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谦的死讯传来没多久,他派去找明珠的人也传来消息,明珠失踪了。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能怎么失踪?定然是有人把她带走了。
这对于楚凌来说,无疑是一块心病。带走明珠的人,多半是为了对付自己的,而死敌众多的他,这会儿尚且没什么头绪。
明珠不能出事,这一点,楚凌还算是清醒的。
与梁谦,日后姑且还能算是新欢旧爱搏一搏。但明珠是她的女儿,若是出了什么事,日后姜芜想起来这一切,定然是不死不休。
最好的结果……
“把她安全地带到我面前来。”
如今那孩子没了父亲,让她回到母亲的身边,自然是最好的结果。楚凌压下心中那细微的不快。
只是一个孩子而已,他倒不是不能容忍。
府里住了好几个大夫,姜芜这些日子,就在大夫的调理下恢复身子。
楚凌陪着她的时间也更多了。
姜芜慢慢地走出了最初之始的沮丧。
她偷偷去楚烨的房间,一开始也没靠近,就只是站在不远处看着。
姜芜也听说过自己这个儿子认生,那现在自己对他来说,就只是一个陌生人吧?
小孩子也很快就发现了她。
哪怕是只被母亲抱过一次,但那是十月怀胎孕育了他的母亲,小楚烨明显对那气息带着天然的亲近,一点也不怕生地对她咯咯直笑。
姜芜的心在他的笑容中融化,她看着儿子向自己伸出手,哪怕嘴里只是咿咿呀呀地叫唤,她却相信那是在叫自己。
她忍不住将孩子抱在了怀中。
怀里的小家伙一边笑,一边动弹着腿。姜芜终于也被逗笑了。
真是的,怎么能为了一个莫名的梦境,把不好的情绪怪在这么小的小孩子身上呢?
姜芜想开了,对楚烨迟来的愧疚与怜爱也接踵而至。
她在这一刻,将自己正式地代入了母亲的角色里。刻意忽略那一闪而过的失落,姜芜想着,她从现在开始,就是真正的娘亲了。
女人心中霎时柔情无限。
她低头,亲了亲儿子的脸。
“对不起,”姜芜满怀愧疚地承诺,“既然是母亲把你带到这个世上来的,就会好好地爱你的。”
无论发生了什么,这是他们的羁绊,也是她的责任。
国公府那边送来的礼物不少,但两位老人只来过几次。
那边如今也正是多事之秋。
姜芜原本就跟国公府交集不多,后来又正好赶上怀了身孕,更是有正大光明的理由不需要理会那边了。
但那边实在是太热闹了,所以不时有消息传到了耳朵里。
主要还是那对真假千金的故事,争了这么久了,后来北曜国求亲,也不知怎的,那位假千金楚嫣就被选上,封为郡主和亲。
这只是面上的事情,里面还有不少内情。
“听说那北曜国太子,一开始看中的,是楚蝉姑娘。是国公夫人不舍得,从中周旋,硬是让楚嫣姑娘代替了。”
“好像原本的未婚夫也成楚蝉的了,还挺可怜的。”
“可怜什么啊?要我说,原本一个农家女,享受了国公府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这种时候,牺牲一下又怎么了?”
姜芜听得心情复杂,她对楚嫣的印象,其实还挺不错的,几次见面都相谈甚欢,只可惜楚凌不怎么喜欢自己跟她接触太多。倒是楚蝉跟她不怎么对盘。
这事也不是她管得了的,她也没有拿这事问楚凌,当今皇帝近日病重,楚凌忙得很。
正是夏季,楚凌提议让她去避暑山庄待一些时日。
原本确实觉着家里燥热难耐的姜芜在他怀里眼睛都亮了亮。但是她很快就又想到了什么:“你也去吗?”
楚凌停顿了一会儿,低头看她:“我忙完再过去。”
姜芜猜就是这样。
她的失落,被男人看在眼里,那样依恋的情绪,让他胸口被满足填充。
她如今对自己会不舍,会牵挂、担忧,会满心满意。
最开始的时候,楚凌会清晰地知道,那眼里的爱意,并不是对自己的。
可是现在,他有些分不清了。
楚凌手上给她摇扇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嘴却噙住了那时时刻刻仿佛都在勾引自己的粉唇。
凭什么不是他的呢?
