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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香(叶蓁蓁)


夜幕降临的时候,沐清溪被唤去双鹤堂,受了一顿不轻不重的敲打。她现在有恃无恐,左耳进右耳出听得漫不经心。直到沐庞氏指责她行事鲁莽时才抬眼回了一句,“怎么才算不鲁莽?等沐瑜被送进严家拜了堂再查才算不鲁莽?”
沐庞氏被她堵得哑口无言,在她心里,沐清菀是个没用的,嫁了就嫁了。沐瑜虽说还有价值,可是比起让侯府闹出这么大的事,沐瑜就算吃点亏又怎么样?总归是个庶出的女儿家,日后多照看些就行了。反倒是沐清溪一意孤行,要不是她大张旗鼓地找人,沐清菀怎么会铤而走险持刀杀人,最后还伤了她唯一能入眼的孙子。
可这话,对着准景王妃她说不出来。
沐清溪早知她脾性,一句也没往心上去。等从双鹤堂回来沐瑜已经醒了,对着沐清溪就是一番连连道谢。眼眶泛红,看得出是真心的。若不是沐清溪多想了一想,这个替嫁的亏她就吃定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为了不生事端,沐清菀刺伤兄长的事就这么悄然揭了过去。沐清菀为了实行计划早就把院子里不相干的人遣走,那天在木槿堂围观的下人不多,沐庞氏又下了严令,这事算是瞒下来了。
回门那日,沐清溪没去,双鹤堂也闭门不见。听珠玑打探来的消息,沐清菀脸色极差,严章倒是看起来挺高兴的。
她忽然发现自己很久没有想起过上辈子那些不堪的遭遇了,如果不是今天提起沐清菀,她几乎已经快要忘了。上辈子把她推进火坑的人总算是自尝恶果,至于严章,就让他先逍遥几天吧。
轻轻笑笑,完成画作的最后一笔,松了口气。画中的男子长枪盔甲得骑在马上,身后是沧冽的战场,,血色与黄沙交织,远处战马嘶鸣,旌旗猎猎。男子宛如从天而降的战神,高大英伟。
进了腊月,洛京的雪多起来,一连三日,未若柳絮因风起。瑞雪兆丰年,然而,雪大成灾。城郊不少村子发生了大雪压塌房屋的事,山东一地今年颗粒无收,入冬之后更是难捱,不少流民逃荒到京郊。
沐清溪传信给白璧和玄圭,在宝严寺山脚下搭起了粥棚,一日三碗浓粥,粥要立杆不倒,另外还准备了些棉衣发放。眼见得流民越来越多,干脆跟宝严寺说通,在山脚下开辟了块地方出来专门收容难民。
春棠走进来,肩膀上落了雪,头上的雪化了,几缕发丝打成一缕,“小姐,城外都传您和景王殿下善心仁慈,是菩萨转世呢!”
她没刻意遮掩,但是出于私心把赵璟的名字也加了进去。种善因得善果,她多做点好事,看在这个份上老天爷能不能多保佑他一点?
夜里睡得不安稳,恍惚中耳边似乎有风声呼啸而过,金属撞击的声音沉闷而冷冽,昏黄的天空下是广袤的土地。厮杀声响成一片,利刃破空之声伴着飞溅的鲜血,殷红的血将空气染成血腥的味道,马蹄声惊得大地都在震颤,“杀——杀——”
她在人群之中一眼认出了他,骑在白色骏马上,照夜玉狮子身姿矫捷,在战场中来回驰骋,每一步都会带走一个敌人。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杀敌时的样子,比无数次描摹过的场景还要更加壮阔。那个男人,仿佛只要站在那儿就是顶天立地,就是不败的神话。
“嗡——”
那是什么声音?
她循声看去,猛地睁大了双眼,那是从背后射出的冷箭,方向——直直对着他的心脏!
“不——”
“小姐,小姐,怎么了?是不是魇着了?”锦绣听到动静进来,就见她脸色苍白如雪,身上一层层冷汗打湿了寝衣。
“锦绣、锦绣、锦绣……”沐清溪一把抓住锦绣的手,心里几近窒息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仿佛她真的眼睁睁看到利箭贯穿了他的身体。
“没事、没事,都是假的,梦里都是假的……”锦绣抱着她一声声劝,手下的背脊冰凉且僵硬,她锁着眉,心里升起一股不安。
沐清溪不记得自己怎么睡过去的,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只觉浑身酸痛,手抚上额头有点烫。屋子里静悄悄的,她昏昏沉沉地起身,走到窗边,却听到珠玑小声说话的声音,依稀有“景王”“北疆”几个字。昨夜里那个梦忽然间清晰起来,她猛地推开窗,“珠玑,出什么事了!”
