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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撩集团/陛下有毒/皇家一级注册画师 (百里涂鸦)


  郁泱脸色忽的一黑,淡漠道:“有何不妥?”
  老人一时不知如何进劝,顿了顿后,眼前一亮,循循善诱道:“不知陛下可读过丁鹭的《女儿志》?”
  《女儿志》——一本含蓄的小黄丨书,跟《阴阳构精大观》比起来算得上“质朴”。
  郁泱脸色黑中带涩,俨然看过不下十遍了。
  一位长满老人斑的老人愤愤地掐了方才说错话的同伴,走上前一本正经地来了句依然不怎么耐听的话:“敢问陛下,景大人的《经世论》跟丁鹭的《女儿志》有何不同?”
  郁泱胸口郁积的一口老血快喷出来。
  在大周,琴、棋、画、诗、酒、花、茶七大领域各有独领风骚的鳌头,唯独“书圣”争议至今。即丁鹭和景鹤,一个下里巴人,一个阳春白雪,两人性格也如文章,截然相反,格格不入。景鹤常批丁鹭的文章“哗众取宠”、丁鹭也常骂景鹤的文章“花里胡哨”,两人凶凶的不知吵了多少年。安逸几次想调和他们的关系,闹得丁鹭差点“休”了他,而在翰林同窗里,安逸和景鹤的关系也最差。
  《经世论》是本大谈治国安邦的警世之书,硬要拿来与丁鹭那本顶多只能算专治妇科疾病的小医书相提并论,估计景鹤知道后能活活气死,而丁鹭若是在场,定也宁死不屈。
  陈酉闷着不笑,站出来替郁泱解围,或有意无意的讽刺郁泱道:“老先生,《女儿志》是本禁丨书,宫里管得严,陛下岂会看过?”说得脸不动心不跳,那禁丨书还是他给郁泱捎进宫的,继续厚颜无耻:“您老一把年纪,还爱不释手呢?”
  郁泱一脸埋进巴掌。抛砖引玉他懂,但千万别拿景鹤和丁鹭说事,他经不住!“有话直说。”
  老人一脸尴尬,说话有点乱胡起来:“其实《经世论》和《女儿志》是一本书。”
  “嗯?”陈酉扬起了眉,他特别想知道景鹤听到这句话是个什么表情。
  老人连忙改口:“不不不,草民是想说《经世论》和《女儿志》讲的是同样的道理。”
  “《经世论》的著写基于史实,谈家国政法,语辞典范,严谨规整,却拗口难度,只学识渊博之人方能解读,纵是好书,却不能流入寻常百姓家。《女儿志》谈家事情丨事,虽说是俗物,却通俗易懂,诙谐有趣,百姓大谈其谈,纵有目不识丁者,经人云亦云,也能听懂一二。两书一侧重国家大事,一侧重天下琐事,敢问陛下,国家大事和天下琐事有什么不同?”
  王知府好笑:“先生,您是丁鹭书迷吧?这书跟案子有什么关系?”
  老人语重心长:“陛下身为一国之君,处事应如著书,同样的道理于不同的人该怎么说,是一门学问。如今班姝一案,于众臣陛下可以不解释,但于百姓,陛下给出的解释存在有很大的误点。陛下要处死安逸,应该证据确凿,而不是因为安逸激怒陛下,陛下盛怒使然。我等跟随先帝多年,杀伐无数,为君者可以仁儒宽宏,但不可优柔寡断。安逸于国无害无利,可有可无,陛下若看他不顺心,暗里杀了也使得,何须开堂公审,落下把柄让丁鹭钻了空。所以我等认为陛下的举措极为不妥。现在陛下有是君权,可丁鹭手里握的是民意。如果丁鹭不能四肢健全的走出衙门,百姓会作何感想?陛下的权力自然可以压制当前,但民怒可以循环往复,而陛下的声誉却只能一天不及一天。班姝案如何处置,还请陛下三思。”
  陈酉作出一副醍醐灌顶的模样,叹道:“陛下,老先生说得在理。”
  郁泱陷入了冥思,这时差役跑进来禀报道:“陛下,丁鹭他中毒了,呕吐不止。”
  陈酉神色一紧:“什么情况,你们给他吃了什么?”
  老者镇定自若:“许是丁鹭自己磕的药,想牵制陛下。”
  郁泱见三位老人见识匪浅,一改之前的态度,和气道:“那朕该如何?”
  “解铃还须系铃人,丁鹭闹起来的民乱还该他亲自去平息。他所作所为目的在面见陛下,想是陛下自断言路,他才出此下策。陛下不如与他好好谈谈,令他处理好外边乱糟糟的局面,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他岂会求朕,他只会抗旨。”
  老人:“倘若他真有歹念,我等也可协助陛下出谋划策。”
  “那好,带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丁鹭的人设是理想型的邻家大暖男,刀子嘴豆腐心,一种你对我好一丢丢我好你一辈子的概念。下一回合丁鹭啪啪啪怼郁泱。不要轻易猜忌郁泱不够暖,郁泱不是不懂事,是故意留这些把柄给丁鹭抓。
  丁鹭和那个景鹤的关系虽然很僵,换个方面想想也是gay里gay气的。但宗旨是:老丁是直的直的直的…


第27章 谪仙图19
  丁鹭被拽上府堂时,脸已经失去了血色,狼狈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像只犯了毒瘾的猎物。大夫忙端来一碗解毒汤,灌他喝下。
  郁泱冷哼道:“真佩服你的勇气。”
  丁鹭许久才缓过气来,勉强地撑起身子,粗喘着气不作回应。
  陈酉指着丁鹭鼻尖怒道:“你聚众说书,故意隐晦曲折,惑乱视听,意欲何为!”
