对比过那些碎片应该是属于肢体的哪些部位。
马西:【什么!!!】
【秋秋你不是和你们专业的教授出去了吗?不会是背着我们去调查,然后找到了新的线索吧?】
拾秋:【我和教授遇到了个奇怪的人,这个戒指是他落下的。】
编辑好消息发出后,拾秋扭头看向尤莱亚。
尤莱亚快速关上手机,双手拿着杂志看了起来。
看上去……好像有些慌乱?
拾秋看着尤莱亚平静无波的脸,把这个不可能的念头甩出脑后。
柏妮丝:【加得?他是足球队的吗?】
柏妮丝记得这个人用很恶心的目光看过拾秋。
这么一个人居然在以前和卡瑞达谈过?
黛比:【是的。】
【秋秋,你碰到的那个人是什么样的?你抓到他了吗?他有这枚戒指,或许就是他杀了卡瑞达。】
拾秋:【抱歉,我和教授没有拦住他,他的身体有些奇怪,从幼猫都不一定能通过的洞口跑了。】
【他的脸我没有看清,不过他的状况似乎不太好,估计是快要死了。】看着地上的那趟血水,拾秋补充道。
他下意识隐瞒了尤莱亚杀掉加得这件事。
如果告诉黛比她们加得已经死亡了这件事,肯定还需要解释更多的过程,不如说加得逃了。
拾秋:【加得和卡瑞达关系好吗?】
尤莱亚说过加得吃过人,布伦特又说卡瑞达的尸体缺失右手,拾秋有了不好的猜想。
他记得加得后期几乎把身上的衣服都撕碎了,那这枚戒指是藏到哪的?
或许是肚子里。
他把卡瑞达的右手吃了下去,戒指也进入了他的腹中。
黛比:【以前关系很好,加得先追的卡瑞达,她们热恋了很久,但是加得突然有一天就提分手了,删了卡瑞达所有的联系方式,卡瑞达去找他问原因问过很多次,他都很冷淡。】
有几次卡瑞达去找加得时,黛比陪同在一边,她谈过恋爱,所以看得出加得对卡瑞达是真的没感情了。
【明明上一周她们还在讨论假期去哪个国家度假,三天没见,加得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卡瑞达难过了好久。】
柏妮丝:【@科林,你听加得提起过卡瑞达吗?】
科林:【没有,他很少和我们聊感情方面的话题。】
拾秋:【我和教授碰到的那个人,身形有些像加得。】
沙发上的尤莱亚突然咳嗽了一声。
感受到视线,拾秋抬起头,看了回去。
两人对视着。
拾秋开始怀疑他的脑子因为那些多出来的记忆出了些问题,不然他是怎么在尤莱亚这张脸上看见委屈的?
“秋秋,过来。”尤莱亚合上杂志。
通过对比,尤莱亚基本上破解了学生在杂志上留下的话语。
可是他怀疑自己理解错了。
‘最最最最吧……最讨厌教授。’
尤莱亚甚至不敢去数有多少个‘最’字。
拾秋走到沙发旁边后,被尤莱亚拉着手腕,带到怀里。
郁闷的教授把下巴搁在学生脖颈处,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全部是杂志上的字迹。
‘教授好呆。’
‘才不喜欢教授。’
‘算了,不生气了。’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看到这一面,偷偷猜一下,我怀疑他都不会看这本杂志。’
他猜对了,时隔一年,尤莱亚坐在沙发上无聊时,才打开了这本男士穿搭的杂志。
“老师很呆吗?”尤莱亚问道。
软件上说这个字就是傻的意思,在形容外貌时,还隐隐约约代表着不好看。
“没有。”拾秋快速否认。
尤莱亚观察着学生,确认没有在学生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伪装,才松了一口气。
“那秋秋喜欢老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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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秋眨了眨眼睛,尤莱亚问完就靠回他的肩膀上,唇也开始不规矩地乱动,弄得他有些痒。
外套口袋里的手机没有开静音,正因为刷屏的群消息而一边响一边振动。
拾秋抽回手,想要拿出手机看一眼消息,但他的手刚摸到手机,就再次被尤莱亚抓了回去。
尤莱亚把不停振动地手机丢到一边。
“喜欢老师吗?”他再次问道,锐利的牙尖在学生白皙的皮肤上游走着,时不时停下来轻咬,留下自己的印迹。
和毒液一样,他进化出的牙齿和利爪不管再怎么具有攻击性,对学生来说都是无害的,仿佛这些无生命的东西也知道眼前的人是它们主人的珍宝一样。
尤莱亚不知道原因,但他认为这些现象再一次证实了他和学生是天生一对的事实。
“痒。”拾秋摇着头,尤莱亚轻咬的动作弄得他更痒了,但手被攥的很紧,抽不出来,只能用摇头来躲避。
他又‘回忆’起了一些事情。
‘秋秋……喜欢老师吗?’