锦绣听着珠玑传来的消息,正犹豫该怎么瞒着,却不料竟被沐清溪听了去,有心糊弄过去,却在沐清溪清澈的目光里败下阵来。
“小姐,你要镇定。”她看着沐清溪,目光里全是担心。
心倏然间拧成一团,几乎要喘不过起来,“你——说——”
“刚刚接到消息,景王重伤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重伤失踪……梦里的场景,背后的冷箭,飞溅的血,他出事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
“小姐!小姐!你醒醒!怎么这么烫,珠玑,快去请大夫!”

北疆,大雪漫天。
贺子琦摘下盔甲大步走到中军帐中,“哐当”一声把手中之剑砸到了桌子上,整个人犹如发狂的豹子,“他奶奶的,气死老子了!”行军月余,桃花眼染上肃杀之气,此刻盛怒之下看起来十分吓人。
桌案前埋头处理军务的程琦抬眼扫过,漫声问了句:“谁又惹你了?”
“还不是西路军那帮孙子!一个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要不是、要不是……嗨!”贺子琦似有难言之隐,话到一半吞了回去。
程琦当然明白他要说什么,看他气得着实不轻,这才丢下笔不紧不慢地从桌案后走出来,劝道:“既然知道他们是狗,你还指望他们吐象牙?说你傻你还不服气。”
“老程,你哪边的?!”贺子琦毛了。
“行了,别为那点小事跟他们计较。”程琦道,西路军历来镇守西北,与中路军不同,西路军并不在景王直系辖下,用起来就没那么顺手。两军会合之后,西路军的连连败绩难免就要被拿出来比较,因此产生不少龃龉。军中一干大老爷们,最容易谁也不服谁,这本是常事,可西北军那些将领实在有些不识时务。特别是在景王重伤失踪以后,更是小动作频频,惹人恼火。
“殿下可有消息传回?”贺子琦闷着声问。
景王抵达西北前线之后,先以沂州奇袭扭转北疆战局,阻挡北狄西进的步伐。然而,天寒地冻,大梁将士大多不耐苦寒。北狄一反常态于隆冬之际发动战争,对方兵强马壮,早有准备,大梁将士却深陷苦寒之中,朔雪飘飞,士兵四肢冷硬刀枪都拿不稳,谈何开战?日前北狄骑兵偷袭,景王率军迎战,不料误中狄人圈套,至今下落不明。
程琦摇了摇头,“没有,殿下从不轻易涉险,他既然这么安排,定然有五成的把握。”别人不清楚内情,他和贺子琦却清楚得很,若不是景王有意为之,狄人偷袭绝不可能如此轻松地得手。至于重伤失踪,不过是借机做出来的假象,用来蒙蔽某些人。
赵璟于用兵一道向来不拘一格,因时制宜,从无固定的打法,这是他最为可怕之处。但凡领兵多年的将领,大多都有自己的一套兵法谋略,只要细心观察研究,总能发现规律之处。而赵璟却是个例外,他打仗从来不讲究形式,只讲究如何赢。可以说他的谋略最是简单,就是用尽一切办法让自己赢。
然而,战事复杂,瞬息万变,又有几人能高屋建瓴,令自己永远立于不败之地?赵璟却做到了,而且一做就是数年不变,这份威望前无古人,有他在军中,自能震慑军中宵小。所以,今时今日,当军中传出景王重伤失踪的消息后,有些人就开始不安分了。
“五成的把握足够了,殿下交代的事你查得如何?”程琦问。
贺子琦收起怒意,正色道:“不出你我所料,军中确实有人暗通北狄。人我已经盯上了,只看他下一步动作。粮草那边呢?”
“此次运往前线的粮草棉衣中,七成粮草都是积年霉粮,剩下三成也都掺杂了砂石,根本无法入口。至于棉衣,大约只有一成可用。这些人啊,是巴不得我们输呢。”程琦笑得讽刺。
“他们竟然如此大胆,难道就不怕北狄长驱直入,大梁国破!”贺子琦义愤填膺,他们在前线苦苦拼杀,抛头颅洒热血保家卫国,身后的硕鼠却一个劲儿的拖后腿,简直就是恨不得将他们置于死地!