现在,在她身边的是自己,爱她地是自己,对她好的是自己,跟她生儿育女的是自己。
楚凌的动作倏忽变得凶狠起来,所以凭什么,她的爱,她的在意,不是给自己的呢?
分得清吗?怎么可能分得清。
楚凌甚至一丝一毫都不想分给另一个人,都是他的,他发了狠汲取着女人口中的甜蜜。
都是他的,谁都抢不走。
他用这样的强悍,掩饰住内心那一瞬间的脆弱与恐慌。
姜芜平日里可不会这么乖,但也许是察觉到了男人的不安,她还去纵容了这会儿对方不太温柔的动作。
楚凌的手在她腰间紧紧禁锢着,他有些气息不稳地问:“舍不得我吗?”
是舍不得,只是姜芜没承认,闷闷地趴在他的胸口不说话。
男人就只是抚着她的发丝:“放心,我很快就会去找你的。”
楚凌算是说到做到了,京城的事情结束得很快,姜芜再回来,新帝登基,一朝天子一朝臣,她的夫君成了大启年轻的丞相大人。
不再是他叔父那般用来平衡朝政的棋子,而是真正的执棋人。
宴请宾客那天,楚凌难得多喝了几杯酒。
姜芜眼瞅着他没平日里清醒了,趁着这机会抱着楚凌的手撒娇:“夫君,我们再要个孩子,好不好?”
这念头姜芜生了好久了。
跟那个梦已经没有关系了,她真的更想要一个女儿。
“不行。”刚才还看着有几分醉意的人,这会儿就像是突然清醒过来,目光清明,拒绝得也毫无回旋余地。
姜芜瞪他:“我们讲讲道理,为什么不行?”
只是要第二个孩子而已,很过分吗?
男人于是当真跟她讲道理。
“楚烨才多大,你当他娘还没当明白呢,就要生第二个,你有信心吗?再说疏忽他了怎么办?生孩子那么痛,你还想再经历一次吗?”至少楚凌是不想经历了,他停顿片刻,又缓和下来语气,“至少也等楚烨再长大一些。”
姜芜想了半天,发现一句也反驳不了,气焰是一点点下去了,但那念头可是完全没有消减。
“我就是想要个女儿。儿子哪有女儿贴心,你们这种臭男人是不会懂女人的心情的。”
说着,她生无可恋般倒在床上,往那边滚一圈,又往回滚一圈,如此来来回回。
嘴里继续嘟囔着:“我不管,不管不管。”
楚凌站在床边,眼里尽是宠溺,低沉的语气里带着无奈:“不是你说讲道理吗?怎么还耍起了无赖?”
姜芜对这个孩子的到来充满欣喜。
她有疼爱自己的夫君,有乖巧可爱的儿子,如今又有了心心念念的女儿,人生恍惚已经没有憾事。
女儿的名字,她是一本本地翻找诗词歌赋来寻的。
她翻的时候,楚凌就坐在一边,一开始只是看着,后来见姜芜两侧的发丝垂下来了,便动手给她捋一捋。
女人还在为名字苦苦思索没理他,楚凌垂下来的手,又落在了她的腰间。
那里刚生完孩子,还有些许肉感。
跟以前那样不盈一握的感觉有些区别,若说有什么是一样的,大概就是他的迷恋没有丝毫的减轻。
那是完全不能容他视而不见的迷恋,所以楚凌如今也不会隐藏自己的感情。
他的头埋在姜芜的肩上,女人身上带着淡淡的奶香味,让他总是想起最初之始的那个夜晚,山洞里萦绕着的让他心猿意马的味道。
“哎呀,你别老是跟我靠这么近,”姜芜实在是被他搅和得不能忽视了,拿开了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也别打扰我,我忙着呢。”
说完又回头看他:“你最近好像很闲啊?”
“陪你怎么能叫闲呢?”