‘不要误会和紧张,老师说的是对长辈的那种喜欢。’
‘我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嗯……学校的学生似乎都更喜欢依夫,老师有点好奇秋秋的想法。’
记忆里的尤莱亚似乎是感冒了,一直戴着口罩,眼神上也一直躲避着和他对视。
那时,尤莱亚的紧张显而易见。
拾秋看了眼现在抱着自己的这一个,突然感觉有些物是人非。
“教授,您觉得因为记忆而产生的感情,是真实的感情吗?”拾秋没有立刻回答尤莱亚的问题。
“记忆产生的感情?”尤莱亚有些迷惑。
大多数感情都是依托于相处时的经历产生的,这些经历随着时间转变成记忆。
尤莱亚在第一眼时就爱上了学生,这份感情随着日后的相处逐渐浓郁,最后到了连尤莱亚本人也掌控不了的地步,他先是放纵自己沉溺在这份感情里,随后又不满足的把学生也拉了进来。
“假如有一天,您醒来后发现自己脑海中多了一部分记忆,这些记忆里您多了个不认识的恋人,您会喜欢上他吗?”
听到拾秋的话,尤莱亚抬起头看向他,盯了半晌后,尤莱亚笑了起来。
学生的表情也太认真了。
“老师只喜欢秋秋。”怕拾秋觉得自己太敷衍,尤莱亚和拾秋一样,认真地说道。
“您后来发现这些奇怪的记忆越来越多,吃蛋糕时、看电影时、喝奶茶时……这些记忆总是突然的冒出来,熟稔的就像您真的经历了一样,而且它们全都是您和这个恋人之间日常的相处,然后有一天,您在现实中遇到了这个恋人,他……”
“秋秋。”尤莱亚不得不打断学生,“我只爱你。”
尤莱亚声音低沉,绿眸定定地看着拾秋。
他在思索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够好,又或是最近陪学生少了,才让学生产生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或许像你说的,某一天我的脑海里会多出一段记忆,但这并不会影响我对你的爱,也不会让我爱上别人。”
“苍白的记忆是带不来情感的。”
“可是在那些记忆里,您深爱着那个恋人,在见到他时,您的第一反应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人的靠近,但是记忆中涌现的情绪让您不自觉的关注着他,然后您变得……”在尤莱亚逐渐严肃的表情下,拾秋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面直接闭上嘴不说了。
尤莱亚眼中的不悦已经非常明显了。
“别皱眉。”拾秋抚上尤莱亚的眉间,“您吓到我了。”
“之前答应过我的,生日的时候不能生气。”
就这一天,拾秋想着,他就放纵自己这一天。
或许今天真的是个重要的日子,这一天里,他脑中多出的记忆比以往加起来还要多,带来的奇怪情绪也多了很多倍,让他也开始变得奇怪起来了。
情绪总压抑着不好,不如今天释放出来,就今天一天,等到了明天,那些情绪对他的影响变小,他再回归正常的样子。
想是这么想,但拾秋知道他其实是在给自己现在的举动找理由。
尤莱亚强迫自己露出笑容,看上去有些怪异。
“怎么突然想到这种假设了,是老师最近变忙了的缘故吗?还是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尤莱亚想了很久,都没想出自己这段时间和谁接触的比较近,或者以前有什么暧昧对象让学生误会了。
“就是最近看了些电影的剪辑,突然冒出的想法。”拾秋垂下头,没有和尤莱亚对视。
尤莱亚抚上学生的脸,微微用力,让学生看向自己。
“虚无缥缈的记忆是带不来情感的。”尤莱亚说道,他不认为自己会因为多出来的记忆而多出相关的情感。
他只会因为记忆的消减而减少对以前那些‘朋友’的情感。
“如果真的因为这些记忆,我的心中多出了什么情感的话,老师会让那个突然冒出的家伙消失。”
尤莱亚不允许自己对学生不忠,他心中任何对其他人的类似爱意的情绪,都被尤莱亚视为对学生的玷污。
停在拾秋脸上的手变为了利爪的形状,尖锐的指甲彰显着它们的攻击性。与此同时,在明亮的灯光下,裂纹出现在尤莱亚嘴角两侧,一路裂到耳边。
这是他第一次在亮光下,在拾秋面前转化出这副非人的模样。
尤莱亚脸上的鳞片不太密集,有些地方光秃秃的,一枚鳞片也没有,他似乎还处在换鳞期。
看到拾秋眼睛睁大后,尤莱亚变回正常的样子。
“我只喜欢秋秋。”他说道。
“那秋秋呢,喜欢老师吗?”尤莱亚记得学生一直没给自己答案。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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