岳骆城坐落在北狄中部腹地,是北狄最重要的政治中心,王庭就坐落在此处。星夜沉沉,北狄王庭绵延千里的轮廓在月色下显得苍凉而悲壮。不同于中原大地的繁花锦绣,北狄王庭建立在黄沙漫漫的塞外,城廓以灰黄色的巨石垒成,外圆内方,与其说是一座都城,更像是一座精于防守的军事重镇。
借着夜色的掩映,数十道人影忽隐忽现,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城墙下。不多时,再现身却已经出现在岳骆城内的北狄王庭。
“殿下,我等已在王庭之内,那密道图看来是真的。”出声的人身着夜行衣,整个人都裹在黑色里,只余一双眼睛暴露在外,听其声音,正是龙一无疑,而能被龙一称为“殿下”的,也只有传闻重伤失踪的景王。
事实上,赵璟此次兵行险着是逼不得已。之前战事未起之时,程琦就发现军中粮草有异,本该十担的变成了九担,本该是新米的变成了陈米。中路军向来由赵璟坐镇,军中粮草一直不曾出现过问题,然而赵璟一走,就有人狗胆包天向粮草下手。程琦发现之后立即传信赵璟,赵璟清查之下,发现被克扣的粮草并不曾进入哪个贪官的私库,反而被人改头换面悄悄运到了塞外,最后进了北狄王庭。
能做下如此偷天换日之事,定不是一人所为,当时赵璟便怀疑朝中有人暗中通敌,于是,趁着五王子来使顺藤摸瓜找到了幕后之人。先前赵珝领兵之时,北疆大军的粮草虽然也不是十成十,但是从不曾出现过如此明目张胆的克扣,而赵璟来到前线之后,对方忽然像是没了顾忌。如此变化,要么是对方不要命了,要么就是觉得他必死无疑,不必再忌惮。
军中粮草有限,此事上报朝廷查证,再到新的粮草送来至少也要有二十天的时间,还需要在朝中无人阻拦且新的粮草物资不出意外的情况下。然而,军中将士已经等不了了。近几日天降大雪,已经有数人因为棉衣不够而倒下,拖延下去,只会动摇军心,对局势不利。
而此时,有人将北狄都城的地图送到了他手上。这种地图赵璟不是没有,正如北狄也有洛京地图,但是远不如上面所列的详细。这地图不仅包括岳骆城进出密道,还有城外直通王庭的地下通道,正是如今赵璟他们走的这一条。
“按照先前计划行事,无论成败与否,丑正之时务必退出王庭。”赵璟沉声吩咐,随后则顺着路线悄然潜入到一处宫院,轻身而入,显然是做惯了。
屋子里的人见有人闯入先是一惊,紧接着看清了他的打扮之后立刻眼露喜色,上前行礼道:“属下等候多时。”看其面貌,赫然正是早已回归北狄王庭却被弃置不用的五王子“扎尔扎”。
卯时初,王庭宫人像往常一样前往汗王寝殿叫起,呼唤数声内中却无人应答,于是大着胆子揭开了床帐……
“啊——不好了——”
北疆大军之中,程琦收到暗卫传来的消息,立刻升帐议事,欲要出兵夺回甘城。然而,西路诸将以兵马大元帅不在为由拒绝听令,且言语之间诸多冒犯。贺子琦忍无可忍,当庭斩杀西路军将领章盛,震慑军中。同时以虎符调令三军,对甘城发动突袭。三日后,甘城破。
紧接着,程琦和贺子琦兵分两路,一路沿西北而上收复失地,一路直走北境,沿途追击狄军。北狄大军仿佛一夜之间失了斗志,全然不肯应战,一路疾退。贺子琦乘胜追击,一路拿下北疆七城,追击北狄大王子至西域孤狼山下,生擒其人。程琦则在北疆边境守株待兔,伏击三王子,斩狄五万众。
半个月后,景王携北狄汗王并左右贤王之人头回到军中,梁军士气大盛,景王随即率军深入北狄境内千里。兵锋到处,所向披靡。至此,自岳罗山以南,冰降湖以西所有疆土划入大梁版图,山河易主。
北狄王庭诸王子忙于争夺汗王之位,无暇南顾。自和谈后不被重用的五王子扎尔扎异军突起,于廷议中设伏,当场斩杀三王子、六王子、七王子,就在北狄上下以为其将登顶汗王宝座之时,扎尔扎忽而不知所踪。北狄王庭群龙无首,顿时乱成一锅粥。
部落之间互相倾轧,你争我夺。经过长达三个月的争斗,曾经辉煌一时的北狄王朝一夕坍塌,重新分裂成数个大大小小的不落,再也无力与大梁抗衡,只能俯首称臣,年年上供。不过,这已经是后话了。
洛京,皇城。
入夜,殷国公正在府中书房看书,小厮悄悄引了个人进来之后悄然退下。来人身形高大,浑身裹在一袭黑色斗篷下看不清面貌。殷国公见到来人却是脸色一变,迅速屏退众人,又亲自到门外吩咐一番才转回房中。来人已经除去斗篷,露出了真实面貌,赫然正是本该闭门思过的三皇子赵珝!