姜芜好笑地把他靠近的脸推开了,她的夫君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是越来越肉麻了。
她又翻了两页书,没翻出来心仪的,有些烦了,啪得一声合上了。
楚凌看她沉思的面容,眼里带着笑意,用刚刚被姜芜推开的手,想去蹭一蹭那肉嘟嘟的脸颊。
最初的时候,他沉溺于与姜芜的床笫之欢,所以那时候的他大概也没想到,如今任何的肌肤之亲,都会让他迷恋不已。
爱不释手。
“要不就叫明珠吧。”
姜芜的话,让楚凌动作微微一顿,但他恢复得很快,没有让女人察觉到异常。
“为什么?”他问。
姜芜想得很简单:“因为她是我的掌上明珠,我觉着,只有这样,才能体现我对她的爱。”
“就只是这样吗?”楚凌问。
姜芜觉着他问得有些奇怪,不然呢,还能有什么特殊的理由?
看着她浑然不知的脸,楚凌明白了,她只是单纯喜欢这个名字,而不是还残留着什么样的记忆。看来无论是不是失去记忆,人的思维,总是大差不差的。
他不说话,姜芜还以为他是不满意,转过身体贴过去,这会儿也不见刚刚的嫌弃了:“你觉得怎么样?”
她的手环住了楚凌的脖子。
两人的脸正对着,楚凌微微转开了一些,跟她错开了视线。
“有待商榷。”是很勉强的语气。
姜芜用双手将他的脸又挪回来了:“我们讲讲道理嘛。”
楚凌一听她的“讲道理”,淡淡挑了挑眉。
“明珠这个寓意不是挺好的嘛?”
楚凌的嘴微微张开,还没发出声音,就被姜芜用唇堵住了。这“讲道理”的方式,让他无奈又好笑。
姜芜毫无章法地一通乱啃后,才离开了一些。
“该我说了。女儿族谱上的名字是你爹起的,那小名我来起,不是很公平吗?”
说完还是不给楚凌说话的机会,又堵住了他的唇。
别说,姜芜想着,这嘴唇软软的,她轻轻咬了咬,口感还挺不错的。
楚凌的目光暗沉了许多,姜芜咬了好几口,才察觉到男人变得危险的目光。心想不好,再想要离开,却被他一只手牢牢禁锢在怀里。
姿势不太舒服的女人忍不住动了动,原本只是无意的,却马上察觉到了楚凌身体的变化。
她从男人怀里抬头,满眼的无辜地笑:“你的身子怎么这么不争气。”她说着还故意地又扭动了几下,如愿听到男人粗重下来的呼吸声,笑得愈发得意了,“怎么办?它先背叛你了。”
楚凌忍无可忍地把她捞起来亲吻。
如今尚且不能做旁的事情,他知道姜芜就是故意折磨他的。但偏生因为是这个人,连赐予的折磨,都带着甜蜜。
一吻结束后,楚凌抚摸着女人被自己亲得波光潋滟的唇。
“那就叫明珠吧。”
只要她能开心,便随她的心意吧。
姜芜对念茵倾注了所有的爱,同样的,女儿最亲的人,也是她。
不同于不爱说话的楚烨,楚念茵小时候嘴甜,所以国公府的一大家子们也都喜欢这小姑娘,逢年过节姜芜带着孩子们过去,念茵走去哪里,哪里就是一片欢声笑语。
“念茵。”
吃饭的时候,有人问小家伙:“你是更喜欢祖父,还是更喜欢爹爹?”
念茵的大眼睛咕噜噜往祖父和爹爹身上转悠了一下,却笑着毫不犹豫地抓起了母亲的手,身子也靠了过去:“我最喜欢娘亲。”
国公爷脸色微微僵硬,倒是楚凌见怪不怪:“回答问题就回答问题,你娘亲吃饭,你消停一些。”
有娘亲在,念茵可不会怕父亲。
果真,姜芜已经将小粘人精抱进了怀里。她自己生自己宠的女儿,最爱她怎么了?她心里美滋滋的,至于国公爷,他俩关系原本就平平淡淡,所以姜芜也不在意。
“念茵要吃什么?娘亲喂你。”
“多大的人了还要喂。”楚凌皱眉不满。
还不等姜芜说什么,人小鬼大的念茵先说了:“我是小孩子,父亲你是大人还要娘亲喂呢,羞羞……”
姜芜及时挡住了她说下去,却还是被桌上的人听出了大概,纷纷捂嘴笑。
姜芜注意到了,只有楚蝉,一直用着一言难尽的目光看自己。
她自动把这眼神理解为不喜,不过她也不在意,对于不好相处的人,楚凌做得很好,几乎不会让他们出现在自己面前,所以除了夫君与孩子,她也不喜欢为旁的事情费神。
因为对念茵的太过宠爱,楚凌有时候也会不满地跟她抗议。
“你是不是也该公平一点?”
