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御史追悔莫及,「等等我啊!你们还有没有同僚爱了!」
这王怀,可真是活生生行走的业绩啊!
另一头,刚刚爬起床的宁桉不知道荟萃楼里发生的大事小事,也不知道那渣爹王怀已经被一群如饥似渴的御史们盯住了。
她正在和几位丫鬟一起打牌。
之前有一日,宁桉在郡主府的库房寻宝的时候,正巧看见这一盒子叶子牌,她仔细一打量,嘿!这不是扑克吗!
既然扑克都有了,怎么能没有国粹麻将?
宁桉马不停蹄,当下就让人去给她做了一幅出来,并且教会了身边几个丫鬟玩牌。
丫鬟再往外教丫鬟,一来二去的,大半个郡主府都会玩麻将了。
悦来坐在椅子上,喜滋滋地往外丢了一张牌,最开始的时候,郡主让他们坐下一起玩牌,悦来还不太敢。
现在,她已经能够自自在在地往宁桉脸上贴条子了。
「胡了!」悦来高高兴兴地开口,「郡主,这是你今天输的第七回了。」
宁桉看看面前的麻将,再看看四周人强压不住笑意的表情,不敢置信。
她一个现代人,虽然不说从小玩到大,但也算是麻将堆里长出来的。
居然玩不过一群才学了半个月的新人!
「我的手气有这么差?」宁桉不可置信。
她张开嘴吹了吹,七张整整齐齐的花笺贴在额头上,被风吹得微微浮动,露出宁桉瞪大的双眼。
正坐对面的洛娘子看见这一幕,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怎么也想不到,昨天自己还在牢里惴惴不安,今日就已经能够笑着和朗月郡主玩牌。
王怀,这个名字再次出现在她脑海中时,已经不再伴随着苦涩的眼泪与不甘,而是昨日里,郡主凑在她和小娘耳畔轻声细语谋划时,几人越来越亮的眼睛。
「郡主可想好了,再玩下去,这脸上可就没地方贴了哦。」洛娘子开口打趣道。
宁桉不愿认命,正准备接着来,就听见亭外的丫鬟轻声唤来一句。
「郡主,夫人来了。」
宁桉眼睛嗖的亮了起来,所谓的夫人,就是朗月郡主的亲母,景朝昌仪公主元宣筠。
「阿娘!」宁桉快快乐乐地朝着掀帘走进亭子的华服妇人喊。
昌仪公主保养得当,看不出年龄。服饰华美,一双凤眼凌厉,红唇不点而朱,气势颇为惊人。
不像是养尊处优的皇家贵女,反倒像是将门虎女,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将军一般。
「哟!」
女将军看见他们一群人正在打牌,没有半点架子,三两下挽起袖口露出丰腴白皙的腕子来,笑盈盈地坐到悦来让出来的位置上。
「桉桉又输成这样了?人菜瘾大!」
宁桉上辈子是个孤儿,没爹没娘的,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她缠绵病榻,原主的记忆里,潮湿闷热的床榻间老是笼着一层苦药气息,睁开眼,帷幔晃动不安,世界都是动荡的,只有昌仪公主落在嘴角那一滴滴苦涩的眼泪,让宁桉觉得真实。
昌仪公主对她,是真心实意的好。宁桉也愿意真心实意地喊一声阿娘。
打麻将要四个人,洛娘子是客人不必忌讳,但悦来绸去两个人可就不敢坐着桌子了。
王小娘不在府内,宁桉左看看右看看,想不出去哪在找一个人来陪她们打。
昌仪公主已经在兴致勃勃地理牌了,看见这模样,随口朝身后说了一句,「去看看副君在不在,在的话请他过来打牌。」
副君?!!
宁桉满脸疑惑,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左眼皮忽然开始狂跳不止,忍不住问了一句,「副君?」
是她记错了吗,原主记忆里,副君不是指郡主招的婿吗?
不大的亭内忽然一阵死寂。
彷佛有谁按下了暂停键,悦来,绸去,包括一脸兴奋的昌仪公主都顿住了手,洛娘子狐疑地看了看她们,也停下手里的动作。
「哈,哈哈——」
昌仪公主疯狂朝着悦来打眼色。
郡主就不知道西园里住了个人吗?!
不知道啊!