“殿下来此,所为何事?”此时宫门早已下钥,三皇子又是这副打扮,明眼人一看便知他是偷偷溜出来的。
说起来,殷皇后出身殷国公府,可是赵珝跟殷国公府的关系却并不十分亲近。殷国公在国事上一贯公正,处事不偏不倚,朝堂之上也不见对三皇子有所支持,这个外家很多时候不像外家。三皇子突然暗中来到府里,由不得殷国公不多想。
赵珝温雅清俊的脸上挂着亲和的笑,眼中是势在必得的坚毅,“此番前来,自然是有大事要与舅舅商议。”
天将明时,赵珝从书房中走了出来,悄然无声地离开殷国公府回到宫中。无人知晓书房中两人谈了些什么,第二天,殷国公将自己关在书房中整整一日。走出来时,整个人仿佛大病初愈,脸色白得渗人。

第214章 归来
北疆局势转变,承安帝心情大好,一连多日上朝是眉梢眼角都是掩不去的畅快,只是对着殷皇后和赵珝之时依旧脸色淡淡。朝中风向最是灵通,早在赵珝背上“不堪重任”四个字时,他就已经注定与太子之位无缘了。
不止如此,在外人看来,赵璟多年掌兵,位高权重,承安帝心中早有忌惮,之所以力排众议选定赵珝为帅就是想平衡军中势力。然而,赵珝却没能承担起这份期待,反而大败而归,丢得不仅仅是他自己的面子,更是一巴掌甩在承安帝脸上。
原本三皇子和六皇子是最受承安帝器重的皇子,眼下三皇子失势,六皇子一派水涨船高,立太子的呼声越来越高。朝臣几次提议试探,承安帝留中不发,却不曾像以往一般不闻不问,甚至在朝臣进言之时偶尔颔首以作回应。一时之间,承安帝有意立六皇子为太子成了许多人心里理所当然的想法。
宫中上元宴,圣旨赐婚景王,沐清溪也得了允许列座于席间,听着身边的夫人们议论纷纷,话里话外瞄准了六皇子身边的位置。六皇子年少,如今尚未有正妃,不少人都盯准了那个位置。即便不是正妃,捞个侧妃也好,太子就是将来的皇帝,太子的侧妃便是将来的娘娘,一样荣华富贵无上荣耀。
除夕大宴之时,北疆情势不明,宫里宫外人心惶惶。皇帝心绪不佳,皇后因为三皇子的事更是脸色极差,群臣战战兢兢,唯恐行差踏错触怒天颜。本该是一场好好的辞旧宴,却硬生生沉闷地宛如一潭死水。如今北狄已经战败,大梁大胜,承安帝心情极好,宫中人揣摩圣意,将这场上元宴举办的十分盛大,比之往年的除夕宴不遑多让。
席间觥筹交错,尽是歌功颂德之声。沐清溪悄悄看了眼身侧的位置,殷国公夫人独自坐于席间,神色淡淡,看得出兴致不高。至于座上的殷皇后,脸上的笑依旧端庄贵气,一举一动堪为世间女子的楷模,那笑容看不出分毫勉强。
景王越是功绩彪炳,两相对比,越会显得三皇子无能。而殷皇后却仿若不觉,与朝臣命妇一起颂赞景王之功,称赞承安帝之英明神武。单说这份定力便不是寻常女子能有的。
而朝臣那边,往常最为热闹的三皇子处人影疏淡,反倒是六皇子席前频频有人过去敬酒。六皇子似乎喝多了,整个人看起来飞扬许多,不似往常那般被三皇子的光芒遮掩。繁华盛衰不过旦夕之间,得意时自有人锦上添花,失意时却难有人雪中送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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