  丁鹭扇了自己一耳光醒醒脑,有条不紊地从怀里取出一方方襟,举至头上,一气呵成道:“告陛下杀人如芥、丧尽天良!”
  方襟上血淋淋的写道一行大字:告当今圣上心术不正,杀害班氏,滥用皇权,嫁祸安逸,天理难容。
  大字后面是密密麻麻的小字,详细的写明了控告理由。
  郁泱当即摔了惊堂木,“砰”的狠狠一声,众臣纷纷跪下。他眉眼含冰道:“含血喷人,以下犯上!来人,割了他舌头。”
  一干差役走了进来。丁鹭同样含着戾气的双眼挑衅地看着郁泱,从容不迫地张开双臂,让他们擒拿。
  丁鹭既作得出与《经世论》媲美的书,少说有一万个心眼。老人连忙跨出一步挡住了差役,向郁泱道:“陛下不可轻率。看他处之泰然,想必有了万全之策。陛下要割他舌头,虽不毙命,但万一他自裁,来个一了百了,岂不证实他昨日的连篇鬼话。到时候百姓只会更怀疑官府。”
  郁泱:“死人可不会妖言惑众,死了才清静。”
  老人劝道:“陛下,他绝非…”
  丁鹭打断老人的话:“草民也佩服陛下的勇气。陛下可要当心,莫要因小失大,小人的命不值钱,陛下的名声也一文不值吗?陛下难,小人也难,不如我们勉为其难。陛下放了安逸,我还陛下一个正人君子的名义,如何?”
  郁泱微微扬起了头:“你说朕是小人。”
  “哪敢,草民才是小人。所以安逸若是丧命,小人保证陛下遗臭万年!”丁鹭声线温和,但带着恨意咬字,别有一番阴毒之味。
  “刁民!”陈酉上去就给丁鹭一巴掌,扇得很响亮,但一点都不疼。
  许沿平静问:“你把这辱没陛下的谣言扩散了?”
  丁鹭逮住陈酉的手就咬,唬得陈酉退得远远的,然后答道:“是。油桶已经布满了骆城,就等陛下引火了。”
  许沿一股官腔道:“造谣生事,煽风点火,抹黑陛下,已犯下十恶不赦之罪,按大周律法,当斩首示众。”
  丁鹭抓住契机道:“不愧是大理寺卿,依国法治人,不偏不倚。可倘若我并非造谣生事而是事实如此,那么敢问郁大人,你会如何判?”
  许沿默定,陈酉暗中指引道:“依法,起诉天子要签生死契。可不是凭你一纸血书就可以立案的,你以为陛下是人人都可以随便指控的吗,那岂不天下大乱!”
  生死契也是先帝立下的规矩。百姓要控告皇帝必须签生死契约,以性命作为的筹码,三司方立案调查,百姓可以听审,皇帝必须有问必答。如果查实皇帝确有罪过,则控告人性命可保,倘若皇帝并无过错,则斩立决。这条律法并不袒护子民,因为天子是不容随意质疑的,而且三司傍皇家而生,其间的利害关系不言而喻,孰轻孰重、孰远孰亲三司最拎得清。除非有不共戴天、甘愿三生为奴的大恨,否则无人会选此下策跟皇帝对杠。
  丁鹭洒脱道:“我签。”
  郁泱眼帘微合,透着噬人的恶光:“你以为朕不敢治你?还是以为自己稳操胜券?”
  “试试咯。”丁鹭声笑脸不笑,朝许沿吹了声口哨,“把生死契给我,先帝可没说过皇帝有阻止百姓签生死契的权力。”
  堂上又陷入沉静,空气似凝结成冰刃,蒸起腾腾的杀气。刑部和大理寺无人敢拿出生死契,时间恍如禁止。丁鹭如一顽石,契合地融入这肃杀的气氛当中,昂首挺立。
  郁泱眉尖突然平缓开来,对峙的态度转变为礼让,平静地朝许沿点了个头,道:“给他。”这份平和无疑比之前的愤怒来得更阴森了些。
  大理寺小吏颤巍巍地把生死契呈到丁鹭身前,丁鹭抬起手将去摁那枚红色的印泥,忽然顿住了。
  陈酉:“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丁鹭抽了抽手,抬头目定郁泱,见郁泱正示威地看着自己,便弯起一抹浅笑,把手指伸进嘴里咬破,豁达地在生死契上摁下了血印,顺将那件血襟撩在了盛放生死契的托盘上,作为状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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