悦来也是心里苦,想了想朗月郡主这一个月来的行为,整日里追鸡逗狗的,压根没问过西园。
她们还以为郡主知道呢!
「阿娘?」宁桉脸上的笑容绷不住了,「府上哪来的副君?」
她记忆里没有啊?!
「咳咳,」昌仪公主强撑着笑意,「儿啊,我给你讲个笑话啊……就是……其实,你已经……婚配了……」
「这不之前你病得严重嘛……冲一冲,冲一冲……」
「哈哈,好笑吧——」
昌仪公主苦着脸强笑两声,一旁的丫鬟见状连连点头。
「哈哈,哈,夫人这笑话,说得可真好——」
「哈哈——」
一时间,亭子里充满了死寂又快活的空气,宁桉忍了又忍,崩了又崩,最后忍不住一把捏碎了手上的茶盏。
「哈哈,」她面无表情地开口,「真是天大的笑话呢。」
第4章 抛弃弃女的凤凰男渣爹 (四)
洛娘子的铺子,早被王怀找人闹得开不了门,日日都有些地痞流氓在外面晃悠。
洛娘子虽然被提出来了,但还是待罪之身,不好明晃晃地回去。宁桉担心王小娘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就让她下了学往郡主府来。
是的,虽然不是什么显贵之后,但王小娘是上了学的。
今上既然提出要放女,干脆就开办了个女子学府,叫耀华监,主打的就是对标国子监,意味着女人也可以光宗耀祖,报才华庭。
除了侯门贵女,普通百姓家的女子也可以去上学,只是要求要更严格点。
话虽如此,但总有些百姓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比起月月花银子送女孩去读书,还不如养在家里绣绣花早点嫁出去。
还能换两笔嫁妆回来。
因此,耀华监里,没几个普通女学子。
宁桉知道这一点的时候,深深佩服洛娘子的教育理念,健全人家都有所顾虑,更别说洛娘子一个孤身妇人带着女娃了,估计在背后没少被人碎嘴。
前几日王小娘被王怀的事搞得心烦意乱的,自然没去上学,直到今日才去找夫子道了歉。
只是她回到郡主府的时候,老感觉今日府内哪里怪怪的。
「莫阿婆,」王栖颜忍不住问,「阿娘呢,府内今日是发生了什么吗?」
「昌仪公主来了,正和洛娘子在院里说话呢。」莫婆子回答。
昌仪公主时时刻刻关注着女儿的动静,知道郡主府从牢里要了人以后就打听了一通,对洛娘子颇为赏识,两人牌桌上再交流了一番,眼下感情竟然出奇的不错。
王小娘进到院子里给昌仪公主见了礼,昌仪公主见她眉眼气度不同于常人,更是在耀华监里求学,也是颇为喜爱。
「小娘,」昌仪公主开口,「你今日是去了监里吧,说起来,这耀华监还是我与皇弟连手办起来的,这么算起来,你我算是有半段师生之谊。」
亲昵的话说两句就够了,昌仪公主这次来,主要是她查到了点消息,想了想,生怕女儿第一次做事吃了亏,给女儿来添砖加瓦来了。
「您是说……」王栖颜忍不住发问,「当年灭了外祖满门的山匪,是王怀找来的?!」
「不错,」昌仪公主点点头,「王怀回去那次,不是什么被山匪抢了银钱,而是一路上流连花丛花光了银子。」
「陛下那时刚刚登基,对官员私德极为重视,贪恋女色这点,算是一个污点,因此,王怀才不敢声张,咬碎了牙硬撑着说是山匪做乱。」
如果这是这个,倒还不至于让王怀暗中派人灭了洛家,毕竟洛家那时候住的,还有他自己的老娘,杀母杀妻这件事,被捅出来,能让王怀被天下人戳脊梁骨。
昌仪公主在心底默默补充,这背后,还牵扯到一些开朝时期的事,前朝还未覆灭的时候,今上还是一个孩童,被贼人绑了,是昌仪公主和驸马拼着命才把他救了出来。
也是在这次营救行动里,怀着孕的昌仪公主伤了根本,不能再有子嗣,就连九死一生生下来的朗月郡主也早产体弱。
想到过往这十七年来,女儿一直患的失魂症,昌仪公主就眼睛发酸,世人皆说他们把郡主宠得如珠似玉,只有自己才知道,朗月郡主这十七年来,究竟是怎么过的。
好在,好在……国师说得没错……一个月前,女儿终于好了。
这次绑架,一直是扎在元家姐弟心里的一根刺,查到这之后,昌仪公主就进宫见了皇帝。只是这些事……没必要要向洛家母女说明。
朝中的大臣大部分都知道这禁忌,因此,这王怀才会这么害怕被人发现。