这话让姜芜沉思了好一会儿后,认同地点头:“你说得对。”
她停顿了片刻后开始反思:“虽然说男孩子是要教导独立了,但是阿烨毕竟也还小,不能忽视了。那我现在就过去看看他吧。”
正欲离开之时,她被楚凌一把拽过去了。
夫妻多年,男人在她面前,愈发地端不起架子了。即便是那张不怒而威的脸,在姜芜面前也跟纸老虎似的。
“我说的公平,是对我公平。”
他的娘子有了两个孩子,特别是念茵后,对自己太过忽视了。
姜芜眨眨眼,像是不可置信。沉默片刻,她举起自己的一只手:“看见了吗?”
楚凌看过去。
“这是手心,”姜芜又翻了一面,“这是手背。”
楚凌抿了抿唇,听她继续说:“这是阿烨,这是明珠。”
“我呢?”
“嗯……”姜芜拉长了声音想了想,然后将手翻来覆去看了看,总算是找到了楚凌的位置,她指了指自己的指甲,“你看,你在这里。”
楚凌不说话。
感情手心手背都是肉,只有他是硬邦邦的指甲,还得定期修剪。
“虽然它不是肉,”姜芜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只有它是保护着我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明亮,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倾慕,仿若楚凌就是他们一家人的盔甲。
楚凌无法分辨那是不是姜芜随口说来哄他的,难怪人都是喜欢甜言蜜语的,这会儿他的心已经先大脑一步地迷失在那眼神里。
事实上姜芜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她在楚凌怔愣,神色缓下来之际,低头亲了亲自己的指甲。
亲的是指甲,眼睛看的却是楚凌。楚凌竟然从那眼神里读出了感激、珍视,那上扬的眼尾莫名得勾人,他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然而还没来得及抓住她,姜芜就已经趁机跑开了。
姜芜想笑,有时候她听到外人说她家夫君怎么的不动声色、冷血无情,都会觉得不可思议。这说的真的是楚凌吗?自己一句话就能哄得像傻子似的的楚凌?
这男人在外面装得倒像是挺会唬人的。
她甚至从没有想过自己面前的楚凌会是伪装。
一直到女人消失在了视野里,楚凌方才低头,也像着姜芜的样子,伸出手。
指甲吗?
看了半晌,忍不住失笑。
他真是昏了头,竟然因为这么一个奇奇怪怪的比喻而甜蜜。
楚念茵六岁的时候,国公爷去世。
楚凌丁忧去职,带着一家人回了祖籍灵台守孝。
姜芜挺喜欢这里的,比起繁华的京城,这宁静的小地方,倒是更给她一种安定感。
这里最有名的是宁安寺,所以姜芜来了这里没多久,就过去拜了。
寺庙在半山腰,她为了以示诚心,还是特意一步步走上去的。
倒是陪着她走上去的楚凌,并没有跟她一样拜佛。
“你不拜吗?来都来了。”
走出来了,姜芜还在不确定地问他。
楚凌的眼神,只是淡淡瞥过那威严的佛像:“可不能用来都来了的想法拜佛,若是不信,倒不如不拜。”
“那你没什么想求的吗?”
姜芜问完以后,看到了夫君淡淡的笑意。
“有啊,”他说,“只是我想求的,你不都是求了。”
姜芜一想,那倒也是,就算是让楚凌来,所求无非也是一家人的平安顺遂。
只是她没有看到男人片刻恍惚的神情。
没什么想求的吗?怎么可能呢?他看着旁边毫无知觉的女人。
他渴望一人,渴望到心在疼痛,渴望到哪怕她已经在自己身边了,他依旧是不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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