「山匪这类人,最讲的就是江湖义气,做了就做了,没做就没做。王怀给人扣上这么大一顶帽子,山匪怎么能够忍气吞声。」昌仪公主接着说。
从知道这件事开始,洛娘子就一直愣愣地坐在一旁,王栖颜一手撑着娘,眼底满是怒意,强压着怒火听昌仪公主讲。
「所以,山匪就干脆屠了洛家满门,坐实了这件事?」王栖颜发问。
昌仪公主摇了摇头,「洛家老爷常施粥散药,素有慈名。山匪也不是谁都杀的,是王怀,他知道这事后,意识到了这是个机会,干脆就找了人游说山匪,把事做实。」
王怀……
游说山匪……
机会……
洛娘子呆呆地坐在原地,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爹,娘,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伙伴……洛家那么多口人,她和小娘这么多年来的颠沛流离,就在王怀这轻飘飘的一念之间,成了大火里的飞灰。
气啊,怎么能不气,气自己识人不清,引狼入室,气自己不能早些明悟,让家人受了那么多的苦!
怨啊,怎么能不怨,怨自己有眼无珠,昏庸无能,怨自己怎么当年就对王怀那么多的破绽视而不见,盲目顺从,落到了今天这个结局!
想着想着,洛娘子心口一颤,一口血喷了出来,软倒在王栖颜怀里。
「阿娘!阿娘?!」
血喷了王栖颜满脸,温热的触感顺着额角流下,王小娘呆愣在远处,忍不住惊声尖叫起来。
院子里,丫鬟,大夫,一时间人人都匆匆忙忙走动起来。
另一头,宁桉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她正满脸尴尬,坐立不安地坐在花厅里。
宁桉忍不住心底哀悼,上次坐在钉子板凳上是什么时候来着,哦是刚出职场,第一次面对傻得甲方的时候啊,救命好尴尬好尴尬。
绸去,悦来都随侍在身后,安安静静,悄无声息,宁桉看看天看看地,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在多年职场生涯把她磨出了个铁外壳,牢牢地焊死在身上,才不算太失态。
花厅另一位主位上,坐着个未及弱冠的男子。
他生了一副好皮囊,苍白瘦削得像是凛冬梅雪。坐在摆设华糜的花厅之中,唇红色白,一双黑黝黝的眼睛露出来,看得人不由自主地心惊肉跳,分不出是喜是惧,只觉得这色相太过逼人。
特别是这男子眉间带了一抹细细的护额,不知道是不是冲着冲喜这事郡主府给带的,上好的金红绣线绣在锦带上,正中垂了一颗小小的红珠,落在平静无波的眉眼间。
诡谲艳丽,偏又皑皑洁净,有点像堕入世俗的佛。
宁桉不说话,这少年也不说话,那颗小小的红珠却在不断地晃悠,晃得宁桉不知觉头晕。
现代的时候,娱乐圈一直是宁桉公司的聚宝盆,作为PR主管外加公司合伙人,宁桉没少和圈子里的人接触。
少年这张脸,放在整个圈子里,那都是相当炸裂的程度。
神颜外加童养夫,呸,未婚夫这身份,简直是王炸。
「果然美貌是最有杀伤力的武器……」缓了半晌,宁桉喃喃开口。
哪怕脚底已经扣出个郡主府了,宁桉面上也不动声色,她故作自然地笑了笑,「那个,喝茶,喝茶——」
那少年端坐在紫檀八仙椅上不动,黑却澈明的眼眸向宁桉的方向一转,「江晏青。」
「啊?」宁桉一脸懵。
「我叫江晏青,还未取字。」那少年出奇地耐心,满满地说,他声音有点低哑,却不难听,很特别。
「嗯嗯!」宁桉僵笑着点头,「是,是,不叫那个,那个,你喝茶吗?」
江晏青:「…………」
噗嗤——
悦来站在身后,听见这话,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连忙伸手摀住了嘴,圆眼睛滴溜滴溜地转。悦来的笑声本来不大,可厅里实在是太安静了,也就让她的声音格外清晰。
宁桉恨不得给自己两逼兜,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她心头绝望,这人会不会觉得她脑子不好啊。
江晏青倒是没这么想,虽然朗月郡主隐姓埋名,但昌仪公主,宣武大将军两个都不是好惹的,龙生龙凤生凤,他们精心教养出的孩子会是傻子?
对于宁桉的这两句疯言疯语,江晏青暗暗在心底提高了警惕。
她一定是在试探我!
江晏青笃定地想。
为了不露出破绽,他不主动开口,表面上端起茶盏品茶,实则心里拉响了一级警报,就等着朗月郡主开口后见招拆招。
宁桉已经对自己这张秃噜嘴绝望了,犹豫半天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当时当下,竟然让她有一种相亲的感觉。
特别是和相亲对像见的第一面,她脸上贴了整整七张条子。
经过昌仪公主悦来几人七嘴八舌的解释,宁桉也算是搞懂了这原主记忆里没有的副君是哪里来的了。
宁桉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昌仪公主其实是和她提了一句的,只是那时候宁桉连天连夜的低热,脑子里面一片浆糊,压根没听进去。
朗月郡主在一月前病危,御医圣手,名贵药材流水一样从宫里流出来,就连帝后都被惊动,摆驾公主府。
眼看就要救不活了,昌仪公主一急,找了国师批命,也就是国师,提出了找个人冲冲喜的说法。
可这冲喜的对象也不好找,说来也巧,昌仪公主前脚冲出国师府,后脚就看见前来京城赴考的江晏青。
只一眼,就他了!
再一算八字,国师断言天作之合。于是,无辜路人江晏青就这么被公主府的侍卫绑了去,虽然没拜堂,也上了玉牒,成了副君。
也因为这个,朗月郡主才从公主府中搬出,到了隔壁的宅子,郡主府内居住。
理通之后,对于江晏青这个人,宁桉是有些愧疚的,古代的科举有多重要,宁桉不用想都知道。
可因为这事,江晏青错过了会试,虽说三年后还能参加,谁知道那时候又是个什么光景。
虽然严格来说,这是原主的锅,怪不到宁桉头上。可宁桉自己知道,她总不能只继承原主留下的好,对原主带来的孽不管不顾吧。
做人哪有这样做的。
打定主意,宁桉看了眼安静坐在一旁的江晏青,叹了口气,挥退了丫鬟试探着开口。
「你……想不想再去科考?」
「嗯?」暗中戒备的江晏青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话,一时间茫然起来,眨了眨眼。
她这是什么意思?
宁桉接着开口,「先前的事,是郡主府不对,我向你道歉。与我结亲并非你的本意,我们可以先做一下表面夫妻,等我说服了阿娘,就和离。」
这话说起来是有点渣,宁桉叹息开口,「如果你还想参加科举,那郡主府会为你聘请名家,所有的费用都由郡主府承担,假使你日后仕途上有什么需要,郡主府也可以帮忙。」
美人虽好,也不能搞法制节目那一套啊。
说到最后,宁桉惋惜地看着江晏青的脸,这一眼她才注意到,江晏青不说话的时候,嘴角天生有些向下,这让他看上去,总是有些不开心。
江晏青又在想什么呢?宁桉忍不住想。
江晏青倒是没想什么,他愣在原地想了半天,终于意识到了,朗月郡主这是真心实意想送他走。
江晏青眼底划过一丝暗芒,那件事还没有线索,好不容易才进了郡主府,可不能就这么走了。
该怎么做……
宁桉翻飞的思绪被磕在几案上的茶盏唤醒,她茫然眨了眨眼,不解地看着对面的少年嘴角抿紧,没说一句话,冷着脸朝外走了。
「啊?」宁桉狐疑,宁桉不解,她忍不住发问,「这是搞的哪一出?」
悦来站在后面,悄悄戳了戳绸去使眼色,副君这是对郡主情根深种呢,一听见郡主要和离,脸都白了。
也就郡主年纪小不知道。
光看外貌,郡主和副君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悦来喜滋滋地想。
宁桉可不知道这两小丫头心里想什么呢,江晏青走了,她一下子就毫无坐相地瘫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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